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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苦涩在心中泛滥。

自打前日那件事后安开济便未见过江晚了。

这一日是过的混沌,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他曾差小八打着借口给她送去过药。

可她给拒绝了,哪怕是借着小八的名义。

最终他还是耐不住往她那去了一趟,结果在门口就遇到了兰心。

兰心见了他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朝他屈身行礼,连声音都是抖的:“大人是来寻晚姐姐吗?”

“不是。”他想也没想,便道出那么一句来。

想到调头就走却又心有不甘的,他又扭过头来望向里头的屋子。

只见屋中灯光透亮,他不禁眯起眼来,“她在做什么?”

几乎不经思考的一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兰心两手交握紧攥着手指深呼了口气,轻轻咬咬下唇,才轻声道:“晚姐姐早早就睡下了。”

早睡好。

心中才长舒了口气,亦不知她可会把事情放在心上。

可往更深一层想,这似乎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可是很快他又想起,兰心这个时辰应当在宫女的住处才是。

剑眉一皱,目光瞥向一旁兰心:“你来此处作甚?”

兰心敛目低眉心中也有些不安,在听见安开济这话时心倏地一跳,又战战兢兢地答:“奴婢……是来陪晚姐姐的。”

安开济望了那紧闭的门良久,最终只是冗长的哦了一声。

他目光亦不再在兰心身上停留,一拂衣摆便扬长而去了。

安开济收到禧妃身边侍女传达来的信时已快到申时了。

烧掉信后,他心里带着丝丝不耐烦抵达约定的地点,而约见的地点是皇城中一较为偏僻的小花园,平日少有人来此处,禧妃便将地点选在此处。

那女子立于秋风之中,阵阵凉风吹动女子身上的轻纱,亦不知她在此候了多久。

花园中树木婆娑,时有枯叶随着秋风飘落,亦为此处徒增了几分苍凉。

尚未步进,她就已经发现了安开济,只见她扬起抹笑容掩面轻笑着朝他招招手。安开济对待禧妃素来没有个好脸色,见了她心中的冷意更浓。

脚下步子一顿,他双手背于身后,不紧不慢地朝她去。

安开济于她跟前驻足,不等她先开口便垂眸瞥她一眼:“娘娘倒是好快活,不想法子争宠反倒差人寻本督了?”

禧妃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非但未怒,反倒是笑得更欢了。

那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在这小花园里荡漾开来。

眼前女子笑颜如花,只见她眼中秋波流转,哪怕是一个动作都如画中仙子那般的清冷美艳。可安开济瞧着心烦,指腹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白玉玉扳指,眼中的不耐不加掩饰,“还请娘娘有话直说。”

这笑过于浮夸,生生给笑出了泪来。

禧妃从腰间取下丝帕,轻轻拭去眼角晶莹的泪,柔声笑着道:“安提督说的是什么话?本宫不得宠一事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么?”

是人尽皆知,哪怕一个不涉后宫之事的人都略有耳闻。

安开济对她受不受宠没有半点兴趣,凤眸一转冷眼瞥她,冷冷地道:“这与本督有什么关系?”

禧妃眸光一转,殷红的唇轻轻扬起目光转而望向他来,纤纤玉手柔弱无骨,缓缓伸向眼前那一张好看的脸。

她总喜欢从他脸上看见厌恶的表情,那一种厌恶却还是受她要挟的神情。

安开济这张脸又这般好看,那可是精彩极了。

安开济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迅速往后一躲又从腰间取出折扇来,用扇拨开了她伸来的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面向她嗤笑着:“娘娘这是作甚?虽说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但娘娘这样未免不合规矩。”

叫她扑了个空,禧妃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脸上亦未表现出来半分,玉手轻抚着鬓角,眼珠子转了圈还是落到安开济身上来,“安提督心里该是比本宫清楚才是,本宫的兄长还在你东厂吃苦……”

“娘娘的意思是,让本督放了令兄?”不等她说完安开济就生生截断了她。

带着试探性的话语,仿佛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禧妃心头一跳,她亦未想到安开济会如此直接,尽管做过无数设想此时还是愣了一下,“兄长也是一时糊涂才……”

“一时糊涂?”

闻言,安开济不禁冷嗤出声。

本意是听她怎么替她兄长开脱,可才开口他就已经听不下去了,用手中的折扇挑起禧妃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娘娘怕不是在跟本督开玩笑,令兄与宫中之人合伙倒卖宫中物品,娘娘怕是也并不无辜。”

语罢,他眸光一沉又轻笑着道:“本督奉劝娘娘一句,此事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他是威胁她呢?可是她不想受他威胁。

禧妃眼中思绪不明,可她想救兄长是真,想到兄长心中痛意更甚。她更是想将安开济拿捏在手中,她轻笑着凑近他去,又抬手去抚他的脸。

这回安开济却未躲闪,在禧妃玉手抚上脸颊那一刻抬起手来钳住她的手腕。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手上的力道好似要将她手腕生生掰断。

手腕上的痛楚叫禧妃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可她语气很轻,轻得就似那天边的云般,正柔声说道:“安提督不要忘了,当初是怎么爬上东厂提督的位置,本宫随时可以禀告圣上。”

她是在提醒他。

安开济生平最痛恨受人要挟。

这种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忘。

见她满面笑容,安开济亦是语调轻轻,嗤笑着讽了回去:“娘娘此话何意?倘若娘娘有这本事何必约见本督?”

“本宫也不是有意为难安提督,不过是要求安提督放过本宫的兄长。有些事情瞒下去,对你我二人都好,不是么?”

安开济心里想笑她蠢钝。

不过是深宫里头不得宠的女人罢了,稍稍得了势就妄想要挟,痴心妄想。

他心里恼怒,他来见她本已仁至义尽,听她这番要挟心中更是冒火,“并未第一时间处死令兄已经是本督仁慈了,娘娘有求于人还这般要挟,娘娘当真以为本督不敢杀你么?”

“是本宫低估了你,不过,安大人啊。”

禧妃笑容明媚,那双带着媚的眼瞟向一处去,轻笑着道:“大人身边那小太监怕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呢。”

这时安开济才察觉到不对。

一旁那树丛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风声是有人穿过了树丛,转而对上禧妃带着笑的眼,他才知晓,自己是中了禧妃的计谋了。

他心中遐想过无数种结果。

想过叫江晚怨他多一些,或是觉得他就是个变态的阉人就好。

可却不想让她觉得他就是这种人。

让江晚见到的话,她是该恨他了。

心中甚是窝火,再见到禧妃那得意的脸后,这回才叫怒火中烧。

这女人当真以为她这般做他就会一心一意为她办事么?

他不知禧妃是真蠢还是假笨,但这到他眼里都无差。

“蒋碧玉,你是故意的。”

他一把拨开禧妃的手去,这一下是将她推得一个踉跄才站稳。

对上安开济那双墨色翻涌的眸,禧妃倒是想笑,还以为他能聪慧到哪里。

如今瞧来不过如此,她美眸一转,笑着柔声说道:“安提督心这是飞哪了?一个小小奴才罢了。”

安开济抬起手迅速扼住了禧妃的脖子,握住她脖子的大掌传递着丝丝温热,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眸,见到里头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这正是她想见到的,她心情大好,断定安开济不敢杀她,空出来的手攀上他的手腕上去,又出言去刺激他:“本宫虽然是不受宠,但弄死一个奴才是绰绰有余的。”

“呵。”安开济冷哼了一声,扼住禧妃脖子的手逐渐收拢,看着眼前女子逐渐窒息缺氧而发红的脸,他心中却愈发的恼。

禧妃却不信他会下手掐死自己,见他这般反应便知道捉住了他的弱点,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去激怒他,又轻笑着道:“安提督啊,你信不信本宫明儿就请她来长康宫一趟?本宫相信,那奴才也很乐意听听她家安大人那些忘恩负义的往事。”

左一句奴才又一个奴才听得他好生恼怒。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来:“娘娘尽管试试。”

不过,到底谁怕谁还说不准。

安开济想起牢狱里那半死不活的男人,想到那男人哭天喊地的模样,心情是莫名的畅快。禧妃见着眼前人面上的阴沉一扫而空,甚至是挂上笑意,这回她却慌了。

心忽的一沉,见着他眼中染上杀意,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那眼神冷冽正如一个窥视猎物的猛兽,她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中生出畏惧想要挣脱的求生欲。

可他一只手牢牢掐住她,叫她动弹不得,“本督也会好好招待一下在牢狱里的令兄。”

眼前人眸光一转,又佯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来,轻笑着道:“哦,听闻令兄打小身子骨不好,娘娘怕是要劳心了。”

如同坠入冰窖中的冷。

冷意侵蚀她的全身,他将话说完便松开了手,她双腿发软扑腾就跌坐在地。两眼空洞地盯着地面,额上亦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她手不受控地抖着,心中的恐惧在此时无限放大。

这足以将她吞没。

禧妃悔了。

那一丝丝冷意仿佛要将她吞噬,一双墨色绣边的皂靴撞入她的视野里。

眼前人缓缓蹲下身来,一把擒住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重得快要将她下巴捏碎。

他冷凝着一张脸,手上用力迫使她抬起头来,抬头就撞入一双墨色翻涌的眼。无边的恐惧将她包裹,呼吸愈发沉重,压迫感侵袭而来。

她不应该招惹他的。

或者是说,她低估了那奴才在安提督心中的地位。

或者说,是安开济变了。

不再受她要挟,慢慢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她不敢往深一层想。

能在短短几年里从内侍太监爬上高位的人,哪有她想象中愚蠢?

亦或者是,从一开始是她一直将安开济当做傻子,以为他被她玩弄在鼓掌里。

而实际上她才是他手里的玩物。

“蒋碧玉,不要高估自己的地位,本督想弄死你,轻而易举。你当真以为本督怕你?凭你一个深宫弃妇就妄想推翻本督?做你的春秋大梦。”禧妃还未从惊恐中缓过神,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又一用力,她便被推得扑倒在地。

*

兰心撒了个谎。

安开济来时江晚不在屋里。

皆因是她心里闷闷的,便瞒着人出去溜达了一圈,兰心担心安开济怪罪才帮着江晚瞒了下了。

好在江晚瞒着了人。

不然也见不到这精彩的景象。

她藏身在树丛里头,透过缝隙看空地中的人。

一男一女,那男子一身暗红的衣袍,而跟前女子无限贴近他。

二人于宫灯之下,瞧着甚是暧昧。

江晚记得,这个貌美女子正是禧妃。

本以为是撞见了禧妃与什么人相会,忍不住屏住呼吸往前探了探头。

可当她瞧清眼那男子的模样后,心中咯噔了一下,又好似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呼吸一滞后变得沉重起来。她本应该调头就走,可脚就好似被捆上了沙袋寸步难行。

江晚终于体会到姐姐们口中那失恋的窒息感。

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尽管,二人只是立在宫灯之下,禧妃轻抚上他的脸未有其他动作。

可他脸上的笑容不假,原以为是他不爱笑罢了。

如今瞧来,只是对她不爱笑。

为了让他的行为变得合理,是她一直为他寻理由。

想起往日她那些行为,她便是觉得自己蠢得很。

她又忽的想起,她在喜宁宫时就曾在御花园见到过禧妃,禧妃还与她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会儿她亦未明白,如今看来原来禧妃所说的是她和安开济的事情。

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眼前的男女在她视野里愈发的模糊。

江晚轻咬着食指关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鼻子被堵上了,她一呼吸便发出低低的一声呜咽。

最终她受不住煎熬,往后倒退了几步,便大步逃离了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是一个误会。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禧妃,就在之前讽刺过女主的~

屋里开机他也有难处,宝贝们不要讨厌开机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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