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颅灯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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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了，又全都死了，这是第三批了，你们还没查到原因吗？废物，一群废物！”

养蛊地某处荒石地，长叟愤怒的咆哮传遍四方，他面前数个大汉死命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言语。

长叟最近不知为何脾气极差，因些许小事便已连斩数人。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枪打出头鸟，此时谁敢惹事！

况且眼前的事太古怪了，谁能相信这些本应在养蛊地横行无忌的道兵竟会死于非命，甚至死得如此凄惨诡异。

他们原本高大威猛的身躯此时不足婴儿大小，全身血液被抽干，化为干尸，嘴巴微张，面露扭曲惊恐，十分可怖，而更古怪的事，其中好几个人的头颅竟不翼而飞，似乎被人生生砍下带走了。

看到这些，长叟觉得自己要疯了，眼看大人给他时间越来越少，可血灵子收集的精气神三宝与道兵产出越来越少的原因，却无半点头绪，现在他所管辖的道兵又不知为何屡次被人灭杀，使得道兵数目更加稀少，不由焦头烂额。他只要一想到大人那冰寒的目光与无表情的脸，便觉得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才从洗衣奴爬到现在外事行夫的位置，他不想再回到暗无天日的浣衣司，不想再忍饥挨饿，不想再受凝寒之苦！

我一定要查出来，查出来！

长叟咬紧牙关，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可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却不停颤抖。

“张一，你来告诉我原因！”心思慌乱的长叟阴冷地盯着汉子中比较高瘦的一个，指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干尸虎视眈眈道，择人欲噬。

被称为张一的高瘦男子闻言浑身一抖，他看了眼面前狰狞的干尸，颤巍巍地站出来，语气抖道：“大……大人，小的，小的不知！”

啪！

他还没说话，长叟的巴掌呼啸而至，顿时张一口中鲜血，牙齿都喷了出来，但他不敢叫出声响，他知道若自己出一丁点声响，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无能！废物！当初我看你们聪明伶俐，才保留你们的神智，你们现在就这么回报我？”长叟再次咆哮起来，“你们是家族的道兵，可一点不能为家族分忧，我要你们何用，何用？！”

说着，长叟掐动法决，袖口中飞舞出道道灵光于他掌心中交织颤抖，刹那间，张一只觉得心口阵阵绞痛，仿佛万虫噬心。他知道这是什么，立马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叫喊道：“大人，小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小人这就去查，求大人高抬贵手啊！”

张一面容铁青，叫声凄厉可怖，他不断求饶，可长叟无动无衷。很快张一的叫声低了下去，等他在他立起身子，站在长叟身后时，已神情呆滞，宛如毫无生气的木偶。

血尸化！

其余人脸色惊恐不已，张一的情况他们再熟悉不过。每个进入养蛊地的人都会被种下血线虫，若挺不过血线虫侵蚀，则会成为血线尸，若与血线虫融合，最终化为道兵。

可道兵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兵者，工具也。在建立养蛊地的上仙眼中，道兵只是工具，工具不需要情感，甚至不需要神智，只要听话即可。

那些甘愿成为道兵的人，拼死获得肉灵芝，想要苟活，但最终大多变成无神智的道兵，唯有少数，被上仙挑中，方可保留神智。没有人愿意成为行尸走肉，张一的情况让剩下的人更加胆寒，更加害怕，也更加谨慎。

“张二，你来说！”长叟再次点名，语气越焦躁起来。

有了张一的前车之鉴，被点名的张二不敢怠慢，立马跪倒在地，语极快道：“回禀大人，小的认为定是那些潜藏于养蛊地的修士干的，我等受家族赐福，身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寻常之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是了，唯有那些潜藏在人群中的散修方可屠杀我这么多道兵，只有他们，这些该死的破落户，浪荡子，该死！”

长叟眼前一亮，欣喜不已，越是琢磨越觉得这是真相，可下刻他又重新板起脸来，大手一挥，冷声道：“既然找到了原因，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都死了吗？还不快去找！我告诉你们，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们若还不找到，休怪我手辣无情！”

“滚！”

咆哮声再次响彻荒野，张二等人如蒙大赦，长叟似乎又有爆的迹象，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正要起身离开，恰在此时，数道刀光从地下涌出，呼啸裹挟着劲风朝着长叟的脖子砍去！

冷，冰寒如月，锐，吹毛断，刀光森然，杀气凌冽，齐齐砍向长叟，其一往无前，携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惨烈气势。

“找死！”

刀光出现的刹那，长叟全身上下突然出强烈的红光，一道道炽热的火焰环绕四周，烈焰震荡，似乎要焚烧他身边的一切，出尖锐长鸣。强烈的光，热，火焰，以无匹的气势，将杀来的刀光粉碎。

“好，真是好，没想到我数年未来养蛊地，尔等凡人蝼蚁便嚣张至此，真是好！”

烈焰升腾，映照着长叟无比阴沉的脸。他原先见刀光犀利，杀机重重，极具气势，以为是修士暗算，惊恐中，他赶紧捏碎自己的保命符玉，但谁料那刀光仅空有其表，连烈焰火圈外围都没突破，连一点火星都未溅起。瞬间，长叟一下便知道自己被骗，这那里是修士手段，根本就是凡人武学。

保命符玉可是他用在家族积攒数十年的功勋换来的保命之物，他竟因一凡人偷袭而浪费了，无比心痛得同时更是怒火中烧。

“去死！”

强烈的羞愤让长叟狂，双手微抬，火焰聚拢，朝着那胆敢袭击他的人影烧去，但火焰扑了个空！

那人深暗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之道，火焰将刀光击毁时，他已经逃了，所以当长叟反应过来时，几乎已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该死，该死！”

长叟羞愤得浑身颤抖，两眼通红，他竟被耍了，堂堂修士被小小的凡人蝼蚁耍了！

“都给我追，此人潜藏于此处，定于道兵被杀一事有关！一定要抓到他，我定要将其千刀万剐，尝遍万千痛苦！”

“是！”

张二等人能感受到自家大人的怒火，双脚踏地，立马向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卷起一片烟尘。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夜晚山林是蛇虫鼠蚁的天下，更是它们的盛宴。

养蛊地是没人收尸的，所有死去的人要么直接在相斗之中化为肉糜，要么曝尸荒野，最后被群兽分食。

陡然，山林瞬间安静，数道森然的气势席卷此地，再也没有丝毫蛇虫鼠蚁大快朵颐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我绝对不会让你逃脱，你死定了！”

长叟的声音阴冷中透露着焦急，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凡人竟如此会逃命，如滑手的泥鳅，每每将要抓到他时，他身影虚晃，瞬间脱身。

气愤，羞恼，怨恨，刺激得长叟失去了机智，此时此刻他只想抓住戏弄他的凡人蝼蚁，一点没注意到自己与张二他们逐渐分开。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长叟面色一变，他感觉到自己袖内记录道兵数目的玉牌又少了一道血痕。

又死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道兵又死了？

阿！阿！阿！

又有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玉牌上的血痕快减少，长叟神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并不愚蠢，瞬间知道自己陷入某个局中。

与此同时，奔逃的人影也停下脚步，渐渐露出面目。年轻的脸庞，冷漠的神情，眉心处白光灼灼，强烈的杀气与怨恨萦绕在他的身上，扭曲瘆人。

“阿艺，你的样子似乎把我们的老先生吓坏了呢。”

清朗舒缓的声音从远处飘飘而来，却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只见于深幽处数道红光闪烁，有如灯笼，，由远及近，缓缓靠近，诡异神秘。

近了，更近了。红光那是什么灯笼，它们竟然都是人的颅骨。

漂浮于半空的颅骨个个雪白如玉，上面红线细密分布，略显晶莹，清冷的光芒在其上流动，宛如活物。而它们原本应该黑洞洞的双眼窟窿，此时闪烁着红光，透过一看，似乎是一团正熊熊燃烧的火焰。

焰色如血，照亮了四周，更吸取了四周的温度，阵阵阴冷缠绕着灯笼，散布四周。

而在众多颅灯围绕下，一道人影宛如迷雾。他的面容时刻都在变幻，老者，稚子，野兽，或哭，或笑，或怒，或悲，再加上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更让人捉摸不透。

“呵呵，你们张家果然有眼光，将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圈养的道兵也气血浓厚，魂灵稳固，难得，难得，正合我意。”

他接着开口，强大的气势压迫着长叟，使其浑身僵硬，面露惊恐。

“你们究竟是何人？你可知我是……”

“呀呀呀，我知道，尹川张氏嘛，我都知道。”红衣人摆摆手，语气轻蔑，毫不在乎，可下刻，他的语气变得无比阴森，“我等得就是你们尹川张氏！去他娘的尹川，去他娘的张氏！”

“我要干什么，嘘，你马上就知道了呢！”

红衣人邪笑起来，十指掐动，蓦然间，只见丝丝缕缕的血线在地上浮现，大地为之晃动。转眼间一座祭坛拔地而起，血光熠熠，阴冷渗人骨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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