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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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剑与血剑在空中相遇的瞬间，时间和空间仿佛都有了一颗的停歇，因为在那一秒，山林间所有的声音都诡异的消失，无论是鸟鸣声，还是风声，抑或血滴从少女伤口流出的声音，全都停歇静止。

树枝停止了摇晃，月光停止了照耀，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刹那都静止。

下一瞬间，仿佛一粒石子投入静止的湖面，平静被打破，空间便如那一方湖水一般，荡起了一道道轻微的涟漪。

一道道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发，不是纯净的光明，就是纯粹的元力湮灭转化成最纯粹的光和热！刚刚睁开双眼的梁月儿在那无尽光芒开始绽放的瞬间只是瞥了一眼便感到双眼生疼，痛苦的把眼睛闭上！

枝叶落尽的山林枯朽一片，在黑暗中异常狰狞，此时却被这道向着四周发散的耀眼夺目的光芒照亮，展露出白天所见的模样。

光芒渐盛，完全没有停歇便直刺苍穹！刹那间，落叶镇外的这片寂静的星空便被照亮，万千星辰在这强烈而耀眼的光芒之前被迫收敛了痕迹！

之前连晨使用覆水杀剑同样展出了灿烂的光明，点亮了苍穹，】∷，但与这时的光芒相较仿佛萤火之于皓月！若在远方眺望，覆水杀剑的光明恐怕淡的不露痕迹，但此时夜空中的光明，在落叶镇中清晰可见，恐怕就算再向外蔓延一圈的城镇都能看到这里的异样！

这股光芒完全是由元力的湮灭造成的，而元力的湮灭带来的可并不仅仅是这些没有太大威胁的光芒！

覆水剑和血剑的剑身微微变红，不是邪气更盛，纯粹是因为那股炽热的温度在两柄剑身升腾开来，让金属的剑身温度迅速升高！此时这两柄剑就如同烙铁一般，暗红的让人心悸！

这两柄剑，一柄是名列天下十大名剑的覆水古剑，另一柄则是莫邪以天山一柄名剑为引，以十数人鲜血为祭，用邪灵教遭天谴的手段炼制而成的血剑，绝对都是绝品的神剑，此时面对这股恐怖的热浪依然有着支撑不住的趋势，可见此时由于“离情”与“去念”的交锋，引起了多么剧烈的温度提升！

温度和光芒一样，都会向外传导，于是两剑交锋之处的空间迅速扭曲，而后离散破碎，就连摘星大陆极度稳定的空间都暂时承受不住那逸散出来的热量，暂时坍塌！

“呼！”

一道热浪拂过，四周的枯木在瞬间便华为灰烬，连起燃的过程都没有！四周数百丈随着这道热浪展开而去，一片空荡，只剩下一地的灰烬！

四周余烟袅袅，青烟四起，梁月儿那件月白色的长袍之上落满了灰色的灰烬，显得狼狈不堪。面对刚才那一股对拼逸散出来的热浪，她极度勉强的强行调动出体内刚刚恢复的元力在身周凝成一道障壁，才没有随着那些枯木一起变为灰烬，可体内的元力也随之一空，少女稍稍好转的脸色刹那间又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些余波便已经如此，那碰撞中心的那两人又怎样？！

面色苍白的梁月儿向着那处投去了关切的目光，毕竟这可关乎着她的生死！

一袭黑色的布袍有些地方已经焦黑，破裂，露出里面雪白的内衬，连晨的表情依然干净，只是稍稍皱起的眉头展示着他似乎有些难过。

“当！”

血剑从空中跌落到了地面之上，发出一声脆响，莫邪依附在血剑之上的灵识在之前的碰撞之中尽数湮灭，而失去了灵识控制的血剑，便径直从空中落地。

莫邪面色有些苍白，望向连晨的眼中的震惊之意还没有消退，他完全不能理解面前这个平静的少年为什么能用出心剑！这不是只有冥灵境才能领悟的剑诀吗？！

虽说自己妖孽的师兄在地灵境便悟出了自己的心剑，但面前的少年怎么能和师兄相提并论？！

“你……怎么办到的。”

嘴唇微微颤抖，再也不顾那道唇间细小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莫邪惊愕望向连晨，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咳咳……”连晨收回覆水剑，用左袖掩住口鼻轻轻的咳嗽着，不一会纯黑的袖口便鲜红一片。之前的对拼之中，那股强大的对冲之力还是让少年体内有了一些伤势。

“我也不知道。”

微微皱着眉头，连晨很认真的回应了莫邪的质疑，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如何顿悟的心剑，只是在经历了无数分离之后，迎着朝阳便能剑生霓虹。

莫邪脸上的表情终于化为怅然与失意，望向连晨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不堪，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是天意，你能悟心剑，我也没有任何把握再能杀死你，当初炼血剑之时便被告知此事有伤天和，来日必遭天谴，如今看来，这报应似乎有点快？”

一番唏嘘感慨，莫邪邪气的面容之上流露出了一丝惘然，抬头看了看正在散去的光芒，最终又重新陷入平静之中。

“两位后会有期！”

分出一丝灵识缠绕上那柄血剑将其召回，莫邪潇洒的冲着面前的少年少女报了一拳，轻轻一笑，转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在连晨使用心剑的一刹那，莫邪便知道自己这场追杀失败了，自己没有办法杀死领悟了心剑的连晨，至少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而之前对剑造成的余韵已经清晰的暴露出了位置，如果有光明神殿的援手到来的话，自己可能就真的走不脱了。所以之前，莫邪离去的十分潇洒，十分果决，没有一丝留恋。

穿行在林间的莫邪脸上复杂的神色依旧未退，本来今夜对于梁月儿的追杀追杀十分完美，可眼看就要将其斩落剑下之时，却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年搅了局！

想到那位叫做连晨的少年，莫邪的眼睛眯的更狠了，仿佛一条浅线。

一位不过通玄后期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竟然能够领悟心剑？！

在遇到连晨之前，这话如果有人对莫邪说出来，那莫邪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可今夜的场景确实让少年心头猛烈的震动了起来！

“似乎，青玄学院又出了一位能站在第二梯队的妖孽了。”

莫邪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其实梁月儿给他留下的那道伤痕早已经结痂，不再有鲜血流出。他所说的第二梯队当然指的是包括他自己、四大家族的四位天骄、以及他三师弟组成的梯队，而能排在他们之前的那对龙家兄妹和段天澜师兄，才是当之无愧的黄金一代。

“似乎这柄血剑会有一点麻烦。”将注意力转移到身旁漂浮的血剑之上，莫邪微微皱眉然后舒展，继续邪气地笑道：“不过也只是一点麻烦而已。”

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之上已经散去的光明，莫邪微微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时间应该来得及，既然如此，那便去将痕迹抹除掉吧！”

说罢，少年脚尖猛地蹬地，前进的方向陡转，向着安禅宗所在的山峰，暴掠而去！

……

看着莫邪消失在视线之中，确认了对方是真的离去了之后，连晨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咳嗽变得肆意了起来，斑驳的鲜血染红了少年的衣领袖口。

之前与莫邪的对拼，让少年体内也已经有了不轻的伤势，虽说暂时还不至于影响到境界的发挥，但如果莫邪再度来袭，总归是有一些麻烦。所幸莫邪被连晨的心剑摄了心神，见到连晨仍有再战之力便直接放弃了对于二人的杀戮之心，不然的话恐怕真的有一些麻烦。

许久，终于咳得畅快了的连晨，将手中的覆水剑收入空间玉佩之中，转过身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调息之中的梁月儿身旁。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连晨轻轻地开口，满脸关切的神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子已经被凌乱的剑意切割的沙哑不堪。

梁月儿微微抬起头，看着身前少年那张干净无比的脸庞以及真挚的眼神，心间莫名有些意动，却没有表现出来，可说话的语气不知比起在落叶镇中初见之时温柔了多少倍。

“已经没事了。”

少女的声音依然清脆，比起少年沙哑的喉咙悦耳了许多，为这片空旷的灰烬之地平添了一些生机。

连晨却没有仔细听梁月儿的回答，只是平静的望向了少女后腰之处的那道深刻的剑伤，鲜血依旧如注。

所以他抬起头来，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她究竟能不能撑到医疗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