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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是啊,大人,和昭宫怎么了吗?”
江晚连忙把碗放入清水中,抬头瞄安开济一眼,手控制不住的哆嗦。
安开济把生姜攥在手心里又合上了手指,稍稍一用力便把生姜捏扁,姜汁顺着指缝流下来。他扬唇一笑,轻声道:“无事,只是见着了一只小野猫。”
“啊哈哈是这样吗?”
江晚连忙把刷好的碗放入嵌入墙壁中的木柜里,这时宁有才却突然来了,他大步进入伙房,于安开济耳边低语几句。
安开济神情一下严肃起来,眉头紧蹙着一拂衣摆大步走出了伙房。
宁有才正眼也未瞧江晚一眼,也跟着走了。
江晚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顺着气。
东厂的人果真是物尽其用,临走前见着她,还要她把东厂几个厢房都给打扫了一番。
放她回去时已是傍晚了。
江晚觉得在东厂打杂要比在杂役房累得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杂役房的时,小八就在院中央的大榕树下候着她了。
她正要从小八身边过去,小八展开双臂直接挡住了江晚的路。
小八望向江晚,眼睛不知为何红红的,他轻声说着:“小牛子,我想和你谈谈。”
江晚回望着他,心下已经猜到是关于兰心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夜晚的御花园格外的寂寥,除了偶尔巡视的大内侍卫,不见一个人影。
良久,小八才开口:“对不住,今日是我冲动了。”
“没关系。”两人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畔月亭,晚风呼呼房檐下的风铃便迎着风叮当作响。
江晚一屁股坐到畔月亭的石阶上,抬头看着小八道:“你不过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兰心?”
未等他开口,江晚又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不喜欢兰心,我刚开始帮她说话,不过是出于同情,请你不要想多了。”
小八于江晚身边坐下,想到自己今日里的冲动自嘲地笑了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喜欢兰心。”
几乎是肯定句,并非反问。
小八还是愣住了,未等到他狡辩,江晚又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看兰心的眼神和看别人分明是不一样的。”
小八脸上泛起苦涩来,他反倒是笑了,却比哭还难看,“是,我爹曾是兰心府上的管家我入宫前曾居于兰心府上。”
就这?
江晚叹了口气,追问道:“后来呢?”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我却是一个下人。”小八叹了口气,随后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据小八所言,陈家当年曾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祖上代代为朝廷命官。
当年小八的爹在陈家当管家,陈老爷为人和善,他也随着他爹一起居于陈府。
而后他第一次见到了三小姐陈兰心,陈家三小姐打小却是个任性的主,小八就一直跟在她身为为她收拾烂摊子,久而久之,小八就对兰心萌生了别样的情感。
后来陈家家道中落,遣散了家仆,为了谋生小八被送入宫里去,自那以后小八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兰心。
后来他在宫中听一些消息灵通的公公讲,琥州陈家有兴起之势,只可惜兰心她兄长得罪权贵遭了报复,陈家千年基业一朝毁,从未吃过半点苦头的陈家三小姐就此入宫为奴。
时隔数年,小八从未忘记过兰心,两人在宫中相见,兰心却怪他未实现当年的承诺,相见却形同陌路。
小八长呼了口气,他望向远处的树杈,眼中皆是落寞之色,苦笑着道:“兰心头一次学会做女红,她就绣了一只荷包又碍于身份悄悄地塞给我。”
江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望向小八,“那你找那个荷包是兰心送给你的?”
小八深吸了口气,默认的点点头。
早觉得两人不对劲,没想到果然如此。江晚看着他叹起气来,轻声问道:“嗐!你找清楚了么?”
只见小八眉头紧紧蹙起面犯愁容,他就似乎是在压抑什么一般。手背的青筋凸起手紧握成拳,手微微的颤抖着。最后他握成拳头的手紧了又松,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冲江晚笑着道:“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没找着。”
又不想见着他颓靡不振,便拍了拍小八的肩膀,连忙安慰道:“没关系,你今天去过什么地方,我们沿路去找找!”
“可是……”
小八心里知道,丢了的东西哪还有失而复得的可能,他各个角落都差不多找了一遍,这八成是找不回来了。
只是见江晚又拍拍他的肩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眼中满是坚定:“一起找找看,说不定找到了呢!”
*
江晚表示很后悔,非常后悔。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八是送恭桶的。
于是她就跟着小八走过各个寝宫,足足耗尽了半个时辰。她早已累得快走不动路,她只感觉双腿发软如今只想回去好好躺着。
反观小八,他却精神的很,焦急地四处寻找。
找了有半个时辰半点儿收获都没有,江晚早已泄气了。
看着小八如此执着,江晚这会儿又变了卦,只想劝他不要再找下去了。
江晚这要说话之际天空忽然一闪,随后一道闪电直直劈向靠近皇城南边的那座青山。紧接着,是冗长的一声“轰隆——”
江晚的心被雷声吓得咯噔了一下,这会儿刮起风来,该是要下雨了。又抬头看天,这夜空乌云密布,连月亮也被遮挡在乌云后了。
江晚望向小八的方向,小八人没入漆黑之中,只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提着盏灯笼沿着宫墙走。她便冲着那人影喊:“小八,不要找了,先回去吧。”
“你要回先回去,我再找找!”
江晚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小八太过于看重这事儿。
就在那一瞬,一抹熟悉得身影她眼前蹿了过去,穿过了延三门。
一瞬间江晚还未来得及思考,抬脚也追了上去。
那抹身影跑得飞快,且对宫中格外熟悉。就好像要甩掉江晚一般,她兜兜转转,绕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
江晚追着她跑进幽深的长廊,宫灯被大作的风得忽明忽暗,闪电于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亮光,紧接着是闷沉的雷声。紧接着狂风随着雷声席地而起,檐下的风铎被吹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清脆的风铎之声在这寂寥的皇城中显得格外孤寂。
江晚见着那人影穿过一道宫门,她紧跟其后穿过宫门。
眼见就要追上那人,千钧一发之际,一高大的身影忽然从高墙之下一跃而下在她跟前落地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晚还未来得及刹住脚,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再去看时那抹身影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晚甚至没有看眼前挡道的人是谁,她心下着急得紧。
早已顾不上那么多,想要直接绕过来人往前追去,结果又被那人拽住了胳膊,刚走出一步又被拽了回来。
“你做什么!能不能别挡道!”
江晚眉头紧蹙着,奋力地想要挣脱那人的禁锢,可是没想到他反倒是越捉越紧。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加重力道来,很快就超出了江晚能够承受的范围,一张小脸一下疼得皱在成了一团。
借着烛火江晚才看清眼前的竟然是安开济!
安开济用力把江晚拽到一边才松开了手,微弱的烛火下,安开济眸光微闪,瞧起来确实没平日里的狠戾劲儿。“是不要命了?你知道你刚刚要进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吗?”
“你妨碍我找人了!”
江晚性子素来温和平静,但此时此刻却是越发的烦躁。
越想此时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过他要走。
而于此时,三个黑衣人忽然从屋宇之上一跃而下。
他们身着黑色夜行衣腰间佩剑,三人稳稳落地后迅速交换了个眼色,随即中间的黑衣人从腰间抽出长剑迅速朝安开济奔来。
黑衣人在安开济几步之遥处左脚一踩一跃而起,双手举剑朝安开济脑袋劈去。
安开济眼明手快,他只侧过身去往边上一躲,黑衣人就扑了个空。另一个黑衣人见状又迅速朝安开济冲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安开济没慌江晚却先慌了。
她正是挡在安开济跟前,若是这剑刺过来,死的必然是她!
安开济像是看穿了江晚的心思般,一把捉起江晚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拽,将她护在身后。
他稍稍偏过头瞥她一眼,低语道:“躲在身后。”
一瞬江晚竟对他有些改观,心里更是莫名的感动,忙不迭地点点头。
随后无论安开济和黑衣人如何周旋她都紧紧跟着他。
黑衣人手持利剑朝安开济刺去,安开济又一偏身子迅速从腰间抽出折扇来,竟用折扇挡住黑衣人持剑的手。安开济面色从容,折扇往下一压,他又抬腿屈膝一下撞向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手腕被安开济狠狠一撞,霎时痛感传遍全身的神经,他手腕一痛长剑一下便从手中跌落下来。
另两个黑衣人见带头的老大占了下风心有不甘,两人再次交换了个眼□□冲上前,在那一瞬却又踌躇不前,左边的黑衣人深知他们肩负的任务。
一咬牙就朝安开济扑去。
安开济稍稍回过头,素白的脸染上轻蔑之色。
他自是不把这三人放在眼里,还真当他当东厂提督这些年都是混吃等死的么?
随后安开济唇角一扬,袖下的手稍稍运气,黑衣人步进那一刻伸手一掌打在黑衣人胸膛之上。仅仅一掌却又难解心头之恨,又迅速连击三掌,黑衣人被打得后退连连。
安开济却还不想放过,最后一掌一发力,那黑衣人就打得飞出一米远。
黑衣人撞向宫墙,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捂着胸口想扶着地面起身却又半天起不来,随后竟吐出了一口血来。
解决了一个,剩下的黑衣人望着同伴皆被安开济撂倒,心下更是恼怒。
紧接着便抬脚大步从后头冲向安开济,江晚瞪大了眼睛,连忙往边上夺去。
黑衣人轻功了得,他只是轻轻一跃便跳到安开济身后去了,他高举着剑要往安开济脑上劈。
谁知安开济却已察觉过来,将脚下的剑踢起纳入手中去。转过身去横举着剑一挡,将他挡了回去。
连连后退几步,黑衣人目光始终不离安开济,紧咬牙关又往前冲去。
安开济手握长剑由下往上用力一挑,黑衣人的剑在那一瞬朝城墙飞了出去,最后剑锋直插没入暗红宫墙一寸。
黑衣人怒目圆睁更是把拳头攥得咯咯响,随后发出一声低吼:“死阉人!”
可这黑衣人发了狠劲儿刚靠近安开济,还未能使上一招半式就被安开济一掌打得倒退两步。黑衣人额角青筋暴起,一双眼睛怒得通红双目死死盯着安开济,眼中的恨意好似巴不得将安开济千刀万剐。
“死太监!”他嘶吼了一声,再次朝安开济奔来。
江晚瞪大一眼望后头退着,见到那黑衣人气势凶猛,结果却被安开济一脚踹出几步远,直直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随即,安开济的目光便望向那黑衣人的方向。
他目光狠戾,一步步朝黑衣人走去。
那黑衣人望着步步靠近的安开济心头更是多了一分恐惧,恐惧似乎要将他吞没一般。他挣扎着坐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开济,奋力地冲安开济咆哮着:“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安开济并未作答,脚步声在这空阔的宫中小道里格外清晰,更是一点点敲击黑衣人的心。
终于他退无可退,直靠宫墙,抬头瞪着安开济恶狠狠地吼:“死阉人你想干什么?”
安开济眉头一挑,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往黑衣人的腹部刺去。
剑刃刺入腹中,黑衣人脸因腹部剧烈的痛感扭曲,痛得直冒冷汗,却紧咬着牙关未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用力把剑往下又推了几分,握紧了剑柄他又迅速翻转剑身。
安开济欣赏着黑衣人痛得扭曲的脸,心情愉悦了不少。
倒是多多少少有些欣赏这人了,但是,无用。
黑衣人只字未说,一双虎目恶狠狠地盯着安开济,眼中尽是憎恶。
瞧着黑衣人恨他,却又没法弄死他的模样安开济心情更是愉悦,勾起一抹笑凑近他,轻声道:“咱家平生最痛恨别人唤我作阉人。”
说罢,安开济手腕一用力又迅速将剑抽回,一瞬间殷红的血四处飞溅。
江晚见着安开济亲自动手捅人早吓得不知所措了。
另两个黑衣人因疼痛未缓过来,江晚就如此愣在原地,手脚也异常的冰冷就连心跳也好似慢了半拍一般。
如今她是见识到了安开济的狠劲儿,这辈子她都不敢冒犯此人。
刚解决了一个黑衣人,那被夺了剑的黑衣人才从疼痛中过来,见同伴如此又大步冲上前来,妄想赤手空拳了解安开济。
安开济眸光一闪,望向一边正悄悄后退的江晚。
江晚注意到安开济的视线朝她投来,心下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可是明明想着要拔腿就跑,腿却因为紧张和害怕又开始抖了,别说是跑,就连是走的都是步履艰难。
她只见安开济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随后就大手一伸一把拽过江晚的胳膊。
江晚只觉得胳膊一疼,一瞬间天旋地转被安开济拉着转起圈圈来。
随后安开济眸光一冷,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突然撒了手把江晚冲前方的黑衣人扔去。
可怜的江晚大脑一片空白就被甩了出去。
她就像一个飞速运转的陀螺,旋转着直冲眼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却没想到安开济会搞这一出,一时惊得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旋转如陀螺的江晚飞速撞向黑衣人,由于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黑衣人给撞飞出去,落地之处沙尘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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