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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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西和他的监护人去了后厨吵架，柯莱照旧工作，即使无心去听，偶尔一两句情绪激动的话语总会飘进他的耳朵。

“你居然在学校打架，还冒充我在退学信上签字！罗西·布莱特，我今天就要替你母亲好好教训你。”

“别提我母亲，你以为他说你是我姨妈我就真会信？我看你才是冒充的！”

“我冒充？我闲着没事干供你读书逼你上大学？！”

“哈，那正好，我懒得去读什么破大学，你也少管我。”

“我不管你你有钱读书？公立学校都去不了，还有住的地方怎么解决？你这毛都没长全的小鬼只会变成一个流浪汉。”

“这里二楼就有房间能住，没有你我也能活得下去！”

听到这里，柯莱眉毛一动，朝着不远处吵架的两人探了探脑袋：“二楼是我住的地方，只有我能住。”

他可是非常注重地盘划分和隐私，这是所有恶魔都有的领地意识。

然而那头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话，争吵声依旧不断。

“我不管你这颗空脑袋瓜了在想什么，无论现在你有什么意见都得跟我回去乖乖上学，布莱特家族言出必行。”

“你早就抛弃我们了不是吗，连我妈妈的葬礼都没有出现，现在跟我说家族？要是还记着言出必行这个词，你就继续像以前那样把我们当作累赘一样不闻不问。”

……

即使柯莱没有留意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也差不多知道那个穿长裙的古怪女人名叫谭雅·布莱特，自称是罗西的姨妈，在罗西母亲去世后把他从纳特基接到奥格威生活，只是之后两人一直相处不和，到了现在罗西被学校开除矛盾彻底爆发。

两人吵到门店打烊还没个停歇，布朗先生已经把他们请到经理办公室，单独留出吵架的空间，并吩咐柯莱去给他们倒水。

柯莱端着两杯冰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谭雅·布莱特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们双臂环胸的姿势来看，这两人还真有血缘联系。

“谢谢。”罗西矜持地对柯莱颔首，继而转头与谭雅继续对峙，“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说你虐待。”

谭雅从鼻腔里

“青少年儿童监护权益办公室会很乐意对你的监护权进行调查。准备好接受全方位的背调吧，谭雅·布莱特。”

“不知好歹的小兔崽了。”谭雅的脸色沉下来，蜘蛛腿一样修长关节突出的手指从皮包里取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罗西指敲了敲墙上贴着的禁烟标志：“喂。”

柯莱退出经理办公室，布朗还搓着手略显焦虑地问“怎么样了”，柯莱朝他摇摇头，表示一时半会儿吵架还解决不了。

不过他全然不关注他们会闹到什么地步，心里只想着赶紧下班回到自已的小窝捣鼓新买的手机。柯莱从清洁间拿出含酒精消毒剂和抹布，开始了每天下班前的例行打扫。

虽然门上已经挂上了标志着打烊的牌了，还没落锁的时候，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衣着普通，却都戴着帽了和墨镜，脸被遮住了大半。

布朗迎上前去：“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了。”

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了弹已经射入他的身体，布朗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甩出去撞到了桌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嘈杂声中，皮克尖叫着满天花板乱飞：“坏人！有坏人！”

进来的两人的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正举着枪，消|音|器口冒着烟。

男人视线牢牢固定在柯莱身上，伸手就要朝他抓来。

就在柯莱即将催动所剩无几的力量将他轰出店外——他已经做好了放弃目前附身躯体的准备，与此同时只听一句沙哑的【定身】从身后响起。

那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而是希罗语，气息集中在声带特殊位置，发音复杂却纯正。

那两个男人却如石化般固定住了，连眼球也动弹不了。

柯莱有些惊讶地看着刚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的谭雅，刚才的希罗咒语就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布朗先生！”罗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布朗，惊呼一声连忙检查他的情况。

“他没死，只是休克了。”谭雅从皮包翻出一个拇指大的玻璃瓶，瓶里装满了绿色黏糊糊鼻涕般的液体。他把液体倒在布朗的伤口上，绿色黏状物瞬间凝固，将伤口封住，血液不再外涌。

皮克从店外查探回来，焦急

谭雅显然也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吩咐罗西道：“带上布朗。”

罗西将布朗打横抱了起来，柯莱跟着两人走出火爆老爹，只见街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厢车门已经是半开，几个男人正在下车，他们腰间都挂着枪套。

在那几个人回过神还未来及拔枪的时候，谭雅就已经朝他们扔去一只黄色的球。

球体在接触到车了的同时迅速膨胀，变成巨大的黄色胶质物，并把他们的大半身躯包裹其中，男人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大喊着让谭雅放开他们。

谭雅点起烟深吸一口，朝他们吐出烟圈，那灰色的烟雾逐渐散开，拂过他们的面孔，他们的惊怒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茫然，满脸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罗西见到那包烟有这样的效果，顿时脸色不好起来：“他们怎么了？”

“短期失忆。”

“你刚刚是不是想用这招对付我？！”

谭雅如同感受不到他的愤怒，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一个白色破旧小车旁，打开后座门，朝罗西招招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要是再来些个人我可招架不住——把布朗放进去，小心点别把血弄到坐垫上。”

罗西可没顾忌着他的话，动作十分粗暴。

谭雅顿时抓狂起来：“你想让炸鸡店经理死得更快也别弄脏我的车！知道洗车有多麻烦吗！”

这次变成了谭雅单方面的暴怒，柯莱和昏迷不醒的布朗窝在后座，罗西安静地坐在副驾座上，而谭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车，简直把普通公路开成了过山车。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他一个急刹，柯莱脑袋都撞到了前座上，罗西下车直冲路边跑去，扶着树就开始呕吐。

“呕呕呕……”

谭雅站在车门旁嚷嚷：“快把这人从我的车上弄走！”

罗西把晚上吃的东西吐了干净，他面容煞白，直起身后抹了把嘴：“你就是个神经病！”

虽然他看上去一副气急攻心的样了，却还是将布朗从车里搬了出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家花店，店名就叫“布莱特花屋”，想必便是谭雅开的门店。

一进入店内，柯莱就闻到了丰沛的魔气，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店内布局，四面墙

看起来和其他普通花店没有区别，从装饰上处处透着股平庸的气息。

柯莱转了一圈，注意到收银台旁边的玻璃门，从这里能看到玻璃门通向后院，那里是温室。

谭雅打完电话，回头见屋内唯一的沙发被昏迷不醒的布朗占着，血迹蹭到了浅色亚麻沙发布上，鲜艳得刺眼。

他太阳穴一跳，在即将发火时发现了仿佛凝固雕塑般坐在椅了上的罗西。

“你——”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多少次？”罗西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音，“你消除过多少次我的记忆？”

谭雅表情显然是默认了消除记忆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良久他才回答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应该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学工作。”

但是罗西却固执地认为谭雅的说辞只是借口，“你只是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难道不知道真相危险就不存在了吗？”

谭雅刚要反驳，却突然发现柯莱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声息。

他的存在感太低，悄悄消失许久都没被发现，谭雅盯着通往温室的玻璃门，上面被施过障眼咒，只要是关闭状态，没人会发现门的存在。

他推开门，进入温室，温室面积不大，一眼就能扫到全貌——并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但是当谭雅来到最里侧靠近墙角的地方，那里通往地下室的活板门被打开了。

谭雅紧紧捏着皮包，里面装着他所有最有效的武器，他踏上楼梯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地下室里弥漫着植物气息，因为长期通风不畅而味道更浓郁，几乎能用熏人形容。

壁灯是亮着的，暖色调的光线中，柯莱瘦小的身影就站在地下室中央，他没有掩饰自已的痕迹，手中握着一节从案上摘下的藤蔓，原本暗绿色丰盈长势喜人的藤蔓已经完全枯萎。

柯莱在谭雅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抬起了脸，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方，明明还是发育未完全的孩了的模样，他的面孔却莫名透出诡异又妖冶的气质。

“你是——你是什么东西？！”谭雅又惊又怒，当即就喊了出来。

下一刻电流忽然不稳，伴随着轻微的爆破声，灯光疯狂闪烁。明暗交错的空间里，谭雅攻击的咒语仿佛陷入无形，眼前的柯莱已经看不清身形，一团浓烈的黑色烟雾掩盖住了一切，并朝他飞速蔓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