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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楚鸾和慕容瑾确定心意之后,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比往常更加亲密,慕容瑾更是几乎每日都叫人挑一些珍贵的补品或者首饰布料送去郡主府,谨王府的下人都怕他把家底掏空了。
看着有人能将自己如此放心上,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感动之余,楚鸾总会感到烦恼。慕容瑾对她好一分,她心里的愧疚就深一分。她与慕容瑾之间的爱是不对等的,这对慕容瑾太不公平。但是感情的事如果真那么容易,那她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关于慕容瑾经常送礼这件事,南山也颇有微词。今日慕容瑾又吩咐南山将府上刚得的冰分一半给楚鸾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了了,“殿下,您既然只是将昭月郡主当作一颗复仇的棋子,又为何待她如此上心?”
慕容瑾眼里的笑还未完收回去,一瞬间,南山似乎以为慕容瑾还是胡贵妃在世时的那个慕容瑾。
“南山,以后注意你的言辞。”慕容瑾脸上微有愠色,“汶君以后会成为我的王妃,那就是你的主子,本王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对她不敬的言语。”
南山心下一惊,难道殿下真的对楚鸾动心了?
慕容瑾知道南山在想什么,有些时候他自己都在疑惑是不是真的对楚鸾动心了,“南山,自从母妃走了之后,本王待在这王府中时常也会感到孤独。但是不知为何,每次与汶君待在一处,总是会让我安心。那日我见她在曦云怀中,也会开始害怕。汶君与我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她只能是我一人的妻,任何人都别想抢走。”
——
茶馆里,楚鸾和楚泠相对而坐。
“你今日找我,可是之前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姐弟俩好不容易单独见一面,楚鸾一开口便是冷冰冰询问公事。尽管楚泠有些不悦,但还是没有让她等急,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打信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有关司徒氏的一切信息。
“司徒氏与永国开祖皇帝一样,都是前朝的大臣,掌管天机司。前朝最后一位君王暴虐,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开祖皇帝更是统领众人推翻暴君,而这司徒氏的先祖却力保暴君,最后和暴君一起惨死在雾灵山。”
楚鸾一边听楚泠说,一边粗略将手里的信纸翻完,思虑一番,提出疑问:“这里面为何没有记载司徒氏的后代?”
楚泠也问过楚凉这个问题,对方只说是当时世道太混乱,所有的记载都将重点放在了开祖皇帝的丰功伟绩上,没有人关心一个奸臣的下场。
那块玉佩是在杜府找到的,她后来也暗中派人把那再搜一遍,结果一无所获。按理说杜府当时被抄家,所有的金银财宝都充入国库,应该不会留下这么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这应该是后来有人去过那里留下的。那个人肯定和司徒氏有关系,但是什么关系呢?他又为什么要去杜宅?
楚鸾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决定入夜亲自再去一趟杜宅。
“阿姐,你是想要查些什么,会不会有危险?”楚泠有些担心她,毕竟现在已经牵扯到前朝之事了。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实,万一被人污蔑前朝旧党,到时即便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楚鸾自然知道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会有危险,但她必须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竟能让秀娘隐忍十一载,让常先生不惜大费周章也要和自己谈判。而且,她坚信,只要能查清楚司徒氏和杜府的关系,那么阿娘的死也会真相大白,还能顺利抓到常先生。
楚泠见她走神,大着胆子拉着她的手再次劝说她回候府,“阿姐,你跟我回候府吧。回去了有父亲护着你,你不会有危险的。”
掌心传来的暖意惊得楚鸾回神,她与楚泠四目相对,眼神却依旧坚定冷漠,淡淡将手抽了出来,一口回绝,“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除夕那日,你与父亲不是交谈甚欢、冰释前嫌了吗?”楚泠不解。
楚鸾毫不留情再一次撕开心里的伤疤,眼睁睁看着那道伤口流血不止,“因为我一靠近镇北候府就会想起张生夫妇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可是你已经报仇了啊。”
齐铭的死,没有人能找出证据和楚鸾有关,但又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楚鸾所为,只是没有证据。
“还没有!”提起齐铭,楚鸾本来已经平和的心绪再一次如藤蔓般疯狂生长,缠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起身隔着桌子靠近楚泠,表情也逐渐狰狞可怖,“齐铭死了算什么,那些伤害过嫣然和张生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只死一个齐铭算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
“阿姐!你冷静一点!”楚泠害怕楚鸾的疯狂,试图唤她清醒。
但是她已经坠入深渊,已经无法再走出来。
“我清醒一点?是你糊涂!我记得你也见过那个孩子吧。因为早产所以身体总是不好,刚生下来就没了爹娘。他爹是带着遗憾走的,他们父女还没有见过面,她不可怜吗?!”楚鸾情绪逐渐激动,额角青筋暴起,看上去似乎是要吃人血肉的妖魔,“还有我,他们是怎么羞辱我的你听不见吗,我是怎么被他们欺负的你看不清吗?我也不想做一个总是装着仇恨的疯子,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最亲近的人都要背叛我,欺骗我,我又该怎么办!”
“阿姐,我会保护你,我和父亲,我们都会保护你,你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楚泠本来是个比楚鸾还要小的孩子,却在此刻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
楚鸾心里难免会有所触动,不过那些触动已经不足以抚平她心里的伤痛。
“楚泠。”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楚泠心中有预感,楚鸾接下来的话会很伤人。
“你不是我的亲弟,我阿娘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你不懂我。”平静下来的楚鸾留下这句话便拿上那些信纸独自离开,再没回头。
这番话,对于楚泠而言,还是太重了些,她完是将对方从自己身边推开,独自走向自己的天地。
门外楚泠的贴身侍卫北屿在门口也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但却一直没有听清吵架的内容。只看见楚鸾气冲冲地走了,推开门发现楚泠还维持着站在那里的姿势,心里本来就偏袒楚泠,这下更觉得楚鸾不识好人心。
又想劝楚泠不要再管她了,就连侯爷和大公子都已经和楚鸾断了来往,他又何必坚持。
谁知楚泠先一步问他:“之前在国子监辱骂阿姐的那些人都有谁?”他听了楚凉的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便只是听说过有人对楚鸾不敬的事情,以为父兄会去解决,就没有去追究。如今想来,他倒真是读书读混账了。
其实不光是北屿,就连楚凉有时都想不通楚泠为什么关心楚鸾比他这个亲兄长还好些。原因无他,只是楚鸾会在雏菊做了新菜品的时候不忘托人捎一份送到国子监;会在他被书院的同窗灌酒时出面将他拉走;甚至当他阻拦楚鸾去救张生夫妇后,她从来没有怪罪。
——
第二日,国子监就传出楚泠及其侍卫单方面殴打同窗的消息来,被街坊邻里当作酒后谈笑。那些豪门子弟的老子爹还想在朝堂上参镇北候一本,结果被对方笑嘻嘻的两句“竖子顽劣”给揭过去了。
——
另一边,楚鸾和楚泠吵过架后,一时怒气难消,此时回府叫雏菊看见她又得伤心。想着自从那日得知玄均逼死魏巍的消息后,便一直没再去过国师府,生怕玉奴多心,还是决定去国师府看看。
楚鸾去国师府向来不需要通报,这次也一样。听府里下人说玄均还在闭关,玉奴在后花园照顾草药,便直接去后花园找她。
后花园内,玉奴身穿素净白衣,细致地给每一株药草浇水,仿佛一个精灵。
“玉奴。”楚鸾唤她一声,对方回过头来,见是楚鸾,又惊又喜,从晒着草药的架子上拿过帕子擦净手过去和她拉手闲聊。
“今日怎么没提前说要来,我好让厨娘做一些你爱吃的点心。”
楚鸾又想起了秀娘,以前都是她在国师府做饭,如今她回了国公府,以后怕也是吃不到了。
玉奴知道言错,急忙扯开话题找补,“今日正巧你来了,也可以帮我弄弄这些药草,我一个人可累坏了。”这些草药都是玄均亲自培植的,很多品种外人连见都没见过,其中也不乏有剧毒之物,因此他一直不轻易让人插手,就连闭关时也只是让玉奴一个人照料。
以前楚鸾忙着学各种课程,倒也没注意过玄均养的这些东西。今日终于能接触到,来了兴趣,挽起衣袖,两人就开始分工。
玉奴指着西边树下阴凉处的那一块地方,“那边的药草比较少,你就去那浇水吧。”
楚鸾得了指令,也学着玉奴的样子给每一株药草浇水。那些药草看上去清新自然,意外的让人心情愉悦。只是少了点色彩,难免让人觉得单调。
不多时,楚鸾就发现靠近大树根部有一点红色,如今已是盛夏,居然还有如此娇艳的花,为何长在阴凉之处?她上前,轻轻用手剥开周围的绿草,终于看清了那花的模样,是一株极小的花,九片花瓣,呈叶状,花经是红色,花瓣是白色,它的叶子是圆型。这株花生的奇异,给人一种魔力,一见到便仿佛被吸了神智,无法移开眼。楚鸾心中疑虑更甚,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株花。
另一边的玉奴见楚鸾蹲在树下扒拉着花草,以为她又在贪玩,忍不住过去调侃她,“不是说好帮忙吗?怎么自己还玩上了。”走上前去,定睛一看,急忙将楚鸾拉起身,“别碰!”
“怎么了?”楚鸾不解,就算这株花有毒,玉奴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毕竟她可是百毒不侵,区区一株无名小花能奈她何。
玉奴小心将草拨回去把那花掩盖住,做好这些才慢慢向楚鸾解释,“这株花叫九刹,是老师的心头宝,你可别弄毁了。”
“九刹?做什么用的,我以前为何从未听过?”
玉奴:“这九刹的花经里藏有剧毒,花瓣经脉相连,稍有不慎被花瓣上的利刺割到,花经里的毒素就会迅速注入血液,不过三日,便会杀人于无形之中,且药石无医。”
九刹花的毒并不会立刻致死,而是三日后才起作用,这样即便有人中毒,也根本查不出什么原因。
“中了九刹花的毒一开始会让人失去痛觉。三日之后,九刹花会迅速枯萎,而中毒之人也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到刻骨噬心的疼痛。”九刹花的生命在被人触碰的那一刻便和这命定之人牵连在一起。
“好强的毒性。”即便是楚鸾,也不得不佩服。就是不知道九刹花的毒和她身体里的毒哪个更重一些。
“这九刹花只有老师才能培养出来,因此鲜有人知。”玉奴说着,又打了一下楚鸾方才作怪的手,嗔怪道,“你也真是,怎么能随意乱碰,万一被伤到怎么办?这九刹花毒性太强,即便是你也不一定能抗住。”
得了玉奴的教训,楚鸾不怒反笑,心中感慨:虽然魏巍的死一直都是她的心结,但是玉奴和老师待她这般好,她又怎能恩将仇报?
“你方才为何紧盯着那朵花不放?”玉奴问。
“没什么,好奇而已。”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你以后记好了!”
楚鸾没有告诉玉奴,那朵花对她似乎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仿佛与自己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互相牵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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