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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欣芮陪同王局长、郭峰他们绕服务站、迎宾广场和正在建设中的桃花宾馆兜了一圈,后又回到服务站的休闲中心。
王局长一边品茶一边说:“分局选址应考虑三个条件,人员最集中、最关键、最可能出事的地方,我观察比较了一下,觉得最具备这三个条件的地方就是服务站,所以我个人建议把分局设在服务站,至于具体地点就由蓝总来决定了。”
蓝欣芮没有想到王局长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至于具体地点她敢肯定王局长看中的一定是服务站的贵宾厅,只是不便说罢了。所以当她说出把三个贵宾厅让给分局时,王局长竖起大拇指说了一个字行,可很快他又疑问:“会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接待?”
蓝欣芮早就有了答案:“不仅不会,反而有利于维护公司良好的接待形象,服务站本身就是大众场所,在这里设立贵宾厅无疑是在制造不公平,这已经引起了部分游客的不满,早就有撤的想法了。”
王局长看了看贵宾厅方向:“从外观看,贵宾厅是休闲中心的一部分,但从内部看,贵宾厅又挺象个独立王国。这种设计可谓匠心独运,在这里设立分局可以用四个字来赞美‘无与伦比’。”
这时,郭峰提出到贵宾厅看看,制定出改造方案,王局长点头应允。
蓝欣芮饶有兴致地问:“王局长,你不会是学建筑出身的吧?”
王局长口气略带遗憾:“算你言中了,我高中毕业后,干过几年木匠活,后来复读参加高考,在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设计,遗憾的是毕业后鬼使神差进了公安队伍。”
“太废才了,不过干公安也挺好的。我记得读小学、中学时,老师常问我‘你长大后想干什么?’我就一种答案,做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遗憾的是这只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诶,于副县长不是刚宣布了人事任命,你现在是分局的名誉局长,至少算得上是个准警察,也算实现了一半的愿望啊!”
蓝欣芮摇头苦笑:“那只是摆设,我哪有那命运,父母塑造我时压根就没想到警察。”
王局长叹息一声,说:“不当警察也罢,法治社会警察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人民群众的法律素质在不断提高,眼睛越来越雪亮,总是瞪着眼审视你的执法能力。不法分子违法手段更加智能化、隐蔽化,而且不法分子逐渐向高智商人群转化,像这些人你跟他斗智斗勇,他跟你玩捉迷藏。所以,治理国家、管理社会仅靠法治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就说刀疤这些人,大案不犯,小案不断,我们只能在法律规定的‘度’内给予他们必要的教育和相应的制裁,导致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十进宫’啊,到头来,他们依然我行我素,为非作歹。今天苗书记含沙射影,表面上在讴歌你,实际上在鞭策我们,我心里明镜着呢!蓝总,你把伤害你的对手转化为对你俯首称臣、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臣子,不能不让我敬佩有加。我已经作了深刻的反思,发现我们的干警所缺少的就是你的睿智、大度、宽容、尊重和把所有人当人看的仁慈。”
蓝欣芮几次想插话,都没找到机会。没办法,只好平心静气、耐着性子听王局长把话说完。王局长表面看一副憨相,挺厚道的样子,实际上内心里精明着呢!虽然他刚来土城上任不久,蓝欣芮也没跟他直接打过交道,但多少听人谈论过他,说他宰相肚里好撑船,什么事都不轻易外露,宁可藏在心里,甚至烂在肚里。可今天听他有条不紊地长篇大论,倒觉得他是个爽快人,不像是心里藏事的那种人。蓝欣芮想,话逢知己千句少,莫非王局长已把她看成了知己。
王局长见蓝欣芮笑而无言,于是站起身,说:“话多了,蓝总,如果有什么不顺耳的话,当我没说。”
蓝欣芮也站起身,和颜悦色道:“和王局长一叙,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也后悔没早一天和你相识,我有个爱好,喜欢跟自己敬佩的人交朋友,而且是知心朋友,就是不知道蓝总答不答应?”
蓝欣芮惊喜不已:“有您这么好的朋友,我能不答应吗?”
王局长一脸的兴奋:“谢谢你,给了我这个面子。”
“王局长,是你给我面子,咋说成我给你面子。你是大局长,有多少人想跟你攀亲结友,你都不给他机会,我算是很幸运的啦!”
“他们跟我攀亲结友是带有目的的,这种友情不但不会长久,甚至会给自己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难道您就不怀疑我也是带有目的的?”
“你?即使带有目的也绝对不是为了私利,我早有耳闻,你蓝总满脑子都是利国利民的思想,能把个人巨额奖金毫无保留慷慨捐献的人,不可能会有不正当的目的吧!”
“王局长,你别把我吹捧得那么高尚那么伟大,掏心窝子说,我交您这个朋友确实是带有目的的。”
“噢,你说说是什么目的?”
蓝欣芮偷偷打量王局长。王局长复坐,端起茶杯,很悠闲地啜了一口。
“说吧,不管你蓝总有何目的,我都会答应。”
“还是不说它吧,说了挺让您为难的。”
“你不信任我?”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这个要求,我觉得有点过分,还犯原则。”
“过不过分、犯不犯原则我自有掂量,你大可不必为我考虑。”
蓝欣芮抿嘴,瞅着天花板,一副沉思的样子。王局长继续品茶。
“那我就说了。”蓝欣芮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轻轻拉过一把椅子,慢慢坐下,隔着茶几与王局长对视,“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人进分局?”
“是李良栋?这人确实不错,很有干公安的派头。”
“不是他,是李国宝,这人当兵出身,是特种兵,拳脚厉害,人也仗义。”
“如果是李良栋,这事非常好办,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可…”
“他哪行呀,不行,我不同意。再说这是选拔人才,人才选拔应该唯才是举,如果徇私舞弊,以权谋私,别人会怎么说,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
“你真大义灭亲,没有一点私念?这事要是被李良栋知道了,还不反了你的天。”
“那也没办法,谁叫他是我老公。”
“正因为他是你老公,他才享有这一特权。县委县政府明文规定,对为土城经济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的配偶、子女,可以优先安排到县内任何一家行政、事业单位就业,而且还解决正式编制。蓝总,这一规定,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我还不是那种‘作出重大贡献的人’?”
“你不是?谁是?”
“谁都可能是,惟我不是。”
“此话怎讲?”
“就凭一点,桃花尚未完脱贫。”
“一个小小的赏花旅游节,收入就逾千万。待桃花旅游面开放了,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收入?蓝总,你算过没有?到那时,桃花这块天堂净土拥有的就不仅仅是绿水青山了,更是金山银山。”王局长将茶杯搁回茶几上,晃动着手指指向蓝欣芮,“桃花已经是满地黄金了,你居然还给它扣上一顶穷帽子,你这人野心挺大的嘛!当然,野心和贡献往往是共生共长的。”
“桃花的确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应该归功于党的好政策,归功于奋战在各条战线上的建设者们,归功于为桃花开发倾注心血的各级领导,归功于为呵护这块净土做出牺牲的桃花父老乡亲,我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说来说去,你是不认定你对桃花开发、对土城经济发展作出的重大贡献。归根到底,你是反对李良栋同志踩着你的肩膀进分局工作。”
“不错,他要是能凭自己的能力进分局,我没意见。要是借助我的权力和影响,那就是以权谋私,借公济私,是不正之风,我是坚决反对的。”
王局长略一思忖:“既然这样,我也不浪费口舌了。这样吧,我在我职权范围内批给你三个进分局的名额,两个名额的人选由你确定,另一个名额的人选由我来确定。”
蓝欣芮苦笑:“王局长,千万别给我添乱啊!”
王局长明白蓝欣芮话里的弦外之音,笑笑,端起茶杯,深啜了一口,话题一转:“今天不枉此行,收获颇丰,结交了你这么一位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哥们,太值了。我也该结束此行,回局里了。”
“想走?不给哥们留个面子,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得维护你的光辉形象,免得有人说你为了朋友借公济私、以权谋私。”
“我个人请客还不行吗?”
“免了吧,谁不知道你蓝总脚下财源滚滚,两袖清风阵阵。”
“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管不起一顿饭。”
“算了,改日吧!既然是朋友了,也不欠在一顿饭,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时,郭峰、董建辉、雷捷从贵宾厅出来,郭峰把一张改造设计图递给王局长。王局长仔细审视,郭峰站旁边指点解释。
“设计不错。蓝总,你看看提个建议?”王局长说着,把图纸递给蓝欣芮。
蓝欣芮摆手:“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那就按此方案改造。”王局长以严肃的目光盯着郭峰,“以后决策上的事多请示蓝总,具体事务你们负责,别总麻烦蓝总。至于改造的有关费用,你造好预算,部由局里解决。”
“这…不太好吧,说什么也应该由公司来承担。”
“我知道你们公司目前已经是财大气粗,但这是我们的份内事,把担子压给你,那是推卸责任。”王局长边说边往外走。
蓝欣芮把他送上车,又一直目送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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