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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息功夫,楼上楼下的人纷纷出去,往下面赶。
寂静的雅阁一会儿就变得嘈杂起来,一堆人聚集在西院外的拐角处,杨门主他们火速过来,几乎在清虚她们到后就到了。
拐角处隐蔽,正正位于两条路的交汇处,一条通往西院,一条通往前门,整个地方恰巧成凹陷状。偏僻的墙角处,两名已经没气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双双死不瞑目,身上都有可怖的深可见骨的抓痕,他俩的喉咙都利爪割破,血肉一片模糊,看着都瘆人。
沐青带着变回本体的白姝赶来,远远瞧见这一幕,没来由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隐隐有一股不安感产生。
走近一看,那两名男子皆是熟人,一位是洗剑宗的堂主,一位是柳家的主事。洗剑宗的这位是个老好人,脾性温和好说话,这次被安排住在沐青斜对门,进西院时还同沐青她们乐呵呵打过招呼,如今这副浑身是血的惨样让凤灵宗一行人都惊诧不已。
有人惊讶道:“何堂主!柳主事!”
柳成义在人群堆外围,还没瞧见这里的惨状,当听到这声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急忙忙拨开众人挤进来,瞧见死相恐怖凄惨的柳主事后,他顿时如遭雷击,满眼不可置信,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仁善!”他目眦尽裂地冲上去,都快半跪在早已死透的柳仁善面前,手上顿时被染上还是温热的殷红鲜血,他悲痛而愤恨地转向围观的人,呵斥般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柳仁善是柳成义的堂弟,当今的柳家二把手,柳成义的得力干将,兄弟俩手足情深,这么多年齐心协力相互扶持。这一次来安阳事关重大,柳仁善本该驻守在江南,可放心不下自家大哥,才执意跟着一同前往,谁成想还没两天就不明不白交代在这儿。
沐青站在最里侧,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在瞥见柳仁善身上的伤口时,不由得再次拧眉。
腰间灵袋中的白姝吊着身子往外瞧,看见两个死人眼睛瞪得老大,以及被抓得稀巴烂的喉咙,瞳孔倏地紧缩。
雅阁这么多人守着,各宗派都在,可饶是如此还是无声无息死了两个人,且这两位身份都不低,实力不算弱,竟死得这么凄惨憋屈,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杨门主与怀空大师等人站在对面,面色凝重。
最先发现死者的是洗剑宗的白胡子长老,许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他正处在极度恐慌与崩溃的边缘,直到杨门主出声问,他才抖着手,一脸惊恐后怕地望向白毛狐狸,连连后退两步,瞪大眼颤着声音道:“我看见了,是它,是它干的!”
周围瞬时沉寂,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白胡子抖筛子似的,极为害怕但又生生忍住,厉声喝道:“就是它!它杀了柳主事,老夫亲眼所见,它杀的!”
白胡子长老的房间就在二楼东南角,站在窗口的位置恰巧能瞧见这里,出事的时候他起夜在窗口透风,孰料竟远远瞧见了这些。
那时洗剑宗的那位已经倒下了,白狐在解决剩下的柳仁善,不过片刻功夫,柳仁善就惨死原地,连喊叫都没来得及。
轻而易举就杀掉两个修为不低的人,跟宰杀砧板上的鱼一般简单,白胡子在窗后看见这一幕,吓得魂儿都没了,直至白狐趁夜回到西院,巡逻的弟子发现了,他才敢下楼现身。
现在人多势众,白胡子壮着胆子把见到的都一一道来,愤恨凶恶地指着白姝问罪。
“孽畜,三长老与柳主事与你何怨何愁,竟敢下此毒手!”
四周一片哗然,无一不震惊。
白姝的厉害之处众人有目共睹,轻轻松松就能将黑袍人他们压制住,大家默认她是沐青的灵宠,可毕竟之前一直没有见过,难免引起怀疑。
实力如此强悍的灵宠,在场的人混迹修真界多年,可从来没见过,偏生又在这时候出现,再加上这档子事,不让人起疑都难。其实众人早在白姝现身对付容月时就有所顾忌了,只是迫于沐青的面子的不便多嘴,而今意外横生,矛头直指白姝,众人的态度立马变了。
有人旁观不语,有人直接出声指责,还有小部分人因偏向凤灵宗而站在白姝这边。
“灵宠难驯,越强越难控制,我怎么说来着,师兄你还不信……”一身材矮小的流云宗弟子低声念道,唏嘘不已。
流云宗是驯养灵宠的大宗,在这方面独有技巧与经验,白姝一现身流云宗这边就注意到了,一行人早就在暗自观察,如今出了这事,他们无疑会站在对立方。
灵宠本是妖兽,孽畜就是孽畜,终归与人不同。
简单一句话瞬间惊起不小的波澜,这弟子可说到某些人心坎上了,柳家和洗剑宗的人无不脸色铁青。
阿良不忿,知晓这是在泼脏水,立马回道:“你乱说什么?勿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乱栽赃!”
被当众呵斥,那弟子面上无光,霎时涨红了脸,憋了半晌,不服气地说:“我又没点名道姓,你这么激动做甚?”
阿良不够机灵,觉得这是污蔑,便硬气道:“我师伯与柳主事他俩无怨无仇,你这是在暗指,胡说!”
此话一出,那些人脸色就更难看了。
白胡子长老只提到了白姝,这小子一冲动却把沐青牵扯进来,着实愚笨。且沐青与柳仁善曾有过节,当年去柳家救人,柳仁善拦着不让,沐青因此与之交恶。过往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柳仁善与沐青几人不对盘,矛盾激化出手杀人……说不定呢。
万事皆有可能,这世间不能以常理概之的事多了去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却无人敢出声,大家只耐人寻味地瞧着沐青。
沐青处变不惊,面无表情地将扒在袋口的白毛狐狸压回去,将灵袋束上,明摆着要护短。
面对质疑,她倒是一点都不急着撇清,只瞥了眼方才那名弟子,再望向白胡子,不咸不淡地问:“黄长老说瞧见了一只白狐,可还记得具体什么样?”
白胡子长老一愣,随即脱口而出:“白狐还能哪个样,不就是狐狸。”
“没有其他人?”
“没有。”
“白狐杀了人,回了西院,那黄长老可瞧见它往哪间屋子去了?”沐青问。
白胡子语塞,当时他躲在窗后都不敢动,定是不知道,便迟疑道:“这……”
沐青不慢不紧地说:“黄长老既没看清白狐的模样,又不知它往哪儿去了,是如何确定它就是我身上这只的?”
白胡子被问住,一时卡壳,搜肠刮肚半天,自觉站不稳脚跟,就没好气地生硬说:“这里就一只白狐,还能凭空蹦一只出来不成?不是它还能是谁?”
整个雅阁就沐青带了只白狐,出了意外肯定首先被怀疑,何况事情就发生在西院外边,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黄长老这话就先入为主有失偏颇了,”带伤的江林忽然站出来说道,她脸色有些苍白,嗓门不大,却掷地有声,“你只看见了一只就断定是这只,倘若不是呢?对簿公堂还讲究人证物证齐全,也许是别的妖兽,也许是幻化成的,黄长老站在窗口隔得那么远,一口咬定就是那长宁的灵宠,未免太武断了些。”
白胡子被这一通话堵得哑口无言,的确,他只看到了部分场景就出来指认白姝,又没亲手捉到狐狸,或是与之交手,更没见到白狐回到沐青房间,压根无法确认。
他无话可说,自觉冲动,脸上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里外不是人。
然而柳成义等人不会轻易翻篇,尤其是柳仁善的亲传大弟子闻石。
见到自家师父死得这般惨烈,闻石脑子里血气上涌,浑身因无法忍耐而微微发抖,用力咬牙都咬出了血腥味,他愤恨至极地盯着沐青她们,极力保持镇定,握手成拳,一字一句问道:“沐宗师又如何证明不是你的灵宠所为?”
灵袋中的白姝在这时破开禁制拱出来,不愿待在里面。沐青垂了垂眼,用手托住这孽障搭在外面的爪子,不甚在意地说:“它一直跟我在一起,待在房间中没出来过。”
闻石眼睛里都爬上血丝,怨恨地瞪着白姝,“那何人可以作证?”
全然不顾忌,直接质疑起沐青来。
杨门主等人全程保持缄默,候在一边看着。
沐青指尖一顿,记起方才在房间中的一切,这些事定然不能拿出来说,哪会有见证人。
不过她一脸坦荡,抬眼瞧了瞧闻石,不辩解地回道:“深更半夜就寝时刻,无人可证。”
“那就是无法自证清白,依然脱不了干系!”闻石大声说道,眼眶都红了,师父惨死,无异于天塌了,做徒弟的哪可能当做无事发生,他捏紧拳头,手臂上青筋爆出,看了清虚一眼,半晌,不管不顾地说,“沐宗师要是还像当年在渌怀亭一样,护着杀人凶手,只怕又会不了了之!”
“渌怀亭”三个字一出,周围刹那间死寂,站在江林旁边的清虚更是面色骤冷,眸光深沉,一瞬间收紧手。
沐青亦在这时沉下脸,隐隐不耐。
闻石似乎认定了就是白姝动的手,一瞧见血中再无生气的师父就悲痛万分,他深吸了口气,死死盯着沐青,誓要拼个鱼死网破般说:“无不无辜口头上说了不算,若沐宗师真是清白,大可让怀空大师来主持公道,回逆一次便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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