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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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望了很久，似乎想要多看彼此一眼，将从今往后的都看完一般。洛云萱拿着那忘忧草，而凌洛寒也拿着了那药引。

一旦服下，那么过去二十三年的记忆都全部都没有了，站在了身旁的这个人儿从此便就是陌生人了。此生，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

两人都这样站在，都未曾先服下。似乎都在等，想要这一刻来的更慢些。

终于，凌洛寒一口喝下杯中所有。那一刹那，洛云萱泪如雨下……

时光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天夜里，洛云萱怎么也不会忘记，就是那件事情让她和凌洛寒走向了陌路然后便就成了这样的结局了。

后悔吗？不，一点也不会感觉到后悔，凌洛寒，只要你活着，那么一切都值得……

像往常一样，洛云萱和凌洛寒一起制毒一天后，两人各奔着自己的屋内休息。洛云萱从离开的时候便就觉得胸口闷的厉害，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她扶着了那柱子，再也无法行走下去了。这些年来和凌洛寒制毒的过程中也难免会中毒，所以洛云萱没有当回事，从腰间掏出了一粒药丸服下，那药丸很快就见效，逐渐的缓过了她的难受。

挺了挺是身，她打算回屋休息之际，却有一抹身影拦住了她的脚步，她一愣，却见来人是凌正威，似乎不同于之前的精神，眼底带着浓烈的疲倦。

她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凌正威一下子跪了下来，那一刹那洛云萱知道，这一次的任务一定是十分难的。她不动声色的将他扶了起来：“要做什么，你开口便是。”

凌正威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也显现了出来，他默默对着她招手：“跟我来。”

洛云萱跟了上去，却见他带着她来了书房，他正打开了机关，后来书柜便就自动移开，里面散发出了黑暗的折射。无端的，洛云萱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她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的跟上了凌正威的脚步，一路走到了那机关的尽头，那里躺着一具尸体，早就面目全非，她看的触目惊心。

“这是洛寒的大舅，当年为了和我争这紫惑谷被我给毒杀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一丝波澜，好似这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而洛云萱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惊讶，对于她而言，打从六岁那年来到了这紫惑谷，除了凌洛寒给予她那温存外，她已经见惯了这些残忍而又血腥的一幕。

“当年我隐藏的很好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是我毒杀了他。可是只是包不住火了，十年了，我将他的尸体在这里冬藏了十年了，却还是被别人发现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或许怎样也想不到二十年后，居然让这一切东窗事发。

“云萱啊，现在能帮助我的，帮助这紫惑谷的，以及，帮助洛寒的，只有你了。”现在一切的希望全部都给予在了洛云萱的头上，或许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但是唯独能够让时间拖延了，他才是其他的时间去考虑怎样去对付敌方。

洛云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洛云萱自当倾尽全力。”

凌正威看着她，许久，才吐出了这番话：“我自然知道你是喜欢我家洛寒的，我自知你的优秀，但是正因为你太过于优秀了，所以你和洛寒注定不能在一起。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给你赐名为洛吗，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和洛寒的差距岂是那身世的悬殊？作为紫惑谷秘密武器，云萱，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身份，你不能去爱别人，你不能有感情。所以就算是对于洛寒，你也不能去爱，有些时候，远远的望着，或许比在一起好。你和洛寒打小一同长大，你总是朝着他的脚步来走好你的步伐，但云萱，太过于相同的两个人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她的神色划过了一丝楚痛，却最终没有开口去反驳什么。

“所以，你这次的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了。执行完了后，便就和洛寒分开吧，从此紫惑谷不再需要你，洛寒也不再需要你了。”

她紧握着拳头，死死的咬着了下唇。这样的楚痛告诉了她，她被遗弃了，当年被父母遗弃卖给了人贩子在看见了凌正威的那一刹那她以为她终于找到了归宿了，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她只是一粒棋子，一粒为紫惑谷生为紫惑谷死的棋子。

“只能离开吗？”这是第一次，洛云萱对着凌正威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为了洛寒，还是离开吧。”

洛云萱已经完全不记得是怎样回到房间里的，只知道那毒又开始折磨她了，药丸也丝毫不起一丝作用，长夜里，她缩卷在了床上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按照凌正威准备好的一切，她和凌洛寒道别，说要一人下山处理些事情。这些年来洛云萱也多多少少独自一人行动，所以凌洛寒未曾当回事。

笑着说道：“完成任务回来我给你准备庆功宴。”这是一种习惯了，每次洛云萱一人下山执行任务回来后，凌洛寒总是会为她准备好一场热闹的庆功宴，而洛云萱每一次都是笑着应道。只是，这一次，她沉默了。

怕是再次回来，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吧，庆功宴或许会演变成为散伙饭吧。可是，凌洛寒只要你活着，那么一切都值得。

她匆促的回答一声好便就匆匆背过身去大步走开，转身那一刻，泪如雨下。而凌洛寒虽然觉得洛云萱有丝奇怪但是没有放在心底，想着这次的任务可能时间久些她舍不得和自己分开吧。这样想着，他又忽然笑了，朝着屋内走去，继续制毒。

只是他或许不知道，这一次的分离，注定了此生相恨相忘的结局。若是可以料见未来，凌洛寒想，或许他会要和洛云萱好好的道别，多看一眼她曾单纯的模样，都是好的。

洛云萱下山了，她带着对凌洛寒的爱对紫惑谷的恨，来进行那漫长的任务。

她的任务便就是阻止凌洛寒大舅的孩子去找凌洛寒报仇，因为生于紫惑谷的人体内都有一种毒，但是因为后来引发毒素的药引忽然断了所以隐藏在体内的毒和没有都是一样的。只是，却不知道凌天是怎么知道这药引的。

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勾引他，然后，假装为了和他在一起杀了凌正威。

自然，她成功了，面对于洛云萱的美貌以及一种慢性的毒药，他败在了她的手下。于是，她回到了紫惑谷，而凌洛寒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庆功宴。那样的热闹，漫天的烟花绽放，她晃了神，直到凌正威轻咳一声她才回神，看着凌正威，马上，她就要亲手杀了这个人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凌洛寒的面前，凌正威，这就是你所说的，她必须要离开凌洛寒唯一的一种方式吗，可是那多残忍，多让他伤心啊。

泪无声的低落在了地上，渗入大地无声无息。

“云萱快过来。”很自然的凌洛寒搂过了她的肩膀，在一对师兄师妹羡慕或是另有一番寓意的神色中，他举起了酒杯道：“庆祝我们云萱成功完成任务归来！”

坐在了一旁最小的师妹不满的开口：“师兄你偏心啊，我们每次下山执行任务回来也从不见你会为我们摆庆功宴啊。”

凌洛寒笑了，没有一丝尴尬反而是一种坦荡，是的，今天他正要打算和洛云萱求婚，他要娶她。

“以后你们执行任务回来，我会给你们摆好庆功宴的。不过到时候，我和云萱的婚……”那一刻词未曾说过完整，洛云萱已经从他身旁走开。

她手中的剑抵着了凌正威的咽喉之处，眼底划过了一丝永远无法泯灭的悲伤，凌洛寒，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吧，但是，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

整个谷中的人全部拿着剑站了起来，凌洛寒一愣，看着她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云萱，你这是做什么！”

洛云萱看着他，凌洛寒，希望你懂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对不起，洛寒……”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此刻说再多也是无力的了，对不起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除了这样伤害你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方法去离开你。

“你把剑放下！”他的眉头死死的皱起，却依旧是伸手拦住身后那群人：“你们先不要动！将剑放下，云萱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紫惑谷的事！”

她没有说话，凌洛寒，是的，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紫惑谷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这个秘密她要守下去，直到烂在了心脏里才可以。凌洛寒，其实她真的好爱你，只可惜，却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那便注定是一场心酸。

若是真的有来世，凌洛寒，她是多么的渴望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你。若真的有来世，她不顾任何一切风雨只会在人群中抓住你的手，若真的有来世的话……

“没错，其实是被凌天派来的，六岁那年我就是他们的细作了。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真的是喜欢你吗？其实不过是为了想要知道这紫惑谷里面的每一种毒每一种解药。而现在我已经掌握了太多了，而凌天也终于答应让我回到他的身边了，所以凌洛寒，你什么都不是，而现在我要为我真正爱的人去做他要做的事情了，这紫惑谷，我拿定了！”她不知道是怎样说出这番话的，只知道说到最后一个字眼时，牙齿狠狠的咬伤了舌头，差点，都要痛的流泪。

可是，现在不行啊，就算要流泪，也不能现在流。

凌正威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没有去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儿子那灰白的脸色，觉得心痛的厉害。

“云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剑放下那么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我的云萱，我下山会带着你，吃好吃的也会给你买一份，给你买美美的衣服，带着你去沙漠带着你去江南……”说道最后他的声音越发的哽咽。

其实洛云萱知道，若是此刻她放了凌正威，那么他一定会如同以前一般待她。只是，她不能放啊，一旦放了，那么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而来凌洛寒会死，人死了，那么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呢。

“凌洛寒你不要再犯傻了！一些都不可能的了，我们回不到以前了，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越是拖，心中就越痛。

她最终还是亲手杀了凌正威，她看见了凌洛寒眼底那憎恨的眼神，她早就被鲜血模糊了眼，她在凌正威给她准备好的逃离路线中狼狈的离开。

她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离开的时候，她是以着这样的方式吧。更或者，她没有想过她离开，离开紫惑谷，离开凌洛寒……

回忆就在这痛苦的结局中缓缓的结束，她将晕迷中的凌洛寒扶到了床上，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她再也移不开脚步了。只要离开，那么就算再见面，他也不会再认识自己了，一睁眼，他的世界里面就再也没有自己了。

看了眼手中的忘忧草，最终，她只是将其重新栽到了土中。她，还是舍不得忘记，舍不得那段回忆，就算是痛苦的结局，至少，她还记得……

那么，凌洛寒再见了，二十三年，一切都终将画上一记完美的句号了。从此，凌洛寒，我们山水不相逢……

天空划过了一颗流星，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的闪烁，莫钰锦见状匆忙的闭上眼许愿。月苍墨看着她这般也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靠在了树上。明天便就要回去复命了，这些年来他是从未有过失策，所以自然不知道没能完成任务是怎样才处罚。只是，应该是蛮严重的吧，他眼底划过一丝淡然，再可怕的惩罚，只要忍得一时，那么就过去了。这样想着，他微微闭眼准备休息，而莫钰锦却摇晃着他的身子：“小月小月，你怎么不许愿望啊。”

“就算许愿了，那些愿望还是要自己努力才能得到，那么许或不许的区别在哪？”

莫钰锦看着他那淡然的神色微微撇了撇嘴：“话虽这样说是什么错，就当是一个心愿寄托吧。小月，你想知道我刚刚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月苍墨没有问，但是莫钰锦知道，就算月苍墨问了她也不会告诉他的。因为，就在流星闪过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里第一个愿望就是，把身旁这个男人赐给她吧。

这样想着，便又捂嘴偷偷笑了。

不过，月苍墨似乎是睡着了，她也依靠在了树干上迎着那火堆而有了一丝困意。可是，为什么梦里没有梦见月苍墨，也没有梦见妈妈，却梦见了洛云萱痛哭的模样呢？

她一下子就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月苍墨已经在准备马儿要出发了。她伸了下懒腰，朝着月苍墨走去，还是问出了这些天一直都不敢问的问题：“洛云萱和凌洛寒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那晚洛云萱哭成了那样，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都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又有何意义？”他的声音淡淡的，回想起来已经过去三天了，洛云萱应该是去了紫惑谷见到凌洛寒了吧，那么也应该和凌洛寒坦白了一切了吧，或许，他们在一起了也说不定。其实按照他的个性他绝对不会去管这个事情，只是，洛云萱的爱让他摇晃了冷血，那么就当是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坦白了一切，应该就是可以在一起了吧。

只是月苍墨不知，洛云萱的爱是到了怎样的一种痴狂。她另可一人独自伤心也不愿意让凌洛寒留下回忆继续痛苦下去。

漫漫长路，月苍墨第一次有了一种迷茫的感觉。他看着身边的这个人儿，一时间一种难以表达的情愫一点一点的涌上了心头，总有一天他会老去，而那时，谁会陪伴着他？

莫钰锦吗？

似乎想到了她口中的一辈子，神色不自觉的温和的起来。

“锦儿。”这是月苍墨第一次这般唤着她，却那样的自然又好听，莫钰锦的脚步一滞，愣愣的转身看着他：“小月，你刚刚叫我什么？”

月苍墨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微微皱起眉头，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锦儿就那样忽然唤了出来：“叫莫钰锦得说三个字，麻烦。”

这样牵强的理由怕是只有他能说得出口吧，莫钰锦捂嘴笑了：“好嘛，那么以后小月就一直叫我锦儿好了。”

一直叫下去吗？

他忍不住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

“对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她理所当然的说，然后扶住了他的身子一下子跳到了马背上，东摇西晃的，那一刹那，月苍墨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意。

假如真的可以，那么就一直陪着他吧。

很快，便就到了离国，莫钰锦一进来就觉得这样的气氛让人不喜欢。虽然街道上一切都显得极为的和谐，但是却总觉得这里冰冷的，忽然就让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月苍墨的玉箫，紧紧的握住。

月苍墨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今天之内会离开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莫钰锦一下子就安下心了。能离开就好，这里她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