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吸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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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一时的吃惊而险些把背上的卡卡摔了下去。卡卡在睡梦中似乎也梦见正摔下床，于是揽臂重新紧紧搂住沉鱼。沉鱼忽地一震，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原来竟是卡卡的手无意识地揽在了她高高的胸上。

沉鱼羞怒不堪，第一反应险些让她反手揪住卡卡狠狠摔死在地，以惩戒他的大不敬。但是她的第二反应来得很快，她很快镇定了，暗想：小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小屁孩懂得什么，算了。

她飞快地将卡卡的手拨开，耳边传来卡卡梦呓般的话语：“天下皆鼠辈。”

天下皆鼠辈……沉鱼呆了呆，思绪长了翅膀一下子飘到十年前，在紫荆花盛开的校园里，飞扬跋扈的池渊当着校长的面将一个死缠烂打追求苏思徊的贵族子弟踩在脚下，面对楼下围观的全校师生，飞扬跋扈地藐视他们，说：“还有谁喜欢我苏妹妹？站出来！”

高高坐在树杈上的沉鱼发现那些昔日调皮捣蛋的学生噤若寒蝉，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映着日光，她看见池渊沐浴在太阳光下金色的身影如最英勇的近卫军，听见他一成不变的飞扬跋扈的语气说：“尔等皆鼠辈！”

尔等皆鼠辈……沉鱼从失神中惊醒，发现卡卡还在沉睡，她暗暗下定决心：小弟，无论这迷宫多么凶险，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和池渊一样误入歧途，我杀光那些恶魔，让你不染尘埃。

有个影子摸索着靠近了她。

沉鱼斜了斜眼眸，她警觉地发现了欲偷袭者。来人无声无息，甚至连影子都隐藏进了恶魔古道的云雾里，显而易见是个高手。沉鱼嘴边爬上了冷笑，高手？都是浮云！

她几乎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转身，单刺甩出，横空中如拉开了条惊鸿一线，将偷袭者牢牢钉死在墙壁上。偷袭者惨叫一声，凄厉刺耳，竟不像是人声，而像蝙蝠。

这声叫喊惊醒了卡卡。他发现自己竟被沉鱼背着，太丢脸了，敢把我当小屁孩！

卡卡一个激灵从沉鱼背上跳下来，这时他看见了偷袭者的模样。

头上长着短短的犄角，背后伸开破烂的双翼，他们的四肢和灰败色的身体像极了人形，但是当这副身体和犄角、翅膀组合在一起时，卡卡第一反应就是——蝙蝠！

这只人形蝙蝠很年轻，年轻到即便命悬一线他也依然不知所畏，极度自我地冷笑，傲慢地说：“真可惜，只差一点。”

“你以为只差一点？没有觉悟的恶魔。”沉鱼嫌恶地走过去，另一把单刺握在手里，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做出切割的姿势：“我翻手之间就可以取你狗命。”

“那还真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术！”他的身体忽然水流一般瓦解，竟消失了。沉鱼警觉地环视四周，恶魔古道的云雾忽然翻涌，然后沸腾着齐齐朝她汹涌卷来，如千万刀刃，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令沉鱼心惊。

“你的魔力归属于我！”声音炸响，然后沉鱼被绿色云雾卷在中间，淹没不见。

卡卡发现有团绿色云雾也靠近了他，然后卷上了他的身体。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到两排尖利的牙齿咬在了他手臂上，火辣辣地疼痛，紧接着命力飞快地在流失。原来蝙蝠人就跟恐魔犬一样，喜欢吸食别人的命力。卡卡警告地说：“鼠辈，拿开你的臭嘴，不然我崩掉你的龅牙！还不放！命格，回光返照——你这该死的温柔！”

吸食逆流，卡卡听见云雾里传来蝙蝠人的惨叫一声，两排牙齿飞快地松开。卡卡瞅准那消失的云雾，手指倏忽间抬起：“一闪！”黑色闪光冲进云雾里，溅起点点血迹。他杀死了蝙蝠人，不，只是杀死了一个分身，蝙蝠人绝大部分的力量都用来对付沉鱼，他刮起的云雾将沉鱼缠绕住并且吸食沉鱼的命力。他无疑很强大，强大到双鱼座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几乎难以一死，但是他偏偏遇见了双鱼座的代言人，于是……

卡卡听见了骨骼的碎裂声，然后沉鱼的声音飞扬跋扈地说：“吸够了吗？死吧！”

剧烈的风暴卷起而又爆发，云雾消失了，聚成了蝙蝠人的身体，蝙蝠人惨叫着摔在墙上，浑身鲜血淋漓。沉鱼一个箭步闪烁过去，双刺齐出将他的双肩钉死在墙壁上。沉鱼拢了拢额前散乱的秀发，说：“这回你的术可救不了你了。你是一只吸魔鬼，对不对？”

卡卡听说过吸魔鬼，那是一种和吸血鬼类似的族群，他们两族都是人类和蝙蝠合体的变异种，长相酷似，而且都和狼人结下永世仇怨。

吸魔鬼尽管死到临头，然而仍傲慢地高昂起头：“我的民族因诅咒而生，亦会因诅咒而死，我早有觉悟，技不如人，死不足惜。你以为我会跪地求饶？告诉你，我——阴落——是一只傲慢的、有尊严的鬼！”

沉鱼手里击杀咒闪现：“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我恶心你的民族！消失吧！”她的手即将甩出时，卡卡忽然抓住了她。

“小弟，你做什么？”

“该死的人应该死，该活的人应该活。他有资格活下去。”

“小弟，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沉鱼玉手抚摸卡卡额头，有那么一刹那卡卡想把她手拍掉，该死的，又把我当小屁孩。“也没发烧啊，你怎么说糊话？他是一只吸魔鬼，是个恶魔！”

“那就让我来杀好了，沉……沉……”卡卡费了好大劲却终叫不出她的名字，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情愿。沉鱼气恼起来，几乎气得跺脚：“沉鱼！而且你应该叫沉鱼姐，快叫！”

“哼！”卡卡索性理也不理她了，他摊开五指对准这只叫做阴落的吸魔鬼，“暗影编织！”

阴落的影子脱落下来，飘到地上。卡卡猛地拔出根单刺，一瞬间刺穿了影子。带有魔力的单刺转瞬间将影子绞碎成烟。“你看，我杀死他了。”

沉鱼目瞪口呆，阴落茫然冷笑。

卡卡将阴落肩上另一根单刺拔出。阴落虚弱地倒了下去，但是他熠熠生辉的绿色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卡卡：“为什么不杀我？”

“你不是鼠辈，我看你顺眼，仅此而已。滚吧。”

“你今天不杀我，来日我照样把你吸干！”

“呸，笑掉大牙，你尽管来吸好了，怕你我就不叫卡卡。沉……咱们走吧，再多看他几眼我要吃不下饭了。”沉鱼仍自犹豫，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叫阴落的人有高贵的气质，杀死他能极大重创吸魔鬼家族，能让双鱼座的人民免遭危险。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手指上暗暗聚力，卡卡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抓住她皓腕：“还看，你看上他了吧？走吧你！”

沉鱼被卡卡拉着，最后飞扬跋扈地瞪了阴落一眼，意为警告。阴落久久地伫立不动，他茫然的眼睛注视自己灰败色的皮肤，看见无力的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流，他忽然厌恶地一拳砸在墙上，围墙诡异地竟然不碎，反倒是他的手掌沁出了黑色的血。他看见黑血，更加厌恶了，脸上现出几乎要疯狂的憎恨。他抬起头，凝视卡卡的背影，忽然跳了起来，暗暗跟上。

“那个叫阴落的，在尾行你。”沉鱼说，她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切风吹草动。

“是尾行你吧，美女。”卡卡无法捕捉到阴落的踪迹，但是他绝对相信沉鱼的五官六感。

沉鱼忽然止步：“小弟，我很美吗？”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听。”

“真话是美，超级美；假话也是美，超级美。你信哪个？”

沉鱼笑了，如鲜花绽放。“那么，跟苏思徊比呢？”

卡卡呼吸一滞，眼睛里如蒙上巨大的阴影，苏思徊，池渊……他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抓出血来，忽然一昂头，然后朝沉鱼脚下重重吐口痰：“呸，鼠辈，你应该听假话，你丑得要命，拜托你不要笑，刚才你一本正经我已经要吐了，再看你笑，天哪，你放过我吧，恐龙。”

卡卡急匆匆地小跑开，和沉鱼拉开距离，他难以呼吸了。沉鱼怔在原地，她恍然大悟，卡卡一定误会了我某件事情，否则何以他厌恶我至此！我会查清楚的。她不想这时候再去惹恼卡卡，于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然而古道的恶魔气息让她一刻不敢放松，她斜眼瞟见阴落的身体贴在围墙上漂移，不紧不慢地尾随过来。

来吧，来吧，都来吧，你们这些恶魔，我沉鱼将你们一口气全部解决，半个不留！

古道的尽头出现了座尖塔似的城堡，笔直地直刺天空，阴暗的气流在城堡四周转动，如漩涡般诡秘危险。“奇怪，冰火双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冰火渊狱里会生出这样恐怖邪恶的城堡？”沉鱼蹲身抚摸地上的泥，眼睛里有忧虑和藐视并存的光，蹙眉说：“连泥土都是灰败的，好强的邪恶力量。小弟，你站这里等我，我先进去探索……哎呀，小弟，你怎么不听话？”

卡卡在她探索泥土时就已经靠近了城堡，他瞟了一眼敞开的门户，里面是深不可测的黑。他正犹豫是否要进去时，听见沉鱼居然要他原地待命，卡卡不由撇嘴，反而大踏步走了进去，引起沉鱼又急又气的责备：“小弟，你怎么这么叛逆，事事和我对着干？”

“真好笑，大姐，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姐！”

“你占我便宜！”

“池渊不在，我就是你长辈。”沉鱼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家长作风，她说着话时，忽然间耳廓微动：“嘘，别说话，有人来了，两个人，都很强。隐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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