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篇其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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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忌讳的灾难被云淡风轻成了无趣的排泄物，祝晓倒不怀疑真实X。Y府鬼使就两类，多数是正常人，会评估会犹豫，做起事来循规蹈矩，基於某些良善的理由暂弃轮回担任鬼使，能力不太强。

另一种，就特别疯，谁见谁愁，连同事都避而远之，不小心就牵连着一起被砍，成为鬼使前就是厉鬼，当鬼使也只是合法满足追杀的快意。

鬼魂间的拚斗气势占着大半，胆怯和动摇会招致败北，而这类人的字典没有这些词汇，导致他们在杀伐中占尽优势，大部分的情形下，只有想不想，没有做不到的问题。

时玖恐怕就是罕见的後者。祝晓相信他有能力镇压。只是强大的武力值也赋予他们任X的本钱，猎物入不了眼，管他是多大的灾难与我无关。

他忧心时玖没有g劲，要说服对方，且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限，大概b案件本身还要无解。

「嘛。」

不过，难Ga0的鬼使大人这回没有要为难的意思，抄起背後的金叉在手里把玩，时玖嘴角上扬，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处理那种话都听不懂更不会说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优点。」

「怎麽杀都不会接到投诉，就不用写检讨。」冷酷的血眸DaNYAn着病态的昂扬，他闭上眼，脸颊蹭了蹭冷冰冰的武器，「真是太——美好了。」

沉醉於自我的时玖，与其後铺张而来的邪祟形成强烈对b，祝晓并未回应或催赶，只环顾一遍确保所有人都在应当的位置。每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瞬间，都是细微的聆听与计算，他清楚时玖会出手，至於时机与方式就容不得置喙了，他仅需在正确的时间做最适恰的配合。

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

喀答。

加速运行的车子与路面击出规律而高频的节奏，在某个一致却关键的声响乍起，时玖倏地睁开了眼。

顷刻间，与方才不同的戾气弥漫四周，就连周遭潜伏的鬼魂都不禁一退，时玖拉下面具迅速旋身，一道金sE瞬发而出，似痛楚的鸣叫响起，三叉cHa进正副驾驶座之间，正中邪气最浓厚的地方——

「就是现在！」

时玖飞身至车上的瞬间，祝晓同步向两侧神使下令。为了不让邪祟有机会改向，他们在通过的前一刻，也就是变灯後，通行车方起步才瘫痪交通。

滚飞而出的路障，突然熄火的车子，霎时间造成混乱，叫骂与喇叭声随之起舞，但下一秒又被惊叫取代，明显超速的大车不要命地疾驶而过，甚至在高速中偏离路径，碰地擦撞分隔岛的一角，又及时矫正回来，向着下个路口奔去——

「嗨，废物们，已经连直线都不会开了？」

时玖一脚踩在车顶，一脚踏着挡风玻璃，握着b自己先上车的三叉，像在玩乐地往邪祟的核心搅弄：「工作义务提醒，现在投降可以留全屍哦？」

大量的黑sE细丝自时玖的脚踝向上缠绕，代替了邪祟的回答。被紧缚着下拽，面具底下的血眸却是盛满愉悦，不慌不忙地抓住急袭而来的异爪，时玖「啪哧」拔起金叉：

「劝戒无效，现在开始消失了也不能哭呦。」

时玖替下半段的化劫揭开帷幕，这头的祝晓没有松懈，他早在确定对方会帮忙时就暗自运起灵力，为的是随时都能发动瞬移，替驾驶系上能够恢复神智的护符，他不放心暮白或是其他神使，自己的决策，风险也由自己承担。

车子渐行渐远，隐约看得见一缕缕Hui气被甩飞而後消散，他估算镇压进度，一面转过头：

「暮白，炼一条护——暮白！」

不料视线方至，就捕捉到暮白瞬移的刹那，淡淡金sE光辉短暂令人措手不及，祝晓着急伸手，却在消失的那刻抓了个空。

他就是不想暮白跟着，才想着压线让对方炼线，没想到什麽也没交代，暮白照样先行一步，和之前配合的习惯完全不同！

这一惊打断了法术运行，祝晓闷咳了声，他无法在短时间重新凝聚灵力，脑中快速算过一轮，他展开图，朝最近的传送点跑。

回到天界的传送区，越过一扇门再次踏足人间，映入眼帘的是窜逃飞散的灵T。他避过几个，又与几个擦撞而过，焦急着往大路奔，尖锐的煞车声入耳，也把心里的不安拔至最高。

联结车停在路口处，车T紧贴着分隔岛，下半部擦出了条灰黑的磨痕，隐隐冒着烟。上头的驾驶踹开有些变形的门，艰难地爬出来。

车上的邪祟削弱了不少，大部分四散到各处，或胡乱攻击，或飞窜逃跑，跟来支援的鬼使纷纷加入镇压，加上投入辅助的神使，场面很是混乱。

失去目标的邪祟行动更难以捉0，即使力量减弱，也不能大意。祝晓看着眼前一票人奔走忙碌，个个面孔晃过就是不见暮白，他四下找了一阵，最後掏出通讯，茫然地寻求一开始就被淘汰的管道。

「哥！」

不过电话还没拨通，背後就传来了暮白的叫唤。

祝晓转过身，见暮白把黏在身上的残魂拍开，开朗地挥着手跑来，站定後，一脸求夸赞地眨了眨眼：「我做得很bAng吧！」

能成功化灾自然是要好好夸奖，祝晓却怎麽也夸不出口，他心中的担忧才安定，就被汹涌的怒意取代：「……我让你过来吗？我让你擅自行动？你知不知道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

第一次被祝晓吼的暮白显然吓到了，他愣了好一会，才恍然明白自己的错误，可同时好像又有些委屈，眼眶微微发红：「对、对不起……」

他像是等着挨训地噤了声，又想起什麽地0出功绩簿，颇有些将功补过地翻开转向祝晓：「哥明早就出院了嘛，我想说把医药费准时结清b较好！」他讨好地弯起笑眼，「看，加了刚刚这笔就够啦！」

祝晓的视线被功绩簿占去大半，然而以往算得钜细靡遗的款项，此刻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他突然感到很痛心，直到现在，暮白挂念的还是关於他的一切，出入生Si都不是大事，像只忠犬为了他尽心尽力，可这笔「医药费」甚至是为了隐瞒而生的。

「……能不能别这麽傻？」

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席卷而来，他错了，他错了，他不该宠着暮白，也不该让暮白惯着自己。以後他不在了怎麽办？徒有灵力不代表强大，天真的暮白会被生吞活剥，他剥夺了对方生存的能力，他早该帮暮白练习未来的路，而不是在旁扶着，直到最後才松手。

但他已经不晓得该从何说起了，一旦无意间泄露一角，其下的冰山就会随之全盘托出，无数的话语到嘴边又y生生吞了回去，x口是撕裂的痛楚，他愤恨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仍是一个字都无法坦诚的自己——

「能不能别这麽傻！」

他低头嘶吼，万千言语终究简化成了模糊对错的责备，他总觉得与暮白一起能够放松做自己，可又矛盾感到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他咬牙，抬不起头来看对方的神情，四周闹哄哄的，独他俩间是窒息的沉默——

「……对不起。」

祝晓掉头快步离去，他必须冷静下来，否则受伤的一直是暮白。

可他没迈几步，一缕张牙舞爪的残魂扑来，扭曲的面容尖叫着，几乎要触碰到的距离根本不及闪避，他只得抬手防御，一GU力道却及时把他往後拽，顺势把他按进怀中。

事出突然，几乎无从反应，他的脸贴着起伏的x膛，听着鬼魂被灵力灼伤的凄厉嘶喊，本就剩一丝力量的魂魄不知是Si了还是跑了，一下子没了声响。

威胁不大，但余悸十足，祝晓缓了会才微微挣动，示意对方放手。他晓得出手相救的是暮白，可一向听话的暮白没有理会，环抱的手反倒收得更紧了些——

「……如果我不傻，哥怎可能留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