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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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醒来时,淡淡的微光被窗帘阻隔在外，室内仍是一片昏暗,但他灵台却是一片清明,没有饮酒,没有宿醉,没有熬夜,这样的情况是再正常不过。

自重生后主动或被动地过着这样的生活，对此嬴政已经可以说很熟悉。

他睁开眼,入目是绣着云龙纹的屏风以及屏风后高大的摆放着竹简书籍的木柜。

床有些硬,睡起来不舒服,毕竟是匆忙收拾出来的，何况这又是书房，不舒服时理所应当的,嬴政心说，不过此时的情况让他想起荀蓁刚到咸阳宫的晚上。

与今日很是想像，她睡在他的寝殿，他则在书房睡了一晚。

闭上眼,嬴政轻舒了口气，压下来自本能的躁动，看着堆叠在一起的书卷以及自己看奏疏时笨重的竹简,开始怀念起荀茂发明的纸来,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有没有想法，有了多少……，

若是完全没有……他还是先让少府的匠人们尝试尝试用做纸的材料看看能不能做出什么来。

嬴政不想直接把法子说出来,确实是他没怎么记这个东西，具体步骤，注意事项他是不知道的，顶多提供个思路让匠人们去试试。

对此，嬴政完全没有夺了荀茂功劳的想法，他不过是想提前一步让纸这个东西出来，至于荀茂……反正他总有别的办法显露出属于自己的光辉，证明自己是沙粒中的金子，这是他自己说的，嬴政也信了。

除了这个，还有派商队从西域带回来部分作物的种子，只不过这个要慢慢来，毕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功的。

等他真正手握大权以后，他能真正地放开手脚，不必像现在这样，荀蓁在他身边却是无名无份的情况最安全。

王后，长公子……，说到底看的还是他的王位，嬴政默默补充了句，哪怕是未来的，荀蓁与她们不一样，只是这其中因素太复杂，有时嬴政也会想她说的，如果她不是重生，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也不一定。

但人生没有如果，就像他已经不去想如果上一世荀蓁好好活着，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他只需要去把握现在，让这一次的未来遵循他的想法。

在床上躺了一会，直到一切都恢复正常，嬴政收敛了思绪，掀开锦被，走下床榻。

侍女们问声而动，静悄悄地进去书房，服侍秦王洗漱更衣。

“夫人醒了吗？”嬴政似无意地突然问了一句。

“姑……，”侍女下意识地想说姑娘，话到嘴边却变了，她摇摇头，低声说，“夫人还没有。”

“没有吗？”嬴政皱眉低语，想着昨天的酒是不是酒劲大了些，不，或者说，是不是荀蓁的酒精太差劲了。

侍女没敢抬头，只小心翼翼地解释，“昨日夫人的酒喝的有点多。”

这他是知道的，嬴政想起昨晚面颊红润，眼眸明亮非常的荀蓁，心想，确实喝多了，只喝酒喝多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荀蓁后来居然真的醉了！

灌醉荀蓁非他的本意，但对于这么个结果他从某种程度上还是乐见其成的，至少……他得到了一个结果。

把衣袖抚平，嬴政对站在一边只当自己是隐形人的赵高吩咐，“她醒了，若是想见寡人，不要拦。”

“是”赵高点头，恭敬应声，跟在秦王身后出了书房。

…………

青梅酒只是果酒，为什么酒劲会这么大？

荀蓁已经确认自己是醉了，虽然她好像记不清昨天最后发生了什么，但……，环顾四周，荀蓁发现自己这是在嬴政的寝殿里，这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刚进咸阳宫的那天。

想到这股熟悉感，荀蓁心情莫名复杂。

不过昨晚最后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最开始吃鹿肉荀蓁还有记忆，可后来她什么时候醉的，却分不太清，毕竟最后的记忆实在混沌，另外就是为什么嬴政让她睡在了他的寝殿？难不成她昨天是做了什么事？

作为见过不少人酒醉后的各种表现，然而唯独没有醉过的荀蓁对于自己酒醉后会做出什么是完全没有预料的。

“早知道平时就该常喝酒的。”看着铜镜中映照出来清晰可见的自己，荀蓁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现在可真是……也不知道嬴政昨晚看到了什么。

想起昨天用餐时侍女们都被摒退在外，荀蓁一时语凝。

说起来……荀蓁觉得自己似乎对嬴政没那么警惕，至少不像在别苑中，难道是因为某些事注定发生，所以下意识去让自己去接受？

也有可能是嬴政这段时间遵守约定的缘故，荀蓁想。

侍女把手下如瀑的长发梳理，然后按照平常的做法把它们束起，而不是挽成发髻，在把手中青丝拢起时她愣了愣。

看着少女颈后白皙肌肤下浅淡到仿佛可以被忽视的红痕，侍女一时沉默，她不知该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最终保持了沉默。

“怎么了？”察觉到侍女的动作，荀蓁看着镜中人，问，“你怎么停了？”

“没什么，”侍女摇摇头，压下繁杂思绪，娴熟地把如绸缎般的乌发束起，不过这过程中保持沉默。

………………

吕不韦对于给嬴政送女人这件事不能说没想法，只不过他不能当出头人，顶多算个随从，在别人给秦王献美人时顺势塞上一二自己选上的女子，至于秦王的选择如何……那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说对于王后的人选他还能以丞相的身份对秦王建议一二，那么在秦王宠幸谁这件事上，他是无权置哙的。

以商人的身份做成一国丞相的吕不韦很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不过……看了看殿上的讴者，吕不韦饮下杯中酒，心想，反正今天给秦王献女的不止他一个人，除了舞女歌姬……只怕大臣之女亦有之。

秦王毕竟是秦王，单看其风度容貌已是世间少有的男子，再加上君王的身份与他的才干，吕不韦觉得若他是一女子，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但吕不韦更庆幸自己是男子，他能亲手引导这么一位少年秦王成为真正的王者，比起昭襄王，现秦王才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殿上，嬴政看着歌舞，却对吕不韦的暗示熟若无睹。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已经拒绝了华阳太后，自然也要拒绝吕不韦才是，当然了，还有赵姬，不管她们谁送来人，他是一律不要。

鉴于此，为了减少荀蓁的麻烦，嬴政还是坚持不给她位份，让她住在他的寝宫，想来荀蓁是不会反对的，至少比起他，她应该不想见华阳太后等人。

嬴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爵放在案上，侍女顺势为他斟满，收回视线，目光顺势落到了正在倒酒侍女的侧脸。

脸颊白皙，没有昨日饮酒的酡红，乌黑的睫羽微动，嬴政看着她，忽然想起昨日她熟睡的模样。

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嬴政镇定自若地端起酒浅酌，目光却放在了堂上翩翩起舞的舞女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