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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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回，紫微垣神族的麦穗女神带人来检查农业绩效，龙沁白又得罪了神。

大乾一度是神族的农业产园区，但后来社会分工出现，生产力发达，大乾只用一小片土地就足可喂养那些饭量不小的神。

麦穗女神几千年没不来，那一次来，发现大乾帝国的亢龙星球之上，竟然只剩了一小片农田，不太高兴。

她还当亢龙是从前那个小星球，人们潦倒可怜，拼了命，只为活命。

所以他们考察小组还是按照从前的管理，播撒神族的琉璃糖果，糖果提取曼德拉草汁液而制，食之忘忧。

曼德拉草根形似小孩，拔/出土地时“吱吱”作响。含麻醉成分，但同时也致幻。

琉璃糖果吃多了会疯，但是疯死之时，依旧带着甜美的微笑。

谁料这种糖果在大乾早就可以被大规模生产了，而且已经绝迹，因为口感问题被淘汰了……

故而这一回播撒琉璃糖果，没有人去枪。

麦穗女神尴尬不堪。

宴会上龙沁白故意给麦穗女神伤口上撒盐，说：“我们现在都已经有不致幻的不芦草了，谁还要抢你们乡巴佬的琉璃糖？”

不芦草就是曼德拉草，大乾国国民早已驯化了不芦草。

麦穗女神大怒，自然不是一颗糖果的问题，而是她发现这些本领平平的人，已经制造出超越他们本身能力的太多神器。

当人类已不再虔诚地相信神性，神族地位必然垂危。

麦穗女神生气，为表惩罚，将亢龙星球上麦田枯死，无法再生产。

龙沁白为了让麦穗女神收回成命，学习小时候听来的上古传说故事，要剔骨还父、削肉还母，骨很硬地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一个人接受惩罚，不连累父母。

那一回长曦公主却毫不犹豫护住了她。

母亲成天认为收拾龙沁白才是正道，很少像这样回护。

沁白记得长曦公主那天挺身挡在沁白前面，对麦穗女神说：“你们更早掌握了自然操控之力，保护我们千万年，故而我们一直敬神，不敢违逆……但神族多年自我消耗，征战不休，对星空造成不可逆的破坏。如果继续像现在这样，听不得实话、是非不分，随便降罪处罚，会更快丢失民心。这样下去，终有一日，我们就不信神了，敬畏之心一失，那么神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种族而已。那么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会选择择良木而栖？”

长长一段话，不卑不亢晓之以理，精彩得很。

但是小沁白听不太懂，到后面都走神了，现在在梦中，却一个字一个字都想起来了。

她觉得这一段话的每一个字都在说：“沁白，妈妈爱你。”

她永远在教沁白做一个正直、无畏、对世界保持纯粹善意的女孩。

沁白错得离谱长曦自然会打，但是当沁白戳穿神族的伪善之时，她不会为了自保而对神族屈膝。

龙沁白以前不懂的所有严词教导，忽然之间醍醐灌顶。

所以沁白那正邪不定、善恶不顾、只要自己痛快的价值观，终于在常年的拉锯当中，被长曦公主给掰正了。

若非母亲，此刻沁白就是另外一个月乌了。

龙沁白醒来，又一天过去了，她本来就想小睡一下，没想让龙天钺等那么久的。

不过龙天钺自然也是没有等的，他在龙沁白刚睡着的时候就带着那个小看护走了。

他把小看护带到自己的凌空车里头，让看护把她知道的一起“内幕”全数告知。

凌空车是拥有空中道路行使权的专用悬浮车，龙天钺这辆当然极尽奢华，大小跟栋小房子差不多。

小看护进来之后束手束脚，眼皮都不敢抬，整个人像被龙天钺房车的奢华给点了穴，动弹不得。

龙天钺进来之后陷进柔软沙发里，叫小看护坐到自己旁边。

小护士紧张地从自己的夜贵手表调出画面。

当时龙沁白跟缉审司女官的对话，她偷偷给录了下来。

龙沁白跟龙天钺说话可能真假参半，但是跟缉审司的人，当然只敢言无不尽。

毕竟缉审司虽然没用，但也是找长曦王妃的官方主力机构。

龙天钺从他们的对话中还原出了“损龙事变”当天发生的一切。

事发时间是中午，太阳明晃晃的，龙沁白被按在床上，睡午觉。

龙沁白睡午觉等于杀头，所以那个胖乎乎的女佣每一次都得坐在她身边，瞪着两只牛眼，专注地监督龙沁白睡觉。

龙沁白简直毫无自由跟人权，每一次她偷偷转过头想整个眼开个小差，都会被女佣喉咙里挖出来的咳嗽惊得一个激灵，赶快又闭上。

所以龙沁白想了个办法，她为了出去玩，点了不芦草香。

不芦草香她偷偷从鬼市上买的，无色无味，专门对付胖女佣。

龙天钺听到这里沉吟，龙沁白当天燃了不芦草香？

当时所有的守卫是不是就是被不芦草香给迷晕了……

缉审司当然也想到了，仔细核查了龙沁白的不芦草香数量，果然她偷偷在院子花盆里藏了三只粗香，都没了。

缉审司初步怀疑是那个老宫娥偷挖走的。

龙沁白说，当时不芦草成功把胖女佣给麻痹了，胖女佣鼾声响起之后，龙沁白偷偷爬下床。

但是她刚走到门口，突然被一个穿着白袍的内侍一把抓住，然后直接断了她的喉。

之后龙沁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重新有了意识，她听到长曦王妃的声音，长曦似乎不知道这里动乱，从外头匆匆跑来。

长曦让龙沁白装死，自己跑出去引开那些暴徒。

全公主府都是ai监控，缉审司的负责人说，他们从监控中看到两个暴徒用巫刀挟持着长曦，推着她朝外走去。

但是拐过一个墙角之后，他们的身影被一棵寄居着巨大冻青的苹果树给挡住了。

之后那两个暴徒死了，长曦消失在苹果树下头。

暴徒总共五十八人，跟逢生的王公府内所有的侍从刚好一一对应。

随后赶来的玉龙军粒子杵全部失效，只能用冷兵器作战，跟一帮早有预谋的暴徒厮杀许久。

直到所有的暴徒死亡。

龙沁白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了乾龙国君的怒吼，还有胖女佣跟她说：“轮到你了。”

龙天钺听到这，浑身一个痉挛，他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一定的。

巫刀，他们用的武器是巫刀！

龙天钺霍然站起，腕上套上一个铁扣，踏步走到红酒柜跟前，凌空指了几下，酒柜上伸出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疙瘩，铺展出网格一样的光点，打在龙天钺脸上。

小看护狐疑地看着龙天钺，那是一个脸孔识别仪，他在做什么？

酒柜斜侧开，露出里面一间暗房，龙天钺蓦然想起，车里还有一个人。

他转头，小看护窝在沙发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那个……可以合影了么？我……还得回去工作……”

龙天钺走回来，抬起一腿弯在沙发上，两手撑在她身侧，把小看护别在沙发当中。

“这些事，你谁都不要告诉，知道么？”龙天钺对准小看护的唇，把话喷在她脸上。

看护浑身软倒，躺在沙发上，白嫩小手抓着龙天钺的衣衫，艰难地点头。

龙天钺提起一个古怪邪气的笑，对着小看护亲了下去。

小看护瞪大眼，发现龙天钺一张苍白的脸孔之上，古怪地潮红着，他不像个人，像个人形偶。

俄顷，小看护晕倒。

龙天钺舔了舔唇，他这些年一直浸泡在剧毒中，自己也成了毒药。看护被他亲晕了。

龙天钺伸出手腕，手腕上的铁扣对准小看护的太阳穴，他说：“谁看到我的密室，都得死。我尽量让你死得无疼痛，够有风度了，生活就是要有点仪式感，对么？”

铁扣中高速弹出一根长针，贯穿看护头颅。

她身体猛然一跳——她生命的最后一跳——死了。

迷妹，常年喊着要把命给她的哥哥，现在，她的命真的丢在她哥哥手里了。

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愿，其死尤未悔呢？

龙天钺抱起她的尸体进入密室。

密室里头光线昏暗，他将尸体丢地上，很快一个收拾尸体的智能ai检测到小护士，呜呜旋转着爬过来。

这智能器械脚底下是一个旋转盘，上身像个小冰柜。两条细长的机械臂抱起小看护，塞进冰柜当中，紧接着就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啃噬声。

这本是储存尸体的警用执法ai，有自动报警功能。

但是龙天钺将其改装，变作了一个尸体销毁的仪器。

小看护迅速变作大堆组织，然后里面轰地一声，直接把小看护给轰成了分子级别，彻底毁尸灭迹，一丝蛛丝马迹都没留。

龙天钺处理了小看护，走到大堆电子设备之前，黑了四周所有监控，直接将近三小时内的录像给抹了。

这一整套流程，龙天钺已经做得很熟了。

完成之后，他用脸孔识别开启车辆控制仪，离开医院停车场，来到街道。

街道之上十分安静，凌空车悬在半空，找到自己的车道，疾驰出去。

阳光暴烈，但是龙天钺的暗室里头还是仅有微光。

他绕过电子设备，走进一扇仅一人宽的门。

本来按照车的空间，那扇门背后本应当就是墙壁，然而龙天钺走进去，空间竟然延展出一块来。这是一个结界。

里面有一个怪物，在昏黄的一颗夜明珠珠光下头趴着。

它骨瘦如柴，像只惨白的大蜘蛛，浑身裹满粘液，一动，发出嘶嘶嗬嗬的声音。

它抬起勉强可以称为头的头，得亏有一侧上面稀疏地摊着几根毛，分了头颅的正反。

正面有一张脸，凸起，眼眶黑洞洞无眼珠，皮肉松弛，引人尖叫。

它笑起来，露出只剩了几颗黄牙的嘴巴洞穴，发出不成人样的笑：“你来了我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