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烧烤与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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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靠海，烧烤就极具海滨风味，沈兴波带着林关涛走到一家大排档门口，抬手就点了一堆蛤蜊和皮皮虾。

林关涛全程就看着他在小巷里转来转去，转到了这么一家不起眼的店门口，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沈兴波第一次来，还没等他惊讶完，就听见沈兴波已经点完了一堆东西。

“你要来点什么？”沈兴波兴致勃勃地转头问他。

林关涛艰难地抉择了一下：“……韭菜吧。”

沈兴波无语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林关涛冷静地回答：“这个月我的热量摄入已经超过了一零……”

沈兴波：“？？？不能多去几趟健身房吗？”

林关涛翻了个白眼：“goodpoint。好像我没想到一样，我的运动也是有定量的，一旦超过，肌肉线条就会不上镜。”

沈兴波：“？？？”

他狐疑地又点了一份五花肉，对林关涛说：“我觉得你挺上镜的，再胖一点也不要紧，我们都快三十了嘛，中年危机，观众可以理解的。”

林关涛：“注意措辞，是你快要三十了，我比你晚出生两年。”

沈兴波：“……”

就在他们说话当口，蛤蜊已经上来了，沈兴波掰开一个，向林关涛展示了一下其丰富多汁的□□，香味顺着烟气冒出来，一会儿就缠上了两人的衣服，沈兴波用他最为蛊惑的语气问道：“真的不吃吗？”

林关涛沉默了一瞬间。

“你说的对，我快三十了，身材管理可以适当放松一个台阶。”

沈兴波几乎要大笑出声，不过他很体贴地没有笑，还帮林关涛剥了一盘皮皮虾。

鲜美的肉一入口，林关涛就不得不承认，或许“美食总在那些小而不起眼的店面里”这句不太符合逻辑，也完全枉顾了统计原理的话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而他为之违背的——不，这几个礼拜间，再一次违背的食谱，也是完全值得的。

这个夜晚最终以林关涛皱着眉在床边盯着自己沾满了烧烤气味的衣服告终。

他打电话把已经睡下了的小田叫了起来，问他这里有没有干洗店，答案是有的，但是很远，林关涛无奈地拿塑料袋把这件衣服层层包了起来，丢进了厕所。

沈兴波靠在床上看他走来走去，竟然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不过很快，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辰：“[图]”

沈兴波眯着眼看了好久，才看出来照片里两张票上写的是什么。

沈：“咋了，你去看戏了？”

陈辰：“……”

陈辰：“你再看看地址。”

沈兴波只好把手机拿起来，努力聚焦，才看清那上面的地址不在北京，而是在他现在所在的县城附近。

沈：“开什么玩笑？我看话剧会睡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辰：“……”

陈辰：“这是林关涛的最喜欢的话剧之一，你上次不是把人气着了吗，好好打好关系，你们又不是拍完戏就老死不相往来了，电影结束还有宣传，宣传结束，没准又有什么大导想找你们一起拍戏，总之，关系不要弄得太僵……”

沈：“不僵啊，我们今天还一块出去吃烧烤了。”

陈辰：“！！”

沈兴波的手机上迅速地出现了陈辰的来电提醒，他淡定地按下红色按键。

沈：“没毒，没打起来，店没砸，都还活着。”

陈辰：“……”

陈辰：“我明天把票寄过来。”

然后沈兴波就看见自己被拉黑了。

林关涛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兴波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他犹豫了一会儿：“你的外套也要干洗吗？”

沈兴波笑了，摇摇头。

他晃了下手机：“陈辰帮我买了两张话剧的票。”

电光火石之间，林关涛就想明白了：“宁姐也去？”

沈兴波楞了下，他琢磨了一下林关涛的意思——他是想说，宁平去他才去吗？？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宁平去的话，你会去吗？”

林关涛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废话！不然给你们俩创造机会吗？

他掏出手机：“几号的票？我也订一张。”

沈兴波：“没事，我来就行，陈辰地方应该还有多的。”

他一边说一边短信陈辰。

沈：“快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紧急情况，我这边还差一张票！”

.

宁平：“……”

宁平：“话剧？”

她正坐在化妆间，等着化妆老师来给她上一个极具年代感的妆，就看见沈兴波和林关涛两个人肩并肩，一个比一个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然后……掏出了一张票给她。

她茫然地接过票，低头看了一眼——《等待戈多》，不禁抽了抽嘴角，真的假的？和大众对她的迷之印象不同，她的品味一直都是狗血与小白齐飞，虽然她爱惜羽毛不能接烂片，但是却经常窝在沙发里看那些狗血故事看得声泪俱下……所以，《等待戈多》？认真的？

考虑到大家共同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她决定挑战一下自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沈兴波松了口气，虽然他自己也对话剧没兴趣，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宁平不答应，林关涛就不会去，林关涛不去……林关涛不去，他答应了陈辰的事就没有做到。是的，他就是这么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林关涛也松了口气，他阻止沈兴波和宁平单独去剧院的前提是，宁平答应了和沈兴波一起去剧院……哪里不对？

.

《等待戈多》无疑是一部好剧，不然它也不能上演那么多年。但同时，作为一部全部的情节即为“等待”的剧，它在无聊一事上同样登峰造极，虽然现代人的生活即为无聊本身，但是这种展示并不会让人觉得好受多少。

所以宁平在踏进剧院的那一刻，几乎是感激涕零地发现蔺渔就坐在后排。

蔺渔是她的大学同学，她们那一个班，后来有一小半都成了影帝影后，虽然含金量分高低，但是提起来总归是一个闪亮的班级，所以大家之间基本都还熟悉。

她和蔺渔有段时间没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

她向右扭了下头，又向左扭了下头，不太确定该对着沈兴波说还是林关涛说，最后，她退后一步，三人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我看见蔺渔了，我们要不要和她一块坐？”

林关涛迟疑地说：“可是票上的位置是固定的。”

宁平也迟疑地回答：“可是这一排基本没人。”她朝蔺渔招了招手，“我去问问她。”

宁平摇曳生姿地走了，沈兴波和林关涛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说：“蔺渔把这三排的票都买了，所以没人，坐吗？”

林关涛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不了，宁姐，你们一起吧，我还是想坐原来的位置。”

沈兴波立刻明白了林关涛的强迫症相当不合时宜地发作了，他错开一步，站到林关涛和宁平之间：“那宁平你正好和蔺渔叙叙旧，我和林关涛先过去了。”

宁平高兴地点点头，转身像一只蝴蝶一样飞走了，坦白说，虽然林关涛很可爱，沈兴波很绅士，但是和他们俩走在一块，宁平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语言修炼都毁于一旦，照理说这是不应该的，他们三个人都不是情商低的人，最后宁平只能归结于——气场问题吧。

林关涛转念一想，起码分隔两人的目标已经完成了……至于步骤，步骤是无关紧要的。

林关涛和沈兴波找到他们的位置坐下，那恰好是陈辰第一次发过来的照片里的那两张票，所以沈兴波得以避免两个人中间生生地空出一个位置来的尴尬，他迷之有些庆幸。

虽然不知道陈辰哪里来的情报，但是林关涛确实很喜欢《等待戈多》没错，他欣赏那种焦虑感。

前提是——没有一个沈兴波昏昏欲睡到朝他倒过来。

他无奈地拿左手支住沈兴波的头——这才刚开场二十分钟，认真的？

没一会儿，他的左手就跟做了一组训练差不多，虽然他的各种计划都在碰上沈兴波之后一路报废，但是他还是想稍微挣扎一下，他思索了一会儿，把座椅的一边扶手打开，然后把沈兴波的脑袋放到了他的腿上。

完美。

这样就可以继续看剧了，也不用费力。

然后他发现，沈兴波即使睡着了，也不安分，他真是一个天生的明星——就连在睡梦中，也无比敬业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林关涛第三次不得不伸手把他拨正的时候，他受不了了，压低声音喊了他几下。

“沈兴波……沈兴波？沈兴波！”

在他犹豫要不要上手的时候，沈兴波睁着迷茫的眼睛醒了，他反应了好一会儿，第一，这是哪，第二，他躺的地方似乎有哪里不对？

等他直起身，就看见林关涛抱着胳膊，浑身泛着“飕飕”的冷气看着他。

“抱歉？”他还没完全清醒，还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但是，总之，先道歉总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