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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君臣们计议已定,大臣们退去。秦王久坐,心头微觉烦躁,便起身往外踱去,永巷令忙率人随侍。秦王一径信步直走入宫苑之中,一路之上一语不发,永巷令跟在秦王身后,神情极为小心。

秦王突然问:“长公主的笄礼是几时办的”

永巷令忙笑答:“有两个多月了吧,是王后操办的笄礼,大王还命卑奴送去了赏赐。”

秦王哦了一声,微有感慨:“寡人……总觉得长公主还是个小孩模样,谁知转眼就到了嫁人的年纪。”

永巷令陪笑道:“大王国事繁忙,兄妹自不能如寻常人家一般常在一处,有此感慨也是难免。”

秦王不语,顾自行来。一行人已走到秦王寝宫门前,永巷令正要指引,却见秦王径直向前走去。永巷令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心下大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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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去世之后,孟嬴一直心头郁郁。

掬育之情本就深厚,加之她先后父母双亡,从小到大,在她身边始终陪伴、能全心依靠的人,只此一人,虽是奴仆,实为至亲,一旦失去,悲痛自不待言。加之自己的终身大事如箭在弦、前途茫茫,心绪更是纷乱惶恐。她素来胆小,近来寝食不宁,便有好几日告了假不曾上课,好容易今日精神好了些,昭儿才劝了她出门,等收拾停当,时辰已是不早,细菽性子急,边走边催道:“哎呀公主快些,要迟了!“

孟嬴有些匆忙地迈出宫门,蓦然看见秦王,一时愣住,呆立。昭儿也是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一拉细菽,几名侍女齐齐向秦王行跪礼。见孟嬴一径呆着,昭儿忙轻轻扯了扯孟嬴裙边,孟嬴回过神来,向秦王行礼,轻声道:“参见王兄。“

秦王微笑道:“不必多礼。“

秦王边说边伸手去扶孟嬴。孟嬴的手不自觉地微微一躲,待到起身后,忙将双手从秦王的扶持中抽回,低头不语。

秦王语声温和:“这般匆忙,是要去哪里“

孟嬴轻声答:“去……去学馆。“

秦王笑道:“上课晚了“

孟嬴有些胆怯地嗯了一声。

秦王宽慰地:“偶尔晚些去也无妨。”

孟嬴还是低着头只嗯了一声。

秦王玩笑地:“别怕,你是长公主,夫子可没这个胆量责罚你!”

秦王边说边鼓励地拍了拍孟嬴的肩膀,孟嬴却猛地瑟缩了一下。秦王明显感觉到了孟嬴对自己的生疏与排斥,面色不觉冷了一冷。

孟嬴轻声地:“王兄……臣妹……去上课了。”

秦王笑了笑道:“好。去罢。”

昭儿等人随着孟嬴行礼,再簇拥着孟嬴离去。秦王微侧着脸看着孟嬴的背影,面色平静中微含失落。

半晌,秦王开口问:“她一直住在此处

永巷令答道:“是。当年本是要为长公主另择宫室的,长公主执意不肯,王后也就依了。”

秦王点点头,又道:“她似乎……很是怕寡人。”

永巷令忙笑道:“大王威严,长公主拘谨,是敬畏您的王者气度。”

秦王摇摇头:“她是因为她母亲……”

永巷令不敢接话了。

秦王喟叹道:“罢了,她因此怕了寡人,或有怨怼之意,也是人之常情。”

永巷令忙道:“大王多虑了。”

秦王的语气有些涩然:“不亲近,也好。”

秦王抬头端详着面前的宫门,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身走开。永巷令忙示意手下跟上。

秦王边走自言自语般地:“你说,寡人当给长公主指一门怎样的婚事”

永巷令小心答道:“前来向长公主求亲的,多为各国贵胄俊杰,大王定能为长公主指一门好婚事。”

秦王微微一哂:“好婚事”

永巷令小心应是。

秦王一直没看永巷令:“若她不觉得好呢”

永巷令略一迟疑,答:“长公主……为我大秦所养,素来知礼仪、识大体,当知自己的婚事……亦是国事。”

永巷令偷觑了一眼秦王:“不过……卑奴的粗浅见识,大王既心系国事,亦顾念手足,这婚事定然是能两全其美的。”

秦王停步,转脸,扫了永巷令一眼,眼神便有些深意,他问:“两全”

永巷令躬身陪笑应是。

秦王淡淡地:“五年前,你也是这么说。”

永巷令一震,膝盖一软,跪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秦王冷冷地:“你也只能这么说。“

秦王低头看着永巷令:“你再说说看,寡人若杀了那晋使、再为长公主指个年貌相当的夫婿,算不算两全”

永巷令瞠目结舌。

秦王看着永巷令张皇失措的模样,自嘲地一笑,语气也有些讥讽:”起来罢。两全……什么两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秦王顾自向前走去。其余宫侍不敢去扶永巷令,一径低头跟着秦王而去。惊魂未定的永巷令努力了好几次,才爬了起来,他惶然地拭着额头上的汗,看着秦王的背影,鼓起勇气,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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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嬴沉默地走着,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昭儿轻声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孟嬴摇摇头道:“没什么。“

昭儿柔声道:“公主对大王有些生分,奴婢瞧大王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幸好,大王没有责怪的意思。“

孟嬴轻声道:“我与他兄妹之情原本就淡,再说……看见他,我就想起母亲……”

孟嬴停住脚步,眉头微皱,恐怖悲伤的往事令她的神情变得悲伤而纠结。

孟嬴的心情,无人比昭儿更了解。

这些日子,她日间恹恹,夜夜从梦中哭醒,几乎又回到了生母去世时的模样,悲伤、敏感、脆弱,除此之外,还多了消沉。

昭儿忙劝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别总想它。奴婢只担心您答不上夫子的考问,夫子可是要连奴婢一并罚的,奴婢……怕得很。”

孟嬴不禁一笑:“我不怕,有你提醒,夫子问不倒我。”

孟嬴到底心思轻浅,面上忧色淡去,重又举步向学馆走去。突然,她看到嬴亭也携着两名侍女向学馆走去。嬴亭似感觉到身后声响,微微转过头来,眼风向孟嬴这里一扫。孟嬴见嬴亭回头,以为是要与自己打招呼,微笑着主动道:“亭姐姐……”

却见嬴亭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又回过头,扶着侍女的手,顾自向前走去。孟嬴一愣,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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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后院中,除马厩外,院内停着几辆马车,有的空着,有的箱笼还未全部卸下,其中一辆车上只有端端正正一个大箱子,蒙着罩布,不知里面是何物,罩布一角连着一条细绳,夜色中几乎看不出来。细绳微微颤动,颤动沿着细绳传至在马厩里绳子末端的铜铃,铃声响起,在马厩中打盹的数名便衣卫士猛然惊醒跳起,唰地抽出佩剑,纷纷喝道:“什么人”

只见院内寒月高照,四下无声。众人警戒片刻,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众人都未注意到不远处屋脊上闪过的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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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声响传至荀寅寝室,他本已准备就寝,又起身坐起。见亲随入,便问:“何事惊扰”

亲随秉道:“后院里的马不老实,大人放心便是。”

荀寅点头,亲随见他索性趿鞋披衣而起,象是还有话要聊的模样,便道:“过几日便是国宴,不知大人可留心了,楚国此次来的副使……”

荀寅随口问:“怎么”

亲随答道:“此人便是伍奢之子伍员。”

荀寅想了想,道:“原来是他……那又怎样”

亲随提醒:“五年前咱们可是吃了亏的,如今他……”

荀寅不悦道:“五年前,他们也没讨到便宜。”

亲随有些尴尬地不语。

荀寅又想起了什么:“那个伍员……听说他曾当街杀人,想来不过是个骄纵跋扈的纨绔子弟,有几分蛮力而已,不足为虑!”

亲随先是连声附和,继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当年伍员街头行凶,要杀的……仿佛正是此番楚国的正使,费无极罢”

荀寅一怔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亲随愕然:“那这二人……”

荀寅亦愕然,继而失笑道:“楚国是无人了么居然派出这两个人来……”

亲随亦笑道:“也不知楚君是来求亲,还是来自取其辱的。”

荀寅傲然地:“此番前来,吾本就是志在必得,这些人等,皆不在吾眼里!秦王允亲之时,便是我军进兵楚国之机!吾定要他们输得口服心服,以补五年前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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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季到了,今天走在路上突然闻到,四下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花儿躲在哪里开,真是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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