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禽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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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有怎么。只是今天除夕,路止想到之前秦斯焕帮过他，所以想给他拜个年，说一声新年快乐。

只是电话那边,秦斯焕的声音听起来实在不好，连嗓子都是哑的,像是生了病。

路止斟酌了一下,手无意识的按着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问：“秦叔叔,您怎么了？感冒了吗？”

那头起初沉寂了一会儿，随后，秦斯焕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你打针了吗？吃药了吗？”路止听他说病了，心里也揪起来,秦斯焕平时那么精神的一个人，生起病来肯定很难受，“病好了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

“那你现在好点儿了吗？还难受吗？”路止关心的问。

秦斯焕觉得荒唐好笑。

他爸拿着球杆打他,把他打进医院，结果他醒过来只看见了荣慧玲。荣慧玲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走前让他好好休息。

其实从小就是这样。秦铭和荣慧玲都不怎么管他，他过生日也是一个人,生病也是一个人去医院,后来创业,遇到挫折困难了，也没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大约是被冷落久了,突然有人这么关心他，他其实还有些不习惯。

就像一个从来都是被嫌弃的人，忽然就成了什么稀奇，所有人都开始宝贝他。反而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扭曲心理,说道：“没有好一点儿，还是很难受。”

说完，他抬手压了压唇角的笑，路止会继续关心他的吧？

果然下一刻小少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你在哪个医院看的病？挂的哪个医生？我给你讲，你就是感冒的话不用去大医院看的，你去你们社区医院打一针就好了，去大医院医生还会给你开一堆乱七八糟的证明单子，搞好久才能开点儿药，而且还贵。”他顿了下，又说：“你就算是有钱也不能瞎花，生个小病就去社区医院就够了。”

路止心想，秦斯焕这种有钱人就是喜欢瞎折腾，仗着自己有钱，感冒都要去最好的医院看最好的医生。

殊不知最好的医生攻克的都是些疑难杂症，对于感冒风寒未必比一般的医生擅长。

秦斯焕趴在病床上，侧脸枕在枕头上，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上挂着水，听着路止的声音，他闭上眼，轻轻的喊了声：“阿止。”

“？”路止被他喊懵了，喊他阿止的一般都是同龄人朋友这些，他老爸就直接喊他小崽子或者路路，高兴了也会喊宝贝儿子。

路止知道秦斯焕嘴笨，说起话来也不中听。这个人有时候喊他小朋友，有时候叫他小止，还有的时候，像逗小猫小狗一样的，喊他小路止。

可他从来没喊过他阿止。

明明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可是被秦斯焕这么一喊，似乎就赋予了一些别的味道。他嗓音又哑又磁沉，像是在路止心尖上放了一根羽毛，挠啊挠的。

路止抓着被单，脸上忽然就很烫，就像刚跑完一千五百米，心跳似乎也急促了一些。他拍拍自己的脸，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儿。

“怎么了？”路止故意粗声粗气，很有男子气概的开口：“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想听你唱歌。”秦斯焕笑了一声，回到他的问题：“我这不就是，在好好说话吗？”

路止回答的很快：“不唱！”

他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唱歌。

心跳很快，脸也很热，而且他还觉得这个房子太逼仄了！太小了，他连气儿都好像喘不过来！

“宝贝阿止，给我唱一个，好不好？”秦斯焕背上挨了揍，疼得狠了直接晕过去了，醒来身上也有些发热，还在打退烧药。他说话时脑子也开始有些转不动，然而心口却是火热的，他说：“我想听你唱那种很好听的歌，就唱给我一个人听。”

路止心说，这会儿他就是在跟秦斯焕讲电话，压根儿就没有第二个人。他到哪里再找一个人来听他唱歌哦！

“宝贝儿，给我唱一个。”秦斯焕说。

路止不知道他这个宝贝指什么。

应该不是在喊他，有首歌人家名字就叫《宝贝》呢！

秦斯焕说的应该是——

《宝贝》，给我唱一个。

行，不就是唱个歌儿吗，这对路止来说相当简单。他音色好，就算还没经过专业的训练，可唱起歌来却挺像回事儿。

路止自己也挺喜欢《宝贝》这首歌的，这首歌特别的温柔。

他清清嗓子，“那我就唱一次哦，就一次，唱完你就睡觉，好不好？”

明明是不情不愿的来唱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斯焕怎么听怎么舒坦。

男人眯着眼，在手机屏幕上亲了一下，就像是在亲路止一样。

他已经开始幻想未来和路止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儿的了，大约是每天都甜甜蜜蜜的。路止脾气太软，温柔的像月光。

秦斯焕应了声：“宝贝唱。”

路止伸手在喉结上摸了摸，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调子，开始给他唱歌。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整个世界……”

原唱是女声，曲调就带了一种柔和宁静的味道，路止每次听这首歌，都觉得内心非常的软。

他声音轻软，唱歌的时候还有点儿糯，因为存了哄秦斯焕开心的心思，路止唱的调子也很欢快。

原唱两分二十五秒，路止没有背景音乐，唱了一分多钟就唱完了。

停下来的时候，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喉咙，就听到秦斯焕说：“好听。”

路止吐了吐舌头。

这哪里是好听！这明明是相当好听！路瑶都没听他唱过这首歌儿呢，秦斯焕还是头一个。

路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答应秦斯焕给他唱歌，但是唱完他也挺满意的，他说：“那你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拜年。秦叔叔，晚安。”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气氛正好，秦斯焕不舍得就这么结束，他道：“阿止，叔叔要被家里赶出去了。”

路止诧异的张大嘴：“什么？！为什么？！”

“因为叔叔家里的人都不要叔叔了。”秦斯焕苦笑了一声，语调也有些涩。

“这……”

这就不在路止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他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自己都要靠家里养，看不懂秦斯焕家里的这些弯弯绕绕。

然而秦斯焕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阿止，叔叔要是没钱了，穷困潦倒，你还会要我吗？”

“这……”

路止想说，这也跟他无关啊！

可是秦斯焕的语气太可怜了，路止也忍不下心直接说，他想了下，委婉的说：“可您不是很有钱的吗？”

前些天还买了一辆好几千万的车呢。

论败家，估计没人比秦斯焕还能霍霍！至少路止是没见几个富二代敢花几千万买豪车的，花个七八百万顶破天了，再往上花，家里的老头子都不会同意。

秦斯焕没说话。

过了会儿，路止听到有小小的抽泣声。

路止：“！”

秦叔叔哭了？！

路止想到这个可能，又浑浑噩噩的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一热说：“要不您住我家来？您给我爸当司机，让我爸每个月给您工资？”

秦斯焕还是没说话。

可路止听到的抽泣声好像更大的。

路止急了，就怕秦斯焕真的很伤心很难过。

他见多了秦斯焕强硬霸道的样子，凶狠不近人情的样子，可就是想象不出来，秦斯焕伤心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路止一想到秦斯焕顶着一张好看又凶的脸，哭唧唧的模样，就觉得糟心。

“秦叔叔？”他咬了咬唇，试探着问：“你哭了吗？”

这下秦斯焕出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一声的闷笑，他彻底不再压抑自己的笑。

就仿佛，在嘲笑路止的无知和愚蠢。

路止抿唇，有些不高兴了。他好心好意的安慰秦斯焕，秦斯焕还嘲笑他。

他最后问：“你现在在哪？”

秦斯焕笑的气都快岔了，完全不敢相信还真有这么个小宝贝，招人稀罕的很，他捂了捂嘴，终于不那么想笑之后，说：“在市中心医院。”

“那你笑什么？”路止凶巴巴的质问。

然而这声音落在秦斯焕耳里，奶凶奶凶的。

男人说：“笑你。”

秦斯焕说完，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止愤怒的把电话挂了！

秦斯焕简直是有病！脑子有病的那种精神病人！

挂完电话，秦斯焕捂着喘不过气儿来的胸口，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又没忍住哑着嗓子笑起来。

哎呦，这小宝贝，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还去小宝贝家里住，给他爸当司机，让他爸给他开工资！

真是够可爱的。

来给他拔针的护士在病房门口等了会儿，听着里面的笑声，又想到这位的身份，心里怂的一批，心想该不会是被打坏了脑子吧？

等了又等，护士怕再不拔针会出什么岔子，谨慎的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拧开门把手，探进去半个脑袋：“秦少，您该拔针了。”

秦斯焕趴在床上，侧着脑袋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进来吧。”

护士肩膀一抖。现在这个秦少，和刚才那个闷在病房里笑的像个傻逼的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秦斯焕也没说什么，他就趴着躺在床上，露出半张俊逸好看的侧脸。

护士对着这张脸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拔完针，就听到秦少慢悠悠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护士：“……”

完了完了完了！

秦少真被打成了傻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