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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北极星终年积雪,如姬呼出的气凝结成霜。
宫殿外大雪呼号,无休无止,白的不像人间。
然而今天的雪却似乎格外凛冽,格外冰寒。
极端酷寒的大雪不知道从何处来,它就这样永无止境地下着。或许是冬天爷爷算错了时间喝醉了酒,忘记合拢装雪的布袋容器,致使调皮的雪孩子们有机可乘,争着抢着跳下凡尘。
他们抓紧时间去追寻自由的梦,因为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再次被炎热逼回容器里。
凄厉的狂风如厉鬼野狼般呼号,冷凝的冻雪坚挺着不肯融化,前赴后继地将高山原野冰冻三尺。天地肃杀,寒冷彻骨,银装素裹下暗含累累危机。
远处的狗熊们蜷伏在洞穴里,眯着被冷风刺痛的眼睛,等待这罕见的暴风雪的离去。无论它们多么饥饿,除非这狂野的暴风停止了它的呼号,刺骨的大雪厌倦了它的咆哮,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它们出来觅食。
如姬痴痴地望着那些坚持不懈抵御风雪的狗熊。
“圣预言师好雅致。”
嗯?有客来?如姬疑惑地看去,一男一女披着斗篷,正站在廊檐下,说话的是那个女人,紫罗兰色的长袍掩不住她曼妙的身段,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能避开北极星观星族的森严守卫直接来到这里,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我若是没认错,你应该是射手座的未来星逐笑儿吧?”
逐笑儿脱下雪花沾身的斗篷,嫣然一笑:“圣预言师好记性,你我上次见面当是在六年前,没想到圣预言师还记得笑儿,受宠若惊。那这位绅士不知道——”她指着边上英武的男伴,“圣预言师可还有印象?”
“他?呵。”如姬说,“我若不认得他,岂不是愧对北极星那一担担的粮食。你说对吧,蚩天漠?”
逐笑儿愕然:“蚩天漠,你经常往北极星跑?”
蚩天漠耸耸肩,“谁让北极星的旺仔饼合我胃口呢。我说如姬,别小家子气,什么经常,我每月才来一次,一年十二个月,算下来我也吃不了多少。”
“呵,也不知是谁,每每来此都鬼鬼祟祟地不走正门,暗地里也不知道被你偷了多少。怎么,难道你偷吃成瘾,这次是要带坏堂堂射手座的未来星?”
蚩天漠看了看逐笑儿,笑容却隐去了。
“莫非有正事?”如姬说,也收起笑颜,“两位请进。”她手上托起一团火,火苗一粒粒地射向四周,围成一圈,室内立刻温暖如春。她望了望对坐的两个未来王者,却看到他们凝重地愁眉紧锁,一言不发。“两位,有难言之隐?”
蚩天漠望着窗外呼啸如狂的雪,说:“今年的北极星,也好似不太平啊,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我,却是已经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刺骨寒意。”
如姬轻抚着暖手袋,“蚩天漠,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严肃,颇不习惯,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未来的狮子座之王都觉寒意?”
“因为血元帅。”
如姬手一滞,那暖手袋安静地躺在手掌间。“我虽处观星族,却也听说过这三年来崛起的新星里,有一个叫卡卡的,人称血元帅,听说他向十二宫下了战书,但也听说,死影星一战,他死了。”
“他的确已死,但我相信,他也还活着,以某种我们猜测不到的方式存活着。我来观星族,只想借织天图一用。”
“这却难了。”如姬说,“织天图贵为十二开荒神器之一,一向由我王掌管,若让你们用了,便是将观星族卷入十二宫和血元帅的战火里,这有违我观星族亘古不变的中立立场。”
“我自会说服太乙帝,只需要如姬你替我引见。”
“蚩天漠啊蚩天漠。”如姬忍俊不禁,“你可真的是我们观星族的——伸手掌柜啊。”
观星族尚雪,北极星是观星族的大本营,建造的宫殿都在群山之间,终年雪花不停。逐笑儿用命力隔绝雪水,外面风雪呼号,她的秀发只在走动之间才轻微摆动,眼前所见尽是白茫茫一片,她自己也迷茫了,望着走在前面严肃的蚩天漠,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疯的征兆。
北极殿,巍峨矗立在最高峰,奇妙的术法卷着五颜六色的预言石在天上飘飞。逐笑儿仔细看去,预言石下,正有一个和如姬穿着很像的男性预言师在,他拨弄着面前的司盘,天空中飞舞的预言石闪着逐笑儿看不懂的文字和光泽,交相辉映又好像似有吟唱,整个天空的预言石沸腾一样抖动。
这人好强的预言术!逐笑儿想,连她这个门外汉都感觉心惊肉跳。她站在北极殿下,偏头遥望着那人。我真的是有疯的嫌疑,她又一次生出这种感觉。
“那是河捷。”如姬说,“和我一样,同是五大圣预言师,但他,是我们五人中最强的一个,也是最怪的一个,我和他共事百年,仍然看不穿他。”
逐笑儿终于第一次看见太乙帝——观星族之王。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头发花白,正坐在王座上小憩。
“很遗憾我无法帮到你。”听完蚩天漠的诉求后,太乙帝说。
“为什么?我并不想将观星族卷入战争,事实上我是要提前防止战争。这于您来说也是功德一件,避免黄道陷入战火纷飞,对您将来白日飞升是一大依仗,陛下。”
“别误会,未来星。”太乙帝慈祥地笑着,“我所说的无法帮到你,并不是在拒绝你的诉求,而只是因为,我的的确确无法从织天图里找到血元帅。”
“这不可能,据我所知,织天图包揽黄道乾坤,哪怕是一草一木也能一窥究竟。”
“看来你不相信老朽啊。”太乙帝说,他走下王座,边走动,手掌一边在空中涂抹。点点星辰在空旷的大殿内浮现,太乙帝从大殿东侧一直走到西侧,那些星辰光点便整个从东到西地漂浮,最后太乙帝念了句古怪的词,逐笑儿惊讶地看见面前光芒一闪,一幅长达五十码的滚动画卷漂浮在半空中,那上面星辰密布,星座纷呈。逐笑儿惊叹,走上前去,竟看见了一个射手状的星座,这是我的射手座啊。她对着图画中的射手轻轻一点,织天图忽然水波荡漾,射手座急速扩大,织天图上满满当当地排满了射手座的星辰,甚至于能看见一草一木。
逐笑儿忍不住惊叹:“真不愧是十二开荒神器,雅典娜女神鬼斧神工,笑儿佩服。”
蚩天漠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我们是来查找血元帅下落的,逐笑儿。陛下,请您大展神通,助我们找到血元帅。”
“别难为王上了,蚩天漠。”如姬忽然说,“织天图的确包揽七州万物,但是我刚才试过了,无法找到血元帅的踪迹,这是千真万确的。”
“为什么会这样?”蚩天漠惊叫着。
“这——”如姬为难地望着太乙帝。太乙帝收起织天图,“很简单,因为血元帅的星座运势,被遮蔽了。织天图只能通过星座运势来查阅万物,所以,无能为力。”
“为什么他的星座运势会被遮蔽?不可能有人能遮蔽自己的星座运势,即便是强如商曲都无法做到。”
“这是你们唤星族的事了,我只能告诉你结果,至于原因你们自己去考虑。蚩天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如姬,送客。”
蚩天漠愁眉不展,站在北极殿外,身边的风雪绕着他旋转。
“淡定些,蚩天漠。”逐笑儿说,“你这样心绪不宁,更容易智昏。”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逐笑儿,可我们连血元帅的半点线索都没发现。还有死影星,它就像从原来的轨道凭空消失,它去了哪里?魍魉一众妖魔又去了哪里?这些都需要在八个月内解决,我们时间不多。”
“八个月,很长。”逐笑儿拍拍他肩膀,目光不由被河捷吸引住——那个圣预言师,此刻平静地立在司盘前,天上的预言石也都静止不动。
“你好,河捷公子。”逐笑儿走上前,伸出青葱玉手,“我是射手座的逐笑儿。”
河捷正在发呆似得,听见声音,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你在……预言什么?”
“预言?”河捷盯着他那双修长的手,“我已经再不能预言了,预言术抛弃了我。”
逐笑儿惊讶地不知如何接话,真是讽刺,最强大的圣预言师,却失去了预言能力?“会好起来的。”她只能这么宽慰,礼节性地宽慰。
“借你吉言。但——”河捷微微一笑,“成与不成,我已然释怀了。祸兮福所倚,天命如此安排,或许我能柳暗花明也未可知。你刚才说,你是射手座?”
“是的。”
“真好啊,一生只专注做一件事的民族,我向往射手座,希望有一天能有空前去拜访。”
“欢迎之至,能让圣预言师大驾光临,射手座蓬荜生辉。”
“未来星客气了。想不想游览一下北极星的风景?北极的雪景,可不是别处能轻易看到的,我虽生于此长于此,但每每皑皑雪花缤纷而下时,总忍不住沉醉其中。”
“我倒是很想欣赏一番,但——”逐笑儿望了望远处愁眉不展的蚩天漠,“目下我还有要事在身,下次吧,呵,希望圣预言师下次能屈尊为笑儿当当向导。”
“那还真是可惜。我送两位下山吧,总是飞檐走壁地来去,总归不妥。”
逐笑儿脸色微红,哎,蚩天漠啊蚩天漠,我们都已经被当贼了啊。
河捷很健谈,一路上介绍观星族的风土人情,逐笑儿大开眼界,观星族以繁星为标志,无论是衣着还是建筑,都点缀繁星。她暗想这趟出门不虚此行,只是蚩天漠虽跟在后面,愁眉却始终不曾舒展,逐笑儿也不好意思表现地太过活跃。忽然她听见郎朗的读书声。
“那是什么语言?”她奇怪地问,“观星族特有的吗?”
“不,观星族的日常用语和黄道十二宫并无
多大差别。”河捷说,“那应该是碧落霜族的语言吧,其实我也不太懂。我们的天机阁最近请了一位教官,新开设了语文课程,那位教官可不寻常呢,黄道各族的语言无不精通。天机阁就在转角处。”
逐笑儿心下好奇,便跟着他,果真见到天机阁的露天广场外观星族的弟子们席地而坐,正在朗读,声声入耳,近千人异口同声,好不壮观。
“观星族果真名不虚传,好学上进,回头我也得建议我王开设语言课。”
“呵,未来星客气了,要找一位精通各族语言的教官,可不是容易的事。”
“也许我会来挖墙脚哦。”逐笑儿调皮地勾勾眼角,“我对那位教官很感——”
忽然肩上一紧,逐笑儿惊讶地回头,蚩天漠正手搭在她肩上,惊讶地望着广场上。
“怎么了你?”
“咦,我刚刚好像看到——难道我看错了?”
逐笑儿讶然:“看到什么?”却见蚩天漠烦躁地甩着头。
“没什么,许是看错了。”他说,“笑儿,我们快走吧,我忽然想到一事。”
逐笑儿只能匆匆拜别河捷。蚩天漠这厮到底又要干嘛?
“我想,我们该去拜访一下死神。”出了观星族的领地后,蚩天漠严肃地说。
“你魔障了吗?”逐笑儿喊,“你要把死神也牵扯进十二宫的事务来?死神狡诈,一直对十二宫虎视眈眈,一旦让他有了借口搅合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死神受到雅典娜女神的约束,他绝不敢挑战十二宫。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笑儿,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血元帅卡卡。”
逐笑儿实在忍不住了,“我真觉得自己是疯子,怎么会跟着你四处乱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找到那血元帅不可?即便他很可怕,可至于让你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吗?”
“我以为只有你能懂我,笑儿。”蚩天漠一脸难以置信,“我一直在告诫你,试图说服你。无论是我们的王,还是其他的未来星,他们都看不到即将到来的黑暗之潮,他们都自负地认为十二宫是无敌的存在,多么天真的幻想。”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连蛇夫座和灾影族都击败了。”
“抛弃这种没有可比性的对比吧,笑儿。你还记得白羊座的漫饶黄吗?为何她宁愿牺牲一切也要杀死卡卡,你有分析过吗?她曾是我们的同窗,你应该了解她,难道你认为她是个胸大无脑的笨蛋吗?”
逐笑儿:“……”
“我越来越能理解她了,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曾经直面过卡卡。只有真正直面过卡卡的人,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恐惧。相信我,逐笑儿,你绝不会想要真正面对他。只有真正面对他时,你才会明白,即便是在至高天,连天使都会感到恐惧。”
“这句话你跟我说过很多次了,可是,他真的有那么强?”
“不。所谓真正的强大,不在于他有多么地无人能敌,而在于他能多大程度地蛊惑人心。他真正的职业,可以定位为傀儡师,他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的鬼谋。”
“鬼谋?”
“我们终将为王。我们的前任们,他们的对手是以蛇夫座为首的血星族,蛇狱血王和蛇狱血帅的名号何其响亮,然而最终蛇夫座依然一败涂地。坦白地讲,回顾百年前那段历史,蛇夫座其实算不得什么,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后方战略,蛇夫座都是一群有勇无谋之辈,对黄道十二宫构不成致命威胁。可是——”
逐笑儿发现蚩天漠的声音有些抖。
“可是,卡卡不一样,他的阴险狡诈就像致命毒蛇,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摧枯拉朽牵一发而动全身。玫瑰嗅血案现在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十岁时他帮助池渊兵不血刃地轻松瓦解血星族最大的后勤补给基地,直接导致血星族崩盘从此退出舞台龟缩在贫瘠的北天星座群里。十六岁的年纪,灭铩罗杀狗肖败死神胜伯颜斩白羊,操纵玫瑰革命,直至在死影星灭杀太煌,这一件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迹,于他而言却是信手拈来。逐笑儿,千万不能小看他,我们这一代人面临的对手,可能是黄道有史以来最可怕的。”
“诚然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也有所耳闻,然而我却不信,难道他就没有弱点?”
“有。他的弱点来自于他自身,他那颗残疾的心脏,注定他命不久矣。他在死影星击败了太煌,却再没出现过,甚至连他哥哥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太煌手持虹吸之拥,几乎是不可战胜,要杀死这样一个恶魔,得消耗多少力量,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不可能负荷得了。他油尽灯枯定是已经死了,但是他定会复活,否则对十二宫下的战书就没有了意义。他以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存活着,也会以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真正复活,但这极有可能是需要花费一年时间,这正是他给十二宫一年时间考虑的原因所在。”
逐笑儿低下头。“诚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我依然不信他能胜得了我们十二宫。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过九牛一毛,我们真正的能量从未外示于人,我对十二宫有绝对的信心,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十二宫都可以击垮他。”
“愚蠢!”蚩天漠愤怒地一甩袖袍,“竖子不足与谋,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你就安乐地回到你射手座温暖的象牙塔去,可是我告诉你,逐笑儿,你最好祈祷八个月后血元帅不会第一个进攻你射手座,否则我敢保证你将永远陷入寒冬和黑暗。”
逐笑儿头一次见蚩天漠发这么大火,她愣住了,看着蚩天漠离开有些失神,等她反应过来欲追上去时,忽然看见白色雪地上腾起一团红雾扑向蚩天漠。
“蚩天漠小心!”逐笑儿喊,同时祭出光剑,一束蓝光击中那红雾,红雾扩散开,竟变成一只只的红色眼珠连成一条条的线,好似攀附于天空的蜘蛛网。
逐笑儿闪烁到蚩天漠身边,蚩天漠手托着三尖鼎:“什么妖魔,鬼鬼祟祟的,出来!”
眼珠们一起哈哈哈地笑,逐笑儿听得毛骨悚然,见苍白一片的雪地上,慢慢浮现出两个人形,一个英俊的令人窒息,另一个却缺了左耳。
蚩天漠皱着眉:“叶良辰,赵日天?”
“感谢狮子座伟大的未来星还记得我良辰,良辰必重谢。”他邪魅一笑,手持魔杖一挥,刹那间天空中的眼珠发射出无数的击杀咒扑了过来。逐笑儿撑起水盾,浑身如被万千巨锤砸中,她狼狈地险些摔倒。好可怕的力量!
她曾调查过叶良辰和赵日天,情报显示他们最多只有帝羁绊境界,然而适才的攻击,显然已经是究羁绊的级别。他们何以提升如此之快!已经来不及思考,那缺了左耳的赵日天原本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红蓝双瞳,瞬间发出射线,逐笑儿一边闪烁躲闪,一边朝他发出灭言闪杀术。
“既然遇见了,便留下你们的小命吧,主人会很乐意看见你们的首级。”叶良辰阴森地说,他的魔杖挥舞地快如闪电,和赵日天联手,逐笑儿只看见面前纵横交错的击杀咒密不透风,她不断退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么狼狈。
“该死的杂碎!星座图——狮子不落!”蚩天漠星座图加身,变身成半人半狮子的模样,巨大的身体有星座图加持,他冲进击杀咒的围网里,扑向强大的敌手。
逐笑儿分明看见叶良辰和赵日天嘴边阴险的弧度,她觉得头顶一暗,好似乌云压顶一般,惊得抬起头,一座巨大的五彩石印正急速砸向蚩天漠。叶良辰的魔杖闪着光,他控制住了蚩天漠的移动!
“蚩天漠!”逐笑儿喊着,丢掉光剑,手掌间金光大作,一张金色大弓握在手中,她急速拉满弓弦,虚幻的光箭成形,射向那石印,只听轰隆一声,逐笑儿被反震地吐出口血,石印偏斜,擦着蚩天漠的身子掠过。
“好一把永恒逍遥弓,开荒神器名不虚传。看我翻天印!”有声音在天空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那石印却忽然冲向她。
逐笑儿如见鬼魅,尚来不及再度弯弓,那所谓的翻天印已经近在眼前,她迅速幻影移形,左臂传来剧痛,她惨叫一声断线纸鸢般摔下去,凌空被蚩天漠接住,蚩天漠抱着她幻影移形,而后一头扎进雪地,钻进大地十码深处,是遁地术。
逐笑儿捂着左臂,疼得俏脸煞白,却不敢出声,听见头顶的大地上传来脚步声响,那名可怕的敌人就在上面。她学着蚩天漠压下浑身命力,左臂疼得越发厉害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逐笑儿和蚩天漠依旧不敢立刻出来,寒冷的地下不时有雪水渗透,滴在她身上,顺着她光滑的脖颈和锁骨一直流进深邃的胸前,她浑身都湿透了,又痛又冷,直到约摸半个小时后,确信对方不会去而复返,蚩天漠拉着她跳出到地上。
“笑儿,你怎么样?”
逐笑儿再也忍不住了,“我的手,我的手——”
“速速复原,速速复原,速速复原——怎么会——”
业已骨折的手好似有一把凌乱的刀锋在内里搅动,恢复术完全失效,逐笑儿疼得头脑一阵昏沉,迷茫中感觉被蚩天漠拦腰抱起冲进雪花之中,仿佛看见观星城那蓝色的冰冷高墙。
“救人,救人——”
蚩天漠呼喊着,沿途却没有一个人在。“人呢?守卫呢?人都去哪里了?”
逐笑儿昏着头,好似听见钟声,一下下地响,钟声急促,是警钟。她被蚩天漠抱着,朝钟声响起的地方幻影移形,她看到天机阁的广场,以及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围在一起,人声嘈杂,吵得她气血翻腾,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红色血痕。
“如姬,如姬!救人!”
逐笑儿最后好像听见了“涂晓”两个字,她头一歪,大脑陷入迷惘的黑暗里。
迷迷糊糊地,她好像听见断断续续又沙哑难听的笛声,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块巨大的翻天印,她一个激灵,终于睁开眼睛,看见缀满繁星的天花板,发现自
己正躺在床上。原来是做梦。她试着动了动左手,已经不那么痛了。
“你还好吧?我去叫如姬大人来。”
说话的男人一手拿着笛子,抱着一只雪白的银狐,白的就好像一堆雪,他的眼睛处蒙着一圈白绫,他说完后,银狐跳到地上,一根绳索被握在男人手里牵着银狐,男人随着银狐慢慢挪进了后堂。
是个瞎子?逐笑儿甩甩头,又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如姬很快地出来了。逐笑儿的手臂被她拉着端详。
“幸好来得及时,否则好好一个美人成了独臂就太可惜了。”
独臂——逐笑儿打了个寒颤,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巨大的翻天印。“蚩天漠呢?”
“他在明焰殿里,我也正要去。”如姬说,紧锁峨眉。
“带我一起去,我没事。”逐笑儿说着要下床来。
“不行。你先好好养伤,堂堂未来星若是在我观星族有了闪失,射手座可是会血洗了我们北极星。再见。”
逐笑儿无奈地目送她离开,那个盲眼男人还是立在门边,抱着银狐“仰视”天空。
“能带我去明焰殿吗?”逐笑儿问。
男人转向她。“如姬大人要我看着你,你该进药了。”
逐笑儿想起昏迷之前听见的涂晓两个字,心里一紧,若无特别缘由,蚩天漠一定会陪在她这里才对,他是那么绅士的一个人。“蚩天漠在明焰殿做什么?”
男人只是抚摸着银狐,不说话。
“告诉我。”逐笑儿拔高音量,气势压迫向他。他一个踉跄,退后时撞到门槛一头栽下去。逐笑儿急忙闪烁过去及时拉住他。“对不起,是我心急了,不该逼你。”
男人微微一笑,摇着头,干脆就坐在了台阶上,继续望着天空,他胸前挂着个时钟表盘。
“你叫什么?”
“阿克。”
“你的眼睛……”
“瞎了啊。”男人爽朗地笑着,“你也可以叫我瞎子,他们都这么叫,没关系的。”
逐笑儿这下不知所措了,总不能欺压一个残疾人。
“你——知道去明焰殿的路吗?”
“知道啊,阿银是最聪明的导盲狐,他就是我的眼睛呢。”
“请带我去明焰殿吧。”她尽量柔声说,“我的身体不碍事了,我叫逐笑儿,我很强呢,没那么脆弱。”
“好吧,可是你不能告诉如姬大人是我带的路。”
“呵,我懂。”
银狐轻巧地落到地上,它果然是又聪明又矫健,能领着阿克避开路上的一切危险,甚至连碎石都能避开,就好像它真的是阿克的眼睛一般。观星族的建筑九曲十八弯,拐来拐去,逐笑儿暗暗庆幸幸亏有人领路,否则她必定迷失在半途。
前面出现了一行人,阿银敏捷地避开了,可是由绳索连接的阿克却来不及躲开,一下子撞到了为首的男人身上。
“死瞎子,你真是瞎了眼,敢撞本公子!”男人吼着,只一推,阿克立即摔在地上,头磕在尖锐的冰凌上,血顺着额头流了一脸。
“废物,你活着简直就是玷污观星族的名声,打死你。”他挽起袖子果真作势要打,半空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抓住。
“你干什么?找——”男人喊,当看见逐笑儿那芳华万代的俏脸时,呆了呆。
“你又要干什么?”逐笑儿冷着俏脸,“欺负个盲人,很有成就感?”
“嘿,你认识他?误会误会。”男人立刻满脸堆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是要扶他起来。咦,美女,你也是观星族的吗?怎么我竟没发现观星族还有如此美女,真是该死。我叫布蓝克,是观星族的王子,太乙帝就是我父亲,请教芳名是?”
太乙帝的儿子?呵——逐笑儿傲慢地甩头,扶起阿克,“真是虎父犬子啊。”
“你敢骂我?站住!”布蓝克变了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观星族的王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的脸,是我逐笑儿自己给的!”
“逐笑儿?”布莱克大吃一惊,“你……你是射手座的未来星?哈,误会误会,后会有期。”他脸色变幻,带着一群人一下子作鸟兽散。
逐笑儿压下甩出钻心咒的冲动,“阿克,你跟他有过节?”
“没有的事呢。”阿克爽朗地一边笑一边擦拭脸色的血痕,“我是瞎子嘛,被嘲笑几句很平常的,我已经习惯了。那,明焰殿应该就在你左手边,你自己过去吧,未来星,我可不敢过去,不然被如姬大人看到的话我两天都别想吃饭了。”
逐笑儿点点头。这个阿克可真开朗,他若没有残疾多好,造化弄人。
阿克随便找了个凉亭坐下,仰着头,却看不见天空,下意识地抚摸眼睛。“阿银,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呢?你有什么建议吗?”
银狐呜了一声,爪子挠了挠他胸前的时钟。
“我知道的,时间,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试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亭柱。外面风雪呼号,他长直的头发摇曳着,银魂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起眼睛。
“蚩天漠,你确定吗?”凉亭外,逐笑儿压低声音喊,“她真的是血星族的涂晓?”
“我曾见过她,她风华绝代的容貌是个男人都会过目不忘。她曾经是卡卡的弟妹,在背叛卡卡前他们两个几乎就成为爱人,卡卡对她是又爱又恨又愧。我们要保密,笑儿,她出现在观星族必有缘由,这是和卡卡有联系的唯一线索,我们守株待兔外加一些手段,说不定就能找到卡卡的蛛丝马迹。”
“我明白。但算计一个人才,真的有些——”逐笑儿无奈地叹口气:“真希望早些结束。嗯?”她望着凉亭里,怔了怔。“阿克,阿克?”她摇了两下,阿克迷迷糊糊地动了动。
“嗯?逐笑儿?你从明焰殿回来了?”
“是的,你怎么在这里呆着?”
“哎呀,我一不小心睡着了。”阿克着急地弄醒银狐,“我们得快些回如姬殿了,不然就要露馅了。”
回到如姬殿时,幸好如姬还没有回来。逐笑儿重新躺回床上,装作从未下过床。她颇有些忍俊不禁:“阿克,我怎么感觉跟做贼似得。”
“你可不就是贼吗?”
不多时,如姬回来了。她气鼓鼓地瞪着阿克。阿克当然看不见,只是抚弄着银狐。逐笑儿朝她摇摇头,如姬深吸口气,说:“阿克。”
“啊,如姬大人,您回来了。”
“我有事情要和未来星商量,你先出去随便走走。”
阿克欣然领命,跟着银狐出去,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瞎转了许久,想着该回去了,忽然听见有个女人说:“哎呀,好漂亮的狐狸。”
绳索好像被拉高了许多,阿克一下子迷失方向,站在原地不敢动。“阿银,阿银?”
“这狐狸是你的啊?不好意思,实在太可爱忍不住抱了下,还给你。”
女人走近了些,阿克接过银狐,闻见醉人的香味,这气味不像是莉莉师姐的香水味,充满了青春的味道,忍不住说:“好香。”
“呸,登徒子,该打!”
阿克还没反应过来登徒子是谁,突然就觉得头重脚轻,双脚被人提起捆绑吊了起来,惊得大喊:“你干什么,快放了我。”
“哼。”香味渐渐离得远了,阿克头一阵阵眩晕,有些失血,“救命,救命。”
“嘿,阿克,你在练什么法术?”是逐笑儿的声音。
阿克急忙喊:“笑儿救我,我要晕过去了。”
“好。”
阿克坐在石板上喘气,逐笑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你刚才那滑稽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又被人捉弄了?”
“一个女疯子,我什么都没做,她上来就吊我。”
“嗯,什么都没做,那你肯定说什么了。”
“我就说了一句好香。”
“噗——”逐笑儿忍俊不禁,“你对一个女孩子说好香,吊得好,是我我也吊你。”
“为什么?”
“嘛,算了,算了,看来你是个情感白痴。走吧,回去吧。”
阿克一下午都在思考“为什么要吊我”这个问题,直到听见雪地猫头鹰的啼叫声。“天黑了啊,算了,头疼,睡觉了。”
怀里的银狐忽然窜了出去,阿克被绳索一拉,“嘿,阿银,去哪啊你?”
银狐咕咕叫着,拉着他就走,阿克竟然拽不回来,他不敢松手,银狐就是他的眼睛,没了银狐他就寸步难行,就一直被他拉着,迷迷糊糊地,闻见温暖的潮湿气,嗯?这里是红樱温泉吗?
“阿银,回去了。”他刚喊了句,突然就听见一声厉喝:“谁?”
阿克心里一惊,这声音怎么有些熟?
“哎呀,凰老师,我们什么也没看,是这个瞎子喊我们来的。”
瞎子?在说我?说话的好想是布蓝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想有一群人从他身边跑过去,阿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下颚处突觉得冰凉,被柱状的东西顶着,他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
“登徒子,又是你!你这个偷窥贼!”
阿克这下听清了,分明是白天那个女疯子的声音。“你又要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呸,偷窥本小姐沐浴,还敢狡辩?你信不信我一笛子杀了你!”
阿克欲哭无泪,指着自己的眼带,“大姐,你看看我,我拿什么偷窥你?”
“嗯?”
眼带突然就被扯落,一阵凉意扑向眼眶,阿克不适应地皱着眉。
“你真的看不见?”
“你以为有人会喜欢当瞎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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