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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妧没当回事。
主要是杨婵平日去的地方有数,在屋里找不到便到湖边、小花园或者绿筠园找找就是,再找不到的话,就问一下洒扫上和修剪枝叶的婆子,兴许被她们捡了。
而且楚家人口简单,阖府只四五位主子,能进出内院的男子只楚昕一人。
楚昕总不可能拿走杨婵的香囊。
只是眼下蚊虫多,身上一时都离不开香囊。
杨妧从抽屉里把自己先前做的找出来,问道:“小婵喜欢哪一个?”
总共五六只,有方的有圆的还有六角形的,做工都很精巧。
杨婵挨个儿看了看,选中了浅碧绸面绣旱金莲的。
杨妧亲昵地点着她的鼻尖,“眼光还真不错,姐也最喜欢这个花样,这个先给你,下次我做个墨绿色的试试。”
让青荇寻了上次剩下的薄荷、冰片、陈皮和艾叶等塞进去,将封口打个死结,给杨婵系在腰间,“当心点儿,如果再丢了,就让蚊子叮你大鼓包。”
杨婵眉眼弯弯笑得乖巧。
姐妹俩手拉着手往瑞萱堂走,毫无意外地在镜湖边遇到了楚昕。
楚昕一眼就瞧见杨婵身上簇新的香囊,目光闪了闪。
杨婵警惕地拿手捂住,摆出一副“别和我要,要我也不给你”的架势。
杨妧丝毫没注意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躬身上前福了福,“表哥安。”
楚昕随意挥挥手,“以后不用讲究这些俗礼,太见外……我昨天去找你,你没在,我是想告诉你,我们选定了隆源行。隆源行在京都有十五家米粮铺子,在保定、真定还有河间府都有分行。”
杨妧点点头。
相比茂昌行和兴元行,隆源行的口碑更好一些。
前世何五爷就是跟隆源行合作的。
楚昕继续道:“还没找到合适的掌柜,最后请了严总管跟隆源行说项,约定一斤稻谷换一斤禄米,禄米打算往西北运,西北缺粮,每石米比京都贵五百文。秦二到固原后,会从中牵线帮我们找买家。”
从农户收上来的都是稻谷。
一斤稻谷能出六两米,折合起来就是六两新米换一斤陈米。
跟何五爷商定的一样。
但楚昕不用找人舂米,能生出不少人工费用,比何五爷商谈得还要合算。
前世京都的十个仓场,除了留足宫里所用精白好米以及达官显贵们备用的五个仓场,周景平把另外五个仓场,足足三十个米仓的稻谷全交给何五爷运作。
何五爷从中赚了十几万两银子。
而楚昕只拿到十二个米仓,从数量上少了一半多。
杨妧低声问:“不知皇上是否还委托了其他人经办米粮?”
楚昕道:“暂时没有指派人,其余仓场仍在户部手里总督。皇上明儿要去山庄小住,打算带四皇子随侍,其余三位皇子留在京都观政,大皇子协理吏部,二皇子协理户部,三皇子管得是兵部。”
这就是了,前世周景平管得也是户部。
杨妧忽地又想起一事,正要开口,发现已经到了瑞萱堂门前,只得作罢。
楚昕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已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眼里,停住步子问:“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吃完早饭我去找你吧,稍晚点儿我去趟田庄,今儿再没别的事情。”
杨妧笑道:“早饭后我要陪阿映写字,你先去忙,等下午再说。”
楚昕点头应下。
瑞萱堂里欢声笑语,一派喜乐。
张夫人、赵氏以及楚映、杨姮都在。
杨妧顺次请过安,笑盈盈地问:“隔着老远就听到屋里嘻嘻哈哈,以为分银子呢,咱们每人分几个银元宝?”
楚映斜睇着她,“尽想美事儿,我娘快过生辰了,祖母要凑份子办席面,每个人都要出银子。”
言语之间很不客气,但也透着几分亲近。
秦老夫人乐呵呵地说:“再过八天是你表婶生日,我们打算在临波小筑摆桌席面,不用叫外人,只咱们娘儿几个在家里乐呵。”
杨妧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阿映说凑份子,我以为要摆上三五十桌,还打算让青菱把银子都藏起来……原来才一桌,那就好说,姨祖母随手扔个银锭子出来就足够了。”
歪着头算一算,“表婶是七月初六生辰,隔天就是乞巧节。”
“可不是?”张夫人难得露出欢畅的笑容,原本美艳的脸庞因此而多了几分明媚,“以前家里只我一个姑娘,想乞巧都没人作伴。刚才老夫人发话了,我生日那天,咱们不拘老少,每人捉一只喜蛛放盒子里,隔天早晨看看谁的网织得最密。”
楚映接话,“还要对月穿针,能不能一口气穿七枚针。”
“这我可比不了,”秦老夫人道:“就是现在的大太阳天我也穿不了针……四丫头是个手巧的,兴许能穿得多。”
杨妧笑道:“我也没试过在月影里穿针引线,我们山东好像没这个规矩。不过我们每年都要做巧果,揉好的面团用木头刻的模子压出各种形状,在锅里跟烙饼似的烙熟,用线串成一串套在脖子上吃……有年我正换牙,刚啃两个,把旁边牙齿给硌掉了。”
楚映紧跟着问:“哭了没,你哭了没有?”
“当然没有,当我是你呢。”杨妧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眼波流转似笑似嗔。
楚昕只觉得那目光就像是镜湖旁边缠绵的柳枝,不经意间拨动起层层涟漪,心顿时又乱了节拍。
他掩饰般垂了头,视线所及处是她轻软的裙裾,裙子是靛蓝色的,裙摆绣一丛黄色雏菊,静静地绽放。
也绽放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吃过饭,杨妧照旧在瑞萱堂抄经,春笑则带杨婵沿着她素日玩耍的地方找了一圈,没看到香囊,又问了几个扫地婆子,都说没瞧见。
春笑回给杨妧,“中午从外头回来,给六姑娘换衣裳的时候还在,下午没去别处,只跟大爷荡了秋千……我看见大爷好像帮她系香囊来着,要不问问大爷?”
杨妧思量片刻,目光沉了沉,“算了吧,兴许落在犄角旮旯里,或者被树叶遮住了,小婵才五岁,妨碍不了什么。以后记得多经点心。”
春笑诺诺应是。
半下午的时候,杨婵歇晌尚未醒来,楚昕就到了。
他已换下早晨那件玉带白直裰,而是换了件家常穿的佛头青道袍,头发像是才洗过,发梢不曾干透,在肩头洇出一小片湿痕。
手里提了只篮子,里面有只小狗,刚巴掌大,灰黄色的毛发,大眼睛黑溜溜、湿漉漉地四下打量着,瞧见杨妧,歪着脑袋细声细气地“汪汪”叫。
杨妧的心顿时化成一汪水。
她伸手摸一下小狗毛茸茸的脑袋,问道:“表哥去田庄就是为了带回这只狗?”
“是啊,”楚昕从怀里掏出只铃铛递给杨妧,“小婵想要只小狗,田庄养狗的人家多,刚好有生了小狗的……小婵呢?”
“她还在睡觉,”杨妧没接,仰了头,直直地看向楚昕,“小婵是怎么告诉表哥,她想要小狗的?”
杨婵不会说话,能写出来的字也没几个。
楚昕支吾着道:“是我问她要不要小狗,会汪汪叫的,她说想要……不是说,她没说话,她点头了说想要。”
杨妧伸出手,“表哥还给我吧,小婵不懂事,表哥应当知道,姑娘家用的东西,哪能随随便便送人。”
楚昕咬着唇,“我还给你,你能另外给我一个吗?”
“不能,”杨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表哥屋里的剑兰女红就极好,或者让针线房做,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不还你,我也不要别人做的。”
杨妧强忍着怒气,尽量平静地说:“表哥不会是这么卑鄙的人吧?”
“我是!”楚昕梗起脖子,“我就是卑鄙小人,你瞧不起我好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喜欢你。”
“当啷”把铃铛拍在石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写出来这些,先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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