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神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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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到底想干嘛？卡卡点点头，便不再理她，闭上眼睛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上一片温软，闻见好闻的气味，听见呢喃声，他惊醒，发现夕颜靠在他身上。

“走开！”

卡卡喊，夕颜却双臂更紧揽住他，贝齿撬开卡卡的唇，香舌微吐。卡卡用力一甩，把她甩了出去。夕颜倒在地上，头埋进臂弯像只鸵鸟，脸红得似滴出血来。

“你长太丑了，我可没胃口。”

“对……不起。”夕颜更深地埋着头，她早知道会是这结果，勾引卡卡？勾引这个比灾影族还要可怕的男人，开什么玩笑？

“夕颜，夕颜侯爵……”

迷离夜色里突现几缕闪光，白闪闪的一片，命格的气浪在流动。

“大祭司？”夕颜浑身一颤，急忙整了整衣裳。流动的气浪化成四个透明的人。

“在这里，夕颜在这里！”

大祭司杰斯蓝色的法袍飘逸又灵动，就像他的容貌一样帅气。“夕颜，我们收到了信号，大主教让我先行来接应你。你找到公爵了吗？”

夕颜平复一下呼吸，“还没有，影宵非常狡诈，公爵一定被转移到了隐秘的地点。”

“该死的影宵！”杰斯咒骂一声，“灾影族掳走公爵，定是为了胁迫女王大人。女王大人还在最前线作战，我们必须在公爵离开北河二星之前救出她，否则女王大人将会被动地陷入危险境地。”

“我明白，但是……”夕颜苦恼地说，她忽然瞟见卡卡招呼着花木正在离开。

“那个人是谁？”杰斯指着卡卡，“看起来没有双子座的星座图气息，不是双子座。”

夕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他叫卡卡？开什么玩笑，杰斯他们听见这个名字一定会冲上去剁了他，可结果显而易见，杰斯不是卡卡的对手，最后被剁碎的只能是杰斯。

夕颜痛苦地抓着头，该怎么找到公爵，我该怎么办？

沙漠。

卡卡拿着地图，倒来倒去。

“哈，你原来看不懂地图。”花木拍手说，“你是路痴？”

“这也能叫地图？”卡卡把所谓的地图摊到花木面前，“真的要对七杀刮目相看。”

“呃，好标准的一张……鬼画符啊。你要去哪里？”

卡卡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叫幽魂谷的地方。”

“幽魂谷？我知道啊。”花木眨着眼睛，晨星般亮丽。

“你确定？”

“我去过那附近两次，只是不曾进去过，没有人能进去。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得把你安置好啊。七杀说，来了双子座，步步杀机，双子座之大，实无我容身之所，若说有，那便只有他姑姑一人而已。我原本是不想浪费时间到那个人身上，不过现在……”卡卡揉了揉花木的头发，“带路吧，小天使。”

幽魂谷，果真像它的名字一样，像幽冥一样黯淡无光，寄居的死魂灵游荡在看不见的地方舔舐他们的鬼爪。远远的，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座结满青藤的古旧房屋。

卡卡牵着花木朝山谷走过去，头嘭地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一触，命力扩散，发现有一圈椭圆形的黑色光幕屏障一样包裹住山谷。

花木说：“就是这层屏障，隔绝了幽魂谷和外面的世界，但凡经过这里的人，都会避开，没有人能进得去里面。有人说，里面住着一个女妖，在月圆之夜会在花河里翩翩起舞，有人看见过，那女妖美得不像话，有人试图进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穿透这层屏障，甚至有一次，前大王洛无缺也站在了屏障外，他在说着什么话，他试图强行破开屏障，最后也无功而返。所以后来，传言都说——幽魂谷里幽魂障，幽魂障内天神抗。”

“世界上不存在攻不破的堡垒，花木，如果有，只能说方法不对。”

“你能进去？”

“不知道，但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卡卡手按在屏障上，煞气从手指间源源地钻出，冲进屏障内，顺着屏障血管一样的脉络钻来钻去，像水流在寻找缝隙，忽然幽魂障里发出亮光，隔断了所有试图更加深入的煞气。

“你失败了，哥哥。”

幽魂障上亮起的光芒其实是许多的文字，那些杂乱的文字错综复杂的排列，带着死亡的味道。花木只看了一会就赶紧闭上眼：“这光太刺人了。”

“这是……八卦术？”

“什么？”

“给你上一课。不要看屏障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文字，但是你数一下就会知道，其实所有的文字都在不断地重复着，综合起来，其实只有八个字而已——杜景死伤惊生休开。”

“哇咔咔，真的是呢。”

“再看清楚点，花木。”卡卡再一次手按在屏障上，煞气钻来冲去。

“咦，好像每次移到到‘死’字边上就会被切断。”

“并非是被切断，而是八卦在变动，触及到死这个字时，八卦便变幻了，死不再是死。但只要能用六角函数计算出这八个字的移动轨迹，阵便不再是阵。我们要去追逐死亡了，花木，尝试过在十倍光速中移动吗？”

“啊？”

“抱紧我，花木，我们要闯进去了，放松你的脑袋，什么也不要想，你只需要紧紧地，决不能放手的抱紧我，否则你会吐的。”

花木死死地搂住卡卡，然后她便觉得疯狂了，身体好似在被拉扯，意识在无限地延伸，在她理解不了的跨越里崩裂，她真的想吐，而等她终于能感觉身体重新属于自己时，听见卡卡说：“好了，花木，可以了。”

花木严重地吐了，吐得胆汁苦地她嘴里难受地要命，许久不能说话。他们真的穿越了屏障，穿越了天神拒的幽冥障。

“哥哥，你好像神呢。”花木由衷地喊。

双子座已经隔绝了月亮，这里很暗，但依然有轻微的亮光。卡卡朝房屋靠近时，看见鲜艳花朵簇拥的湖里，好似泡着一个人。是个女人。她不着寸缕地飘在湖面，肌肤晶莹剔透，波涛汹涌，脸蛋精致地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发如雪地荡漾着，美得不像话。

“哇咔咔，这哪里是女妖，分明是女神。”花木惊羡地喊。

湖里的女人动了动，她慵懒地挺了挺胸，忽然怔住，继而手掌拍击在湖面，湖水帘幕一样升起，等水幕落下，卡卡发现女人已经赤脚着地，披着件薄纱，可是薄纱胧月，她纵然穿着它，却有点自欺欺人的嫌疑，该遮住的地方一点也没能遮住，简直如同透明，身材火爆地令天神也要思凡。

花木羞羞地遮住眼：“女神大人，您能多穿点吗，好害羞啊。”

“我从未料到，多年过去，还有人能进的了幽魂障。”

花木：“女神大人，您该不会……根本就没有衣服了吧？”

女人沉默，沉默就是默认了。

“天哪，女神大人，您在这里住了多久？”

“多久吗？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又有什么差别？”

“哇咔咔。”花木由衷地说，“您好洒脱呢，女神大人。”

女人一直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她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你们是谁？”

卡卡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魔鬼身材上，“是七杀介绍我来的。”

“七杀？”她幽幽地仰起头，好似在思考，“七杀，似曾听过的名字。是了，时隔多年，我几乎都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侄子了。”

“他有一封信给你。”

红色的信件飞旋着落到女人手里，她看了看信奉，又看了看卡卡。卡卡耸耸肩：“我可没有拆别人信件的爱好。”

“你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差别。我只是在想，我有没有拆开它的必要。”

信件在她手里突然崩碎，白色的文字漂浮在空中。卡卡：“花木，转过身来，偷看别人信件可不是好孩子。”

卡卡等了许久，身后毫无动静，他都以为这慵懒的女人站着也能睡着了。

“你们可以转过来了。”

白色的文字已经消失了，卡卡发现那女人开始打量他了。“有什么不妥吗，姑姑？”

“你还真是自来熟，叫我月眉就行。”

“好的，姑姑。”

月眉抬了抬眼。卡卡很无辜地说：“你是七杀的姑姑，便也就是我的姑姑。”

“随便你好了。”

花木朝卡卡挤眉弄眼：“你看了你姑姑的身体，你看了你姑姑的身体！”

卡卡很无辜地抬头望天，与我何干。

月眉迈步走向房屋，“你们可以留在这里了，算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为我侄儿七杀尽的一点心意，幽魂障内的一切，你们想去哪里都无所谓，想玩什么都无所谓。”

卡卡看了看花木：“那我们可以住进你的房子里吗？”

“随便。”

“这么痛快？”

“你们住里或是住外，又有什么差别？”她慵懒地进了房子。

可她居然只有一间房！一间房！卡卡和花木大眼瞪小眼，望着毫无避讳地简直是衣不蔽体的月眉就这么洒脱地躺在床上安睡。卡卡悠悠地说：“花木，她把咱们当成空气呢。”

“可是很酷呢，月眉女神太酷了。”

“那你愿意跟酷女神一直住在这里吗？”

“我倒是没意见——等等。”花木警觉地说，“你要走？”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我来幽魂谷，本就是为了碰碰运气安置你而已，明天我就离开。睡吧，花木，什么也不要想。”

等花木睡着，卡卡想该是离开了。他刚到门口，香风袭来，月眉就站在他身后。

“这就走？”

“我不属于这里。”

“准备去哪里？”

“你与世隔绝在这里，想必说了你也不知道。”

月眉点点头，依旧是那幅慵懒神色。“你能破解一死七生术制造的幽魂障而进的来，那想必也能出的去，我便不送你了。”

“一死七生术？是什么？”

月眉的面容忽然似乎变得缥缈，她仿佛在回忆往事一样，语调朦胧。“那是他创造的法术，一个伟大的杰作，纵然是我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不了这一死七生术。”

“你是说八卦？”

“准确地说，是八卦盘。”她好像真的已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后天有八卦，杜景死伤惊生休开；一死七生术，引八卦之轮，定死亡之门，唤死神化身，斩敌将首级，呜呼哀哉矣；学此预言者，必先知死神，而后叱咤风云，度该死之人，废已死之鬼，灭魑魅之命，亡魍魉之魂；一死七生术，扭转乾坤，鼎定昆仑！”

“哇咔咔。”卡卡学着花木的语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是预言术？八卦盘的指针指向死门，那对手便必死无疑，是这么理解吗？这概率可有点低呢。”

“在凡夫俗子手里，死亡概率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在他手里，概率远高于此。”

“他是谁？”

月眉别过头，卡卡看不清她的表情了，而她再不搭话，只说：“好走不送。”

卡卡暗想这女人真是冷淡呢。他费了翻工夫从一死七生术的幽魂障里另一侧出来，想着该去哪里找灾影王，影宵身上还留着他的煞气，但已经感觉太远而无法感应，想来是离得太远。他刚走不远，忽然看见暗色的天空有蓝色的光辉在闪耀。顺着那些光辉的流动轨迹，他猛地看见幽魂谷上竟已经布满蓝色光点。有人在攻击幽魂障？是白罗兰教会，很多人！花木！

他快速回折。幽魂障外蓝光闪耀，白罗兰教会在冲击一死七生术构建的所谓绝对防御，它原本的确几乎是绝对防御，任凭他们如何冲击，屏障屹立不倒，直到一束盛大的蓝光出现，他落在天空，华丽的长袍繁星点点，召唤来紫色的流星雨，幽魂障摇摇欲坠，接着四分五裂。

远远的，听见月眉声嘶力竭地喊：“你是沁？你是白罗兰教会的大主教沁，我认得你！我认得你！还我老公的命！”

黑夜里，卡卡看见沁有着一双发光的眼睛，一青一紫的双瞳，典型的双子座超强者的特征。月眉抛出她的罗盘，盛大的八字真言漂浮在沁的头顶，那指针在八字之间转动，当它即将在死字上停摆时，沁的魔杖指向罗盘，原本该停住的指针，硬生生从死字上再挪一次，停摆在伤字上。

一死七生术失败了。沁的魔杖转而对准月眉，绿光爆射，月眉召唤来幽魂谷内的幽魂，那些幽魂化成流光铺天盖地砸向白罗兰教众，整个幽魂谷都在抖动，大地崩裂，她杀死了一大片对手，到处都是蓝色和绿色的闪光，沁大喝一声，发出的击杀咒落到了月眉身上。

卡卡幻影移形冲过去，在蓝绿色的掩映下，接过涂晓坠地的月眉跳进湖里，他使个千斤重的魔法，搂着月眉直沉湖底。湖很深，湖面上影影绰绰，然后突然橘黄色的火焰席卷到湖上，鲜花在烈火里燃烧，火甚至窜进湖水里，朝着这湖底蔓延。

卡卡紧紧地搂着月眉，示意她禁声。月眉胸前一片血色，湖水灌进她的口里，她已经伤到无法在水里用潜水术了吗？她吐着气泡，胸膛起伏，卡卡贴上去，一下吻住她唇，空气度进她嘴里。天哪，我居然在吻七杀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罪恶啊！

卡卡看见月眉在挣扎，她的眼睛里仿似陷进了可怕的梦魇，疯狂地挣扎，卡卡几乎要压她不住，只能用力地圈住她手臂搂住她上身，令她不能动弹。她疯了一样，卡卡的舌头差点被她咬断。她终于消停了，仿似虚脱一样艰难地随着卡卡呼吸。

“哥哥，你在哪里？”

是花木的喊声，上面的烈焰熄灭了。卡卡拖着月眉跳出湖面。月眉安静地躺在一堆灰烬外，她的幽魂谷不复存在了，只留下火焰和灰烬照亮黑夜。她的呼吸极为地轻微。

花木紧张地问：“酷女神要死了吗？”

“她中了死魂灵术，一种最强的击杀咒。花木你别哭，我保住了她的命，她还死不了，只是在很长时间里她会非常虚弱。”

“你这么强，为什么不杀了沁，为什么不杀了他？”月眉怨怪地喊。

“我得首先保证你的安全，被击杀咒命中，你再经不起哪怕一点点余波冲击。”

花木真是喜欢极了这个酷女神，她给月眉洗澡换衣梳妆，无微不至地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美玉，不过月眉的确美得似精雕细琢的美玉一般。

月眉一直望着她那灰烬里的房子，忽然她眼睛一亮，蹒跚地挪到房子的灰烬里，灰烬里露出个地窖，她急切地打开，然后整个人被石化一样怔住，失魂落魄地喃喃说：“不在了，不在了。”

卡卡望了望地窖，里面只有一架笔直竖起而上端弯曲成环的装置，像是曾保存着某件东西，现在环上空无一物。“你丢了什么？”

“紫薇星盘，我老公的紫薇星盘。”

卡卡不由地一惊，紫薇星盘，十二开荒神器里的紫薇星盘，是号称归墟的接引者，以弱胜强的绝佳利器，能大幅度提高死亡预言术的概率。姑父似乎神通了得呢。

月眉又翻遍了地窖每一个角落，依旧寻不见，她哭着跪倒：“这不可能，只有前未来星知道知道我把紫薇星盘藏在幽魂谷，为什么白罗兰教会会知道？苏思徊出卖了我，苏思徊出卖了我！”

过去和现在串联在一起，在卡卡眼前组成一条线。月眉并不知道苏思徊已死，而能带白罗兰教会来这里的，唯有夕颜了。夕颜曾经作为苏思徊最信任的部下，很有可能是从苏思徊口中得知的紫薇星盘的下落。而她为了找到所谓的失踪的公爵，带着白罗兰教会找到了这里。紫薇星盘可以找到公爵？那么……

“那是我老公的，那是我老公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要是找到它，我要去找到它！”

月眉气急攻心，又软软斜倒。卡卡及时接住她，“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

“你为什么？”

“我们的目标不同，但或许目的地会交汇在同一个地点。”卡卡说，“花木，你留下来。”

“我不。”

“听话。”

卡卡简短地给花木搭了个小屋，然后背起月眉。白罗兰教会人多，就算用幻影移形也必定走不远，追踪起来反而容易。月眉趴在卡卡背后，不停地哭，卡卡听得烦了。

她哭了许久，又开始自言自语：“我没能保住这里，没能保住我们最后的家。”

“你在说姑父？他怎么了？”

“他死了。”月眉哭地很大声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这世界上有太多原本前途无量的人，败给了无能为力的社会。”

卡卡愕然。拥有十二开荒神器的人，原来已死。月眉紧紧地搂住卡卡的脖颈，她仿佛觉得冷，螓首埋进卡卡肩头，低声抽泣。

“多年以前，我出使双子座，在这里遇见了他。他可真的是潇洒阳光才华横溢，被称为万年不遇的兵圣，我和他订了婚，原本我们马上就可以成婚然后幸福地在一起，直到那个该死的纨绔子弟出现了。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给我下了药，妄图非礼我，我杀了他，用我们家族的飞戟术在他身上戳了上百个窟窿。我很害怕，因为他是白罗兰教会的继承者，没有人敢得罪他，现在却死在我手里，我会被处死。我未婚夫用预言术率先找到了我，他把那混蛋的尸体剁成了肉泥，这样就没有人能知道他死于我的飞戟术。他向法庭认罪，替我承担了一切，我……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刑场上被天雷轰成了齑粉……”

“然后呢？”

“他是那么天纵奇才的人，洛无缺甚至想将他拜帅，双子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帅，却——为我而死。白罗兰教会仍不肯放过我，洛无缺是个纵横家，事已至此，他不愿得罪白罗兰教会，于是当众让我在两杯水里选择一杯喝下去，由天命决定我的死活。其中一杯水里放了红色阿修罗。”

“我猜你把两杯水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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