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圆舞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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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敌对？”钟蔷对着孔翌说,转头看向了地上的雷德，“他,搭档？”

孔翌笑了,话语中却带着两分刺：“是的。我们毕竟是从总部出来的人，比不上雷德，带着那一位的能量源，能给自己那么多特权。”

钟蔷闻言,看向了正挣扎着爬起来的雷德：“完全封闭之后,他们还能操作？”

“完全封闭之后,那边也是没办法插手的。不过这位雷德先生，在封闭之前就已经给自己套了玩家的角色，所以还能进入游戏。”孔翌说,“他身上带着那位的能量源，与您身上的磁场也是相契合的。就像磁铁的两极，游戏在配对的时候把你们分成一边也是情有可原的。”

雷德站稳身子,擦掉了脸上的尘土，愤愤看向了孔翌，正想出声。

他们背后的林子里突然惊起一群乌鸦。

钟蔷二话不说，往乌鸦飞起的地方钻了进去。

孔翌紧随其后。

雷德的话在喉咙口滚了一个咕噜。听众都没了,他说给谁听？

想说的话只能像干粮,硬生生从食道里噎了进去，险些没把他憋死。

雷德顶着一张奔丧脸，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是那户小贵族的偏墙外，后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一直连绵向远处的大山。

黑黢黢的树林里，枯叶落败，阴暗无光。

雷德追在两人之后，有些暴躁地想要喊住他们：“喂……”

钟蔷立马回过身，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

接着转回身，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探进。

被当做空气人的雷德：“……”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雷德背后响起：“雷德管家，你怎么在这里啊？”

三个人都停了下来，往回转。

背后空无一物。

这个声音钟蔷记得很清楚，是刚才那个小贵族家里不被善待的小姑娘的声音。

呱——呱——

树林里又飞起一群乌鸦，黑压压一片。刺耳而聒噪的声音淹没了整片树林，仿佛摇曳的枝干都是被它们的声音震动的。

“这个地方，有东西？”钟蔷轻声说。

就在此时，树林深处闪过了一点光。像是有东西在窥探他们。

“雷德管家，你身边的两位是谁呀？”小姑娘的声音又响起了，但他们同样没有看到什么。

他们三个站在树林里，身旁除了各种各样的阴森恐吓，再无事情发生。

如果是普通玩家在这里，现在恐怕已经吓得夺路而逃了，但这三人，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钟蔷虽然身份复杂而高贵，但真要论三人之中最像玩家的，恐怕也是她了。但是，她此时也只是静立不动。

很明显，树林里的东西恐吓失败了。

它像是气恼了一会儿，树林安静了一会儿；但这三人一直不离开，树林里的东西耐心都快被磨尽了。

黑色的树枝开始晃动，一整片树林就在协同跳舞。

在树林的舞蹈预告式中，一只巨大的眼睛露了出来，接着，它巨大的身体也显露在他们眼前。

孔翌第一时间看向了钟蔷。

他知道，钟蔷的思维模式是非常标准的高级玩家的思维，谨慎、准确而锐利。

此时，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退后，观察更多的情况才是。

但是，钟蔷却一直站立不动，和那只足足有半个人那么大的眼睛对视着。

“孔翌。”

钟蔷像是察觉到孔翌的目光，没有回头，而简单地叫了他一声。

孔翌一怔，低声回答道：“我在。”

钟蔷回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角弯成了一轮月亮：“你说，我会怎么做？”

孔翌还没有回答，钟蔷整个人就动了起来。

不只是孔翌，连雷德都惊呆了。

钟蔷直接冲向了那只大眼睛，即使还不知道那只大眼睛背后整个怪物的大小。

“小心！”接连两声嘱咐被淹没在怪物生气的怒吼之中。

怪物在钟蔷的拳头砸到自己眼睛前的一刹那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抬了起来，生气地怒吼。

这时他们才看清了怪物的全貌。

这东西长着故事书中恐龙的头，躯干却像巨大的蟒蛇，前爪像蛙蹼一样，后爪却是不规则的果冻粘液状的。

钟蔷一手撑在怪物的脸上，一个翻身就上了怪物的背。

孔翌脸上在这一刻不断地闪过担忧、疑惑、无奈和顿悟。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也只能抽身而上。

事实上，他们现在只是玩家。钟蔷尚且有部分觉醒的长刀，而他是真真切切地肉身刷怪，半点特权都没有的。

这样的情况下，三人正确的做法绝对不是横冲直撞。恐怕只有莽夫才会不看清情况硬来。

孔翌学着钟蔷的样子，攀上了怪物的脊背，在怪物摇摇晃晃的身体上落稳了。

怪物有几座房子大，稍微一抬头掀起的气流就在他们的头顶刮过大风，呼啸着将他们的衣服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连说话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孔翌身上的西装被吹开了，笔挺的衬衫此时也和通了几个宵一样，皱得不能看。

“你要干什么？”孔翌大声地对钟蔷喊。但声音只能落入乱流，半点传不进钟蔷的耳朵。

钟蔷转头对他做口型：风太大，听不见。

孔翌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得逞的笑意，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成功地给别人带来了棘手的□□烦，从别人的慌乱中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不像她之前的做法，反而像另一位陛下。

二十天前，钟蔷在空间里抬头问他能不能信任他时也是一样的。

孔翌有些恍惚。

怪物没有给他回神的机会，咆哮着用它和被折了五六道的树干一样的大尾巴直扫而来！

钟蔷很灵敏地躲开了。

孔翌反应也极快，跟着钟蔷的方向翻了过去。

怪物的尾巴打到了自己的身上，痛得直吼了出来，浑身直抖，让攀在它身上的两人根本无法立稳。

钟蔷本来要躲到怪物的耳朵上，但这样一抖，脚下直接打滑，眼看着就要从几层高的地方摔下去了！

“小心！”

孔翌直接扑了过去，身手极为利落快速，直接抱住了钟蔷的腰。

在怪物浑身的抖动中，两人一起滚落。

他这样抱着钟蔷，很明显是想给她当垫背的。

孔翌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平静，但对于一直笑着的他而言，这样的表情异常新鲜。

钟蔷被他揽入怀中之后，眼神中不由得带过笑意，嘴角勾起的角度也清楚落入了孔翌的眼中。

紫黑色的光芒一闪，红色长刀落入掌中。

钟蔷猛地一推孔翌的肩，扭过上身，直接把长刀狠狠捅进怪物的身体中！

钟蔷吊在半空中，而一手反过来拉住了孔翌。

原本孔翌救钟蔷直接变成了钟蔷吊在半空中、拉着孔翌。

“好玩吗？”孔翌心里的争斗结束了，换上温柔而无奈的表情，抬着头看向钟蔷。

钟蔷眨眨眼睛：“好玩极了。”

之前通关再惊险，都没有此时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给她带来的快乐满足。

脑海中莫名其妙产生的主意，却像本能，带来的快乐像流淌在血管中的要素，和血液一起冲上大脑。

孔翌抬头，看着与另一位陛下越来越相近的钟蔷，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下一秒，他直接放手。

钟蔷完全没想到他这样的操作，眼睛不由得睁大了。

这样直接摔下去，恐怕不是付出躺几天床的代价可以消受的。

孔翌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身体扭过一个奇怪的角度，动作行云流水，从怪兽身上微微凸起的学管处借力，攀上了怪兽的耳朵。

怪兽感到了拉扯感，仰天长啸。

孔翌的动作没有停顿，像是瞬移一样，出现在怪兽的眉心，顺着它的鼻梁滑下，冲着眼珠子就是一击！

钟蔷表情有些惺忪，但旋即，她就清醒过来。

这可是已纯玩家身份面对整个系统刁难都无伤通关的男人。

她眼角一弯：“更有趣了。”

手上猛一用力，把长刀拔了出来，鲜血直喷！而她整个人也在落体速度无法控制之前，抓住了怪物的胡须，像荡秋千一样荡到了它的眼前。

长刀一转，直接插入怪兽的眼球！

怪兽发出了几倍的惨叫。

它不要再和这些人纠缠了。它像是发疯了一样，几倍速度地甩起了头。

钟蔷和孔翌都被它甩了下来，好在两人调整重心的速度非常快，借着旁边的树冠缓冲，安全落地。

怪物摆脱了他们之后，逃命似地缩回了树林里。

孔翌看了一眼身边坐着喘气的钟蔷，像是个放任孩子玩闹的家长：“不追了？”

“不追了。再追下去，这个游戏就没法玩了。”钟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仿佛现在在大喘气的不是自己一样。

钟蔷的长刀上还沾着怪物的血，此时，这些血液凝成了一团，挂在刀尖。

钟蔷身手去碰这团血。血液立马凝固，在她的手上像一团水晶泥，扭动起来，最后变成了一枚镜子。

钟蔷举起镜子：“这是道具吗？”

这是一面奇怪的镜子，手柄向欧洲姑娘常用的手镜一样雕满了花纹，但它有两面。

钟蔷翻来覆去地照，但并没有发现这两面有什么差别。

孔翌默不作声。他们两个现在的衣服早就乱七八糟的了，但是他挺直脊背站在她身边的样子，仍然像最优雅的骑士。

咔吱——

树枝被踩断了。

两人回头。

这一次，他们看到了来者。

那户小贵族里的可怜小姑娘揣着采柴火的的篮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右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像是很怕两人欺负她一样。

“小姑娘……”

钟蔷正开口，那个小姑娘却扑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但是这个小姑娘像是小熊猫扑到妈妈怀里一样，直接把脸埋进钟蔷的胸里，嘤嘤嘤地哭起来了。

这姑娘虽然年轻，但也有十五六岁，该长高的，该抽条的，一点都没少，此时却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无辜地哭了起来。

可怜钟蔷本身一米六不到的个子，被这个比自己高的“小崽”当妈妈，心里非但没有升起半点母性，反而有点想打人。

钟蔷：“……”

孔翌在一旁一本正经。

钟蔷转过头用眼神说：你在笑。

孔翌用眼神回答她：我没有。

钟蔷：你明明就有。

孔翌露出自己的标准微笑回答她。

钟蔷：“……”

这时，小姑娘哭哭啼啼地抬起头：“大姐姐，你快离他远一点。”

钟蔷诧异，这是开始走剧情了吗？

“为什么？”

小姑娘说：“你看，他身上穿的是王宫大管家的西服。他们这种给王室干活的人，最喜欢欺上瞒下、仗势欺人了！他们老是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

钟蔷问：“那我也穿着宫里的衣服啊？”

小姑娘：“我今天出来捡柴火都能遇到大姐姐，我们这是有缘分！我相信，老天让我遇到大姐姐，一定是因为姐姐人美心善、知书达理、贤惠善良！”

钟蔷：“小姑娘，你这思维清奇啊。”

小姑娘委屈地又要开始嘤嘤嘤了。

钟蔷连忙打住，害怕她一言不合又要梨花带雨了，只能说：“对对对，我们相遇是缘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家里人都叫我灰姑娘。”

钟蔷、孔翌：“……”

好一个双标的灰姑娘。

.

灰姑娘带着钟蔷，一定要让她去自己的房间坐坐。

她看上去对孔翌有说不清的恶意。

钟蔷敏感地想到，之前孔翌说自己和他是不同阵营的。

那她是灰姑娘阵营，而孔翌是另一个对灰姑娘不利的阵营。因此，灰姑娘对自己有说不清的亲近感？

在快到家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雷德。

两人加入战斗之后，没有加入的雷德就不知道跑回了家，在外面徘徊，像是在等他们出来。

灰姑娘一看到雷德，也十分开心地过去打招呼。

看来，雷德和自己是灰姑娘阵营的，所以灰姑娘对他们的态度那么好。

钟蔷想到。

目前为止，他们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灰姑娘的童话，而他们分成了莫名其妙的两拨，不知道这阵营是要来干什么的。

而树林里的那只怪物、道具镜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又有什么联系呢？

更重要的是，只有钟蔷、孔翌和雷德出现了。另外的五个玩家又在哪里？

钟蔷想着，正好去灰姑娘这里坐一坐，能看看有什么信息。

但就在他们要进门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钟声。

钟声浩荡，传遍了整个王城。

灰姑娘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对钟蔷说：“大姐姐，你是宫里做事的，还是快点回去吧。王宫里的例行祈祷会就要开始了，不想连累你受罚。”

原来那钟声是和这莫名其妙的祈祷会有关的。钟蔷点点头，转身要走，发现孔翌正在身后等着自己一起回王宫。

她是王宫里的侍女，孔翌是王宫里的管事。但他们不是同一阵营的。

而雷德是灰姑娘家里的管家，却和钟蔷是同一阵营的。

这阵营到底是干什么的？

随着越来越多童话外的因素加入，钟蔷对这个游戏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了。

跟着孔翌跑回王宫，路上，钟蔷问：“你知道你的阵营是干什么的吗？”

孔翌回头，非常谦和地回答：“知道。”

“嗯？”

孔翌笑地非常友善，非常谦卑：“在游戏里我们不是同一阵营，因此……”

“我不告诉你。”他说着，还抱歉地歪了歪头，若不是知道他知道还卖弯子，别人都以为他是在真诚道歉了。

钟蔷：“……”

没有一个爱卖关子的人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