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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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将要去往何处...？眼前漂浮着一团火焰，点亮了无尽的黑暗。

火焰缓缓飘走，我不想孤独地站立于黑暗之中，于是便跟上了它的步伐。

走啊...走啊...走了很久，很久...火焰的的光芒越变越小，渐渐地，我重新陷入黑暗。

我继续迷茫地踱着步，不知走了多远...多远...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一点光亮！我兴奋地冲了上去。

光点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看见了，是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背上燃着熊熊火焰...他到底是谁...？

正当我要开口询问之时，突然，他转过身...

尉迟鉴睁开双眼，“靠！这梦到底要重复多少遍呀！”他用力地拍了几下脑袋。

“凯瑟琳！在吗？快起来！别睡懒觉了！”

“别喊了！我没睡！有事进来说，别在外面吵吵嚷嚷失礼人！”

尉迟鉴推开房门，只见凯瑟琳左手拿着一颗水晶珠子，右手握着一支细管鼠毫笔，桌上放着秘银剑。

“你这是在干什么？”

“在附魔啊...”

旁边放着一只小钵，凯瑟琳一边用笔蘸上里面的天蓝色液体，一边盯着水晶珠里放大的影像，在剑身上一点一点描绘着。

“附魔？”

“就是在武器或者物品上附着法术啊...罗子流在和乌蒙山之主对战的时候，撒的那些种子，就是附了魔的产物，他们道教称为‘炼宝’，叫法不一，但其实质是大同小异。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缩短施法时咏唱咒文的时间，还有就是让武器的威力变大。昨日和阿修罗对战时，萨尔曼对你的铁棒抹的那把火焰，就是在附魔。”

尉迟鉴见桌上小钵甚是精巧，里面装着的蓝色液体既漂亮又稀奇，便忍不住拿在手上把玩。

“不要碰！这些东西可贵着呢！”凯瑟琳喝令尉迟鉴把东西放下。

“看下也不行...真小气...”

“这里面是混合了松石、青金石、乳香、琥珀等物磨成细粉精制而成的颜料，每一种材料都价格不菲，这一点点的就得花费三枚‘拜占庭金币’，还得花上不少时间往这些颜料中注入魔力...”

“三枚金币呀...大概有小半两金子了...”尉迟鉴听后立即把钵放回桌上，“洒了我可赔不起！”

被凯瑟琳臭骂一顿后，尉迟鉴灰溜溜地走出朱雀楼，见院内停放着一辆满是尘土的屋形马车。

“愣着干什么！既然看见了，还不过来帮忙！”只见役小角左臂捂着鼻子右手握着鸡毛掸子，从车厢内走出。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打扫？”尉迟鉴在地上水桶拾起一块抹布，帮忙擦起车厢外檐。

“那帮家伙个个斯文得体的，不会干这种粗活的...但陈环是个例外...以前每当要打扫，他总会过来帮我，但现他这个样子...”役小角露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伤感。“哦，对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车是在仓库里搬出来的，因为现在是正月，车夫们都休假去了，没人拉车，只有羊胡子大叔肯接这个时候的活儿，但是他现在不在了...恐怕这次不能按期把贡品运到长安...”

“车，我来驾”凯瑟琳站在门外“反正我的马停在这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匹马来自我故乡的仙境（fairyland），应该能很快适应你们灵界的环境。只是这路我不大认得...”

“这个问题可以解决！”这时，只见蒙嘉坐着飞毡从空中飘落下来“方才，赤鸦姐姐已经答应为我们引路，因为平时我们都不怎么骑马，也没有其他坐骑，役小角的夜叉倒也可以用，但怕到长安城后吓着人引发骚乱，所以刚刚我还在烦恼该找什么去拉车，看来现在是有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整装待发，但由于车厢比之前的小了不少，五个人加上两大箱金桃，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行装，里面拥挤得不成样子。

玄奘解下背上经笈，说道“可否把那两个最占地方的箱子放入我的笈内？”

“这笈大小还不及箱子一半呢，大师你是在开玩笑吧”尉迟鉴笑着说。

“施主不信，不妨一试。”玄奘也面带微笑，行了个合十礼。

尉迟鉴双手轻轻一抬，就拎起一个箱子。

“噢！好臂力，真不愧是随从~”役小角吹了一声口哨鼓起掌。

“去你的！死小鬼！”尉迟鉴还以鬼脸。

只见那笈没有变大，箱子也没有变小，尉迟鉴把箱子一塞，竟然进去了，往里一看，那箱子稳稳当当躺在一堆经书上，搬动笈身，重量居然没有增加。

“好厉害！实在是厉害！大师，你是怎么做到的...？”尉迟鉴大呼神奇。

“此笈是贫僧西去天竺取经时一位友人相赠，可无限置物且不增加负重，里面存放着我从那烂陀寺带回的657部经书和一些我译经的手稿，还有7尊佛像。”

“我也有类似的东西哦...”凯瑟琳说着，掀开斗篷，露出挂在身上的挎包“这只麻布包也可以无限置物，顺便问一下，送你东西的人名字叫穆承山吧...”

“的确是...”

“哎...果然是那个家伙...我的挎包也是他做的。”

“穆承山！是不是那性情古怪个阴阳家术士？”

“是啊...我初到中原的时候，他教了我不少东西，说起来...我开始有些怀念那家伙了，这个人没什么缺点，除了好色...”

同一时刻，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正在酒馆二楼的围栏处，滴着口水，痴痴地望着街边买糖葫芦的两个貌美姑娘...“阿...阿哈嚏！”一个异常响亮的喷嚏，把邻桌吓了一大跳，楼下的那两个姑娘闻声也抬头望了上来，那男子见状慌忙从围栏缩了回去，用食指抹了抹鼻下说“哇哇！好端端的居然打了个这么大的喷嚏...难道仙人也会感冒？”

赤鸦用手指划出裂口，化成火鸟飞了进去。

“白岚！出发吧！”凯瑟琳挥一下鞭子，白马嘶叫一声，随即拉着车，也飞步踏入。

夜深人静，长安城弘福寺，住持智首律师（注解：佛学由经、律、论三部分组成，在‘律’中有大成者，称为律师，而非现代的律师，玄奘通晓经律论三藏，故誉为三藏法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忙披上袈裟，唤上几个小沙弥一同到寺门外。正月寒气未消，小沙弥们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住持大人...为何咱们要在此遭罪呀...”

智首一巴掌拍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小沙弥的脑门“我梦见白马了。”

“白马...？”

“是啊...驮经的白马...”

突然，一道裂缝凭空而出，缝中飞出一只着火的乌鸦，随即，裂口张大，一架白马拉的车驶了出来。

小沙弥们见到此番景象，乱作一团，有的坐倒在地，双腿直哆嗦，有的则撒腿就跑。

“都给我站好了！你们如此失态，我颜面何存！”智首喝令道。

车上下来的是玄奘，他慢步走到智首面前，行了合十礼。

智首眼眶中涌出泪水，嘴微微颤动，似乎欲言又止，他一把挽住玄奘，把他领进弘福寺。

尉迟鉴搬出两箱金桃，把玄奘的经笈递给一个小沙弥。

凯瑟琳驾着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第二天上午。

“林管家，是否还认得我...？”

老头眯起眼，端详了一阵“啊！是阿鉴孙少爷！离家的时候您还是个小娃娃呢！现在都人高马大了！您先在这候着，我去通知老爷和小姐...”

“没想到你居然是尉迟敬德的外孙...”凯瑟琳拍了拍阿鉴的肩膀。

“是又如何...外孙，不是带个‘外’字吗...？”

不一会，林管家笑眯眯走出门，把二人领入宅内。

脚刚踏进院子，一记钢鞭迎面袭来，尉迟鉴轻轻一闪，从背上抽出铁棒，予以还击。

鞭棒相交，迸溅出缕缕火花，由于身法过于迅疾，根本看不清这突袭者的模样，二人交战近百回合，不相伯仲。

突然“嘭”的一声，铁棒断作两截，钢鞭在离尉迟鉴印堂三寸的位置停下。

“身为大将，拿这种劣质武器上战场，不是要白白送死吗！？”持鞭的是一位古铜肤色，体型高大，膀大腰圆，发须花白的老者，全身散发着英武的气场，不用多问，此人尉迟敬德无疑。

“我又不是大将...”尉迟鉴悄悄地说。

“这位是？”

凯瑟琳忙脱下斗篷的帽子，拱手作揖“在下凯瑟琳·格兰菲尔...尤罗巴人，是阿鉴的朋友。”

“孙媳妇？”

“外公！话可不能乱说！”

凯瑟琳的脸又红到了耳根。

“臭小子，真没出息！”老者说着，把钢鞭一扔，落到尉迟鉴手中“这玩意儿，在我这已经没什么用了，拿去玩吧！”转身向玄关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堂内还有一柄当年我征战时用的‘马槊’，你可以一并取走。”

“不了！我不大骑马，这东西用不着，还是这钢鞭好用！”尉迟鉴大声回道，“还有...谢谢外公！”

老者摇了摇手，进了玄关。

尉迟欣喜若狂地把玩着手中钢鞭，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杀气...

“娘......”

眼前的是一名朴素端庄的妇人。

左勾拳“你是不是偷跑下山！？”

“没有...”

右勾拳“是不是被逐出师门！？”

“不是...啊！娘！饶了我吧...！”

一套连击下来，尉迟鉴变得鼻青脸肿。

凯瑟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我在教我儿子做人，你有什么意见？”妇人转头瞪眼道。

“没...没有...请继续教...”凯瑟琳慌忙摇头。

“还有，那边站着的是不是我儿媳？”

“不要乱说呀！...娘...！你怎么和外公一个样...！”

只见这时凯瑟琳的脸已经像被煮熟似的，冒着烟...扑通一下僵直倒在地上。

“来人呐！快去请大夫！叫几个丫鬟把这黄发姑娘抬进屋！”

附录：

1.拜占庭金币：君士坦丁大帝时期（公元306~337年）铸造的金币，由于君士坦丁视金币的价值稳定性为帝国的荣耀，所以在他统治时期的金币含金量非常高（约高达98%），不仅纯度高，而且它是历史上最重的金币（每枚约4.5克）。

2.马槊：中国古代骑兵重型武器，攻击力非常高，可刺穿多种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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