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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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跑出没几步,刘灿就已然大步追上来了。

他亦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抓住她的后领子就将人拉了回来。

不料，这会儿路启强支撑着身子爬起又追了上来，直接挡在二人之间。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他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路启喘着粗气,一双星目也是死死盯着眼前将近发疯的刘灿,“刘灿你不能杀她。”

“你若是拦着我我连你也一块儿杀了！”

刘灿目光错开他去落在了江晚身上，他亦不想对路启下手,便绕过路启要走。

可路启一心维护江晚，往刘灿身前一站再次挡住他的去路。路启眼中带着担忧，刻意压低声提醒刘灿：“刘灿你是不是疯了！杀阉狗的机会多得是！如今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你是怕官府找不着咱们吗？”

本来东厂和官府就在抓捕他们。

这回借着机会想要将人从东厂眼皮底下带走,刘灿这家伙眼里就只有仇,这般拖延时间官府上了门就麻烦了。

江晚方才被刘灿拉了一把，就被他摔到了巷子两边的杂物堆之上。

这一下撞到了墙角之下堆放的箩筐,紧接着是扑倒在地，她本能地伸手去挡，于是手掌心摩擦地面疼得她直咧嘴。

江晚吃痛却不敢出声,不禁屏气凝神，心下巴不得他们二人吵起来。

不顾身上的疼痛,她又挣扎着从地面起来,趁着二人还在对峙就往跑。

路启武功不如刘灿，刘灿的性子如何路启是再清楚不过的。

如今他狠下心来要杀江晚解气,这不是一时之气,刘灿是真的干得出来。刘灿耐心一点点被磨灭掉，抬腿撞向路启的小腹，又一脚再次将他踢翻在地。

这回他下手又重了几分,这一脚直将人踹得飞出去撞在墙壁之上。

这一次才叫要命，路启疼得额角汩汩冒着汗，身子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就连手心也尽是冷汗。

看着眼前那抹逃窜的身影，刘灿心下冷嗤了声。

对他而言，他印象里的李秋雪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对武功更是一窍不通。解决一个李秋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且死了也好交代，李秋雪从以前开始她就是骄纵又任性的，得罪东厂提督被折磨致死也说得通。

想到此处，刘灿眼中便闪过一丝狡黠，眼前她就要跑远了，就从地上捡来一块小石子如掷飞刀一般手腕一转就将手中的石子投了出去。

心里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

江晚脑中尽是一片空白，这一下被石子砸中，脑上的帽生生被砸得飞了出去，就连人也被那股力量带的扑倒在地。

刘灿再度追上她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眸中渗着寒光，那眼神正如在瞧一个将死之人，带着虚假的怜悯。

刘灿垂眸看着跌倒在自己脚下的人，噗嗤一声就笑了。那笑声传入江晚耳中，听得她头皮发麻，手脚也不受控地哆嗦着，见着刘灿缓缓弯下腰蹲下身来。

刘灿轻轻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来，轻声道：“李秋雪，我瞧你和那阉人关系非同一般啊？消息就是你泄露出去的吧？”

听到李秋雪三个字的时候江晚懵了一下。

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扭动着身躯要往后退去，“我不是李秋雪，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挣扎中，他手中的匕首蹭到了江晚脖子上的皮肤，不过轻轻一下就划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就冒出来了。

刘灿目光落在眼前人白皙的脖颈之上，他素来觉得李秋雪除了一张皮囊生得好之外就无半点优点。如今这关头也只能任由宰割，他不屑地啧啧了两声，便轻笑着道：“哪怕师父怪罪于我，今儿我就是死也要让那阉人后悔！”

刘灿一口一句的阉人说的就是安开济。

江晚心里有些好笑，他恨安开济那就寻他去，拿她出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打不过只能欺负她一个姑娘家了么？

只是她心中是这般想，口里没敢说出来。

什么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带着丝丝刺痛。手掌于眼前摊开，只见是刺目的红，她是摸了一巴掌的血。

那鲜血还在往外冒，江晚脑子懵了一下，浑身好似触电般的发麻。

这别是是割到大动脉了！

江晚眼珠子一转往巷口望去，只见那头仍是幽暗。

心里有些失落，刘灿架在她肩上的匕首又往她凑近了几寸，冰凉的刀刃贴近她的皮肤霎时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秋雪瞧见没，你相好可不来救你，你说你那么帮着他有什么用？呐，李秋雪你可不要怪我，今日我是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耳边响起他冷冽而咬牙切齿的声音。

江晚浑身温度退散，这会儿脸都白了。

“番役来了！”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亦是与此同时，仅仅一墙之隔的小巷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灿正要抽匕首下手，这一声高呼让他双手一颤，心中的怒火更甚，咬着牙齿骂了句：“路启真是疯了！”

若不是路启把她拉过来，番役就不会来寻她。

那他们二人行踪就不会暴露。李秋雪进宫那么些日子，几个月前就与他们断了联系，谁知是不是归顺了朝廷。

就该任由她在宫中自生自灭！

李秋雪是个叛徒！该杀！

他必须在番役来到之前解决。

刘灿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把抓住江晚脑上的发将她从地面拉起。

不等她作反应，刘灿迅速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将人甩向墙壁。

江晚被他一甩直接撞在墙壁上，还未来得及叫痛，便瞧见刘灿举起了匕首正冲她笑。

他笑意森冷，手中的匕首泛着冷光，唯有一丝光线洒进巷子里，刀身白晃晃的。江晚头皮一阵发麻，一丝丝冷意油然而生，冰冷又刺骨。

刘灿攥着刀柄心里发了狠，手指又收拢了几分。

手肘扬起瞄准眼前人的腹部，要朝她捅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石子从巷口出飞来击中刘灿手中那白晃晃的匕首。

一下将匕首打得歪向了一边，那冲击力不小，就连握着刀柄的手也被震得发麻。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人影迅速上前来抬腿就是一脚将刘灿踹得老远。

刘灿被踹得重重跌倒在地，伴着一声闷响，所落之处是沙尘滚滚。

“你要杀的人在此。”

江晚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吓中，浑身发冷双腿发软。

那一道阴柔的嗓音传入耳中来，登时江晚以为自己听错了。

循着声音瞧去，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安开济。

恍神间，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是该高兴的。

可她心里想的却和自己认知中的截然相反。

他若是有心，早该来了。

说到底，他也是不在意她死活吧？

恨极之人出现眼前，刘灿心里更是幽怨。

“阉党！我今儿要取你首级！”一双如鹰般锋利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就朝安开济冲了过去。

刘灿来势汹涌，安开济手中未拿兵器，而刘灿手中的一把匕首是刀刀要他性命。

随着二人周旋打斗，心七上八下也跟着提了起来。

安开济应付刘灿是绰绰有余。

可前来的人只有他一人，江晚在此也只是在添乱。江晚确实是个问题，若拿她威胁事情也不好办。

他不该有容易被人拿捏的弱点。

想到此处他眉头紧紧蹙起，回头瞪江晚一眼冷声喝道：“你愣在这作甚？赶紧滚！”

瞧来她担忧不过也是多此一举。

敛下眼中的思绪去，江晚也不带一丝犹豫，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他便果断调头就走。

而于此时宁有才带着十来名厂卫赶来。

最终还是刘灿占了下风，见形势不对，这时路启已然放弃了江晚，迅速扔来一个□□。一下子周遭烟雾弥漫，待眼前一片白褪去之后刘灿已经不见了。

巷子又恢复了寂静。

耍嘴皮子谁不会？说到底打不过他还是要逃。

安开济闷哼了声，抬手来揉着发麻的手腕。

江晚与宁有才在巷口相遇，见人跑了宁有才心里也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望向江晚。

如今她发丝凌乱，一张脸煞白得很，尽显病态。

宁有才目光望向巷子深处，只见自家厂公一人立在原处。按道理说，牛二遇了事情他不该是这反应，结合眼前牛二的表情，二人绝对是闹别扭！

想到这宁有才不禁在心下夸赞自己聪慧。

江晚等他半天见他不说话要绕过他去，宁有才收回思绪，又急忙挡住她的去路，低声问了句：“牛二，你没事吧？”

江晚只是冲他摆摆手：“没事。”

该是。

可她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无事。

宁有才这又想起正事来，便大步朝安开济去，于他跟前驻足躬身一拱手道：“厂公，方才的刺客是有意的，您一走便扔下□□跑了。”

思忖良久，安开济觉得还是要带人搜捕一番。

他这又想起江晚来，方才情急之下话就那样脱口而出了，亦不知道她会不会往心里去。目光瞟向巷口，可怎么都寻不着江晚的身影。

见安开济不说话，宁有才也有些慌了，心中有些担忧安开济怪罪自己。

可半天不见他发话，目光便落到了安开济的左手之上，宁有才一诧便问道：“厂公，这，可要去寻大夫？”

有血从指缝流出，安开济这才想起，方才手心被匕首划了道口子。他又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帕巾来包住伤口，轻声道了句：“无碍。”

*

心跳莫名的加速跳动着。

江晚于原地来回踱步，最终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抬起脚步出了院子。

她手中攥着一个白玉的小瓷瓶，手心因紧张而湿润。若不是兰心劝她，她是不愿意去给安开济送药的。

照着兰心的说法，安开济多次救她八成是心悦她的。

且她送药也是应当的。

她眼中的愁都要窜出来了。

在巷子时他那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若她前去，他怕不是也要叫她滚吧。

想到此处，江晚又打起了退堂鼓。

对于江晚而言，主动是建立在双方喜欢之上的。往日的主动，是她觉得安开济像她喜欢她一般，如今不愿，是因只是她一厢情愿。

她不想丢这个人。

她是头一回怨恨路途太短。

待她思索结束时，她已然来到了安开济住的院落了。

里头一片萧然，庭院中的灯忽明忽灭。

屋中的灯还亮着，江晚不禁想起先前时的一些画面，不由得叹了口气。细细想，他多次救助她，于情于理她也该感谢感谢他的。

正当她这般想着，那紧闭的格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来，往边上一躲盯着半开的门看。

半开的门缝出来一个淡绿衣裙的小姑娘，手中还挎着一个竹篮，只见她面容清丽，一张脸泛着红。

而这小姑娘正是怀雪珍。

这场景正如晴天霹雳。

好像是有一道雷劈在江晚身上来，叫她浑身一僵。

江晚心中觉得好笑，可丝丝的苦涩感却让她笑不出声来，她想要趁没人发现自己时调头就走。可刚转过身去，就被从膳房打完水回来的张宁发现了。

“牛公公，你怎么在这？”言罢，张宁忽的就注意到江晚手上的药瓶，回想起里头的安开济，笑着问：“这是给大人的么？”

想起那场景，江晚心里的酸楚要溢出来了。

她眉头一皱强压下心头的酸意，冷声道了句：“不是。”

江晚抽回视线，将手中的药瓶扔向一旁的草丛便大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一下！最后晚妹见到的是误会！事实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男主身心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