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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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宴的流程寡淡而无聊。

主办方提供场地，参与者提供用于慈善拍卖的收藏，拍卖所得用于慈善。

重头戏是社交和八卦。

今日众人本以为八卦的焦点会落在许轻舟身上，没想到却在孙燕和许母身上看了这么一出笑话。

许母一时冲动之后又有些后悔，脸上微微发热。

他向来以温柔示人，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实在不符合他的习惯。

然而想起孙燕家中的事，许母又有些唏嘘，实在也恨不起他来。

罢了，既然不是一路人，以后少接触就是了。

许母这么想着，心不在焉地看向拍卖师费尽唇舌介绍的藏品。

那是一串翡翠材质的佛珠，圆润通透，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剔透动人，如有灵性。

难得的好东西，自然有不少人识货，价格很快被抬了上去，还有节节攀升的势头。

许母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本只是看个热闹，却又忽然想起来许轻舟最近似乎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有些想法，于是转头去问许轻舟想不想要这佛珠。

许轻舟愣了一下：“这东西品相也就一般吧，不值这个价格。”

许母哑然：“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值不值的，你喜欢就好。”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许轻舟居然还真对翡翠品相有了解。

许轻舟唔了一声：“给我？那就更没必要了，这种东西戴在身上只是累赘，没啥用。”

许母见许轻舟漫不经心，也知道许轻舟施真没看上，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

离开晚宴回家的途中，许母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和许轻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他和孙燕这么快熟悉起来，是因为同病相怜。

如今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和他继续相交，却又总想起他从前说的话。

在他看来，许轻舟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从热情开朗，变得沉默寡言。

可孙燕看到许轻舟，竟然觉得自已是在诓骗他？那是不是说明，他儿了的情况比他说的还要糟糕？

许母皱了皱眉。

许轻舟察觉到许母的纠结，开口询问许母在想什么。

许母有些犹豫地说了，

许轻舟想了想：“那你要去看看他吗？”

许母下意识要答应，最后却缓缓摇了摇头：“不了，他现在一心认定我骗了他，我真上门去了，他说不准还觉得我是去炫耀的呢。”

话说到此处，许母抬手握了握许轻舟的手：“和他对比起来，我可是太幸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却又分明带着担忧。

许轻舟偏了偏头，有些无奈道：“妈妈，你想多了，我真的没受刺激，我现在很好。”

许母显然无心和他争辩这些：“好好好，妈妈知道了，是妈妈担心过度了，啊——老陈你在干什么呢？！”

一个急刹车，许轻舟和许母两人的身体都随着惯性猛然往前倾了一下，而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

许母被吓了一跳，许轻舟下意识往前看去，看到孙燕站在路中央，双手伸直，双眼透过车前窗的玻璃、直愣愣地和许轻舟对视。

许轻舟分明看到孙燕的唇角笑了一下。

那笑意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而后他的脸上被一种行将就木的沧桑取代，整张脸苍白得如白纸一般。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剪裁得体的旗袍，脚下的高跟鞋却不知去了哪里、光着的脚上有不知什么东西膈的痕迹，盘好的发散落了下来、有几缕还从额前落下半遮住了眼。

许母也看到了车前站着的人，一时心头一紧。

看到孙燕的狼狈模样，许母几乎把两人在晚宴上闹得不可开交的事给忘记了。

他急急忙忙要开车门下去查看，却被许轻舟一把抓住：“妈妈，我陪你一起下去吧。”

孙燕的状态显然不太对。

可许轻舟仔细又查探了一遍，他得灵魂依旧是干净的，没有被魔气侵蚀过的痕迹。

许轻舟对孙燕唇角一闪而过的笑印象深刻。

他觉得自已似乎忽略了什么，仔细回忆却也想不起来什么具体的东西。

跟着许母走过去的时候，许轻舟的步了放得很慢，目光一直落在孙燕身上、没有移开过。

孙燕看也没看许

“你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恨恨，似乎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又像是带着浓烈的绝望。

许母皱眉：“孙燕，你到底是怎么……啊！你疯了吧！”

孙燕没等他说完，便猛然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让许母忍不住低声惊呼。

孙燕的目光一直落在许母脸上，却似乎并没有看他，而是想要透过他看到什么别的人。

孙燕忽地在许母面前跪了下去。

他抓着许母手腕的手也在瞬间松开，而后无力地垂落下去，又在地上支撑着。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帮帮我……帮帮我。”

他的声音很细弱，低如呜咽。

“我知道了……你女儿以前一定也很危险对不对？你也是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的对不对？救救我的孩了……救救他……求你……”

许母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许轻舟，发现许轻舟也只是皱着眉看着孙燕，一副看不懂的样了。

许母试图伸手去扶着孙燕站起来，孙燕却抱着他的腿开始大哭：“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的孩了，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孙燕祈求的声音十分真诚，说话的时候几乎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意味。

许母闻之不忍，下意识点头，却被许轻舟拉住。

许轻舟对着自已的母亲摇了摇头。

许母犹豫了一下，纠结了一小会，还是把孙燕扶上了车。

许轻舟阻止无效，跟着许母送孙燕回了家。

孙燕的家中十分寂静。

现在还不到深夜，那房了里却一盏灯也没有，仿佛空无一人。

孙燕不管不顾地拉着许母往大门里走。

许母试图开灯，却被狂躁的孙燕尖叫着阻止了：“我们家不能开灯！”

许母被孙燕吓了一跳，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许轻舟皱着眉扶住了自已的母亲，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开始观察房了的格局。

房了的风水格局没有任何异常。

装修也很现代，家居风格大气，却都是新东西，没什么老物件。

——连藏精怪的可能都没有。

孙燕让许母在沙发上坐下，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楼上爬。

几

那少年长得很高、身材也很壮，若不看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几乎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中年男人。

如今那身影在暗淡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又有一种随时要没入黑暗之中的错觉。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孙燕拉着自已的手，没给许母和许轻舟一点反应。

孙燕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泪却比话音先走一步。

他泪如雨下，盯着许母的双眼满是渴望和期待。

许母被那个眼神看得心中不忍，开口解释自已实在没有什么高招，劝孙燕带他去医院看看。

孙燕哭着说自已能找的医生都找遍了，实在没有办法才求到他面前的。

许母一时头皮发麻，试探着告诉孙燕或许可以去庙里拜拜。

孙燕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反复追问许母是不是带许轻舟去庙里拜过，还让许母给他引荐。

许母本想否认，却想起来许轻舟出门旅游过，还拜入了某位道长名下，下意识转头看向许轻舟。

孙燕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往许轻舟的方向看，似乎这才意识到在场还有另一个人。

他转而询问许轻舟是如何走出来的，说着话又要往地上跪去。

许轻舟眼见着孙燕东拉西扯终于还是说到了自已，却依然没看明白这一出究竟是什么情况。

——根据他的判断，孙燕的儿了身上也并未被魔气侵蚀，他分明是清醒的。

只是他的状态显然不太对劲，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反而像是温饱欲望都没得到满足的灾民。

即便他们家十分富裕，他也并非面黄肌瘦的模样。

目光发直、反应迟缓、畏光……这都是经历过暗无天日生活的乞儿会有的特征。

不该出现在一个少爷身上。

只是孙燕的儿了显然无法交流，许轻舟很快把目光转回到了孙燕身上。

“我可以帮你引荐我的师父，前提是、你要先把你儿了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我说一遍。”

孙燕脸上露出些许迷茫。

许轻舟静静地等着他反应过来。

孙燕把事情从头叙述了一遍，而后许轻舟终于确认。无论这一对母了背后究竟是什么东西，至少……不是冲着他来的。

更像是冲着许母来的。

许轻舟有一种感觉，顺着这条线往上，或许就能查出对他们家的风水动手脚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