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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下了车, 就径直往前走。
她租的房子,就在美院附近的胡同里,不远, 走两步就到。
偏偏听到身后, 传来开门的声音。
顾晓池犹豫了一下, 停步, 转头, 看到后座的葛苇,竟跟着她一起下车了。
不过站在原地, 没走动, 见顾晓池回头, 冲她扬了扬手里的烟。
看样子是下车抽烟的。
葛苇离车不远,刚好站在一棵树的阴影下, 整个人的身影很模糊, 只听到她手里打火机的声音。
咔嚓, 咔嚓,点了两次,才点燃。
也不知葛苇是不是有点喝多了, 刚坐在车上的时候, 顾晓池还能闻到葛苇身上的酒气。
风大,不仅带来葛苇身上的酒气,也吹得顾晓池额前的刘海乱飞。
之前剪短发的时候,发型师给她剪了个狗啃刘海。这么多天过去了, 刘海早已长长了,顾晓池没时间修,刘海搭下来,偶尔会挡住她的眼睛。
趁着纷飞刘海遮挡的时候,顾晓池瞟过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能看到,葛苇坐在后座,意外的安静。像是跟顾晓池形成了暗地里的默契,都下定决心,不再跟对方说任何一句话。
葛苇今晚一杯接一杯的,没停过,上车后她一手撑在车窗上,手指按着自己的一头长发,脸颊还有一些微红,眼圈也有点红。
脸上的表情怔怔的,看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是在看邶城的夜色,如痴如醉。
直到司机说“到了”,葛苇才醒过神来一般。
顾晓池收回了目光,下车,却又听到葛苇跟着下了车,站在一棵树下,抽着一支烟。
夏夜里,有蝉鸣的声音,好像还有蟋蟀,唧唧咕咕的。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下,都没有说话。
葛苇躲在树的阴影里,看顾晓池的眼神,就有些肆无忌惮。
她喜欢这样的沉默,好像什么都不必说。她又害怕这样的沉默,好像说什么都不再有用。
每天面对着顾晓池,其实,她也几次三番的想开口。
却每次,舔了嘴皮,喝了酒,还是觉得嘴皮太干,嗓子太涩,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像现在,第一眼对视的沉默,是默契。到了第二眼、第三眼,就是尴尬。
葛苇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好一口一口抽着手里的烟。
忽然顾晓池指了指。
葛苇看过去,停在路边的那辆车边,好巧不巧,一只黄猫走了过去。
葛苇也不知顾晓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这只黄猫,跟那晚她们一起看过的那只很像。毕竟葛苇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过那只黄猫,到底长什么样。
猫路过葛苇的时候,轻轻“喵”了一声。
像撒娇。像耍赖。像在替葛苇说着一句什么话。
也许是这声猫叫,打破了沉默的尴尬。葛苇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吸着烟,再次向顾晓池看过去。
顾晓池居然笑了一下。
葛苇一愣。
她好久没看顾晓池笑过了。顾晓池这人,本来就不爱笑,以前也就对着葛苇的时候,会笑得多一点,有点害羞,又带着那么点撒娇的意味。
葛苇挺喜欢顾晓池冲她笑。
不过这次在剧组重逢,葛苇就没怎么看顾晓池笑过。
神色一直淡淡的,跟人说话的时候很认真谦和,但就是不笑,有点不好接近的样子。
就连刚才玩天黑请闭眼的时候,葛苇一度怀疑顾晓池喝多了,脸都红了,大家都在嘻嘻哈哈的时候,她却还是没笑。
这会儿顾晓池却笑了。
在夏夜的晚风中,嘴角上扬,是一个真切的微笑,牙齿露出来,在夜色中,像贝壳。
激荡着人心底的潮汐,哗啦,哗啦。
葛苇一时也分不清楚,顾晓池是在对她笑,还是在对猫笑。
还没等她想清楚的时候,顾晓池就已经转身走了。
葛苇站在原地,还是没说话。
又一阵风吹过,略微大一些的风,吹着她指间的烟灰,飞扬在风里,迷了人的眼。
葛苇抬手揉了揉。
她把烟蒂熄了,扔进路旁的垃圾桶,转身上车,告诉司机:“走吧。”
缓缓驶离了美院的校门,越来越远。
倒是这时,葛苇觉得,街道上又恢复邶城一贯的拥堵了。
******
葛苇以为,她和顾晓池这种彼此不说话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
到了电影拍完,各自散伙,也许对她们两人都是解脱。
葛苇万万没想到,她和顾晓池,在待在同一个剧组的这段时间,还会再说话。
还是因为乔羽。
有一天晚上,陈导被资方叫去开会,没安排夜戏。
乔羽走过来:“晚上去吃麻辣烫么?”
葛苇有点犹豫。
乔羽劝她:“去吧,好久没回过那边了。”
乔羽这次演的师傅,有点鹤发童颜的那个味道,显小。终日一袭红裙,衬得她冷白的脸色,都跟着红润了些。
这样一来,身上清冷的感觉好像淡了点,整个人看着亲和不少。
葛苇看着她笑了笑:“好啊。”
那边。
指的是葛苇的大学学校,戏剧学院。
当然也是乔羽的大学。还有慕雨的。
从慕雨临毕业时发生那件事开始,葛苇和乔羽匆匆离校,后来,乔羽又去了美国那边发展,两人或有意或无意,都再没回过学校那边。
曾经听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的母校,变成了两人嘴里的“那边”,一个提都不愿提及的地方。
偏偏这次剧组租的影视城,就在邶城郊区,距离曾经的大学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
大家都知道葛苇是戏剧学院出来的,还不时有人来跟她套近乎,问她要不要抽空回学校那边看看。
都被葛苇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她没想到今晚,乔羽会主动提起去学校那边。
那家麻辣烫,算是她们大学时很经典的记忆。
表演系嘛,排练任务重,一个个教授秉持着老传统,认为严师出高徒,一旦发现谁演戏不在状态,骂得特别凶,学生们谁都不敢怠慢。
葛苇刚开始是和慕雨关系最好,后来多了乔羽。三人经常扎堆,泡在排练室里,对拿不准的细节,一遍遍磨。
错过饭点也是常有的事。
食堂关门了,三个人就打打闹闹往校门口走。准确的说,是葛苇打闹,乔羽躲,最好性子的慕雨,当她们二人的和事佬。
不知是不是每个大学门口,都有一条腐败街,一闻到那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就让人想起大学的四年时光。
葛苇她们三人都是表演系,怕胖,最常去的是一家麻辣烫,老板娘是重庆人,性格豪迈,经常夸葛苇她们:“妹儿们长得乖!”
头脑也灵活,虽然麻辣烫是红油煮的,但葛苇她们每次都要清汤,老板娘一把盐一把葱花,也能调得很美味。
这家麻辣烫店,最开始是慕雨发现的,也是慕雨最沉迷这家的味道。
到现在,快十年过去了,说起这家麻辣烫店,葛苇还是一下子就想起了慕雨。
她又看面前的乔羽,为了显小,化妆师在乔羽脸上打了很多的高光。乔羽大学毕业以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模特圈的要求,人越来越瘦,脸都有点凹下去。这会儿的脸,被高光打得膨起来,倒有点像她大学时的样子。
葛苇一时之间有点感慨。
晚上是乔羽先收工,她说片场太吵,待着又闷,自己先去麻辣烫店等葛苇,葛苇说“好”。
等葛苇收工了,让夜班司机把自己送到大学附近的那条巷口,就放司机和小平先回去了。
这个点,估计学生们都还在练功房,巷子里反而没什么人。
葛苇戴着帽子往那边走,也没什么人认出她。
一走进店里她就愣了。
除了淡笑着像她挥手的乔羽,还有那个回头过来的身影,是顾晓池。
但乔羽已经看到她了,葛苇也不能临时跑路。
硬着头皮过去坐下,葛苇和乔羽一边,顾晓池一个人一边。
“等你好一会儿了。”乔羽说。
葛苇说:“又跟陈导说了两场明早的戏。”
她手上装得挺忙,一会儿给自己倒茶,一会儿抽纸巾擦桌上的水滴。
一次性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涩得她直皱眉。
这茶怎么这么浓?葛苇回忆着,大学的时候好像没这么浓的。
乔羽却觉得一切都没改变,她碰碰葛苇的胳膊肘:“你看店里。”
一面白墙,挂着竹帘。高处是好多个相框,都是合影,拍的是老板娘和到店吃过饭的明星。
再往下,是一排便利贴,五颜六色的,方形的、心形的都有。都是来这儿吃饭的戏剧学院学生,随意写写画画的。
有些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慕雨也曾经写过,写的什么葛苇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当天被教授骂了很气之类的,贴在墙上,也不知还在不在。
葛苇在墙上找了一阵,没找着。不过环境陈设,真是跟她们大学的时候,一点没变。
快十年过去了,她们变了,邶城的一切都变了,连娱乐圈都更新换代了好几辈人,再坐在这什么都没变的店里,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乔羽把菜单拿给顾晓池:“想吃什么?”
顾晓池挺客气:“羽姐……你们先点。”
乔羽笑了一下:“我们不用看菜单。”
“都记得。”
葛苇又喝了一口浓茶。
是。好的不好的,她们都记得。
虽然有时候,真挺想放下的。
顾晓池点点头,低头看菜单,点了个空心菜。
乔羽一下子又笑了,她对葛苇说:“你看,像不像?”
这话问得奇怪,顾晓池不禁瞟了葛苇一眼。
葛苇为了回应乔羽的问话,微点着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好看还是难看,反正挺奇怪的。
乔羽告诉顾晓池:“以前慕雨最喜欢点空心菜。”
时隔近十年,葛苇第一次听到慕雨的名字,从乔羽嘴里蹦出来。
她心里狠狠震了一下。
躲开的眼神随意往墙上一瞟,这一次,却一下子瞟到了慕雨曾经写的那张便利贴。
还画着她们三人的卡通头像。到了现在,粉红色的纸张都褪色了,泛出些苍白。
乔羽又点了一些菜,这店里点菜的方法也和以前一样,自己手写了交给老板娘。
一碗清汤的麻辣烫很快端了上来,老板娘竟然还记得她们的口味,葛苇和乔羽都笑了,纷纷跟老板娘问好。
老板娘一高兴,还送了她们三瓶啤酒。
顾晓池坐在一旁,听到她们在说以前大学时,葛苇她们到店吃饭的一些往事。老板娘应该也听说了慕雨的事,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慕雨的名字。
也没说多久,老板娘又要去忙,剩她们三人,围在桌边,面对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
乔羽说:“吃吧,不然凉了。”
葛苇和顾晓池吃得默默无言,桌上一时间,只听到啤酒倒出来时滋滋的声音。
葛苇一边吃一边想,这虾丸和蟹丸怎么一模一样的味道,以前大学时从没发现过,每次还傻兮兮的点两份。
乔羽反倒成了桌上话最多的那一个,她在问顾晓池:“美院的大学生活什么样?”
顾晓池想了想:“估计跟戏剧学院有点像,忙,累。”
乔羽好像还挺感兴趣,又絮絮问了一些细节的问题,比如学生会怎么样、有没有社团、是叫师姐还是学姐。
葛苇也不知道乔羽问这干嘛。
乔羽又说起自己在美国时,参观过的那些大学,氛围挺自由,学不学的全靠自己,不像国内还有教授认真带着,恨不得手把手的教你。
顾晓池听得挺认真,微微歪着头,时不时抿一小口啤酒。
不过她听谁说话都这样,特别认真。葛苇想起以前,葛荇拉着顾晓池讲《冰雪奇缘》的时候,顾晓池显然没太搞懂雪宝那些特异功能怎么来的,但脸上也是这副认真的表情。
葛苇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光喝酒了,一瓶啤酒很快见了底,直接找老板娘又要了一打。
毕竟,乔羽和顾晓池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两人心平气和聊着天的一幕,实在太诡异了。
不喝点,葛苇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喝了酒,她还能当这是自己喝多了的幻觉。
正喝着,就听乔羽说:“这样挺好的。”
葛苇也不知乔羽在说什么挺好。她啤酒喝得太急,又基本是空腹喝的,这会儿有点晕,正要张口问乔羽,乔羽自己开口了。
“这样三个人一起,吃麻辣烫聊天,挺好的,像以前大学时一样。”
“两个人总是觉得太冷清。”
葛苇不知该怎么接话,把面前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乔羽问:“小苇,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么?”
葛苇一愣:“问什么?”
“美院的大学生活怎么过的。”乔羽说:“你就没什么感兴趣的么?”
葛苇怀疑乔羽也喝多了。
但乔羽都说到这里了,她还一句话不跟顾晓池说,未免显得太刻意。
葛苇只好开口:“美院学生毕业好就业么?”
顾晓池:……
葛苇也不知道自己问这干嘛,跟居委会主任似的。她看都不敢看顾晓池,又怕不看反而被乔羽认为很奇怪,只好伸手招呼老板娘再拿点酒来,显出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顾晓池趁着这阵乱劲儿回答:“一般,搞纯艺术还是挺难。”
她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空心菜。
也不知道刚才的回答,葛苇听到了没有。
估计没人真的在意吧。也没人再问。
刚好乔羽接了个电话:“Ben。”
葛苇一愣。
乔羽笑了一下,用嘴型跟葛苇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葛苇点点头。
一时之间,桌边只剩下葛苇和顾晓池两个人。
也许是怕被人认出来麻烦,乔羽挑的这张桌子,在角落,距离其他的桌子都很远。这会儿葛苇和顾晓池两个人尴尬的对坐着,连别桌聊天的声音,都不怎么听得到。
葛苇闷头喝酒。
顾晓池拿筷子,挑着大碗里的空心菜。一根一根的挑,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耐心。
好在乔羽很快接完了电话,叫葛苇:“出来一下。”
葛苇跟着乔羽走出去。
乔羽说:“小苇。”
葛苇心里有点慌,在口袋里摸着烟,摸了半天没摸着,才想起下午在剧组抽完了。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当着乔羽,没好骂出口。
乔羽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递给葛苇。
这一次葛苇接了,她抽得急,乔羽的烟又烈,她一时没兜住,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乔羽说;“小苇,我觉得差不多该放下了。”
葛苇一边咳一边看着乔羽,肺都快咳出来了,止不住,额头冒汗,眼圈都呛红了,像哭过。
乔羽又说:“慕雨……小雨她也一定希望我们放下。”
葛苇咳了半天,终于止住了,眼圈还是红着的,就那样看着乔羽。
乔羽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轻声说:“我觉得Ben很好。”
“一开始我没想到,Ben会这么好。”
指甲在叶面上一掐一掐的,葛苇低头看着,叶面上绿色的汁液涌了出来。
乔羽问葛苇:“如果不用担心我的话,你会和顾晓池在一起么?”
葛苇又一愣。
还没等葛苇回答,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响起。
乔羽一望过去,就笑了。
明明是这样清冷的一张脸,打从心底里笑起来,却像夏夜里绽开的花。
欢快得连蝉都跟着鸣叫,唧唧,唧唧。
葛苇看着乔羽的脸,乔羽笑看着她:“小苇,你说人是不是挺奇怪?我现在挺快乐的,我就希望,你也跟我一样快乐。”
也没等葛苇回答她的问题,自己三两步跳下台阶,往Ben的车旁边走去。
上了车,冲葛苇笑着挥挥手,一眨眼的功夫,就走远了。
葛苇走回店内的时候,还有点发愣。
顾晓池一个人在那里坐着,还拿着筷子在那儿挑空心菜,明明她面前都堆了一堆了,也没见她吃。
葛苇晕乎乎的坐下。
今天晚上,乔羽已经引着葛苇和顾晓池,说了她们在这个剧组正式的第一句话,虽然对话挺搞笑的:
“美院学生毕业好就业么?”
“搞纯艺术还是挺难。”
这会儿乔羽走了,只剩她们两个人,故意再不说话,好像更别扭。
葛苇决定先开口,毕竟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姐。
她听到重庆老板娘在骂她老公:“忙个锤子!”葛苇跟着在心里说:怂个锤子!
她深吸一口气:“你……”
偏偏顾晓池也在这时开口了:“你……”
两人的眼神一瞬对上,又默契似的,瞬间双双移开。
尴尬到极点,反而没那么尴尬了,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笑的,后来两人都笑了。
葛苇问:“还是朋友?”
顾晓池点点头。
葛苇笑了,指指顾晓池面前的一堆空心菜:“还吃么?”
顾晓池摇摇头。
葛苇说:“那去我们学校那边走走吧。”
顾晓池说“好”。
乔羽已经把账结了,葛苇跟老板娘道了个别,两人直接走出去。
夏夜的风,吹在人身上是热的,两人身上,还沾着麻辣烫店里的气味。
很快就走到了戏剧学院门口,葛苇指指门口的一家便利店:“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在。”
她问顾晓池:“能去给我买个绿舌头么?”
她怕这个点自己去买,被太多学生认出来。
顾晓池点点头,走到便利店里,很快拿着一个绿色的包装袋走了回来。
葛苇撕开,一边舔,一边带着顾晓池,往学校边上一条巷子里走。
从这儿绕过去,是学校的后门,这边店比较少,平时学生很少往这边走。
以前葛苇和乔羽、慕雨三人,有时会往这边散步,躲清静。
顾晓池跟在葛苇身后。
葛苇一边走,一边舔着她的绿舌头。步子拖得很慢,顾晓池也没催,就跟在后面,慢慢走。
巷子里种了很多的柳树,夏夜的晚风一吹,哗啦啦的。
声音像海浪。
绿舌头是一种很复古的冰棍儿。外面一层硬硬的冰,里面是像绿色果冻一样的东西,随着外面的冰壳融化,里面被冻硬的果冻,也会随之变软。
葛苇正舔得起劲,就听顾晓池在身后问:“刚才乔羽单独找你,说什么了?”
葛苇一边舔一边说:“她问要是不用担心她,我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葛苇反而说得特别随意。
顾晓池沉默了一下,又问:“你怎么回答的?”
葛苇盯着自己手里的冰棍,绿舌头的部分已经露了出来,变软了,葛苇的手一晃,绿舌头就跟着一抖一抖的。
葛苇晃着绿舌头说:“你猜呢?”
她转过头,绿舌头捏在手里,向下垂着。
顾晓池站在夏夜的晚风中,穿着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风一吹,她身边的柳条,就往她脸上拂。
毛绒绒的短发也被吹起来,跟柳条纠缠在一起。
人也变成了巷子里的风景似的。
顾晓池看着葛苇说:“我不想再猜了。”
葛苇沉默,她手里的绿舌头太久没舔,融化的汁液,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
葛苇低头,看到绿色的三、四点,在发灰的路面上,越晕越开。
像眼泪。
顾晓池说:“苇姐,我们还是好好做朋友吧,挺好的。”
葛苇的手上也沾了冰棍的汁液,黏答答的,很不清爽,都不好去牵顾晓池的手。
像是天意。
于是葛苇说:“好吧。”
她转身,把早已软掉的绿舌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对着顾晓池说:“我们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晓池:让你以前作!
【宝宝们~新文的预收该帮我支棱起来啦!求戳~求猛戳~】
文案指路→→《总之就是不能动心》:
文案1:
因为那段往事,简若橙这辈子都没打算让自己动心。
她又美又撩,还是个超级富三代,本可以这样不走心的过一辈子。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那个让她来感觉的人,还是个带孩子的直女。
冷白皮,一脸清冷,耳垂上一颗棕色小痣,让简若橙快要疯掉。
两人初遇的酒吧。
阮漠寒:我真不是来约的。
简若橙:我真不会动心的。
后来,阮漠寒被简若橙拖进了洗手间。
再后来,两人啪啪打脸。
耳朵超敏感音控御姐×表面纨绔实际忠犬富三代
*孩子不是亲生的,1V1,HE。
******
文案2:
简若橙:
-我养了只金丝雀。
-好像还是个高冷总监?
-带劲带劲。
一朝事变。
简若橙变成了金丝雀手下的实习生。
同事:大橙子你可被虐得太惨了喂。
简若橙看了阮漠寒一眼,没说话。
-一辈子,愿在她股掌之间。感谢在2021-03-10 16:41:30~2021-03-11 15: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閒人 10瓶;琴音绕山河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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