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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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想看点什么。”

江晚捻起一支镂空凤钗细细打量着,掌柜本不太乐意搭理这种穷小子。

可见与她进来的安开济衣着华丽，心下盘算着一看就是有身份之人。便又以笑脸相迎，瞧来热情得很。

她抬起眼眸瞅掌柜一眼，放下手中的凤钗,“随便看看。”

而她刚说完,掌柜又从柜台下端出一个银盘放到了桌上来,“这是我们万里银楼刚到的一批新货，客官瞧瞧可有中意的。”

银盘铺着金丝绒布,一些瞧来就华贵的发钗耳坠排得整整齐齐。

琳琅满目，珠光宝气。

成色做工都是上好的。

在她细细打量盘中首饰时，一只白净般的手落入她的视野里,安开济低垂着眼帘,鸦青的睫羽轻轻颤动着。

他目光从那首饰上头掠过,仍是冷凝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玉竹般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首饰上一一滑过。

最终,那只手在银盘里捻起一支金丝镶嵌绿宝石的发簪来。掌柜眸光一亮，堆砌起满面的笑容来，极为夸张地一拍手掌,“客官真是好眼光，这是前朝皇家用的发钗,就剩这一支了。”

安开济垂眸细细打量着手里的发簪,闻言抬眸瞥掌柜一眼，他轻掀薄唇：“前朝？”

掌柜道：“是,据闻是前朝皇家给贵女准备的嫁妆。”

语罢,安开济反倒冷嗤了一声。

前朝早成了过往，只听闻前朝后宫妃嫔是极度奢靡。

在首饰上更是苛刻，如今一见,他倒是觉得不过如此。

手中的发簪样式精致，他在手中颠了颠，上手倒是有些分量。翠绿的宝石在散发着幽光，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镶着细小宝石的流苏自然垂下，流苏相撞且发出细微悦耳的声音，他又朝一旁看耳饰的江晚望去，随意在她脑上比划一番。

老气。

他心下闷哼了声，又随手将手中的发簪扔回银盘去。

发簪落入银盘，与盘中的其他金簪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掌柜不由得一愣：“这……”

“俗气。”

只听见那道阴柔纤细的嗓音如斯道。

掌柜可心疼坏了，心里颇有怨言，可表面上却不敢说些什么。

只好心里暗骂了声死太监，便将发簪整齐摆放好。江晚来此看首饰不过也是为了打发一下时间，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掌柜身后的红木柜上。

上头摆放着不少木匣锦盒，她的视线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便指着掌柜背后的红木柜问：“老板，那柜子上的是什么？”

掌柜面上又扬起笑容来，将那个木匣取来放到江晚面前。

只见眼前是一个精致雕花的小木匣，不过巴掌的大小。

细嗅时有一阵淡雅的香气，夹杂着木质的味道。掌柜将木匣打开，只见里头是绒布包裹的白玉小方盒。轻轻拧开，里头是淡粉色的膏体，瞧来亮晶晶的。

掌柜抬眼瞅一眼江晚便介绍起来：“这是从西域引进的香膏，全京城只有我们这儿有，不少官家小姐都来我这买，客官可以试试？”

用指腹稍抹取些许抹在手腕上，凑近鼻子细细闻，既不张扬又不俗气。

于是她转过头去，却不见了安开济的身影。目光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才找到一旁四处随意乱转的安开济，便冲他喊道，“大人快来，这玩意儿贼好闻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词汇。

安开济一顿，还是走到她身旁去了，他还未发问，她却捋起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手轻轻收拢握成拳，把手伸到他面前。

往日替她上药时不知她是女子，如今知道了总觉得她这行为不对。

见到安开济一副便秘般的表情，江晚有些许的无语。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搁这给她装什么呢？

江晚见他一脸疑惑，便蹙着眉头解释道：“嗐，闻一下香不香。”

说着，她言语中带着些无奈，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手腕手腕。”

虽是如此，但见她捋起衣袖还是心头一跳，犹豫着伸手轻轻抬起她的手来，他手上亦不敢使劲儿，轻轻拉到面前。

这香确实少见，也是好闻。

可他是觉得她不太需要，心里想着，嘴里也同步地说道：“嗯，可你似乎不太需要。”

江晚闻言一愣，脸上一下染上几分的疑惑来，“为什么。”

何来那么多为什么？

她身上那甜甜的香气就挺好闻的。

这话他没说出口，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眼，寻思找个话搪塞过去。

不等他作答，江晚又瞟他一眼轻声道了句：“我觉得挺好的。”

安开济要出口的话在喉咙哽住了，盯着她敲了一会儿，又轻轻说道：“你若是非要买，咱家大可替你寻更好的。”

江晚正要回他，此时却听见一道冷冽清丽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掌柜，前几日我叫留的香膏还有么？”

江晚寻声望去，入目的是一身着湖色轻烟罗暗花轻纱襦裙的姑娘，十六七岁上下的年纪，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她的身份不凡。而身后跟着一个瞧来十四五岁淡黄衣裙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姑娘生得好看，云鬓轻拢墨发高挽，从发髻上那繁复奢华的珠钗银簪来看，就知道此人非富则贵。发上那支鎏金牡丹环凤发簪甚是吸睛。

掌柜的一瞧，那眼神好似放光一般，立马叫小二来招待其他客人自己前来相迎。

那是见到人民币该有的表情。

姑娘从身边擦身而过，就闻见一股好闻的香气。

江晚目光追随着姑娘去，才发觉那香膏也是着贵小姐看上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中意那香膏，不过也是图个新鲜试试味道如何罢了。她不过是盯着那贵小姐多看了两眼，身后的丫鬟也盯着她瞧，从她身边过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心下觉得自己没问题，江晚也大大方方的给了那丫鬟一个白眼。

随即就扭过头去，让那丫鬟挨白眼独自气恼。

此时，安开济却突然道了句：“姑娘的发钗好生别致。”

身后的丫鬟听着有人与自家小姐搭话，正要开口，可瞧见来人身着蟒袍腰间还配着刀，唇角一动又不敢开口。

“官爷是问牡丹环凤么？”

见安开济点头，那贵小姐眼眸一转，便轻笑着道：“谢过官爷夸赞，难登大雅之堂。”

江晚心里发懵，这两人怎么还聊上了？

只见安开济眸光流转，亦瞧不出他此时眼中的思绪，又听他问：“不知姑娘是从哪得来的？”

贵小姐脸上好似闪过一丝的不悦，可很快又将其掩下，轻声回道：“是在首饰铺买来的，瞧着模样精致便买下来了。”

安开济哪能没瞧见，八成她就瞧出他的身份来了。

他今日心情本是不错，那一丝不悦真叫他心生厌恶，他眸光一沉冷声问道：“哪个银饰铺？”

贵小姐一愣，那副模样显然是被吓着了，舒了口气这才小声答他：“长宁街尾那一家，那条街就那一间首饰铺。”

*

长宁街街尾的金玉坊是京师出了名的。

皆因样式好看，不少富家小姐都爱这的首饰，可今日却大早就关了门。

这些几日事情不多，宁有才作为东厂的第二把交椅事情处理妥当，亦是安开济的左膀右臂，他这才有些空闲。

安开济脑中思绪万千正如千丝缠绕。

心头有不好的预感，且又觉得事有蹊跷。

想速速回宫去，可又不想扫她兴。

江晚抗拒不了香香的东西。

这会儿又钻进了一家杂货铺去，在香铺老板娘的介绍下试着香膏。

眼前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的小瓷瓶，里头皆是不同香味的膏体。

“客官是买给心上人的？”

老板娘越看眼前的人越觉得乖巧，便忍不住问道。

江晚一顿，她虽知道老板娘是当自己是个男子才如此问的，但听见这话时还是咯噔了一下。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安开济，她手上动作一僵，扭过头偷偷瞄安开济一眼，才轻咳了两声点点头承认下来。

可自然不是想给他的，她是想自己用的来着。

安开济觉得有些无趣，又轻轻步进她去，站在她身后听着老板娘介绍香膏。

她终没找到称心的，放下手中的白玉瓷瓶，转而向老板娘道：“有没有一些闻起来淡雅一点的，这些好像有些浓了。”

趁着老板娘进里屋拿其他的货，他又靠近她些许，轻声道：“要什香膏？你身上的香气就挺好闻的。”

“香气？什么香气？”听见安开济声音从头顶飘来，江晚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禁陷入沉思，江晚转过头来望向他，又问：“大人怎么知道的。”

“上回闻见的。”他如实答道。

“哪回？”这话叫她更是迷糊了，二人亲密接触的时候太多。

想起来安开济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心口又咯噔了一下脸颊不受控的一热。

一时间她亦未想起，却又听他道：“就……上回你……”

他所说的上回是哪回江晚记得清清楚楚，生怕他继续说，急忙打断他道：“我想起来了，你不用说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她心里压不下的好奇驱使。

确定四周无人注意自己后就往后退了步，她把脑袋往后倾去，还刻意压低了声问：“真的香么？”

她这动作幅度不大，只是脑袋往后倾来差一些就靠在他肩上了。

收回飘远的思绪，他便答道：“嗯，闻起来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禁言的不知道第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