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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阳台进屋,一股热气瞬间裹紧。

纪湫即便是只穿了一件浴衣,脸颊也晕出红粉。

纪湫曾经尝试过去用猫粮吸引蛋蛋注意。

但这个员工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即便是眼前放着香喷喷的罐头,它连鼻子也没皱一下。

反倒是周围一群小猫,一听见开罐头的声音,就竖起了飞机耳,一窝蜂地凑到纪湫脚边嗷嗷乱叫。

十多只毛绒绒在脚边争前恐后地蹭,把纪湫腿肚子都痒得打颤。

作为一个猫嫌体质,纪湫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宠爱,她欣喜若狂,赶紧找来猫勺子,放到主子们的嘴前,一口口地请它们舔。

眼里兑了蜜糖似的,泛起甜腻光彩,俨然被小妖精们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

商皑进来的时候,纪湫正被一大群的猫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猫主子们越来越强烈的食欲,纪湫一个人投喂速度太慢,显然满足不了它们源源不断的渴求。

底下好几只饥肠辘辘的猫咪努力撑起小脑袋,恨不得往她怀里钻。

纪湫忙得晕头转向,还要留意小动物的扒拉。

商皑款款走进,跟一群躁动的毛球保持距离。

男人环手而立,头顶只开了半盏灯,光线从鹅黄色的磨砂玻璃漏出来,在俊美的五官上投下一层薄影。

他好整以暇的观望,让人有够难为情的。

纪湫觉察动静,动作顿住,抬起头朝商皑无奈笑了下。

“猫咪太爱我了怎么办。”

商皑解开手臂,“它们不是爱你,是爱你手里的罐头。”

毫不遮掩的揭穿了这群渣猫。

刚好一只美短踩着纪湫的脚攀附上来,被纪湫拍了脑袋瓜,“下去,小渣猫。”

说罢迎着商皑投来的目光笑开。

商皑视线扫落,包装袋口子瞬间被从头撕到底,冻干洒了一地。

惊动了一群供不应求的小猫咪。

目下已经很少有猫咪持之以恒地围着纪湫,大多都开始疯狂寻觅地毯上的冻干。

商皑把被他“凶残”对待过的冻干袋扔掉,回来的时候见纪湫正叉着腰,仰头看着猫爬架上的蛋蛋。

猫的左眼一片混沌,据说是之前打架的时候被其他恶猫挠伤的。

“果然是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这条道理同样适用于猫星。”

纪湫如是感慨。

商皑在旁静静注视。

“你们这是准备进谷?”

纪湫没听懂:“什么进谷?”

商皑看她神色不像有假,搓着指尖的冻干粉末,解释道,“茶神山的秘境仙踪,三号首次开谷,有八支队伍的名额,每支队伍要求不低于六人。我以为你们这群人是准备组队参加雪谷副本。”

纪湫惊讶得睁圆了眼,“我完全不知道!”

而后她的脸上很快出现浓郁的遗憾。

hit公司每年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竞赛,这次的寻宝副本安排在茶神山新开发的景区雪谷之内,届时无人机全程转录直播。

天知道纪湫有多想感受一下寻宝探险的刺激,可惜副本名额有限,且对选手积分有着严格要求。

纪湫作为一个零积分的菜鸟玩家,连报名的资格也没有。

当然她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最多只敢想想去雪谷外围的大屏幕上看直播,和志同道合的粉丝们一同热血沸腾。

可惜纪湫就连这个愿望也不能被满足。

“待不到三号,最迟明天下午就得回去。”纪湫心里琢磨着行程,神色颓丧,“沉鲸那边有一个发布会。”

商皑默然。

过了半晌,纪湫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眉眼步步冷峭。

“还有那姚万钧。上次我就离开了两三天,就给我背刺一把刀子。这么能来事的一只狐狸把我盯着,我哪敢离开多久。”

说罢,那些吃光了冻干的猫咪再次卷土重来,纪湫不得已又担负起忙碌的投喂工作。

之前被蛋蛋呲了几次,纪湫对它束手无策,眼下专注地照顾起找上门的几只粘人精。

她正弯腰把盛满金枪鱼肉糜的勺子递出去,头顶上就传来商皑不轻不重的叙述。

“姚万钧已经不足为虑。”

纪湫闻声,诧异抬起头。

商皑靠着岩板粗糙的墙面,神色悠然,“之前你也看到楚月被带上警车。凭她,哪里敢得罪王总,除非自以为背后有人撑腰。但她显然也没想过,那人既然都指使她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十有八·九已是走投无路。”

纪湫目光沉下一丝探索,“你的意思是,姚万钧他出事了?”

商皑唇弧翘起,“是惹上事了。”

纪湫眼睛变得圆溜了几分,“招惹谁了?你快给我讲讲!”

然而也就是话音正好落下,纪湫就突逢变故。

她完全没顾得上吧唧吧唧舔得正欢的猫,惊喜好奇之下直起了身,勺子也随之撤到了跟前。

小美短恼羞成怒,锁定那只它舔了一半的勺子,犹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高高跃起,四爪腾空要往纪湫脸上降落……

美短年纪很小,但长得很快,瘦瘦长长的一只,身姿矫健得像小猎豹,对好吃的食物完全没有学会克制,一闻到味就拼命狂舔,好像永远也吃不饱。

刚刚也是它始终狂热地追随着纪湫,自始至终都在没停止过闹腾。

纪湫虽然和它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接触的这几舔,大致算是了解了它手脚不知轻重,即便如此,也没料到这毛孩子会猛一个往她怀里扑。纪湫顷刻间吓得失了态。

虎斑小豹子用爪子在胸前呲呲地乱扒拉,隐约还有在她衣服上荡秋千的意思,纪湫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地试图阻止这只在她身上越加焦躁乱窜的小毛虫。

不得要领地胡乱挣扎了几下,后退一步,骤然踩到软塌塌的豆包,纪湫心提到嗓子眼,失衡的身子眼看就要往下栽去。

就在这时,忽然腰肢一热。

背后是放着书本的储物架,随着大力撞击,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摇摇欲坠的书籍被男人的手掌拖住。

纪湫背部斜倚在墙上,以一种极度别扭的姿势稳在半空,好歹算是避免了屁·股裂开花的命运。

然而她能站稳,多数还是取决于腰部沉稳有力的托扶。

狭小的空间里,纪湫连动一下也艰难。

面前男人的身形高大英伟,微弱的光芒全数被关在了身后。

她挤在墙面与他身体之间的方寸之地,唯一的安全,也掌握在他的手心里。

黑暗之下,旖旎的味道悄悄流转。

纪湫有些气闷,脖子僵硬地别过几分,鼻尖却触碰到商皑冰冷的衣料。

不禁心尖一颤。

即便是没有第三视角,她大概也能料到彼此间的距离有多近。

近到无法允许她抬眸一望。

室内鸦雀无声,连那些闹腾的猫也噤声。

商皑撑在墙上,臂弯间是被他藏在黑暗里的姑娘。

她垂着头,睫羽不安地轻颤,像是一只在雨里扑闪的翅膀的蝴蝶。

商皑看不清纪湫的情绪,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娇俏的琼鼻。

他腰轻轻弯了下去,也许只是想探索。

纪湫却相当敏感地红了耳尖。

仿佛忍不了他丝毫的鼻息,下意识就把头往深处埋得更低了,与此同时,伴随着身躯轻颤。

商皑偏过头去,唇齿几乎要触碰耳尖,气息再无持重地喷在她雪白的颈侧。

“怎么,闻不惯?”

低哑的嗓音就出现在她的耳洞前,裹挟着无孔不入的烟草味道。一阵难耐的酥痒顷刻间泄出,让她陌生得心生茫然,又难堪得透不过气。

明知道她从未经历过,经不起任何的逗弄,男人却仍旧恶意地追着,又近了几分。

“那怎么办呢,节制不了啊……”

鼻尖触及侧颈,撩拨得纪湫一阵战栗。

她听到那根被崩到极限的弦蓦然断掉。

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纪湫掀起眼帘看向商皑。

然而她以为会在男人眼里看到的轻浮,却并未存在。

他大概是注视了她很久,目光间的深沉不似瞬间就能造就。

此刻与她目光交汇以后,唇角唯一带着的几分戏谑,也缓缓地落下。

不知望了她多久,商皑才复又启唇。

“姚万钧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烦恼。我迟早要收拾他。”商皑眸里滑过一片冷意。

纪湫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

但她比起确认心中猜测,更多的是想问他,“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纪湫思索了千万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出商皑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去对付姚万钧。

商皑闭了闭眼,过后再次望向纪湫。

“我说过,我会帮你。”

纪湫心觉不可思议。

她从未猜测过,答案会是自己。

之前在竹林里,确实有个漂亮的小孩子,奶里奶气,故作深沉地承诺,说他会站在她身后。

然而她只当是孩子口中的戏言,从未认真。

今时今日,她也下意识地辨别过他话语真假,然而看到的,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炽烈,就好像热诚地守护着什么。

这真挚的情意,磅礴而温柔,流淌进了她死守的心田。

纪湫心间被异样的情绪带得乱了节奏,左冲右撞的不安定分子在体内按耐不住地躁动,热得她似乎快要喘不匀气。

原本就姿态别扭的身体陡然一降,使用过度的膝盖终究有点撑不住了。

腰间来自商皑的力道蓦然收紧,纪湫被他带入怀里,腰腹紧紧贴在他冰冷的衣料上,传来微微挤压感。

背光之处,男人唇角抿紧几分,狠狠咬了下牙。

然而他终究还是难耐。

手中将厚书被商皑按住脊背往里一推,随之身子欺压过去,将纪湫逼至末路。

纪湫始料未及地陷进黑暗中,抵在商皑胸膛的手指悄悄握紧。

犹疑地睁开眼,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想去看他的模样。

然而她的眼前,是完全陌生的商皑。

昔日那个坐在神坛上的男人,好像已不复存在,那双终日寡淡的双眼。此刻燃起滔滔热烈,井井有序的教条和规则,似乎也在一寸寸地土崩瓦解,最后剩下的,是一片混乱颠倒的荒野。

恍惚间,纪湫鬓发被商皑指尖撩起,一路刮过脸颊,勾起她的下巴。

纪湫被迫抬头,撞进商皑柔情潋滟的眼睛。

“我会成全你的愿望。这我也承诺过。”

纪湫眼波颤动。

耳畔重新响起许梨脆生生的声音。

——我们全班制定过一个暗号。

——把我的愿望给你,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哦。

纪湫心头像被飞虫的口器咬过,眼底传来一片涩意。

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商皑那片连绵浩瀚的温柔,纪湫不知自己如今是何心情,只觉好似误入一片黑暗的密林,不慎一脚踩进了热海,不等挣扎,便被一双手环住腰身,拥入海底,彼此相贴的热烫,填满了整颗心,即便是朝着未知流域不断沉沦,心神也安定。

暗昧的光影中,男人低过头去,勾起姑娘下巴的指腹,擦过脸颊,从耳垂游移到浓密的发间,轻轻拖住后脑勺,往上抬高,像单膝半跪在池子边,于水里捞出一片月亮,掌间一渠柔情的水光,荡漾进深邃的眼眸。

纪湫手指像是捏不住衣襟,被猫扒拉松乱的衣物,起先被男人压住,好歹规整,此刻他微微撤开半步,领口松散垮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肩头。

雪白的肤色,落进男人的眼里,目光好似烫得她肩头刺痛。

脖颈传来的拉扯,让她不由半启檀口。

头顶像是经历着一场日食,光芒被慢慢遮盖,接踵而至的是被黑暗笼罩的长夜。

纪湫紧张地屏住呼吸,睫羽抖了两下,眼睛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商皑,她大约明白,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灼热盛大,贸然闯入,难保脆弱羽翼。

在日光蚕食的那一刻,她敛尽水光点点,合上眼睛。

温热的气息烫红了唇瓣,发丝被扯得有点疼,亦如曾经他艰难克制的千般辛苦。

纪湫微微皱眉,腰肢被男人滚烫的掌心握得微微疼痛,对方好像抢夺了她所剩无几的氧气,让她开始昏昏沉沉,虚软的全身唯有攀附于他。

从肩头到胸前的肌肤隐隐感受清风拂过,微妙的酥麻感把她的膝盖也泡得绵软,将要前往的地带,是她从未涉及过的未知世界,不安和焦虑压在心口,让她不小心捏皱了男人胸前的衣料。

蓦然间,耳垂传来凉意,紧接着是下颔,一下,两下……像是蜻蜓点水,若即若离却留下圈圈涟漪,将她敏感青涩的身躯轻而易举调动起一阵战栗……

商皑鼻尖萦绕一阵浓郁的柑橘香味,并非长熟后的清甜诱人,而是柑橘皮在露天晾晒过后,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坚定与温柔的气息,更令他喉间干渴。直接于唇齿间咀嚼也好,微苦回甘的味道像一场冒险,用温水泡开也好,清冽的感觉又是另一番神秘的向往。

这样的滋味,注定会是强者的一场劫难。

他大概天性好斗,一生都在乐此不疲地抢夺和追逐。然而也是这颗永远安定不下来的内心,把他们送进这场冒险的征程,然后输得片甲不留。

曾经躁动的胜负欲,是今日他自己送进唇齿间的毒。

有些人,曾威风凛凛,大杀四方,也曾诡计多端,阴险难测,今日为求得一吻,却不惜低头折腰,用半生力来追逐寻觅。

然而他几乎都已经将那魂牵梦萦的香味含入口中,却听头上一阵哐当闷响,随之而来的是暴躁的猫叫。

纪湫顿时惊醒,看见脚下的银渐层呲牙咧嘴,大吼大叫。

蛋蛋不知为何,对角落交颈纠缠的二位充满了敌意,暴跳如雷地咿呀嗷叫。

拱、起的腰腹,蓄势待发,好像随时准备起跳,给他们其中一位来上一爪子。

但蛋蛋很讲武德,警告一嗓子就拿屁股对准二人。

纪湫提起的心松缓下来。

然而也就是一瞬间,她记起了什么,匆忙抬眸看了商皑一眼,两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惊慌。

但商皑好像看到的东西更多。

纪湫顺着他的目光下移一寸,发现自己松垮凌乱的领口。

脸颊瞬间涨红,飞快侧身藏进角落,背对着男人胡乱整理。

等她差不多穿好衣服,商皑背着身站在五步开外。

名为蛋蛋的恶猫,仰着大脸盘子,神色凶狠地和男人对视。

纪湫深呼吸几口,才慢慢靠近。

“它终于肯下来了。”

貌似还有点忌惮,纪湫只敢停在恶猫远处。

商皑沉静打量恶猫半晌,亦如往常的气定神闲。

片刻,只听他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虚张声势。”

轻蔑地对恶猫下过评价,蹲下身一手拍在恶猫脑袋瓜上。

纪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底下蛋蛋反应过来,展露利齿哈了商皑一次又一次,商皑面无表情,把它脑袋瓜一通乱揉,毛都薅秃了。

蛋蛋被挠得迷迷瞪瞪,伸出的爪子也被商皑轻而易举握住,大抵是被强行撸得脱了力,蛋蛋趴在地上,双眼眯成一条缝,吊着一口喵气儿,杯水车薪地挣扎了两下。

最后不动弹了。

这一系列操作把纪湫给看懵了。

“厉害了……你怎么做到的?”

商皑揪起猫咪后脖子托在手臂上,朝豆袋里一座,长腿曲着,神色流露着谑意,“一只欺软怕硬的猫罢了。”

纪湫抓了一把冻干,放在手心,递到蛋蛋跟前。

蛋蛋也怕商皑,在男人身上规矩得很。

伸出脑袋,嗅了两下纪湫递来的食物,判定没毛病以后,开始吧唧吧唧地衔入口中。

等蛋蛋跟纪湫熟悉了,关系亲近了,纪湫就能抱起小恶猫了。

凌晨两点半,外面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和北方不同,偏南的地区,雪是粘腻温柔的。

纪湫很耐心,每次只抓两三颗,喂得很起劲。

蛋蛋吃得欢,她就用手轻轻地揉它脑袋。

一下一下,动作很慢。

没多久,蛋蛋就吃累了,惬意地眯起眼睛,在商皑的膝盖上卧成一团。

纪湫双腿跪坐伏低在侧,拇指拨弄猫咪软乎乎的毛发。

蛋蛋睡沉了,下巴放在纪湫掌心上,安逸地享受着她的按摩。

从头顶泄下来的光芒,点点暗了下去,润着柔情的光河,停止了流动,开始了一段长久止歇的平静。

她变得无聊起来,手心却挪不开分寸,唯恐惊动安睡的小生物。

蛋蛋浅浅地呼吸着,柔软的身躯偶尔翕动两下。

眼睛干涩得难以忍耐,她毫无防备地合上了眼,蓦然间,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好像被抽空了力气,根本没有过抗争念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卷入了混沌深处。

闷闷的暖气盖在身上,纪湫睡得很沉,睫羽动也未动,白皙脸颊透着水光,一片红粉悄悄冒出。

纪湫的脸放在两只爪子上,大半的空间让给了蛋蛋,她约莫睡得并不舒适,眉宇有时会轻轻皱一下,很快又松开。

商皑把睡熟地蛋蛋从身上赶了下去。

蛋蛋啪叽一声落到地毯上,怨愤地张嘴就要骂咧,商皑深黑的目光淡淡一瞥,欺软怕硬猫立刻就不敢哈了。

尾巴摇了两下,自顾自跃到高处,蜷缩小jiojio睡了。

将布料上的猫毛一根根拈掉,才用掌心拖着纪湫的脸颊,把她放进来了些。

察觉到可伸展的余地,纪湫侧身落地,跌进商皑身上。

白嫩的脚卷缩起来,抵在胸前,脸颊陷入男人的腰腹。

像是辛苦的寻觅终于落幕,纪湫如释重负地深呼了口气,然后唇角满足地勾了勾,满脸幸福地睡了过去。

商皑卧在豆袋上,长挺挺的身子陷在里面,很快腰椎就酸了。

他试着动了动,却又担心惊动腿上枕着的姑娘,无奈叹了口气,只好硬撑着。

除了窗台上蹦迪蹦出了矛盾的两只猫在吵架,屋内的布偶们都睡着了。

活泼的小生物们安静乖顺,四肢藏在绒毛之间,在商皑脚边卧了一圈。

老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察觉陌生的存在,男人的目光从姑娘脸庞投向门口。

老板亲切地弯起眼,问他需要什么。

商皑指尖在空中比划两下,老板会意。

没过一会,他拿来一张毯子,安静地离开了。

抖散开海蓝色法兰绒毛毯,盖在熟睡的姑娘身上。

在柔软的布料间,露出姑娘窈窕纤细的身肢,像一尾灵动的鱼。

商皑身姿仰躺,一双眼睛深沉难测,目光自上而下地投在纪湫脸上。

比起苏醒时的盛气凌人,此刻的纪湫安静得像个小孩子。

商皑不是没见过纪湫睡着时候的样子,但此刻却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所见都要令他动容。

姑娘的眉眼像是覆着一层薄纱,光芒织就丝线,细细密密汇入他的胸膛,紧张地触及他内心那点最为柔软的地带。

商皑失神良久,手指轻柔刮过纪湫脸颊,拨开几缕黑发。

女孩肌肤滑腻得不可思议,仿佛动作稍大就会戳破弹弱的表面。

温软的触感,让他指腹发痒,商皑颓然沮丧地感知到体内深处轻易席卷的焦躁,无可奈何地叹着气闭上眼,拇指将食指狠狠搓碾。

=

纪湫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毯子从肩头松落,垮在腰上。

出去的时候,她四下搜寻一圈,没找到老板,只好抱着毯子回房。

床垫陷下一块,惊醒了才入睡不久的宥茗。

“纪湫,你去哪儿了?”

纪湫将身子往温暖的被窝里送,“在猫舍。那些主子缠着我吃东西,我喂得忘了时间。”

宥茗眯起眼睛打量纪湫,然后凑到她身前,鼻子皱了皱。

纪湫想起今天中午宥茗说她气味不对,下意识心虚地避开身。

宥茗也同时撤开。

“湫湫,我醒了,睡不着了。”她躺了回去,眼睛巴巴地将纪湫望着,“跟我说说商皑吧。”

纪湫闻言一愣。

宥茗笑开,“别跟我装糊涂,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之前和商皑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和谐过。他今天特地来找你,还陪你玩小孩子无聊的游戏,大庭广众举止亲密……”

纪湫由不得宥茗再说下去,“纠正一点,商皑是公务在身,玩游戏也是被夏树强迫的,而且也没有举止亲密!不过只是……”

只是整理了一下由他亲手绑过的作品。

至于绑头发,也是因为曾经他作为孩子,被迫习惯的行为。

但这些关节怎么告诉宥茗?

这些落在别人眼里可疑的举止,于他们而言,却是生活点滴的相处,早已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宥茗也没有追问,鄙夷纪湫一眼。

“我不相信。你对商皑戚戚痴情的样子,水火不容的样子,我和隋锦可都见过。印象中,你们俩从来没有演过戏吧?商皑好像也不屑于做这种弄虚作假的场面事……所以,他什么时候对你动心的?”

最后那句话,把纪湫听得一个激灵。

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把宥茗下巴捏住,“女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宥茗把纪湫手腕拨弄开,将她仔细审视,“那你呢,看上去好像不讨厌商皑了。”

纪湫靠在床头,撕开面膜,“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他啊。”

说话的语气,跟分开面膜的动作一样轻。

宥茗“嗯?”了一声。

纪湫按摩脸颊,“憎恨使人丑陋,我可是个优雅的女人。从不会做这种不体面的事情。”

宥茗翻了个身,“哦豁,那就是没感觉的意思了。”

纪湫没说话,面膜遮住全脸,看不到任何神色。

脑海里,闪过雪中发生的一幕幕。

风清月朗的男人,站在纷飞的雪里,撑着把油纸伞,在不远处静静等她,藏青色的颀长身影,是天地绝色。

橘子灿烂的树丛里,他双手笼住三千青丝,细致入微为她挽起发髻,放在肩头的下巴,若有似无擦过她的侧颈,恍惚记起,仍是心麻。

暖光熠熠的猫舍角落,他一腔热忱地捧起她的脸颊,所述字字肺腑,句句坚定。从前只手遮天,玩弄权谋,今日却连眼里热意也难克制,羞于启齿又心意连绵,痛苦挣扎又难堪隐忍,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冷淡持重的模样。

那时的荒唐,不知起始于怎样一种冲动,此刻的腰间,似乎还残留着不容忽视的余温。

纪湫心中难以安定,被火光吞噬过,身体还留有干疼的滋味。

面膜没有敷够时间,就被她扔掉。

躺进被子里,她不由自主将全身卷成一团,膝盖抵在胸口,仿佛一定要这样,才能稳住心神。

宥茗转身从后把她抱住,轻轻在她耳边开玩笑,“缘主好像内心极度空虚,让贫道来为你填满空隙吧。”

纪湫懊恼地撅起蹄子,把她蹬了回去。

晨光熹微,纪湫早早接到助理的消息。

她起身准备。

熬了一整夜的年轻人们,也都陆陆续续进入公共活动的区域。

那里摆放着老板精心准备的农家早餐。

纪湫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走停停,矮身钻进半卷的帘子,猝不及防撞见落地窗边,静静读着杂志的男人。

商皑西装革履,禁欲冷淡,手持着一杯美式,偶尔浅喝一口。

阳光把结了霜的窗户玻璃照亮,一片明澈动人的微芒落在他的侧脸。

很快,男人也觉察到了她的存在,从字里行间里抬起头来,端方有礼地点头问了声早安。

纪湫灿然一笑,以表回应。

如今转身,势必行不通,身后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闹腾。

是夏河一群人过来了。

看见纪湫,为首身穿红色棒球服的小贺热情招呼,“姐姐,过来一起吃啊!”

纪湫心里开怀,脸上都已经对商皑摆出虚伪的遗憾,却听隔档前的小年轻们忽然噤声。

大概是发现了卷帘里半片精英装束,他们吓得噤若寒蝉。

这间民宿里,除了商皑,谁还需要穿得这么正式。

孩子们被吓坏了,连忙对纪湫苦笑,“姐姐,我们突然还有事……”

说罢一个接着一个起身,朝远处溜了。

纪湫深吸了口气,在商皑身边的桌子落座,隔了一个小道,对他讽刺了一句。

“看来你不太受欢迎噢。”

商皑目光未曾挪动,“被一群小朋友欢迎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纪湫搅拌的动作一顿,眼睛戏谑地弯了起来,“也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种感受。”

商皑领会到她话中含义,眼睛直视而去,仿佛有被冒犯到。

是谁把他送去小学的?

是谁给他各种换装的?

现在竟然也有脸反过来内涵他?

面对商皑质疑,纪湫全然不在意。

她得逞地回过头去,大快朵颐起来。

好像商皑这抹异样表情,成了她今日一道不错的开胃菜,很快把小米粥都喝光了。

=

a城晴好的天气只持续了两天,今天纪湫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窗外黑云压城,冷风呼啸。

纪湫急匆匆回来处理好公司的事务,把接下来的演艺规划安排妥帖,今夜便准备参加沉鲸集团于阁朗大酒店举办的商务酒会。

一连这几天,纪湫都没有和商皑联系。

只在昨日的热搜上看过一条商氏相关。

想必各自都忙得脚不沾地。

况且商皑现在也是独立行走的成年人了,他们似乎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下一次见面,大概就是在民政局了吧,纪湫想。

下楼的时候,天色只是蒙蒙亮。

纪湫昏昏沉沉打着哈欠,到停车场取车。

旧小区的停车场昏暗脏乱,有一条路的灯坏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修好。

纪湫硬着头皮走进黑暗中。

不过十米的距离,加快脚步也就最多一分钟的事情,纪湫却不知为何开始心跳加快。

下一秒,耳畔忽然听见脚步声。

哐哐哐——

那人追了过来。

纪湫顿时头皮炸开,抱起身子就准备跑。

兜头一个黑袋子,随之而来的是世界颠倒。

不知被什么人横抱起来,往车里塞了进去。

纪湫惊慌挣扎,后脖子传来剧痛,她顿时不省人事。

浑浑噩噩醒转过来的时候,纪湫嗅到一股难闻的潮气。

“醒了?”

空旷的地带,声音似乎也有回响。

纪湫强撑着干涩双眼,隐约看见对面的灯光下站了一个人。

在模糊的视野中,男人朝她步步走近。

“纪总,想不到吧,咱们有朝一日,也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纪湫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看到眼前之人,她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

“姚……万钧。”

药劲还未过去,她发现自己说话也没多少力气。

姚万钧看上去满头白发,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满脸的皱纹随着他的狞笑而抽动起来。

“真是荣幸,纪总还记得姚某。”

纪湫动了动身子,便带动绳索摩擦的清脆声。

眼下她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姚万钧并不在意纪湫满脸的愤怒。

“放过你?商皑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放我啊!”

姚万钧勃然大怒,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荡。

姚万钧俯身抓着纪湫后面的椅子,凑到她跟前,满眼的红血丝。

纪湫感知到自椅子传来的愤怒颤抖。

姚万钧的眼睛冷下去,“纪湫,要怪就怪你的丈夫,做事太绝。他把我往死里整,我就要让他生不如死。”

纪湫眉头拧紧,“姚万钧,你这样做没有意义。绑架我,威胁不到商皑。”

姚万钧直起身,摇摇晃晃地站稳。

“我知道。商皑和他妻子没有感情,结婚也是家里逼的,这丑闻全a城的人都知道。”姚万钧望着纪湫淡然的一张脸,疯狂地笑了起来,“可那又怎么样?我本来也没打算威胁商皑什么啊。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我现在就是想一死了之。”

纪湫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但是,我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死了,太憋屈了。所以就想拉着纪总陪我。商皑不爱你,那是他有眼无珠,纪总长得这么漂亮,他不要我要,咱们黄泉路上好歹也有个伴。等你死了,你就去找商皑,闹得他不得安宁……”

纪湫紧紧咬牙,“你这个疯子!你要找就去找商皑啊,找我干什么!”

姚万钧偏过头,“这不是纪总你比较好抓嘛。”

纪湫:“……”从没想到自己也有需要保镖的一天。

姚万钧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姚万钧一张可怖的老脸凑过来,把纪湫凌乱的头发拨开。

纪湫恶心得怒上心头,一头就撞过去。

姚万钧猝不及防被铁头撞到眼睛,吃痛地退后好几步。

等他缓下,手颤抖地摸了下右眼,竟然看到了血。

姚万钧暴跳如雷,上前往纪湫脸上招呼一掌。

纪湫被扇得头晕目眩,还没醒过神,又被姚万钧一把揪住头发。

对方目眦尽裂,“你是怕死得太舒服了是吧。”

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往纪湫脸上贴。

冰冷的刀片,像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可惜了,这脸蛋我不忍心割啊……要不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纪湫脖子大动脉在冰凉之下突突叫嚣。

正当她以为无可避免要经历一场痛楚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威势逼人的声音。

“住手!”

姚万钧侧身回头,纪湫透过他肩膀看到门口立了一道人影。

男人慢慢走到灯下,刺目的光照亮了他阴郁的脸庞。

姚万钧惊喜地冷笑了一声,直起身。

“哦豁,欢迎商总大驾光临。”

商皑深黑的眸子越过姚万钧,看向凳子上脸色苍白的纪湫,眉头陡然蹙了起来,继而再望向姚万钧时,牙关咬得更狠了几分。

“你说过不会伤害她。”商皑眉宇压着一场骇人的风暴,“你再敢说话不算数,你就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去。”

姚万钧耸耸肩,“商总早干嘛去了,现在心疼老婆是不是太晚了?”

商皑隐忍着,供一群黑衣制服人搜身。

顺利过关,又被对方用塑料卡带绑住手腕,逆来顺受地被推到跟前去。

姚万钧从未见过叱咤风云的商皑沦落到这般任人拉扯的地步,脸上露出傲然的愉悦。

“商总,东西发了吗?”

商皑没说话,态度仍是冷漠,姚万钧心里不悦,正要嘲讽什么,手机便是一震。

他摸出来看,嘴角畅快地勾了起来。

“商总果然守信用。”姚万钧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而后又忽然阴下脸,扯住商皑衣领,“这么重要的项目策划案,来换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商总真是大善人啊。”

商皑眉头拧紧,“少废话,现在该你来兑现承诺了。”

姚万钧故作恍然,但很快,他的脸上出现一层浓郁的阴险。

“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哈哈哈哈——商总真是好气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凡你放我一条出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过,拜商总的心狠手辣所赐,我受了不少苦头呢。现在你想要我放过了你们?痴心妄想!”

姚万钧走到商皑跟前,拿起身后的铁棍,高高扬起。

纪湫立刻知道他要干什么,“姚万钧你别太过分!”

然而话音刚落,姚万钧手里的铁棒就狠狠落在商皑腿上。

商皑下颌绷紧,眉头皱了一下,却未有所动。

姚万钧不甘心地又挞罚而下,这次使了全身的力气。

商皑身体动了动,额角忍住一片细汗。

姚万钧音调挑高,“商总,看来平时锻炼卓有成效嘛!”

说得轻快,却一棍子落下。

商皑终于左脚终于撑不住,与此同时,压制着他的两个打手压奋力一摁,商皑右膝猝不及防朝地面砸去。

他抬起血红的双眸,杀意阴戾。

姚万钧歇斯底里大笑起来。

等笑得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才克制冷静下来。

“商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看着她血一点点地流光——”说罢就转身抽出了刀,大步流星走向纪湫。

商皑唇瓣颤抖,大惊失色,“有什么冲我来!”

纪湫眼睁睁看着那刀尖对准了自己,冷锐的光凝聚成一个点。

姚万钧仿佛已经是穷途末路,今日见血势在必行……

然而就在此刻,一阵手机的震动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姚万钧像是很不愿意地停下脚步,接起了电话。

避着人说了几句话,才又走回来。

他对着远处的黑制服们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人把上前来给商皑嘴贴上胶带。

纪湫以为自己也会被同样对待,然而那几个人却只对商皑做了这些,转身就离开了。

姚万钧冷肃地上前,指着纪湫鼻尖威胁,“一句话也别给我说,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他说完,没过多久,位于左上角的大门被人推开。

四五个高大健壮的黑影开路,姿态闲散的男子揣着兜走了进来。

□□在手中游刃有余地把玩,冷锐的光芒时不时闪到人眼前。

光线照亮少年的五官轮廓。

婴儿肥,狗狗眼,一头棕色卷发,颜色亮丽的棒球服外套。

是小贺!

具体叫什么名字,纪湫也记不起来了。

少年人畜无害的面孔,面对着点头哈腰的姚万钧,呈现出一番冷漠残忍的风采。

“人都给您带来了。”姚万钧恭敬颔首,连眼睛也不敢抬。

纪湫不可置信地看向商皑,从他的眼里得到了同样的情绪。

原来姚万钧并非是自己要绑架纪湫的,而是被眼前的人所指使。

难怪姚万钧明知道纪湫对商皑产生不了任何威胁,却仍旧把她绑到了这里。

只是现在,仍然还有许多谜团未能解开。

纪湫心里正满腹疑窦,忽然和对面的少年撞上目光。

两秒后,纪湫在少年的脸上流露出阴鸷的愠色。

他似乎隐忍了几下,才重新看向姚万钧。

“你告诉我,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这。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让你把他带过来。”

姚万钧全身毛骨悚然。

“是我做事不当,这个男人太狡猾了,他自己找到这里来的……”

纪湫终于知道为什么姚万钧要让人把商皑的嘴封住了。

那是因为他出自私心,和商皑有交易。

但这件事不能被少年知道。

纪湫拳头捏紧,拆穿的话眼看就要说出来,却被重新咽了回去。

她目前还没弄清楚处境。

这个少年指使姚万钧把她抓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就算是拆穿了姚万钧,少年会惩罚他吗?

而且就算说出来,把姚万钧连累了,她和商皑就能够得救了吗?

届时少年把他俩交给姚万钧处置,那可就太糟糕了。

纪湫不能做这样的赌注。

就在她暗暗思考着再观察观察情况的时候,忽然看见少年飞起一脚就踹向了姚万钧的胸口。

姚万钧重重咳了几声,嘴角有了血迹。

他错愕地望向少年,似乎很是不解他突然爆发的怒火。

少年□□猛地收住,一片浓黑的阴翳罩在他的眉眼。

分明纯净无比的一双圆眼睛,却充满了凶残的冷锐。

“不听话的蠢货。”

两个制服男把姚万钧从地上拽起来,按到少年跟前去。

少年单手把姚万钧衣领一揪,姚万钧被连滚带爬地摔倒纪湫脚边。

还未来得及起身,少年厚重的靴子底板一脚踩到姚万钧侧脸上。

纪湫讶异得把脚尖一缩,生怕被姚万钧吐出的血沾染。

底下姚万钧吃力讨饶,“我错了老板……”

少年冷眼旁观,“你哪里错了?”

姚万钧被打得懵逼,“我都做错了,我就没一件做得对!”

少年眼里无声燃起火苗,脚上力道顿时加大,像是要把姚万钧往地里踩。

少年的声线青涩好听,此刻却萦绕一片狠意,“谁让你做多余的事情,谁让你这么对她!”

纪湫反应好一会,才明白少年说的人是自己。

她惊疑不定,迎上少年悲伤的目光。

“抱歉……”少年咬白了唇,不敢再看纪湫,内疚万分地把头埋低了。

与此同时又看见脚底下的姚万钧,便又化悲伤为愤怒,狠狠碾了碾姚万钧的头。

踩得累了,他又退后一步。

对面前的手下吩咐:“来,给我六姐姐松绑。”

纪湫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当即心间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蛋蛋:我是猫,请不要给我吃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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