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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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嬴政醒来之时，荀蓁仍在他的怀中安然熟睡,她的呼吸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可闻,看着面前的睡颜,嬴政却是想起了昨夜他们的痴缠,想起了她眉眼间独属于女子的风情。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握着手里纤弱的素白手腕,嬴政莫名想起荀茂献给扶苏的那篇《上林赋》,荀子草创赋，荀茂作为他的儿子能写得好赋也正常，只是这篇文章不该给扶苏。

青琴,宓妃他没有，只是他身边的人却比此二者更好，神女远在天边，而怀中人却是近在眼前。

看着她仿佛卸下一切的安然睡颜,嬴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头时不可避免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以及散开的衣襟下半遮半掩的白皙，只不过更明显的却是其上淡淡的红印。

没有人比嬴政更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可以说是他的“杰作”,即使昨夜事后涂了药膏,可仍然可见这些暧昧的痕迹，其中尤以脖颈为最。

这样显眼，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抚上那片吻痕，嬴政伸手拿过床畔那盒昨夜没用完的药膏。

再涂一次，等到起床时痕迹想必不会如现在这般明显……惨烈。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荀蓁不是没有反应，看着眼神迷蒙的少女，嬴政忍不住摸了她瓷白的脸颊，低头轻啄了口，不过顾及着不久前她才初次承欢，到底没有往下做。

意识到嬴政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后，荀蓁安心地又睡了过去，等嬴政把药抹好后，他怀中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并且没有要醒的意思。

果然昨天是累着了……这样即使是再怎么食髓知味也不能不让她去休息。

来日方长，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

嬴政穿好衣服进入书房时，昨夜弥漫着旖旎气息的房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庄重严肃，竹简堆满了书架，而他的书案上也放上了新的书。

竹简上的字看着陌生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地熟悉。

他见过，显然还不止一次，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看了。

竹简上的这篇文章后世有它的名字，《韩非子.八奸》，嬴政是永远忘不了他初看《五蠹》时的惊艳，忘不了那句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也忘不了《孤愤》中所言，智术能法之士用，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

经历过嫪毐，吕不韦的事件后，独自掌权的嬴政自然再理解其中的意义不过，如李斯王绾者不如吕不韦功业既有，失不失进取之心且不论，便是他居功自傲，不能为他所控才是最主要的。

他少时继位，早已站在秦国的最顶端，升无可升，但嬴政却也清醒地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收拢权力，手握王权，而不是做一个傀儡木偶，轻易能被人替换下去。

韩非的论著被人献上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只是与他当年所见唯有孤愤，说难篇不同，如今呈上来的多了几篇，如他此刻正在看的八奸。

同床，在旁，父兄，养殃，民萌，流行，威强，四方，此八者为八奸。

嬴政不是第一次读此书，韩的才华他是知道的，集法家之大成，所叙述者可谓是鞭辟入里，尤其是君主御下之术。

趁人君燕居之虞或醉饱之时，私下求其所欲，多所能成，故而人臣常以金玉通后宫，以达其目的。所以明君于内，当娱其色而不行其谒，不使私请。

通俗地来说……就是白嫖……

但韩非的话是很有道理的，想来，如果不是郑袖在楚怀王身边吹枕头风张仪哪有那么容易免了杀身之祸，顺利逃脱？以及当日孝文王立异人为储，背后难道没有吕不韦通过阳泉君和其姐让华阳太后使劲的缘故？

同样的例子也适用于女子，太后赵姬热衷房事不关心政事，嬴政加冠时的动乱和她有密切关系。

是以嬴政对后宫女子从无爱重，甚至有他一朝也在一直严控后宫前朝沟通，在他眼中，他和后宫女子更多的只能说是交易，用荣华富贵，地位尊荣换得她们的侍奉，为他绵延子嗣。

只是……嬴政放下手中的书卷，漠然无语，他昨夜才要了荀蓁，今日便看到这卷可谓是一盆冷水的八奸。

“这是谁找来的？”嬴政看着桌案上堆放的书简出声问，声音低沉，不辨喜怒。

“是谒者李庸所呈”赵高低头答。

嬴政点头，没说什么，把面前的书卷放到一侧，另抽出一卷，似无意地对赵高说，“去查查昨日谁整理的这些书卷。”

“另外……”嬴政顿了顿，看着堆满了书案和箱中的书卷，又说了句，“寡人很满意”

能在此时给他找到韩非轻易不外示于人的著作，他的确是满意的。

“是”赵高即使没看李庸呈上的书，可他从韩非这个人也大致能猜出这书为何合王上心意，秦以法治国，秦王自幼熟读商君书，而他近来看重的臣子李斯也是颇通法术，如此一来，想必书中也是法家论著。

接下来却没能同上一世那样对五蠹沉迷不知今夕何夕，他在想韩非的那句，托于燕处之虞，乘醉饱之时，而求其所欲。

求其所欲……嬴政默念着这个词，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在宫里活的很有混日子色彩的荀蓁，默然无语，他现在不怕她有所求，怕就怕无所求。

无欲则刚，当一个人无所求时往往才是最可怕的，荀蓁并不是完全的无欲无求，只是当她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她又会做什么呢？

嬴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愿意去想。

…………

咸阳为王都，秦朝规定人口万户以上的县，县官称县令，万户以下的称县长。咸阳虽然是王都，却也是一个县，故而置咸阳令。

让蒙恬去做咸阳令是为了加深对咸阳的掌控力度，这一世嬴政仍然如此打算，只是……

看着在他说了安排以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蒙恬，嬴政眉头微蹙，“你还有什么不解？”

“没有……”蒙恬摇头，他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解的，只是……看着自小长大，分外熟悉的秦王今日与众不同，可谓是精神奕奕的秦王。

蒙恬的直觉告诉他有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秦王绝对不是昨日的秦王。

呃……听说昨天似乎是荀姑娘生辰，看着板着脸，面容严肃却隐隐可见餮足之色的嬴政。

蒙恬：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上今天很精神，”蒙恬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打趣，然后引来了嬴政长时间的注视，而被这么盯着的蒙恬却觉得这样有些奇奇怪怪，架不住秦王那仿佛能把人剖开的视线，果断认输服软。

“臣告退。”蒙恬如此道，对嬴政行礼，默默低下头。

嬴政却是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微微颔首道，“嗯，”

蒙恬走后，嬴政沉默了会，对赵高道，“有那么明显？”

赵高：“？？？？”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说法是赋草创于荀宋，荀就是荀子，宋是宋玉。

赋讲究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

特点——“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侧重于写景，借景抒情。

最早出现于诸子散文中，叫“短赋”；以屈原为代表的“骚体”是诗向赋的过渡，叫“骚赋”；汉代正式确立了赋的体例，称为“辞赋”；魏晋以后，日益向骈文方向发展，叫做“骈赋”；唐代又由骈体转入律体叫“律赋”；宋代以散文形式写赋，称为“文赋”。——以上来自百度。

“赋”的名称最早见于荀子的《赋篇》，而白居易在一篇文章里说赋草创于荀，宋，我就采用了这种说法（毕竟荀子这么有逼格，有排面……）

是司马相如的《上林赋》，荀茂算是抄的……不过他应该是改动了些，毕竟扶苏当皇帝时的上林苑没汉武帝时那么大。

缺的我会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