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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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到严耀霆开车离开别墅后。

越野车朝着林海城军区一路狂飙。

嗡——

嗡——

嗡——

手机出现来电震动,严耀霆瞄了一眼，是巨人族人口繁育研究所。

他接听电话。

“我是阎盛霆。”

电话里那位应该是个老先生，声音颤颤巍巍的，浑浊沧桑。

“族长,我专程打电话过来是想跟您确认,您到现在为止找到婚育对象了吗？”

严耀霆没有正面回答，握着电话的手略微收紧,状似平常地问：“什么事,大长老？”

“征婚公告的审批流程终于结束了……”

刺——！！！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响起,越野车猛打方向盘驶入应急车道,急刹停下。

在严耀霆之前，进入结合热的族人也不少，但这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第一阶段确定了婚育对象,并顺利度过结合热。

也因为这样,结合热一开始并未引起巨人族和伽马星的重视。

可就在上一年度,族内一下子出现了三名进入第二阶段的族人。

在第二阶段透骨酸心的巨大疼痛影响之下，前两人只坚持了一天就完成了结合,第三人虽然扛过了第二阶段，但自此之后也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到这时候，结合热才真正引起巨人族和伽马星的重视,巨人族长老会和伽马星政府还紧急制定了《应对巨人族结合热的专项法令》。

法令的内容可概括为：

巨人族族人一旦出现结合热，将被强制休假,进入人族社会,并由国家出面发布征婚公告。

这条法令颁布不过数月，在严耀霆之前并没有人适用过，如果不是方才大长老专程提醒，就连严耀霆都遗忘了还有“征婚公告”这件事。

大长老听到了他那边的反常动静,于是询问：“族长，您没事吧？”

“没事。”严耀霆回过神来。

“那您找到婚育对象了吗？”

他找到了，但那个小孩儿对孕育后代有心理阴影，如果摊开了跟他讲，他就彻底失去他了。

“族长？族长？”

严耀霆躁郁地按了下太阳穴，“公告可以不发吗？”

“您找到了婚育对象？”

“……我就是问问。”

“当然不行。法令是长老会和政府联合签批的，是具有法律上的强制意义的，您作为族长，总不能带头违法吧？

而且这征婚公告按理来说从您进入人族社会那天就应该公布了，只因为您是头一例，审批流程没有打通才会一直推迟到现在。

最重要的是，您不也没找到对象吗？”

严耀霆痛苦地闭了下眼睛，“我知道了。”

大长老：“那对应征对象您可有什么特殊要求？”

“没有。”

“好的，那就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着来了。另外，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中午我们就会安排第一位应征者跟您见面，还请您调整好时间……”

“嗯。”

*

对于伽马星而言，巨人族是守护者，奉献者。

他们自年幼被纳入特殊学校进行残酷的军事化教育，成年之后即进入部队，负责执行各种人族将士无法胜任的高风险、高死亡率任务，直至身体残缺、年迈失力，无法再胜任任何工作。

他们用鲜血和骨肉筑成城墙，誓死捍卫居民的生命财产，维护国家的主权独立。

他们受到几乎所有人族的倾慕和爱戴，是万千少男少女心目中最完美的结婚对象。

但因为人口极其稀少，且非执行任务几乎不会进入人族社会，不管普通人族对他们有多少憧憬和渴望都是徒劳且没有结果的。

但现在，巨人族族长竟然面向全球人族发布了征婚公告！

那可是巨人族族长啊！

巨人族的至强者，站在伽马星实力和权利巅峰的男人！

从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愿竟然也有了一丝丝触碰到的可能，就算被看中的几率微乎其微，人们也绝不可能放弃。

征婚公告一经发出，顷刻间屠版全球新闻头版头条，网络搜索引擎陷入瘫痪，各大社交平台几度崩溃，家中长辈积极敦促未婚子女大胆一试，数以百万计的年轻人争先恐后填写简历……

茫茫夜色被璀璨的灯火照得透亮，好像所有人都陷入了这场狂欢。

路九宸却孤身一人行走在盛典之外，行走在漆黑空旷的别墅里。

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还在疯狂弹出消息提示音，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内容。

路九宸浑身乏力地走进客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无视手机界面上方弹出来的各种消息，进入论坛，发了一个求助帖：

【请问未婚夫什么情况下会跟自己保持距离，甚至连牵手、拥抱、亲吻这样的动作都竭力避免？】

论坛里全是巨人族族长征婚的消息，他这个求助帖很快就沉下去了，他自己顶了几下，始终不见有人回复，忽然就特别烦躁将手机扔到一边。

手机在脚边不知疲倦地发出声响，路九宸一直没搭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声又响起来了。

路九宸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想到万一是他男人呢，于是又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来显，眼睛里的期待就消失了。

是白米。

他按下接听。

“大粉萝卜！我们在群里@了你半天你怎么都不回话？！”

“那个消息你看见了吗？！卧槽我看见这则征婚公告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谁特么玩儿我呢！等我跑到官网上一看，好家伙，竟然是真的！”

“巨人族啊！他们的体格本来就特别强壮，征婚这位又在特/种部/队憋了快30年，一炮轰上去铁皮都能稀巴烂！我发誓，这回应征的人绝壁能围着伽马星绕上两圈！”

白米真的特别兴奋，声音都激动到劈叉了。

路九宸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他说完这话喘气儿了，才又拿到耳边。

“你准备投简历了？”

“哪儿能啊。就我刚才还跟老三老四直呼可惜呢！要是征婚的是我心上人，那我必须得投简历啊，可问题是征婚这位是巨人族族长……”

白米喋喋不休。

要是搁平时路九宸早都挂电话了，但在此刻，在他心烦意乱又莫名孤寂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这声音听起来也很亲切。

路九宸搓了把脸，顺手从茶几上拿来平板电脑，打开进入新闻软件。

征婚公告是伽马星政府官网和巨人族人口繁育研究所官网一前一后发出的。

征婚公告中对巨人族族长的介绍非常简单。

名字：阎盛霆

代号：z01

如外貌、身高、体重、年龄等一切信息都没有提到。

他对应征者的要求倒是相当详尽，五官端正，年龄22至35岁，乐观开朗，无不良嗜好，三代清白等等。

而在这些之后，还有被红色标注的特别注意事项，比如能承受一定痛苦，能接受高频索求，愿意在本月内怀孕等一系列要求。

路九宸的目光停留在红色小字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他刚认识严耀霆那会儿了。

那天清晨他和严耀霆一起吃早饭，说起想跟他一起锻炼这事儿。

严耀霆说他会害怕，他说自己不怕疼，忍耐力也超强，严耀霆还专门问他是吗，他说是，当时严耀霆明显停顿了片刻，不过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怎么又想到严耀霆去了。

路九宸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随意将平板电脑放在沙发上，对白米说：“公告里连个照片都没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心上人？”

白米嘿嘿一笑。

“我可是专门研究过的。巨人族每一个正在服役中的族人都有自己的代号，代号根据个人实力以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进行排序，代号首位的英文字母越靠后，个人实力越强。”

“而能享有z字代号的，总共只有十人，他们一定是现役巨人族中的最强者。我心上人虽然也是z字开头，但他的代号是z07，跟如今这位不一样。”

路九宸从未想过跟巨人族结婚，也没有刻意了解巨人族，白米说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把平板电脑抓过来看了一眼，视线在z01上停顿了片刻，很快就无趣地挪开了。

白米又兴高采烈地抓着他说了好半晌话。

路九宸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两人就这么打了快半个小时的电话，白米也没能从那股狂喜中缓过劲儿来。

路九宸其实很能理解他。

白米喜欢的是巨人族，在今天之前，几乎所有普通人族都认为，巨人族的终身大事全靠体制内部消化。

巨人族族长征婚一事却足以说明，巨人族也可以在人族社会寻找婚育对象。

换言之，白米就有了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机会。

尽管“在一起”的前提是代号为z07的巨人会对外发布征婚公告，并且白米还得从数以亿万计的应征者之中被选中。

“哎呀不行了，为了庆祝巨人族对外征婚，明天中午咱们聚个餐吧！我真的有太多话想跟你们聊了！到时候把你未婚夫也叫上。”白米最后说道。

路九宸应了一声。

电话切断后，他就给严耀霆发消息说了白米请客的事，想当然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了。

仔细想想，自从严耀霆受伤回来，但凡稍微晚点给他发消息都是得不到回复的，要一直到第二天的半上午。

这么长的时间内男人在干什么？

哎别想了，别想了，洗洗睡吧，有什么明天见到男人了再说。

大概是因为心里藏着事，路九宸这一整晚都睡得很不踏实，天不见亮就醒来了，左右也没事，便直接去了公司。

他在公司里忙了两三个小时后，白米又发消息过来了。

是一个餐厅的定位。

后面还附带着一句话：【午餐在这儿吃，别忘了叫上你男人。】

路九宸回复：【ok。】

顺手调出跟男人的聊天界面，指尖点在输入框，停顿了几秒后打字道：【有时间吃饭吗？我好回复小米。】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严耀霆打了个电话过来。

路九宸立刻按下接听，男人的声音很哑，还破，就好像是嗓子使用过度之后的状态，路九宸以前也经常听见他这样的声音，当时他还问过男人是不是才办了事，男人说不是，他相信了，但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膈应。

“你嗓子不舒服？”他抿了下嘴巴问。

严耀霆说没有，路九宸本来还想追问的，严耀霆又说：“今天中午那顿饭我去不了。”

“为什么？”

“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事？”路九宸撇嘴，“又不能说是吧？”

严耀霆没有吭声。

路九宸回了个“知道了”，就要挂电话，严耀霆叫住他，路九宸不大开心地问了句“干嘛”。

严耀霆说：“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非常诚恳，又很郑重，都有点像发誓了。

路九宸只是听见他这句话，从昨天开始就积压在心头的乌云好像忽然就被太阳照散了。

他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带着点笑意对男人说：“我知道，我就等着一个月之后呗，我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你怎么表现很爱我。”

严耀霆也笑了，“你肯定会求我。”

“求你做什么？”

“别那么爱你。”

路九宸听明白了，他挠了挠微微发红的耳根，说了一句“自大狂”，挂断电话。

白米定的餐厅是一家私房菜。

私房菜馆位于老城区的胡同里，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据白米说，他也是被一朋友介绍过去吃了一顿才知道的。

白米催得很急，路九宸特意提早了半个小时从公司里出发，结果半路上车子被撞了，他便把司机留在那个地方处理理赔相关问题，自己则租借了一辆反重力飞行器赶过去。

私房菜馆生意火爆，路九宸到的时候整条胡同都停满了交通工具。

他将飞行器悬停在距离门口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调试自动返程程序。

忽然之间，他注意到对面开来了一辆越野车，外形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再看车牌，是严耀霆的。

他不是有事情吗？

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来吃饭？

跟谁吃？

就他愣神的这么点功夫，越野车已经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停好了。

严耀霆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跟某个人打电话，挂断电话没一会儿，严耀霆下了车，并朝着一辆车看过去。

路九宸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瞧，才发现他看的是一辆小轿车，小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五官标志，身形清瘦。

路九宸努力说服自己，他跟严耀霆一定不是那种关系。

可男人面颊上飞着红霞，除了一开始直视了严耀霆一眼外，其他时候都垂着眼偷偷打量他，这样娇羞带怯的神情除了爱慕还能是什么？？？

严耀霆背着他跟别人约会？

不，他应该相信他。

他说过的，他只爱他一个人。

路九宸握紧手机，脸色苍白地拨出了严耀霆的通讯号码。

他看见严耀霆拿出手机，迟疑了一瞬间，然后跟男人说了句什么，走到一边去，按下接听。

“小九？”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路九宸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声音跟往常听见的有点不一样，好像距离他特别遥远，就像是在同一个星球的两个极点。

路九宸半晌没出声，严耀霆又叫了一声“小九？”。

路九宸努力调整好呼吸，用尽量轻快自然的声音说：“你在哪儿呢？”

他看见严耀霆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问：“怎么了？”

换做从前路九宸一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追问。

因为他知道应该给男人私人空间，应该让男人保有自己的秘密，但现在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

严耀霆模糊回答：“老城区。”

“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严耀霆沉默。

路九宸提高音量，“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严耀霆依然没有回答。

路九宸呵呵笑了一声，泪水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决堤了，落到西服裤子上，晕染出一朵朵暗色痕迹。

他神经质地用手擦拭水迹，却发现根本擦不掉，他发了狠地砸了下腿，声音里的哭腔也掩盖不住了。

“跟男人在一起，约会是吧？”

严耀霆立刻朝周围看去，这一次他的神情动作比之前紧张多了，锐利的目光飞快扫过一辆辆交通工具，显然是在找他。

男人这行为，无异于默认了。

路九宸崩溃了。

刚认识的时候，严耀霆说过往经历是秘密，要结了婚才能说，他答应了，从那之后再也不询问他过去的一切。

正式交往之后，严耀霆说他有特殊情节，要结婚了才能吹他，他答应了，从那之后再也不在那方面勉强他。

他答应跟他结婚之后，严耀霆又说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需要推迟结婚先订婚，他又答应了，按照男人的意思订了婚。

他真的足够体量，也足够信任这个男人了，可结果呢？

被背叛，被欺骗，他成了彻头彻尾的蠢货！

如果这人是个女人，他还无话可说，因为女人能为男人生孩子，可问题是面前这位也是个男人！

他哪里比不上他？

身份？地位？工作？金钱？外貌？学历……

他有自信样样都能赢过他。

可为什么男人却要跟这个人约会？！

路九宸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也不愿意再见到严耀霆，他启动了飞行器的引擎。

他看见严耀霆注意到他并朝着他跑过来了，他在挥手，在叫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

路九宸没有搭理他，加速升空。

忽然之间，他听见了尖锐的警报声，他擦了把眼泪观察显示屏，才发现竟然有一辆脱离电磁轨道的列车朝着他冲过来了。

他驾驶的只是一人座的微型飞行器，这辆列车却是能够搭载上千人的钢铁巨龙。

微型飞行器在列车面前根本没有一击之力，就算此时弹出驾驶舱都来不及了，因为他无法脱离列车庞大身躯的撞击范围。

他会被碾成碎片的。

这是路九宸第二次被死亡的暗影笼罩。

但这一次他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

他只是再度看了一眼严耀霆，以及站在他不远处的清瘦男人，执着而又可悲地想，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列车即将撞上他的一瞬间，严耀霆忽然发生了变化，就如同他曾经在纪实新闻中看见的那样，骤然倍化成了高达数百米的巨人。

巨人柱天踏地，坚不可摧，一只手就能扼住巨龙，两只手就能让巨龙彻底停下。

路九宸愣住了，鬼使神差地就将眼前这个人跟昨天夜里的征婚公告联系起来了。

严耀霆，阎盛霆。

“那个征婚公告是你发的？”他不自觉地问。

巨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对男人的表情太熟悉了，只这么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征婚公告上红色小字的内容蓦地浮现在眼前：……能接受高频索求，愿意在本月内怀孕……

路九宸忽然就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清瘦男人了。

因为严耀霆疯狂想要孩子，可他不敢生啊。

也正因为他不敢生，男人才会刻意冷落他，疏远他，躲避他，好在找到了其他婚育对象之后无缝接驳地踢开他。

路九宸笑了又哭了。

既然都这样了，今天早上还跟他装个屁的似海情深！做作！虚伪！恶心！想要孩子是吧？找其他人去吧，老子不陪了！

路九宸跑了。

他没回别墅，没去老宅，没去公司……没去严耀霆知道的任何一个地方，就开着飞行器，沿着空中轨道漫无目的地前进。

途中他收到了白米的消息。

说刚才私房菜馆外出现了一个巨人，只可惜他们出来的时候巨人已经放下列车消失了，什么都没看到。据说原本有人意外拍到了巨人现身的视频，结果视频刚刚发送给其他人，就自动从手机上消失了。

白米激动地说完这些，又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吃饭。

路九宸回复说不去了，随后给爸爸、大哥、二哥还有白米等人群发消息，说他打算出去玩儿几天，让他们别担心，又交代副总帮他守着摊子，然后关闭了手机，跟那些纷杂诛心的感情纠葛彻底划清界限。

他都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又开了多远，在飞行器燃料即将耗尽的时候，找了处酒店降落。

他住进了最豪华的套房，闷头睡了一天，醒来之后都中午了，他去最近的商业综合体逛吃逛吃，买的东西拎不下了，就随意送给路人，到了晚上，又跑到酒吧里狂欢。

他这张脸的辨识度极高，进入第一个酒吧没几分钟就被人认出来了，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趁着骚乱跑出来了，又在路边摊买了只墨镜戴上，去了第二个酒吧。

即便是有墨镜的遮掩，他的容貌和身形依然引人遐想，好多人跟他搭讪。

他很想忘记严耀霆，重新寻找恋情。但即便是有酒精的麻痹和环境的催化，他也依然无法接受其他人。

长相且不提，光就那些人身上散发的烟酒脂粉气就不是他喜欢的。

他喜欢的是什么？

是像薄荷一样的、清爽干净的味道，是能让他迷醉上瘾的味道，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但他跟他根本就不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路九宸悲伤地走出酒吧，打车回到酒店，身上黏腻难闻，但他不想捣腾了，扑到被褥上放声痛哭。

路九宸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

他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叫醒的。

那声音特别大，就好像是有人拿着铁锤捶打房门一样，连带着玻璃窗都发出了震动声。

他忽然就想到严耀霆了，他打架受伤那天，严耀霆就曾经这样重重地敲打他家的门。

可现在……

严耀霆，不，应该是阎盛霆，他那么想要后代，此刻一定正在向那个清瘦男人索求吧。

敲门声还在聒噪地继续，他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泪水几乎又要决堤了。

满眼血丝的男人如恶鬼凶神立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几欲实质化的躁郁气息。

路九宸咬紧腮帮要关门，严耀霆“啪”的一声扣住门板，他非常用力，手指都深深陷入到门板中，直接将门板掐了个对穿！

“躲什么？”

路九宸强忍着眼泪，别开脸不看他。

严耀霆不容抗拒地推开门，走进去，单手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生孩子？老子要是有一丁点强迫你的意思，你能活蹦乱跳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