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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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进了秘密山谷。

一条密道，从格林德沃庄园背后的小树林通到一座被魔法隐藏的神秘山谷。这座山谷是哈利在七年前无意间闯进的，当时他正在搜寻从庄园兽栏里溜走的宠物乳虎希瑞。

希瑞是一只珍稀的西伯利亚虎，它和同样还没断奶的喜马拉雅云豹伊芙是哈利在一家麻瓜宠物商店发现的。两个小家伙被施了不完全变形咒和强力混淆咒，店主因此将它们当成了两只普通的黑白灰三色花猫。哈利被意料之外的魔法波动吸引进入那家宠物商店时，发现两个小东西已经因为强效咒语和照顾不当而奄奄一息。曾经在魔法部工作过的哈利知道，有些巫师通过这些咒语帮助麻瓜进行珍稀动物走私牟取暴利，这种活的幼崽价格更是高得惊人。考虑到后续可能的麻烦，哈利直接修改了那家商店主人的记忆，将两个小东西带回了格林德沃庄园。

这一座庄园是格林德沃家族最古老的祖传产业之一，但因为设计和建筑本身的狭小，它已经被闲置了很多年。直到二十多年前格林德沃家族全面地败落，为偿还债务，老狄休斯被迫放弃了几座较大的庄园后，它才由“别庄”重新叫回了“庄园”。这里也是老狄休斯除了格朗斯顿大街的宅邸外，晚年的另一处主要生活之地。事实上，哈利到来这个世界的头两年，几乎都是在这里生活。

所以，哈利自然地将两只幼崽带到了这里。在狄休斯的帮助下，哈利小心解除了对幼崽来说过于强大的魔咒，调整过剂量的康复药水和辅助的治愈咒让小家伙们很快就恢复了活力。它们把庄园当成自己的游乐场，乐此不疲地进行探险游戏。哈利不得不每天数次将它们从各种地方找出来塞回兽栏。两个小家伙还太小，而且不是魔法生物不能施放强大的追踪咒，哈利只能依靠治愈咒残留下来的魔法痕迹去寻找它们。因此，这个任务经常显得十分艰巨。

又一次地，哈利循着希瑞身上那一点极微薄的魔法残留寻进了庄园后面的小树林，在完全的误打误撞下，他进入到一片神奇的领域。藏匿于魔法背后的山谷展露出它完整的风貌，哈利在惊叹于壮美风景的同时，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风景几乎是霍格沃兹的照影：远山、森林、大湖，铺展延伸的草甸……这里唯一缺少的是一座建筑，一座霍格沃兹城堡。这幅刻印在灵魂深处的美景彻底击碎了他用整整两年时间塑造出来的平静面具，它唤回了“哈利·波特”内心深处最强烈的爱；从那一刻开始，他不再满足于“平安而隐秘”地活着，他开始思考这梅林赐予这新的一世存在的意义，以及自己将要做什么的目标和计划。

解决狄休斯的债务，辅佐狄休斯的经营，参与格林德沃的产业，重振格林德沃的家门……一切，让自己重新来过。因为时间到底还不算太晚，因为哈利·波特和他所有重要的人此刻都活着。

而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他这一世的两只宠物——所罗门和尼鲁。

所罗门的父亲（或者母亲）是这座山谷的守护兽，也是一切神秘森林的看门人和通行令。哈利最初并没有意识到这头意外接受了自己的狮鹫具有如此特殊的魔力，他只是为自己的奇遇惊喜不已。因为狮鹫——这种长着巨鹰的头和前爪、狮子的躯干和后腿，看起来很像巴克比克（或者叫“蔫翼”）的神奇生物，是远比鹰头马身有翼兽凶猛和危险得多的物种，只有极少的巫师能够与之成为朋友。而一头能够直接和巫师交流的狮鹫，除了“梅林的奇迹”，哈利想不出任何其他合适的形容。

“穿透层叠的空间、拨乱时间的线，迷茫的旅行者，你来自何方？”

哈利记得，这是那头狮鹫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当他沉醉于眼前美景，为回忆中仿佛烙印深刻的一切如痴如狂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雷鸣一般深沉而辽远的询问。直指内心的疑问将他几乎震得失去神智，这种震惊在一定程度抵消了遭遇狮鹫这样猛兽的恐惧。但是，当哈利惊慌失措、几乎语无伦次地将自己穿越时空的事情和盘托出，狮鹫却表现出惜言如金的吝啬。它只是将误闯禁区的乳虎从身后衔出来丢还给哈利，然后伴随一句“没有人能掌握时空的秘密”飘然远走，消失在哈利的视线里。而第二次，也就是第二天傍晚，哈利再次通过小树林进入山谷，原本狮鹫站立的地方多了一头与它一模一样的小兽。“它是属于你的，我知道它注定要追随一个巫师，我宁愿那是你。”巨大的神奇生物向他俯下了头，“照顾它，我的儿子——它是众宝之王、万王之王，它叫所罗门。”

哈利无法拒绝，他欣然和感激地接受了。从此所罗门成为他的宠物，同时还附赠了另一只——尼鲁，一条只有筷子粗的如尼纹蛇，哈利抱过幼小的所罗门时发现它正缠在小狮鹫的左后腿上，右边嘴里的毒牙准备着刺破它的皮肤。

〖等等，放开它！〗

哈利直觉地惊呼，那条出生还没有多久的小蛇被吓了一跳，三个头瞬间绞成一团——它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可以用“语言”交流的“物种”，因此三个头开始就这一发现热烈地讨论起来，而且非常难得的，一致同意呆在这个“大家伙”身边让他带领着找到更多可以说话的“同伴”。“它们”的这个决定，哈利显然无法拒绝：因为只有如此那条如尼纹小蛇才能顺从地从小狮鹫的后腿上滑到他的手腕，而只有当小狮鹫脱离了危险，那头威风凛凛的巨大生物才放心地腾空而去。

对于自己的奇遇，哈利没有向老狄休斯隐瞒任何一个细节，除了关于自己来历的那一部分。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蛇佬腔——事实上，这是哈利最不能理解的部分，因为此刻他额头上早已没有了那枚罪恶的伤疤，也相信体内不再有伏地魔的灵魂——他不能解释这项天赋的由来，然而老狄休斯用一种近乎兴奋的态度接受了他的坦白和宠物，并且鼓励他再次前往山谷寻找更多的如尼纹蛇：“亲爱的哈利，你知道这种蛇多罕见，它们的价值可不止对于黑巫师！”他同时敲敲怀表的表壳，“再说，黑色和橘黄，这可是格林德沃纹章上的色彩！而且格林制药的标志不就是一条蛇么？”

格林德沃的纹章——由荆棘、百合围绕的三对火焰翅膀组成，确实是以橘黄和黑色作为盾牌边纹的颜色。但格林制药的标志，却是在两年后通用蛇毒血清正式上市，格林—伍德才将荆棘和羽蛇商标中虚幻的古代神灵，换成了巫师熟悉的如尼纹蛇。对外的说法是以此标榜（炫耀）蛇毒血清的巨大成功，然而哈利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接受小蛇作为自己宠物后，狄休斯另一种方式的包容和爱护，为自己准备的任何如尼纹蛇意外暴露在公众面前情况下的合理说辞。于是他越发小心地保守自己的秘密，不令除狄休斯和路易之外的第三人知晓。

另外，哈利也听取了狄休斯的建议，返回山谷寻找更多的如尼纹蛇——也是为尼鲁寻找同伴（尼鲁，这个名字，是哈利提议，小蛇右边脑袋的反对、左边脑袋的坚决支持加中间脑袋的弃权，2票对1票的情况下决定的；这个取舍方式也来自小蛇左边脑袋）。可惜的是，哈利的寻找没有收获。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尼鲁、或者说它的左边脑袋却看得很开：“它们或许都死了，死于三个头永不停止的争吵，因为它们没有哈利你每一次的中间调停和投票决断。”

基于如尼纹蛇最通常的这个致死原因，尼鲁绝大部分时间不会离开哈利很远。这条聪明的蛇确保自己总是能在某一个脑袋陷入被咬掉的危机边缘及时找到哈利。所以，哈利一般都能在抬眼可及的范围内发现自己色彩鲜艳的小宠物。而所罗门，它更喜欢呆在父/母亲所在的地方，哈利经常看到它走向庄园后面的树林，身后跟着从小作为玩伴的母虎希瑞和母豹伊芙。

从某种意义上，哈利真心地羡慕自己的几只宠物：它们过得很好，几乎完全依从了天性和本能，即使有一个“主人”依旧每天逍遥自在。它们一点都不像“前世”的那只猫头鹰，海德薇，他亲爱的女孩——它们从不需要像她那样辛苦。而事实上，这也是哈利对如今这些宠物满意的最大原因：它们拥有几乎完整的自我与自由，活得全无负累和禁锢。它们更像是另一种类型的朋友，而不是宠物。

当哈利被撒娇的雪豹掀倒在柔软的长草地上，希瑞紧接其后也加入游戏的时候，他依然愉快地这么想。

玩闹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哈利很快发现，一向高傲的所罗门也开始显出跃跃欲试的情态，不时地张一张翅膀，他马上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指挥两只大猫分左右“袭击”狮鹫的侧翼。狮鹫迅速地识破了巫师的意图，它只扇一扇翅膀便抢在伙伴扑到前插进了中间的缝隙，冲到哈利跟前。身材几乎和他一般高，狮鹫明亮的金棕色眼睛对上哈利的绿眸，所罗门顿时显出一种近乎得意的眼神来。

“真是个骄傲小子。”哈利大笑着说道，“但如果不是撒拉弗来，你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见他挥一挥手臂，露出上面龙皮制成的魔杖皮套，狮鹫轻哼一声随即低下头。哈利呵呵笑着迎上那头足足有所罗门三倍大的狮鹫，简单地欠身行礼后说道：“可敬睿智的撒拉弗，半个月后我将要离开，你有什么指教我的吗？”

巨大的猛兽凝视着他，良久，才雷鸣一般开口：“哈利·阿尔法多·戈德里克·珀特拉文斯·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没有人能够完全参透时间的秘密、了悟空间的魔法，然而，惟有‘过去’造就‘现在’ ，惟有‘现在’决定‘未来’。”

惟有过去造就现在。

惟有现在决定未来。

觉察到狮鹫告诫的真义，哈利微笑了。“万分感谢您，撒拉弗阁下。”

“这是我契约的一部分，给予必需者帮助。”狮鹫似乎是回报以微笑，但听在哈利耳里更像是一连串滚滚惊雷。“所罗门跟随在你身边，它可以从一切森林随时打开通往这里山谷我所在位置的道路。所以，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森林都将是你能够选择的主场。”

哈利惊喜地抬眼，刚要说话，就听狮鹫声音变得严肃异常：“而这也意味着，你一定要保护好所罗门，让它在不能完全独立生活之前，更多地依赖你。”

“我会尽一切努力做到，撒拉弗阁下。”

“那么，安心准备吧。”说完，巨大的狮鹫展翅御风而去。哈利轻轻拍一拍身边沉默的所罗门，“不必担心，在海峡那一边的庄园里，也有树林。”

狮鹫翅膀一扇，略显不满地叫了一声，但随即将鹰首贴向了巫师的颈窝。哈利忍不住微笑了：不论父/母多么强大威严，从狮鹫的角度，这一个完全就还是个孩子，不管平时表现得多么冷漠高傲，还是会小孩子一样的撒娇。他索性伸出双臂，搂住所罗门的脖子。感觉到狮鹫在自己臂下的安稳，哈利的笑容越发加深。

〖你喜欢宠坏每一个骄傲的小孩子吗，哈利？〗

突然传来的纤细语声，哈利很快循着声音找到橘黄色带黑条纹的三头小蛇。尼鲁天生就能够随意变换自身的大小，它经常变得小小的，蜷缩在哈利的领带夹或是其他别的装饰物上。不过方才哈利和两只大猫嬉戏打闹时，尼鲁为了确保自身安全，早早地就从他身上溜到了一旁。此刻注意到哈利搜寻的目光，它慢慢膨大了身体，一直伸展到将近十英尺的长度才停下来。〖我听你对那一个人类这么说过。而且，那天你也对我自言自语了。〗

〖我对你自言自语了？……好吧，如果‘那个人类’指的是莱因哈特的话，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哈利坐下来，面对前方明镜一般的大湖。狮鹫挨着他坐下，两头大猫则懒洋洋横在他面前。哈利伸出手，让大蛇将脖颈舒服地搁在上面，〖有件事情我要事先提醒你，尼鲁。等到了英国，在外人面前你不能开口。〗

〖在这边也是一样的——亲爱的路易斯先生不懂怎么跟我说话。〗

〖但是，你可以当着他的面对我说话。当然，到英国后也可以，但前提一定是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哈利笑一笑，随即严肃了表情。〖你必须记住，绝对不能在第三个人面前和我说话，这非常重要。〗

大蛇尾巴在长草上拍打两下。〖我知道了，不会在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和你说话〗左边的脑袋肯定地点一点说。

右边的脑袋随即接上，〖那就是说，你不愿意有人知道我们的谈话。〗

左边脑袋略略一歪，〖不，尼尼，那是私密性的问题，哈利不喜欢被人刺探隐私。〗

〖鲁鲁，如果那是隐私的话——我们和哈利说的话不一定是私密性的，比如讨论小精灵们的厨艺……它们不会觉得冒犯。〗

〖哈利不会让直接的评价溜进小精灵们的耳朵。因为如果那有一点否定的意思，从莱姆开始，所有小精灵都会把耳朵穿在铁叉上去烤。那味道非常难闻！〗

〖那的确很难闻，所以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不过，回到私密性的问题，我认为或许哈利不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

〖这个想法有点意思，尼尼。那么，哈利不希望别人知道的是和我们谈话的本身？〗

〖但是，和我们谈话又有什么可奇怪的？虽然我们共用一个身体，但又不是共用一副脑子。有两个脑袋所以有两套思想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是说我们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

〖很显然，我从来都不想和你搅到一块儿去。虽然在愚蠢的人们看来，我们两个似乎是应该要在任何方面都保持一致，因为他们以身体而不是以思想来定义个体。所以，看到我们用这种形式跟哈利说话一定免不了大惊小怪……而哈利和我们都是不希望麻烦的，所以一点禁制是必要的，对么？〗

看着大蛇的两个头愉快地结束了它们的推断，然后两个头一齐转向自己等待答案，哈利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感叹它们的思维能力。虽然，在某个关节点上错过了，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它们确实找准了方向。〖是的，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和你们交谈。这会吓到他们。〗

这个解释得到了大蛇两个头的认可。〖是，人类少见多怪的人多了。〗〖他们总是害怕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完全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会有害。〗

哈利微笑了一下：他喜欢这条如尼纹蛇，远远超过了一般宠物的概念。伸左手依次在三个蛇头的下颌鳞片上轻轻搔着，哈利右手将大蛇的身体抱到怀里。尼鲁自觉地缩小了身形，变得只有大拇指粗细，随即轻巧地绕在他手臂上。而一边狮鹫所罗门也慢慢将头靠过来，在哈利肩头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搁住，同时嘴里轻轻地喷出气来。感觉到宠物的心思，哈利拍一拍狮鹫坚硬的鸟喙，“我们要一起旅行了呢，所罗门。知道么，也许我们会去苏格兰……看一看那个我跟你说过的地方，霍格沃兹，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景，你会喜欢的，是不是所罗门？”

狮鹫从喉咙里发出轻轻一声咕噜。

“当然，我知道我知道，没有哪里会像这儿一样漂亮！”哈利哈哈大笑，扭头看向狮鹫的眼神亲切而温柔。“我们只是去看一看——看一看英国，看一看霍格沃兹……只是……去看一看而已……”

因为，我亲爱的伙伴们，我发现，自己是真的、真的想念那里了。

因为，那里是……霍格沃兹碍…

*注*：

1、狮鹫，GRIFFIN（狮身鹰首兽）。

PS：〖〗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