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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鉴大师是一个吃穿从来都不挑剔的人,他用来招待客人的茶都是寺中弟子在山下市集上一麻袋一麻袋买回来的,味道自然不怎么样。然而兰颐还是品得很认真,仿佛那是什么绝世名茶,值得他花最宝贵的时间去好好对待。
普鉴等他喝完这盏茶,等得越来越困,若是兰颐口渴点再喝一杯,普鉴大师估计要当场给他表演个老僧入定。
好在兰颐看出了这一点,在大师即将会周公的前一刻将茶盏轻轻放下,开口:“大师。”
普鉴的脑神经被这声音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回过神来。不像寻常寺庙里上年纪伛偻着脊梁的老僧,老住持打坐的姿势一直很挺拔,比起方才昏昏欲闭的双眼,此刻他全身唯一的变化只有双目稍稍睁大了一点,却令人觉得他一下子坐正了似的。
兰颐微笑:“大师不用紧张。我知道莲和璧在大师这里,今夜不是来讨它走的。”
普鉴“哼”了一声:“莲和璧不是我少林的东西,碧落教主还是趁早拿走的好。若是再丢了,我少林可不负责。”
兰颐道:“丢是很有可能再丢的,但怎么也不会让少林负责。”
普鉴在他的话中听出了潜台词。
兰颐微笑道:“若是再丢了,我们自然是要找那盗窃之人算账的。”
普鉴看了他片刻,下意识地想要抬手给自己倒一杯茶,但还是忍住了——大晚上的喝茶,一会儿就真的睡不着了。
然而兰颐那个没有眼力劲儿的,自以为十分善解人意,亲自动手给普鉴大师跟前的盏中沏满了茶水。
普鉴:“……”
罢了,今夜怕是也不能早睡了。
他端起茶水,慢吞吞地将那杯茶喝尽,然后不客气地道:“兰教主这是在给我少林引祸?”
兰颐道:“祸原本就在那里,难道是这区区半块玉璧便能引来的么?”
普鉴回忆了一下白日里,白驼山庄庄主流居崖将此玉送来时所说的话——
“贼人千方百计抢夺此玉,不知是何居心。故人以身犯险,从贼人处盗来这碧落教圣物,唯恐怀璧其罪,观遍江湖,也只有少林可托付。还请住持妥善保管,若有机会,还能完璧归于碧落教。”
普鉴微微眯了眼——这贼人是谁,这故人又是谁呢?
“大师不想知道,我为何找寻莲和璧如此之久,一无所获,今日却能知晓它在大师这里么?”
普鉴觉得这年轻人讲话甚是绕弯,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绕弯子,问了无数个问题,说了无数句话里有话,就是不说重点——这要是他们少林哪个弟子敢这样在他面前说话,早就被他一法杖叉出去了。
暴躁的普鉴大师仅有的那一点耐心终于在兰颐的微笑中耗到了头,脾气来了,自己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废话少说,再卖关子就给老衲滚蛋,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谁跟你大半夜的唠嗑。”
兰颐亦放下茶盏,然后在普鉴气势汹汹的目光下,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拿了一颗花生米,嚼得嘎嘣脆。
普鉴:“……”
这小子是真欠收拾。
普鉴张口欲骂。
然而兰颐榨干老住持的最后一滴耐心大约是无心之举,性格使然,显然不是刻意来消遣老住持的。他的下一句话便给这寂静的充满檀香味的禅房里投下了一枚炮仗——
“夏至祭祖,花车游/行之夜,登封城中的少林岗哨,应该都撤了罢?”
少林在登封城中有施粥点,专给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穷人提供吃食。在富贵人家眼中连狗吃都嫌寒碜的一碗稀粥,对于那些颠沛流离不知明日在何处的苦命人而言,却比黄金还要珍贵。少林如今有这样的威望,与其百年来乐善好施有很大的关系。
少林与登封当地官府关系密切,这些施粥点散落在登封城中各处,皆由寺中弟子布置操办,不仅仅为了做善事,还是与官府联动的治安之力。
只不过少林毕竟都是出家人,花车游/行这桩盛事过于热闹乖张,有违佛家训诫,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少林的施粥点都会连关三日,等到游/行彻底结束后再重新开放。在这期间,少林弟子都在山上,官府则会增派人手保护治安。
普鉴愤怒的目光被兰颐的这句话冻住:“何意?”
“少林是个铁桶,这个铁桶只有每三年谈兵宴时才会向外开一个口子。”兰颐虽然仍旧在微笑,然而这笑容落在普鉴的眼中,却暗藏刀锋,“若我有意对少林图谋不轨,一定会挑选这个时机。毕竟,少林与登封城同气连枝,若我能杀了此时住在登封城中红榜上的一半高手,那您觉得,下一届的谈兵宴,还会在少林办吗?”
普鉴被眼前这年轻人随口吐出的血腥气给震了一下,紧接着为他话中所表达的信息感到吃惊。
“哪个王……”大约是在这种不太熟的晚辈面前还是要点架子的,普鉴硬生生把“八羔子”三个字咽回了嗓子眼,像咽了一块冷碳似的难受,改口道,“哪个人要这么做?”
兰颐笑了一下:“这就说来话长了。”
普鉴:“……”
果然,应该早多喝点茶的。
五月初八,夏至。
祭祖这件事,随便放在哪个地方都是顶顶重要的大事。三思还在明宗的时候,每年清明,大清早的益州城中就跑空了,百姓们一车一车拖着纸钱和祭品奔向城外的各个祖坟山。他们岑家的祖坟山就在碧霄山里的一片风水宝地,一颗颗小坟堆长在山上,清明时节植被嫩绿,坟头都长了长长的草。但他们岑家人散漫惯了,也无人去修剪,有些久远的祖坟在多年风吹日晒雨淋之后,早已经被厚厚的树木草丛淹没,三思也不知道她和岑饮乐在祖坟山上疯跑的时候有没有一不小心踩到哪位英明祖爷爷的脑门上。
今年清明她不在家,原本已经将这事抛到脑后了,可当她看到这千里之外的登封城中和益州一模一样的空城后,还是忍不住有点想家。
想老爹,想岑长望,想山上不成器的师兄弟们,想大清早厨房蒸出来的大肉包子和包着肉末笋干的清明果,甚至有点想念“大鬼见愁”南长老……啊,好久没有挑着水桶在梅花桩上扎马步了。
三思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虞知行和卫三止正齐齐用一种“此人脑子莫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她。
她摸摸脸,哦,一不小心把刚才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了。
店小二呼呼喝喝地给他们端上了饭后水果,然后手脚麻利地擦了另一张桌子,马不停蹄地将另一桌客人领进棚。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边残留一线红,夜幕飞速铺满整个天空,倒挂着金钩,然而因灯火太旺,不太能看见星星。
三思拿起一片西瓜,往四周看了看,街市上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
酉时末,花车就要出来了。
白天他们在城里的时候,便看见官兵清道。城中所有主干道都被栅栏围了起来,路中央留了一条宽路给花车。现在花车游/行还没正式开始,栅栏边就已经处处挤满了人,百姓们一年才有这样一次狂欢,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找最好的观看点。有些杂耍班子趁着此时花车还没出来,跳到路中间表演一通,不论耍得好坏,都讨了这个彩头,割了一波韭菜,赚得盆满钵满。
今日一大早,岑饮乐去敲三思的门,本以为她还没起床,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地盘着腿坐在床上练功走气。惊讶于她如此勤奋的同时,更令他意外的是三思那一身裙子。
彼时三思正认真打坐,默念着心法,分出了一缕神思给自家二哥,睁开了一只眼睛,并以视线示意他“有事本奏,无事退朝”。
岑饮乐就是来给她送一篮花——据说这是游花车的姑娘手里都会提着的,用处和当初虞知行被泼了一身的香粉完全一致。
岑饮乐对自家泥地里打滚不嫌脏的妹妹从来没有审美上的期待,毕竟自己有个天仙一般的对象,就不需要再去要求如三思这般的朽木再开出什么花来。然而今日她这一身竟然十分的养眼。岑饮乐把花篮放在她房中的桌上,摸着下巴打量道:“这是铁树开花啊,你朋友眼光不错。”
三思:“……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
岑饮乐诚恳道:“说实话,我觉得,你若是有能买下这一套衣裳的钱,估计会去买一身男装穿穿。”
三思顿时不打坐了,抄起枕头就砸他。
岑饮乐一躲,往门口缩:“你看你,枕头这种东西也是随便往地上扔的?买男装高估你了,你怕不是直接去买张渔网披一披就顶天了……哎哎哎别,被子不能扔,扔了不好洗。我走了我走了,你今日得出去玩啊,不玩到亥时不准回来,听见没有?”
有这样一位寓教于乐的兄长,三思自然从善如流地跑出来撒欢了。
他们在城中玩了一整日,等到晚上,找到了数日前被那位“杀梅”砸穿的寒碜小店,意外地发现掌柜的不仅修好了棚顶,还新请了个店小二,生意蒸蒸日上。
掌柜的一见到他们就认出来了,连忙亲自请他们落座。
三思几人对自己受到的礼遇十分意外,便听掌柜的解释道:“几位客官,你们可真是大福星,你们是本店开张的第一桌客人,真是给了本店好一个气势磅礴的开头啊!要不是你们带来的财气,小店估计开三天就要倒闭了。”
三思:“……”
这个气势磅礴的开头,大约指的就是那从天而降的尸体罢。
她心想:这个财气大约不是我们带给你的,说不定是托的那倒霉哥们儿的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卡着点发出来了!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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