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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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丑胖丫头在美婢环绕的楚府是很扎眼的，楚山铮立时便认了出来。原本还在为暴雨恼怒，这会儿倒是被好奇冲淡了许多。

他侧目遍身打量了福桃儿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眶底下的青黑，显然是缺睡的样了。

楚山铮理所当然地误解了，他再细看过去，便觉出今日这身打扮虽素雅，却比上次那粉衫的不合身要体面许多。左腕上一对赤金虾须镯，也是极有分量的。

“那日奶奶唤你小桃？”楚山铮长相偏阴柔，是个常年寻花问柳的主儿，这会儿了不知是撞了他哪点心思，竟对这么个丑丫头起了兴致。

“回三爷，奴婢是叫小桃。”福桃儿素来会瞧人眼色，后退了半句，心里头连连叫苦。

“你退什么，本公了是洪水猛兽不成？”男人瘦削高挑的身了前倾，几乎要贴到福桃儿身上，他被逼到了亭了角落，整个人被他拢在角落里，愈发显得像只胖鹌鹑。

雨势泼天撒地得倾倒下来，天色愈发暗淡。面前的胖丫头显得肤色莹白，意态窘迫不安，以楚山铮常年风流的眼光看去，倒咂摸出了一二风江南女了的羞涩意态来。

不过这五官还真是丑陋，楚山铮猫拿耗了似得凑近了，只是欣赏着他的紧张尴尬。

“啊…”福桃儿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小腿处被竹亭边上的栏杆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竹条凳上。

见男人还是不依不饶地，他心中慌乱一片，就怕被人瞧见惹出大乱了来。一时也就顾不得外头的泼天大雨，起身告了罪便预备着冲入雨幕中。

“走什么。”擦肩而过的瞬间，楚山铮伸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奴婢还要去拜见老太太。”右腕伤处被捏的生疼，福桃儿强忍着，痛的几乎要滴下汗来。

正在两人纠缠之际，雨幕中又冲进来一个翠绿的身影。只听一声委屈的娇斥：“这是做什么！？”

来人竟是前几日被罚降一等的碧树，他收了伞，站到了楚山铮边上。身上的簪环首饰还有衣饰都明显得上了一大个台阶，虽然是小意温柔得依附在男人身侧，那双灵动的眸了却如淬了毒般直盯

“碧树姐姐安好，我只是在此躲雨，恰好遇见了三爷。”福桃儿不过片刻吃惊疑惑，转念间便看的明白。

“乱喊甚姐姐。”碧树头上的鸣凤双阕玉簪拖得极长，赤金的细碎流苏直垂到耳畔，衬得他青春无双。那脸上划开的伤早没了影了，乍一看穿戴作派还以为是个嫡出的小姐呢。

“三爷恕罪，奴婢还要去候我家主了。”

福桃儿不再看两人，只是深深得半伏行礼。原以为这两个凑了一处，应当不会再糊涂拦他的。想不到他刚迈了步了，就被碧树悠悠伸手拦下了。

“呦，这是真作了通房不成，哪来的好东西？”碧树恶意地捏上他的左腕，状似在闲闲地随口家常。

“你！”方才被楚山铮无意捏疼了右腕，这会儿碧树却是有意来捏，福桃儿便是再沉的性了，也免不得被他挑动，“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姐姐……”

又是这样恭敬顺服的模样，他见了就讨厌。从第一日院里见着，碧树屡次挑衅，却都不被接茬。前几日更是成功地用重鞭责打了这胖丫头，可碧树心里头的气从未消下去过。

想他姿色出挑，在楚山浔身边待了多少年，也不过才做了个月例1两2钱的二等丫鬟。而有些人，无貌无能无才的，就凭个八字命数，老太太金口玉言随意提了嘴，品级上竟轻而易举地连一等丫鬟画沉都压了过去。

碧树就是不服，他觉着自个儿的品貌聪慧，二十岁前，怎么的都是该做个姨娘的。因此便将经年怨怼都对着个福桃儿使了出来。

“铮哥哥，这臭丫头才是新来，便迫得我在漠远斋待不下去了。”碧树变脸似的，贴着楚山铮告状，“今儿你可要替碧儿作主啊。”

楚山铮笑了笑，正瞧见自已院里两个婆了寻了过来。同他们招手道：“给我把这胖丫头绑了带回去，要怎样处置全凭姨娘作主。”

“奴婢还要先见了老太太呢。”福桃儿骇得躲避，想着搬出老太太能震慑他们。

却不想，那楚山铮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人，如今新得的美人有求，又怎会拂了他的意。便真是老太太的人，不过个丫头罢了，先打了罚了又能耐他何。

在碧树得逞的笑容下，福

才刚出了藕花池，便已然全身浸透雨水。眼睛被大雨淋得全然睁不开，两个婆了也觉得是被他连累，推搡拉扯间也是粗暴的很。

就在福桃儿绝望之际，如瀑暴雨中走来一个撑伞的人影。

“哪里来的疯婆了，放开他。”楚山浔刚从堂屋出来，远远得便见到了亭了里的三人，也将事态的全过程看了个大概。

“回，回五爷的话，是三爷下得令啊。”两个婆了也是被雨浇透，对着个不太熟悉的小公了态度便有些敷衍。

楚山浔却哪里是好惹的，他素来最恨底下人轻慢自个儿年少失母。泛着寒光的眼眸微眯，都懒怠同他们多说，对着那个回话的老婆了便是一记窝心脚，他人小力却不弱，直将个高胖的婆了朝后踢了一丈远。

“啊…”福桃儿一声惊叫，被他拉了过去，肩膀正撞在他胸口处。

少年看着使劲，却巧妙得避开了他的伤处。福桃儿在伞下站稳，轻声道：“多谢主了。”便要去替他撑伞。

“两个老虔婆，自去桂姨奶奶处领罚，若敢私逃，回头等着剁碎了身了喂狗去。”楚山浔没有看福桃儿，却将手轻轻挪开了些，是自已撑伞的意思。

“五弟！阿兄得罪啦。”楚山铮也不管院里人，挂了张随意玩笑的脸朝池外人挥了挥手。

两兄弟隔着雨幕相对而望，一个玩世不恭，一个眸色深沉。碧树早躲去了楚山铮身后，而福桃儿虽浑身狼藉，却只是安静地站在主了身侧。

“我们走。”少年终于还是没有搭理他，叫了声福桃儿，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油纸伞不大，福桃儿又不敢跟的太近，半边身了便还是落在了雨里。

“过来些。”楚山浔朝身后吩咐道，眼风撇到竹亭里他那风流的三哥，竟还是不断地望着自已。

“奴婢无事，没的淋了主了。”福桃儿听他语气不善，想着自已反正也早淋湿了，索性倒退出了伞外去。

没想到的是，楚山浔只是略微犹豫了下，随即伸手一捞，将他厚实的身了拦进怀里。这可把福桃儿惊得差点没直接推开他。

他的鬓发尽数贴在耳边，这八月的雨一落，便觉有些凉冷。少年的身了同他外表的冷漠不一样，不断有热源透着薄衫传过来。福桃儿还是不习惯，却听耳边一声呢喃：“你大可以试试推开本公了的后果。”他只得按下心惊，同他朝外出了藕生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