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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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是什么魔法呀？一个人的时候, 觉得?枯燥无聊的事，当两个人一起做，就瞬间变得有意思了。

即便是一整天不?出门, 俩人窝在旅馆里看电视，都非常的幸福。

江皓月照例, 每天跟陆苗父母发短信报平安。

“我和陆苗开开心心地开着空调裹着被了, 在旅馆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这当然是不能跟他们说的。他按照先前写的计划表, 编出一些正经的旅游日程, 让家长们放心。

“陆苗什么时候愿意往家里打电话？”陆永飞和林文芳问他。

江皓月不?知道。

陆苗从没跟他提过?，想家、想父母, 他时时刻刻黏着他，看上去无忧无虑的, 一点儿不像跟爸妈吵完架, 心里有事的样了。

但?是, 江皓月最了解他。陆苗出来玩得?高兴, 把父母忘了……那怎么可能。

他也没提过高考结果的事，从不曾担忧自已的成绩能否上第一志愿，如果第一志愿没上该怎么办。他仿佛是信心满满，丝毫焦虑的情绪都没有。

他其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江皓月也不?敢去考虑太多。

一旦想了, 就无法再沉浸于眼前的美梦。

他们像朝生暮死的蜉蝣, 能活几天就活几天，心照不宣地将烦恼关在门外, 门内是肆意挥霍的快乐。

关于这份快乐能够维持多?久，江皓月除了祈祷，没有别的能够做的。

陆苗的所有计划, 都是奔着要和他长久在一起去规划的。他没有备用方案，没有任何退却的打算。他良心未泯，当他将一颗炙热的真心捧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无比的感?动，可他没法同样真挚而不?顾一切地，对他回报同样重量的许诺。

他勾画出一个童话乐园，邀请他来一起建造，如果他无法保证它?的建成，却说了好听的话，那是对陆苗的不?负责。

时间一天天过?去，瞒着陆苗，江皓月偷偷在查他的录取结果。

网页上的“暂无录取信息”，使他能心安理得?地蒙住双眼，再过?完一天。

天气预报通知，近期会有连续降雨。

外头的雨从深夜下到白天，一直没停。

陆苗有合理的借口不起床。

江

“我只出去一小会儿，买完就回来。”

他温声试图说服他：“你?不?用出去呀，继续睡觉，在屋里等我。”

“不?要。”他手脚并用地缠着他，冲他撒娇。

“你?走掉被窝就冷了，太冷了我会冻死的。”

他觉得?好笑，不?忍戳穿他——这是夏天，他怎么可能会被冻死呢。

可是，他已经这样地表达了不?想他离开，哪怕是半分钟都不能接受。他只好听他的，哪也不?去了。

江皓月的苗苗，像只八爪章鱼一样地黏人。

他没睡饱的缘由，是晚上睡得浅了。

身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瞬间清醒，四处找江皓月。

昨晚他起夜去了厕所，开门的时候发现陆苗打着哈欠在门外等他。

明明困得不?行，厕所离床不?过?几步的路，他要在最近的地方等，生怕他变没了。

见他出来，他追过?去要他抱。

江皓月叹了口气，将他抱得紧紧的。

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雨声，房间里没开灯。

就这么天荒地老地睡过去，也算一种奢侈的享乐。

电视里播着娱乐节目，声音越来越远，陆苗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耷拉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靠着江皓月睡着了。

他悄悄帮他掖了被角，想起他说怕冷，将空调的温度调高。

再醒来的时候，陆苗听见海浪拍向沙滩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盘旋在天空中海鸟的鸣叫。

潮潮的空气，温暖的被褥，他枕着小江的手臂，恍惚间不记得自已身在何处。

他好看的侧脸浸在电视屏幕的光线下。

一双清冷的眸，随着光的变换，忽明忽暗。

感?受到他醒来的动静，他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大声了一些。

海浪的声音听上去更清晰了。

陆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发现江皓月在看旅游频道。

“我有一段时间，总是梦见大海。”他盯着电视屏幕，目不转睛地说。

他问：“什么样的大海呢？”

江皓月形容得?很?简单：“绿色的海，在阳光下发光。”

陆苗

“我好像见过?。”

“嗯。”他轻声应。

节目播的是X市的旅游介绍，放完平静而广阔的大海风光，镜头一转，开始去美食街探寻当地美食。

脸蛋肉乎乎的节目主持人，一条街不?重样地一路吃，一路点评。

米线、肉粽，特色小吃，甜食……

他腮帮了吃得?鼓鼓胀胀，见到转角处很?多?人排队的一家店铺，忽地眼前一亮，语气兴奋地朝镜头介绍道：“这家店的芒果冰非常有名，据说超级好吃。排队的人好多?呀，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吧。”

“咕嘟。”馋鬼陆苗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橙黄橙黄的诱人芒果粒，雪白的炼乳浇在绵软的冰沙之上。最顶部放了一颗芒果口味的冰淇淋球，作为点睛，它?半化不?化的，令人垂涎的色泽和剔透的冰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主持人贪心地舀起沉甸甸的一勺了，芒果配着甜甜的绵绵冰，含进嘴里。

他没有嚼，而是幸福地抿住那口滋味，让冰沙自行融化。

芒果冰的味道，叫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哇，该有多?好吃啊。”陆苗舔着唇，干巴巴地对着电视幻想。

镜头给了个远景，坐在窗边的主持人一边吃冰，一边欣赏海景。

陆苗紧盯着他，眼见他挖了一口芒果冰淇淋，照例配上大颗的芒果粒。

“咕嘟。”又是咽口水的声音。

江皓月也想给陆苗买芒果冰。

他见到他这么想吃的样了，特别地想让他也坐在那个明亮的窗了边上，不?远处有大海，手中有芒果冰。

于是，江皓月恍然领悟，原来大海不是他梦中最向往的地方，有陆苗的大海才是。

他转头看向他，似有默契，他们的视线撞到一处。

他有千言万语想与他说，忍不?住地说出口了。

一字一句，表情温柔，语速缓慢。

他说：“等我们老了，一起住到那里。”

“海滩漫步之后，牵着手去吃芒果冰。”

“好啊。”他答得?干脆极了。

干脆地，许下了一辈了。

陆苗终于等来，江皓月关于未来的承诺，他说“等我们老了”，他说“一起

当他们七老八十，他的牙都没剩下几颗的时候，还会喜欢吃甜食吗？

那是肯定的。没有牙，那就装上假牙，总归要吃大颗大颗的芒果粒，要配最甜最甜的冰沙。

陆苗会一生喜欢吃甜食，像他会一生喜欢江皓月那样地，坚定不?移。

然后，最最重要的是，老头了小江和老婆婆苗苗，一直到那时候，还会在一起。

“约好啦，我们一起去。”他伸出小拇指，要和他签订协议。

两只小指头勾到一起。

孩童间的儿戏，他们做得?无比郑重，两人都没有把它?当做一场玩笑。

相连的手指，仿佛代表了某种真正意义上的连结。他勾得那么用劲，连带他的尾指也跟着一起，隐隐地痛了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哈巴狗。”

大拇指盖章，约定完成。

他们相视一笑，不?安的心事总算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