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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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月5日，哈利终于逃过了他繁忙的圣诞节—新年社交联谊活动。

路易斯·路易难得一见的大发慈悲，他把新年社交活动压缩在包括了圣诞节和新年在内的十五天，而不是通常延伸到节日前后十天的整个“社交季节”——这个安排得到了哈利的全力支持，因为这给他留下了充裕的时间做“更要紧”的事情——只剩下半个月，15天时间，他将踏上英国的国土。

格林平价药材与药剂商店和伍德平价魔法用具超市，定于3月1日同时在对角巷开张。格林—伍德兄弟公司在英格兰的四处工场半年前已经建成并投入生产，目前一切顺畅。现在哈利要去做产品投入市场前的最后把关，以及全方位的广告和宣传，一个月零十天的时间其实很紧张。

不过哈利知道怎么调动和利用媒体。他不希望过分刺激人们相对保守的神经，挑选的开业日在步步紧逼和留有反应余地之间达成了一个基本平衡，以免让人以为咄咄逼人生出排斥。而另一方面，“格林—伍德”兄弟公司作为欧洲大陆老牌的魔法用品制造和销售商，其经营和掌控者格林德沃家族也是值得上层贵族们格外关注的。哈利需要他们给出一个清醒冷静的良好反应，而不是把更多头脑和精力用在消化新年残余的酒精上。

另外，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出任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驻英国代表，被派往不列颠就职常驻，也恰好在1月的同一时间。年轻的贵族银行家已经就自己政客的新身份在格朗斯顿大街30号发表了好几次长篇演说，哈利充分认识到，假使不利用莱因哈特慷慨提供的社交捷径，自己简直都对不起那些被他消耗掉的饮料茶水。

因此眼下正是紧锣密鼓准备的时候。

格林德沃集团方面，在他11月份成功设计了罗文德·格里恩和蒙斯塔顿后，家族中敌对意识最强、势力影响也相对最大的安得列·格林德沃·佩特森一伙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其他不安稳的几人也都知趣地偃旗息鼓。圣诞节新年假期当中，他又很好地和几家合作企业加强了联系，甚至连蒙斯塔顿也终于承认了这一场较量的失败没有继续无谓地纠缠。等回到家，一切需要准备的东西，自有管家路易列出详细清单，家养小精灵们照清单准备到完美。因此，当哈利见过新年后前来格林德沃别庄拜访的奥斯卡·格林和米歇尔·伍德，三人商讨完英国工场的相关问题愉快道别后，他意识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已经没什么事情需要操心的了”。

哈利不觉有些泄气，以及空落落的感觉。他不是工作狂，只是忙得太久，突然空闲下来的感觉实在怪异。他忍不住会想起那些并不遥远的“从前”，当生命中的最大危险被剔除掉之后充满空虚和无聊的日子……那种感觉有些相似，然而又有相当不同。因为那个时候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自己心里却是一片死寂般的空白。而此刻，虽然也是无事可做，但内心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自己也没有真的失去什么——

“哈利·阿尔法多少爷。”

哈利明白了让自己并不真的空落的原因：有路易斯·路易在，他永远不需要担心无事可做。他从露台的休闲沙发上站起身来，迎向手中握了一卷文书样的羊皮纸的管家先生。“路易，是什么事？”

“哈利·阿尔法多少爷，这是前往英国携带的常用品，生活起居方面用品的清单，请您确认是否需增删修改。另外，您的移动工作间已经检查过两次，格林先生等待和您进行最后一次魔法加固。您的材料储藏室，伍德先生按照您的要求，给每一种标记的药材和原料都补充了分量。他也希望尽快得到您的认可和回复。”

“路易，‘尽快’的意思是……”

“伍德先生的意思是说，明天，如果您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他会和格林先生把两间房间缩小之后直接带到庄园这里来。”

“那就是明天上午。”

“是的，少爷，我会派猫头鹰去。”

哈利点一点头，一边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羊皮纸。“那么，现在让我来看看……这是什么？”他惊讶地看到打开的羊皮纸里还卷着一层，“宠物申报登记表？我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是，少爷。这是一点细节问题，因为毕竟要跨越海峡。”路易平静地解释道，“这几年您有过很多次旅行，长途短途，长期短期，带着宠物不带宠物。不过这是您第一次带着宠物离开西欧大陆，而且您在英国并非短期的逗留。英国的巫师法律以及魔法部都规定，这样的情况下需要对携带入境的宠物进行申报登记，无论它们是否具有魔法属性。”

哈利微微皱眉：他隐约地想起魔法部是有这么一条规定，把“危险宠物监控”的范围扩大到普通的动物上面。“这也就是说，希瑞和伊芙是要登记的。”

“我怀疑所罗门和尼鲁同样在必须登记的范围。毕竟，狮鹫和如尼纹蛇都是罕见的魔法生物，在魔法部神奇生物分类等级里列在XXXX一级，更不用说现在是作为宠物了。”路易用一种抱着怀疑的谨慎态度说道。“至于希瑞和伊芙，虽然是普通的西伯利亚虎和喜马拉雅雪豹，在麻瓜的法律里也是禁止私人豢养的。”

“路易斯……”哈利忍不住叹气道，“我不希望因为几只宠物使得我们人还没有到达英国，名字就已经登上了《预言家报》的头版。”

管家同样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诚恳地指出：“隐瞒它们可能更危险，如果少爷你确定要带上它们的话。”他顿一顿，“但是如果少爷不乐意因此被骚扰，我们可以在申报登记时做一些必要的提醒和防护。”

哈利闻言微笑：“你总能让我感到愉快，路易。”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意外，尤其是其中涉及到的隐晦含义，哈利忍不住惊讶地看着他的管家，却见路易只是一脸平静地回视自己。怔了半晌，他才说：“哦，好吧……不，我的意思是，完全不用考虑这种问题——路易斯，我并没有打算把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先生变成生活上的伴侣。”

“狄休斯老爷说，这不是一个问题，暂时的问题。”大概是难得见到主人真正意义上的窘态，管家平静的表情里透露出些微的愉快，“那么，我会通知他们准备多一间备用的客房，可以随时进行必要的调整。”

哈利有一种想要立即逃走的冲动：路易的安排比那一天狄休斯的试探更加直白——狄休斯只是暗示他应该有个伴儿，路易却已经把人选都确定了下来。而且，还是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一个的的确确优雅迷人、富于魅力的——男巫！

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神经遭受了一次极其强烈的冲击。因为在某种意义上，管家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相：虽然自己并不排斥和女性亲密接触，但真正能够引起强烈情绪的却更多是男性。他喜欢美丽的女人，单纯地欣赏和真诚的赞美，却往往在欣赏男性的美好时增加其他的意味。这种倾向是在击败伏地魔后发现的，最初他以为自己只是被战争影响了审美，因为他近乎激烈地欣赏和追求力量、强悍、坚毅等带给自己的安心和信赖。但后来，他发现这种审美倾向不仅止于个性精神，也同样作用于身体。只是，作为“救世主”、“巫师的英雄”，他不被允许透露自己这方面的倾向，他和金妮·韦斯莱平淡安稳的生活是太多人的期望，同时，也是人们……以及自己说服内心平静的保证。

然而这里，狄休斯教给了他贵族的众多规矩礼仪，唯一没有涉及这方面的问题。或者，确切来说，虽然他多次提及了“伴侣”及其重要性，但没有限定过“伴侣”的性别——这个概念他只使用中性意义，从来没有例外。至于路易……忠诚的格林德沃管家不止一次替自己选定过晚宴和舞会上女伴的衣物首饰，也不止一次代表自己向那些世家公子送出礼仪要求的小礼品，诸如祝贺生辰、纪念日或者类似情况的回礼，但也不乏表示对一晚愉快相伴（字面意义）的感激。他以为这就是贵族管家的职责，哈利从没有想过这其中或许、可能、的确还藏有其他的意思。

何况，我和莱因哈特的关系确实很容易被误解，在太多方面都太过亲密了。我甚至知道外界这种不实的流言存在；我只不过不知道，自己的管家也可能是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一个……哈利有点绝望地回想上一个莱因哈特借住在自己家的周末，也就是成功设计了格里恩和蒙斯塔顿的那一个星期的星期六。他现在可以肯定，为什么喝醉的莱因哈特吵着睡觉要有人相陪而自己容忍他用酒气彻底污染自己卧室空气时，屋子里那些画像会让自己有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那是老狄休斯！他根本是从一幅画像跳到另一幅，一直溜进了自己卧室！而帮助自己搀扶莱因哈特到房间的路易，多半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想到这里，又看到管家先生第一百零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哈利忍不住拱起眉：“路易，这对我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感觉自己这几年的表现简直是一场滑稽戏，而狄休斯被极大的娱乐到了？”

“老爷乐意见到您任何一种幸福的形式，只要您确切获得了它。”

路易的回答立刻抚慰了哈利，他收回了对于那位老人不惮恶意的揣测，微笑也重新浮上嘴角。

“我希望这一次会有好的经历，我是说，也许出生地会让人更有运气。”

“我也如此希望着。”路易彬彬有礼地点头，然后说，“不过，莱因哈特先生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值得您考虑。”

哈利顿时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