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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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生命的意义

“好吧好吧~”

斑木芙兰妥协地问他：“真人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真人说：“其实我最近也在做研究，是关于人类的肉.体和灵魂的内容。”

被真人用来当“实验室”的下水道里已经堆积了大批的实验成果，不仅如此，他还会把一些方便携带的实验成果放在身上。

“喔——”斑木芙兰笑意盎然地说，“那还挺好的呀。”

她一直都觉得，科学研究并不是某些特定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大家都有发现的能力，每个人都有不可估量的潜力。真人会对研究感兴趣，其实是好事。

听到这样的答复，真人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他张开嘴巴，像是呕吐一样地从嘴里吐出来几个湿哒哒的物件。

真人用手掌接着它们，斑木芙兰好奇地用指节抵着下巴，低下脑袋去看。

就像是烧焦过后的木炭一样黑糊糊的棍状物只比手指大不了多少，它们乱七八糟地躺在真人的手掌里，不过很奇妙的那上面却还有三个凹下去的小洞。看起来就像是世界名画《呐喊》中绘制出来的那个扭曲的人物一样。

斑木芙兰对世间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具有极强的包容心，因此，她也只觉得真人是审美独特。

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起其中的一个，在路灯不甚清晰的光线下它看起来更是古怪。

“这就是真人你的研究成果吗？”芙兰问道。

真人点点头，他说这是最近才新做出来的。

“要把人类缩小到这种程度，得非常精细地操纵术式才能做到呢。”真人用隐约透露出得意的口吻说，“我也是试了好多次才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啊……”

斑木芙兰低着脑袋在看它，真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在想，芙兰会生气吗？

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是生气地指责他，还是用惧怕的表情逃走？

真人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她抬起脸来。

但就在这时，斑木芙兰上周才买的手机却从书包里发出了响声——不知道是谁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回真人的掌中，自己则是急急忙忙地找到手机接通电话。

“……什么？！”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对斑木芙兰说了什么，她的眼睛倏然睁大了，眉头罕见地拧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异常凝重。

“好，我知道了。”斑木芙兰对电话那头说道，“我现在就回来！”

这通电话来自斑木研究所，在研究所里的定位为管家的生物——长着狗狗的脑袋和人类身体的哈□□告诉斑木芙兰，目前研究所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有危险人物入侵了斑木研究所！”

-

真人听说过斑木研究所的事情。

斑木芙兰之前跟他提起过，在她来到盘星教之前，一直都是住在斑木直光博士留下来的研究所里。研究所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装置，防御更是密不透风，几乎没有被入侵的可能性。

因此，能够对斑木研究所造成威胁的人物，绝对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虽然真人说自己可以送芙兰回去，但芙兰这回却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她从哈□□那里得知，入侵者自称是她的“妹妹”。

斑木芙兰对此完全没有印象，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妹妹。

没时间跟真人解释，斑木芙兰跟他说了一声这几天可能都要待在研究所，就抱着书包跑走了。

被抛下的真人没有说话，捧着手掌中的一堆实验成果叹了口气。好可惜，他想，还以为今天能带芙兰去“实验室”（下水道）里看看最新的成果呢。

刚才看的电影让真人觉得自己仿佛也等同于里面的那位科学家，维克多博士，他是为了研究生命的起源而偷来许多尸体进行非法的研究，而真人同样痴迷于生命的本质。

就像维克多博士用许多尸块缝合了一具怪异的巨人身体，真人也用人类改造出了一个体型无比庞大的怪物——虽然就是一大坨奇形怪状的东西，根本不能像电影里的维克多博士那样让它活动起来。

维克多博士通过改变人类的肉.体来创造了“灵魂”，而真人却和他截然不同，他是通过改变灵魂的形状来使人类的肉.体发生变化。这是完全逆转过来的实验。

通向复活与通向死亡的相反结果。

把手里的缩小人干又吞回去，真人的目光在斑木芙兰离开的方向停顿了一下，她已经彻底离开真人的视线范围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几天究竟是多长时间。

真人想到了最近这段时间都待在盘星教没有出门的夏油杰，他打算先回去把这件事跟他讲一声。

-

学校。

电影研讨社新加入了女孩子的事情，对社团里的成员而言是一种鼓舞，尤其她还是非常活泼开朗的性格。虽然是刚来学校不久的转学生，但听说已经跟班上的很多女生都打好关系了。

真是令人羡慕。

吉野顺平虽然没有像其他社员那样明显，但他的心情变化其实也是肉眼可见。因此，当半井伊织在第二天放学之后带来斑木芙兰请假的消息，说完也没等他们回答就打算转身离开时，吉野顺平担忧地追上去抓住了半井伊织的手臂。

“芙兰她生病了吗？”吉野顺平紧张地问她。

突然被拉住的半井伊织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把自己的手臂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脸色变得很不高兴。

“别乱碰我啊！”半井伊织皱着眉头，但她还是看在斑木芙兰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回答道，“芙兰也只是给我发了短信，拜托我来跟你们说一声，她最近这几天都不能来参加社团活动了……好像是她家里的事情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吉野顺平神情担忧，却也没再为难她了。

芙兰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好担心。

就这样忧心忡忡地过了几天，到了周四的时候，已经两天没来学校的芙兰终于再一次出现在电影研讨社的活动教室里。

“是吗，大家都在担心我啊……”斑木芙兰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黑泽秋明连连点头附和：“尤其是顺平，顺平听说你因为家里有事要请假好几天，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了呢！”

他说完，又向吉野顺平挤了挤眼睛。

吉野顺平……吉野顺平脸红了。

虽然说法是夸张了点，不过也差不多了。但是被人拿到当事人面前来说的时候，吉野顺平觉得实在很难为情。

当他努力放平心态去看斑木芙兰的反应时，只看到她笑吟吟地注视着自己。

斑木同学真的很喜欢笑呢，吉野顺平忽然想，所以很容易就能让人感到亲近。

“家里、已经没事了吗？”吉野顺平声线紧张地找起了话题。

斑木芙兰说已经处理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我有个一直以来都在国外生活的妹妹，前几天她突然一个人从国外回来了，而且还在家里胡闹了一通，所以家里的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不过我在家跟她谈了两天之后她已经变得懂事起来啦~”

吉野顺平一怔，下意识的反应是：“原来斑木同学还有个妹妹啊……”

斑木芙兰闻言叹了口气：“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这件事呢。”

前两天才知道？那就是说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吉野顺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觉得斑木同学家里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啊。

超乎普通人想象的复杂。

周一的晚上，斑木芙兰急匆匆赶回研究所之后，发现研究所被损毁了好几个地方，入侵者还把研究所里的好些生物都弄伤了。

芙兰给它们做了紧急处理手术，然后询问哈□□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长着狗狗脑袋的哈□□穿着执事的制服站得笔直，他给芙兰看当时留下的监控录像，从采集到的声音里，入侵者给她留下了一段话。

斑木芙兰因此得知了对方的名字是薇洛妮卡，诞生于斑木芙兰之后的人造人，她称芙兰为“姐姐”，跟她说自己是斑木博士制造出来的“用于护卫与暗杀的杀人兵器”。

虽然外形是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但薇洛妮卡却有着无比冷酷的眼神。

她穿着样式朴素的黑布洋裙，上半身则是黑色的短披风，小小的身体包裹在漆黑的衣物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可怕气息。

既然都是斑木博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芙兰的想法是希望能跟她好好相处，不过薇洛妮卡却蛮不讲理地袭击了研究所，还让芙兰做好死在她手里的准备。

想起她们刚一见面，薇洛妮卡就问她有没有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呢~”斑木芙兰说。

吉野顺平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她家里的事随便做评价，于是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斑木芙兰自顾自地说，“在我们相处了两天之后，薇洛妮卡也能够理解我想要跟她好好相处的心情了哦。”

因为斑木芙兰利用实验室里储备的麻醉喷雾把薇洛妮卡迷晕了，然后趁她昏迷时在她的身体里植入了ic和电极，目的是能在她不听话的时候更好地阻止她。

不过薇洛妮卡在刚被做完手术的时候特别生气，忍不住又想对芙兰动手，结果自己却被电得无法动弹。

斑木芙兰就这样和薇洛妮卡在手术室里沟通了两天，两天之后，芙兰已经对薇洛妮卡的身体结构了解得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了。

“对了，吉野同学。”斑木芙兰还记得他们约定好要一起去看电影这回事，她问吉野顺平，“到时候我能把薇洛妮卡也一起带去吗？”

她妹妹的名字是薇洛妮卡吗，因为一直生活在国外，所以连名字都完全跟外国人一样啊……

吉野顺平说：“当然可以！”

“那真是太好啦~”斑木芙兰高兴地合起手掌，“薇洛妮卡要是被一个人留在家里，一定会很难过的。”

这是斑木芙兰的想法。

在过去的时间里，薇洛妮卡一直都跟在斑木博士身边担任他的护卫。博士虽然是顶尖的医学家，受到许多人的尊敬，但因为他过去曾在部队中任职的经历，想要暗杀他的势力也不尽其数。

和博士分开之后，她想起了博士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无法独自生活下去，可以去研究所找她的“姐姐”芙兰。

薇洛妮卡一直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是为了保护博士被制造出来，所以手上沾染了无数敌人的血，双手被设计成手臂中隐藏了镰刀的形式，也是为了更好地收割敌人的性命。

但是，博士却在某一天独自离开了她。

她的生命应该如何继续下去，以后的日子又要如何度过？抱着这样的疑问，薇洛妮卡来到了斑木研究所，她见到了和自己一样身为人造人的“姐姐”。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应该继续活下去，这根本就没什么好多想的。”斑木芙兰抱着这样的想法，把路过研究所的一辆巴士上出车祸的十几人抢救回来了。

在薇洛妮卡的眼中呈现出来的是无比惊悚骇人的景象。

手术室里正在进行一场大手术的收尾，斑木芙兰临时增加了四只手臂，她的六只手臂在手术台上活动时的样子就像是巨大的人形蜘蛛。

而被拼凑起来的巨大的手术台上躺着的十几具躯体，则是被她怪异地缝接在一起，一个人的肩膀连着另一个人的大腿、一个人的脑袋又被缝在了另一个人的肚子上……

薇洛妮卡捂住了嘴巴几乎忍不住呕吐的冲动，她的脸色无比苍白。

“……你！”

这是对生命的玷污，是一种残忍的侮辱……

有着死神一样冷酷眼神的薇洛妮卡，实际上却是个道德观念跟正常人类一样的女孩子。她会杀死那些袭击博士的敌人，但这是她的使命，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除此之外薇洛妮卡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她从不会戏弄他们，也不会折磨他们。

她无法接受芙兰的所作所为，薇洛妮卡感到无比愤怒。

但是芙兰却在她愤怒的时候做完了收尾工作，摘下口罩露出庆幸的笑容来跟薇洛妮卡说话。

“我原本还以为抢救不回来了，没想到这十几个人的血缘关系居然那么近，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呢~”

因为其中有些人的部分肢体已经在车祸发生时受伤过重，必须做截肢处理，但这样又要面临切除部位太多的问题，所以芙兰就想到把他们身上可用的部位保留下来，把十几个人的循环系统组合成一个大型循环系统。

这还是她从周一晚上看的电影里得到的灵感。

感觉自己就像是维克多博士一样聪明了呢，芙兰有点骄傲地想。

薇洛妮卡哭着跑出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