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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街上早已变得冷清,河畔更是无人敢走。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不少老百姓胆战心惊,这座桥左右的百姓早在那阵翻起风波的琴声起来之时,就已经四下散去,可周围的住户听到杀声就在自己耳边回响,这心中的恐惧自然可以想象。

月光还是明朗,周围已不再有杀机,除了邱平刀潜水逃走后,剩下的杀手除与捕快们拼杀时死了的外,还剩下寥寥几个。这几个刀客都被金捕头所带来的捕快铐起来。陈仁海此时扯下了自己衣衫上的衣角的布,简单包扎了自己的伤口,金捕头上前问道:“请问兄台……”

“陈家堡陈仁海,现于定南王府做事。”陈仁海这番话已说得很熟练两个时辰前他才在相府这般介绍过自己。

金捕头道:“原是定南王爷手下,在下京城巡捕房金闻。”

“金捕头是想问方才这里的详情吧”陈仁海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继续道:“刚刚我于此救下了一位琴师,那群杀手中为首的叫邱平刀,前几日在龙壁关也伏击过我。”

金捕头想到前几日颜蘼于巡捕房所说之话,思索后便道:“多谢陈公子所言。”

“今日还要多谢金捕头与众多捕快及时赶到,否则我性命休矣。”陈仁海道。

金捕头道:“陈兄不必言谢,说来也巧,我等巡夜街正好寻到临街,听闻百姓都说这里要出人命,便立马往此地赶。后来的几位兄弟得定南王爷的命令,也前往此处”

说话间桥上的两队捕快吵嚷起来,金捕头见状立马上桥,陈仁海没有逗留,便上马赶回定南王府上不提。

金捕头道:“尔等为何在此吵嚷”

只见一个一式胡的捕头道:“金捕头来得正好,你麾下的兄弟急于邀功,就要把人押走了”

“梁捕头,这些杀手无论是谁押送,都需送到巡捕院中的牢房中暂时看押,再上报刑部提审,何来邀功一说?”金捕头道。

梁捕头笑道:“金捕头,昨夜就是你的兄弟押人去的刑部,刑部所发的中秋礼盒,你麾下的捕快人手一盒,我麾下的捕快,还有的没发到?这岂不是刑部的大人们对你褒奖?”

金捕头没好气的回话道:“中秋礼盒乃刑部统一分发,若有捕快未得,也补贴了银钱,梁捕头说这个是何意?且那夜你们几位捕头不都想草草上报,好回家过中秋嘛就算有功,尔等那时怎不去邀,要来这翻旧账?”

“金捕头不要误会,昨夜虽是我当值,但人是金捕头捉回来的,梁某不敢抢功。可今夜大队人马是我所领来,这些杀手死于我剑下者最多,所以这功,梁某不可相让。”梁捕头道。

金捕头面带愠色,道:“我与你说了这算不得功我等还需上报刑部……”

“好了,好了,金捕头不要生气。算梁某失言,来将他们押往巡捕院中。”梁捕头道。

说罢梁捕头带着自己麾下的捕快押着那剩下的杀手便往巡捕院赶去,金捕头看着远去的队伍没有发声,与金捕头一同滞留着的兄弟中有人道:“这梁仁左夹枪带棒,欺人太甚”

“对啊,那夜本是金捕头休息,他当值,相爷差使前来借人夜探天香苑,他竟说相爷请的是金捕头,让手下去请金捕头现在又有脸说这事刑部的大人们要是开眼,便什么都不发他,赏他顿板子才对呢”

“就是,总是提他家三世为官,父亲为礼部要员,真是不害臊”

“指不定前些时日礼部的贪污案就是他父亲……”

金捕头示意这些捕快不要再议论刚刚所发生的事宜了,道:“今夜兄弟们辛苦了,当班的回到巡捕房内,不当班的快快归家吧。”

众兄弟拜别了金捕头,也四散离开了,金捕头对着头顶的圆月苦笑了几声,深叹了两口气,提着剑下了桥他知道他整日都与些什么人在共事,也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品性,他从地方州府升至京城时原以为可以摆脱他曾经厌恶的府衙环境,可如今一看,效果似乎没好太多。

街上的灯火都已暗去,此时已不是八月十五,可十六的月亮更圆;不过十六不是最好的日子,所以那天的月亮没那么多人去赏,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祭月拜神金捕头在月光照映的街道上走着,今日未时他便已经出了巡捕房,他总算把所有事情都忙完了,可以回家好好过个中秋,可刑部却发了急令,中秋夜要加大巡查本不该自己巡夜,可此事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静谧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来人往,黑夜里似乎只有金捕头一人在赶路了,不过迎面有人走来,两人打了照面,金捕头见到眼前的人是个剑客他腰间的剑约有二尺长,剑柄被他握住,剑鞘很普通,这在任何一家铁匠铺的兵器订制里都能配到。

剑客见到了金捕头的官服,打量了一番,被没再理会。金捕头觉得眼前此人并不简单,从呼吸中可知道此人内功不浅,从步子中也可得

出此人轻功也应属上乘。

两人此时已交错开来,剑客步伐没有停住,金捕头却止住脚步,回头道:“兄台留步”

那剑客转了头,停住了步子,道:“官人独自一人巡夜,也没个手下?”

金捕头道:“兄台一人赶夜路,却没把好剑?”

“当然,在官人眼中这把剑太普通了,但我于官人而言,恐怕不普通吧”剑客道。

金捕头道:“兄台的武功当然不普通。只是方才前边出了些事端,在下作为捕头,见到兄台这般的高手,自然想问上两句”

“可我并不想听官人的盘问”那剑客道。

金捕头不知此人是善是恶,可又想到蒲沐与诡风的入京,猜测此人是否也为哪个王公大臣所请来竞选大内统领的江湖高手可白天里颜蘼所说的话以及刚刚所发生的事,又让他感到此人恐也是宫中皇子手下的人。

剑客转头,继续向前走。

此时在巡捕院旁的另一条街道上,梁捕头等一行人只要转过前边的街角就到了巡捕院。“尔等小心看护,不要走了这些杀手。”梁捕头道。

街道周围都是尽是房舍,这个时候所有房舍都已闭户,从街上看临街的窗户没有一户有一丝灯火一处房檐上好像跑出个身影,这么安静的街道虽是瓦片的轻微碰撞,这声响也被放大了好几倍。

梁捕头驻足抬头一望街旁的房檐刚刚明明闪过了身影一只黑猫跃到了房顶上,梁捕头道:“原来是只猫。”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只见黑猫一跃跳到一名捕快身上,伸出爪子一抓,那捕快的面庞直接被出了三道血痕,又是一抓,那捕快捂着左眼倒地其余捕快立马刀剑出鞘,那黑猫没有逃离,欲跃到那被拷着的杀手身上,被其中捕快一剑挡住,那猫借着剑锋一跃回到房檐上。

四周的房顶上又杀出一帮黑衣人,欲劫那被拷押的几名杀手,又是一场混战明月悄悄移动,正巧在房顶上映出一个黑影,黑猫跳入了黑影的怀里,只见那黑影是个着一身紫袍,一头白发的男子,可他的年纪约莫就三十,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抚摸着那黑猫“你先自己去耍会儿,刚刚干得不错,一会儿再赏你”那男子道。

只见白发男子施展轻功,一跃而起,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铁扇,一阵扇扇过,烟灰四溢,这些捕快未得防范,慌了神,几个捕快便倒在黑衣人的刀剑下,梁捕头立马道:“闭住口鼻”有的捕快慢了半步,瞬时间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梁捕头刚刚说话间也吸入了些粉尘,头有些晕,立马运足内力,晃了晃脑袋,那白衣男子一把铁扇杀到混乱的人群中,两阵劈砍,解开了那些杀手所缚的铐子。那些杀手立马赤膊与那帮捕快厮杀起来。

那白衣男子欲逃出人群,被梁捕头与三个捕快围住,一阵厮杀,那人的铁扇的变幻莫测,与四人一时间还落下风,梁捕头的剑几次想挑掉那白衣男子的扇子,可根本没机会靠近那男子梁捕头出剑的速度明显慢于那人的扇子,那人的身形似猫一般轻盈,所使出的铁扇也似猫爪般快速,收放敏捷,四人围住那人,迟迟不得胜,只见其余捕快已被黑衣人尽皆击倒,忽然梁捕头前后受敌方才四人已得了些优势,可现在却又劣势尽显。

一身清脆的剑击,刚刚差点划到了梁捕头脸颊的铁扇被直接震飞,那男子退后了几步,只见阵中多了一人那人便是刚刚与金捕头打过照面的剑客。那剑客持剑直接逼向那白衣的男子,梁捕头趁乱,一剑环式劈砍,一个侧滚翻,翻出厮杀的人群,向天空打出一枚烟花那烟花是巡捕房特有的标志,只要标志放出,便会有同仁前来相助。

那剑客与那白发男子一阵打斗,又杀到房顶上,那剑客道:“又见面了‘白面黑猫’莫狸怎么阻挡我进京不成,又想来京城滋事”

莫狸道:“今日不与你多作争斗”那只黑猫跳到他的怀抱里来,只见他又是一挥铁扇,那剑客出剑一挡,烟灰被剑直接挡回,白狸也消失在夜幕里。

烟灰散了,剑客剑入鞘,跃下了房檐。

援助的捕快来了,只见还剩梁捕头与三个捕快,但刚刚与之厮杀的黑衣人与羁押的杀手都已毙命只见他们全都躺在街上,与刚刚在烟尘中倒下的捕快们一样,口吐白沫,浑身僵硬。

“尸体尽皆送到巡捕院中,传仵作前来验尸。”梁捕头道。

那剑客正欲离开,梁捕头道:“英雄留步”

“他们都中了那莫狸的奇毒,他们死了,官人们才会没线索可寻”剑客道。

“莫狸,莫不他所独创的‘猫儿咬’,据说此毒是以药喂食长大的狸猫所出将猫口中凝结的颗粒取出,再研磨成粉……”梁捕头道。

剑客道:“看来京中的捕头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梁捕头一时间不知怎么答话,转眼间剑客

已离开了众人,梁捕头问道:“还未请教英雄尊姓大名”

“免贵姓郭”后来,剑客便没有再回话。

转眼已到了早晨,巡捕房内。

仵作还未验出毒,众捕头们此时已都到了停尸的院落内,院落为了验尸,搭起了草棚,遮住了这小院中仅有的一点阳光京城府衙内的仵作都已来了,可没人能准确地断定中毒的人究竟中的是哪种毒药。

梁捕头昨夜虽推测出了为莫狸的猫儿咬,可在今晨查阅了班房内的江湖典籍,对猫儿咬的记载需追溯至十年前江州少女被拐的连环案子,当时抓到罪犯后,罪犯便是中了猫儿咬而亡,但据江州仵作的所记载的特征与此时京城仵作所做的完全不同。

“莫狸怎会又来京城?”有捕头道。

梁捕头道:“罗捕头,此事不难推测,想这人又是奉了谁的令来杀人灭口,上次在江州这个案子不就是如此吗?我看这毒也不用验了,直接写上中猫儿咬而亡。”

“这莫狸四处作案,如今竟敢到天子脚下行凶,这是在与我们刑部作对若传到皇上耳边,我等估计都逃不了一顿板子。我等不可轻易放过他”罗捕头道。

梁捕头道:“罗捕头此言差矣,莫狸怎么进的京城呢,京城四周便布城关,且京城城门岗哨森严。莫狸怎么来的京城呢?我等只负责京城内的安全,可进出京城不归我巡捕房管吧……”

“梁捕头之意,则是莫狸此次街边劫人,与我等无关了?”罗捕头道。

梁捕头道:“就算有关,也不能是全责吧?”

“你当然不用全责,你父亲乃礼部侍郎,与刑部的几位大人私交甚好,我们比不得你,我还是想想怎么抓住莫狸的好”说罢,抓起了佩刀,对手下道:“出城巡街”

梁捕头笑了笑,他对刚刚罗捕头有些不适,可他不想反驳。转头对几个捕头道:“各位兄弟,此事我觉得日后再议,眼下先把验尸的文书送到刑部交差的好。”

“那是自然,金兄,你意下如何?”有人问金捕头,金捕头道:“各位兄台自己处理吧,此案不归我经手,失陪一会儿守卫备马”

金捕头对这些同僚早已没什么信心,不过想起刚刚所言,昨夜有剑客相助,结合莫狸劫人之事,恐又与蒲沐之前所遇之事有关,他需立马赶到相府告知相爷,且他知道,将事情告诉蒲沐与诡风,比这几个同僚有用多了。

白天的相府,左相进宫未归金捕头拜了贴,进了会客室,可未见到左相,便通知下人请蒲沐与诡风。下人引金捕头到了后花园,两人此时正在石桌旁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金捕头靠近一看,诡风正在研磨药粉,蒲沐正在看书。

“两位好雅兴啊昨日中秋赏月,今日一个花前读书,一个树下研药。”金捕头笑道。

两人抬头看到了金捕头,相视一笑,蒲沐道:“金捕头可是来找相爷的?”

“相爷此时不在府上,不过此事与你们说同相爷说无二”金捕头道。

诡风笑道:“金兄如此看得起我二人,真是抬爱啊。”

“诡风先生不要取笑,昨夜中秋,京城出事了”金捕头道,话音刚落,诡风与蒲沐脸上便没了笑容。

金捕头将昨日之事悉数告诉了两人,蒲沐叹了口气道:“邱平刀又出现了,如此不算,还有一个莫狸。不知是哪位皇子,真是手眼通天啊”

“你说昨日你遇到一个怪剑客,且又有一个剑客为你们巡捕房的捕头解了围?”诡风诧异道。

金捕头道:“我不知是否是同一个剑客,夜色太黑,那人的面庞我的同僚与我都未看清,故并不知道是否为同一人。”

“希望是同一人,否则无端,又恐会多一敌手啊”蒲沐道。

金捕头道:“这也正是我最担心之处,我所遇到的那剑客,想他武功恐与二位匹敌啊。”

“金兄取笑了。”蒲沐道:“我想我等可去王府问定南王爷的侍女。”

金捕头满脸疑问,道:“侍女?”

“金兄有所不知,颜姑娘已被王爷收为侍女,已保其安全。”诡风道。

金捕头道:“如此甚好”

蒲沐差人备马,少顷,三匹马出了相府,直奔定南王府。

一会儿三人到了定南王府,拜了帖,三人进了王府,定南王此刻也外出未回,陈仁海在客院中,听得巡捕房有人来找王爷侍女,便想到了颜蘼,立马走出客院,却见到了蒲沐等三人正在与下人周旋王爷的侍女,若是要有捕快的问话,需得刑部侍郎令,且还需王爷在场。

陈仁海见到如此场景,道:“你们去请颜姑娘吧”

“陈公子不知,颜姑娘正在花园小筑旁与世子玩耍,王妃在一旁……”

陈仁海道:“如此,诸位稍等,我前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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