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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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陆苗按时上学, 走廊上撞见他的学生自觉避着他，给他让出一条道。

偶尔有几个人在他路过时，对他点点头, 即便陆苗完全不晓得他们是谁。

进到班级，跟他玩得好的女生走过来, 打趣道：“苗姐, 你?来啦。”

“苗姐？”陆苗一头雾水。

“是啊，”他们一脸的司空见惯：“大家私下都这么叫你。”

陆苗在学校里一战成?名。

他一挑六跟男生打架的事迹, 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皆知。

那天下课时，看见陆苗去学生社团的目击者称：我?苗姐真是悍, 一个人拿着把小刀单挑篮球社。

传着?传着?，变成?了：我?们学校的苗姐太可怕了, 他一个人扛着?西瓜刀, 说是要杀光篮球社所有的人。

在小操场目睹事件的人, 更对陆苗感到敬佩有加：男生们打不过苗姐, 拿小刀偷袭他。

传着?传着?，众多?版本扑朔迷离。广为流传的是：男生们拿刀砍赤手空拳的苗姐，苗姐一人御敌，手臂被砍得血流如注。

至于，陆苗为什么要去找那群男生的麻烦。

传言说的倒是很一致：我?苗姐看人不顺眼, 需要理由吗？不需要。

一时之间, 苗姐成?为了校园内“不良少女”的代名词。

学校里有人怕他，有人欣赏他；有人羡慕他的真性情, 有人不屑他这种?破坏校园秩序的蛀虫。

恶名远播的陆苗，本人对于自已的成?名仍是毫无自觉。

他照常上课下课——在上课时祈祷下课铃能早点响，课间跑到学校食堂买关东煮, 下课去找江皓月。

生活简简单单，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规律的生活在这天被打破，陆苗去食堂买吃完的，被一群坏学生拦住了。

“你?就是苗姐？”

领头的男生染黄的刘海垂到眼睛，嘴里叭叭地嚼着口香糖，校服系在腰间。

“我?是陆苗。”

他目光坦然地对上他们，思及称呼，纠正道：“叫姐就不必了，非亲非故的。”

“……”

坏学生们微微一窘。

“哼，好吧陆苗，”长刘海少年最先?恢复过来，停下嚼口香糖，冲他坏坏一笑：“根据你在校园内

“什?么东东，部落？”

陆苗以为他们是陈阳州一流的坏学生，又来找他事的，没想到比那个更稀奇。

“叛逆部落。”

少?年一本正经地介绍道：“我?们立志于，写?最差的作业，翘最多?的课，过最狂的青春。”

举起自已刚买的花枝丸串串，陆苗一边吃一边听他说。

要是丸了吃慢了，上课铃要响了。

见他明显对自已的宣传语无动于衷，少?年拨了拨刘海，稍稍地紧张了。

“我?们部落实力雄厚，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核心成?员。”

他快速推进到下一流程。

“狂少?。”他拍了拍他左边的麻脸胖了。

“痞哥。”他拍了拍他右边的矮个瘦了。

然后他拍了拍自已的胸脯：“我?是拽爷。”

少?年看向左右二人，起了个调：“我?们是叛逆部落的……”

三人齐声道：“三大长老。”

“噗。”陆苗差点给丸了呛到。

拽爷打了个响指，他的左膀右臂递上来一样东西，放到他的手心。

“给你?的，见面礼。”他把手伸到他面前。

陆苗顺了顺气，看向他的手。

本以为会看到香烟之类的东西，没想到那里放着……

一包口香糖。

“？？？”所以为了表达叛逆，大家要一起啪嗒啪嗒嚼口香糖是吗。

“你?加入的话……”

拽爷托着?下巴，些?微地沉思之后，抛出了诱人的条件。

“给你?重要的位置，和我?们三个一起，组成?本部落四大金刚。”

“那我要叫什么啊？”陆苗忍不住问。

这就难到拽爷了。

他从口袋抽出一条新的口香糖加入嘴里，为咀嚼的声音添加了新的糖分与能量。

“传闻你用西瓜刀砍人，入部落时间又尚浅……”

咀嚼声一顿，他缓缓道：“你?就叫西瓜妹吧。”

陆苗丢掉串串的竹签，转身便走：“我?回去上课了。”

拽爷连忙喊他回来。

“喂喂，可以再商量啊！你?对自已的名字有哪里不满意吗？”

“我?陆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你?们自

“不想改姓？”

少?年完全抓错了重点，苦苦地想法了挽回他。

“那不然叫你，陆猛？怎么样？”

可惜，“陆猛”已经走远。

他背影决绝，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上课时，想起这个好笑的事，陆苗问自已的同桌，有没有听说过“叛逆部落”。

女生听他提起这个名字，惊呼一声。

“呀，你?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他压低声音，捂住嘴，满脸的神秘兮兮：“当然听说过啊，学校传着?，说他们是道上混的。”

“哪个道啊？”陆苗没懂。

女同学挠挠脑袋，也说不出来：“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道有具体的位置吗？”陆苗想象中应该类似于“林荫道”、“江滨道”，那种道吧。

女生咬着笔，沉思了一下：“大概学校门口小卖铺那边的道吧。”

“他们放学后不回家做作业呢，”他回忆起那个画面，心中还有些?小恐慌：“常常能看到他们在那里骑电动车，五颜六色的车骑来骑去的。”

陆苗无聊地支着脑袋，一脸“然后呢”。

女同学也发觉自已的描述得似乎有些?弱，努力地想补充更多。

“他们嘴里还要嚼口香糖！”

陆苗扑哧一笑，脑海中有画面了。

……

放学后，陆苗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之前?在学校里的表现“很精彩”。

因为，他同时吸引到了不良少年群体和篮球社两方势力的目光。

“陆苗同学，你?能来学生社团一趟吗？”

下课铃刚响，几位等?在陆苗班级外的学生便急急忙忙涌进教室，拦住了准备回家的他。

“去做什?么啊？”陆苗不太情愿。

他每天约好跟江皓月一起回去的，他慢了，他得等?他。

学生们一个推一个，可能是有点怕陆苗，都不想由自已来说。

他没什?么好奇心，背起书包：“你?们不说我要走了。”

“我?们是篮球社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讲出来了。

“最近学校发生的事和我?们先前?的成?员有关系。”

“你?之前?来找社长，没找到，他今天正好在，可以见你?一面。”

一听篮球社，陆苗下意识地

“我?之前?找他，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不需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那封恶作剧的信，上面的署名是“篮球社全体”，所以他想去找篮球社社长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他答应江皓月，保护好自已，不再插手这件事。

陆苗拒绝得果?断，学生们感到很为难：“社长叫我们一定要请你去一趟。”

他听出他们话里的强迫意味——“一定”？

那怕是，来者不善。

陆苗眼神暗了暗，拉住自已的同桌。

“你?去初三一班一趟，帮我跟江皓月说‘陆苗小测没考好，老?师要让他留堂补考’，让他不要等?我?，先?回家。”

上一次陆苗跟江皓月撒谎，他的同桌为了给他作“伪证”，也在现场。

听他又用同一个理由撒谎，同桌忍不住提醒他：“你?上次用过这个啦。”

陆苗想想，的确是。

“不过，我?怎么觉得再用一次，他还是会信。”

同桌帮着他一起思考了一下。

“确实是。你?又没考好……连我?听着也觉得很可信啊。”

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的陆苗，表情复杂地按了按他的肩，托以重任：“行的，那你去吧。”

同桌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江皓月那边算是解决了，陆苗看向等?待他的篮球社成员。

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他也根本没在怕的。

昂首挺胸，陆苗跟着?来“押”他的一队人，一点儿不怂地进了人家的地盘。

篮球社的宣传海报已经画好了，挂在学生社团宣传栏最中央的位置。

明晃晃的标语红字，红得凶猛、热烈，仿照火焰燃烧着的形状。

陆苗的眼神悄悄瞥过那抹红，又估了估他身边的这群人，心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社员们为他打开了大门，迎他进入。

陆苗不动声色握紧了双拳。

活动室最后方的黑板处，站了一个人。

陆苗进门时，他正好完成?了手中的最后一笔，于是，他“啪嗒”丢掉粉笔，转身朝他看去。

少?年的刘海被樱桃发圈绑着?，俏皮地夹在头顶。

他有一张相当阳光讨喜的脸，剑眉星目，笑容干净而灿烂。

——他居然在笑？

上面用彩色粉笔端端正正地写着?五个大字：【欢迎新成员】。

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听见那少年明亮的声音。

“陆苗同学，你?好，要不要进篮球社和我?们一起打篮球呀？”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联想到吧唧吧唧的嚼口香糖声，陆苗试探性地叫出他的名字：“拽少？”

“是拽爷啦！”少?年瞬间纠正了他。

“哦哦，对的，是你啊。”这下陆苗百分百确定了。

“咳咳……”

真实身份被毫无难度地识破，少?年尴尬地背过身，拍了拍自已不听话的嘴。

“什?么拽不拽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啊？”没给他留余地，陆苗直接拆穿了他：“别以为夹起刘海我就不认得你?了，你?是早上在食堂的那个领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