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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横停在她面前,林春生用脚够了够,估摸着距离一屁.股坐上去。

剑身微凉,载着她飞过屋顶,掠过那一片血海。林春生手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忽而剑身微晃,林春生往后一看,谢秋珩站在了她身后,眺望着远方那棵树。

“你怎么才来?”林春生摸出那道符,算是废掉了。

“找阵眼花了些许时间。”谢秋珩重新给了她一张,摩擦了几下,符篆成灰。

“你这次不害怕吗?”他稍稍抬起眼眸,将她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这把剑不知要飞去何方,夜幕低沉,天地间极为空荡。

“都是假的。”林春生挥开他的手,提醒道,“无事勿要动手动脚。”

她说话时一本正经的,端端正正站在他跟前,几缕碎发顺着领口往里,谢秋珩看了眼,原是想替她拨开,听到林春生这话轻轻笑着转了身:“那好吧。”

语气低缓,过了今年秋冬他便又长一岁,分明还是个少年,说话有时却仿佛要比她大好多。

林春生见状才四处看了看,然后慢慢蹲下身子。

她恐高qwq.

而原本平缓的飞剑陡然间却跟发疯了一样速度直逼二百码,林春生差点都给飞傻了,纵然这剑上自带了一层削风的结界,可见两旁深色的云朵不断给刺破,她隐隐都感觉自己要被摔出去了。

不多时飞过这一片血海远方的天际渐渐泛出白光,连绵起伏的山峦随着行程的不断缩短开始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林春生抱着膝,大口喘着气,硬是不敢出声。

行至青山沟壑上剑身晃动的厉害,林春生慢慢的便开始眼花,稍不注意便觉得自己是要掉下去了。遍植绿木的青山从上往下看彷如一块起伏的绿色毯子,凸起的山峰却如一把石斧,两侧陡峭。

她咽了咽口水,手朝后摸了摸,一下子就摸到了谢秋珩柔软的衣摆。

“我……”林春生声音抖了抖,眼前的光愈发明亮,破晓后的天际泛出鱼肚白。

“师父怎么了?”谢秋珩半跪在她身后,一手搭在膝上。

林春生惊呼:“啊啊啊啊啊!”

他一手控剑,算准时机从天边有亮光的那个口子冲出去,速度极快,林春生虽对风力氧气感觉不敏感,但迎面的云朵可不短缩小的青山不可抗拒地从她视野当中急剧向后退去,连带着揪住她的心。

“我恐高啊啊啊!”她哽咽道狠狠闭上眼睛,瘫坐下来,整个人可怜紧了,像是落了水的小鸭子,又像是被人劫了冬粮的松鼠。

“别害怕了,我们能出去。”谢秋珩把她揽在怀里,同时凝神冲出阵法,掐了个安神诀,轻点她的眉心,林春生被昏昏沉沉的睡意笼住,头一歪。

长剑坠地,那一丝光亮急剧缩成一个点,白衣猎猎作响。谢秋珩把人拖了出来,额上俱是细细密密的汗。他绾起袖子,看到手腕上不慎擦出了一道血痕。

他拿帕子捂住,转身把林春生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自己去洗漱。才走几步忆及方才不慎使她入了迷阵,不由脚步顿了顿。与此同时他身后冒出了个影子来,几瓣红梅落到地上,谢秋珩眼眸微阖,拾起一片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淮川没了躯体,便只剩一具灵体,缥缈如烟,烟聚起来显出他的容貌,妖冶与雅正两者参半,以至于一眼便使人惊艳,比起谢秋珩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是妖,用谢秋珩的视角看就是妖里妖气。

“你从那儿出来,我替你看着她罢。”淮川飘在林春生上面,深红的广袖拂了拂,冲他一笑,“从下午起就想着要去沐浴洗漱一番,如今都没得机会,你还不去?”

谢秋珩脱了外袍,随意丢在了地上,看也不看他,想必是心烦,淡淡道:“你就看着罢,出了事你便从我身上滚出去。”

“脾气渐长,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一日三次跟着师父打坐,笑起来那山上的妖精没一个不夸你的。”淮川调笑道。

“闭嘴。”

谢秋珩无意与他继续说下去,从背后看瞧不出是什么情绪。花了一刻钟草草洗漱回来,发丝上还沾着水汽。

他眼睫翕动,墨玉般的眸子里映出淮川身上的那抹红,红的刺眼。

“走罢。”他淡声道,手挥了挥,那道灵体便也散了,只余淮川的声音。

“你有时候是个禽兽。”他笑着道,不知是在嘲讽还是指其他。

谢秋珩唇角微微样,回身看着素白大屏风上的那道人影,言辞轻缓道:“你说的对。可那有什么用?”

淮川还是在笑,卷走地上的梅花,室内浮起淡淡的香味,敌过了窗外的桂香。

谢秋珩怅然若失,头轻轻靠在她边上,连人带被子拥到怀里。唇碰了碰她的脸颊,眼里的意味捉摸不透。

他在想小时候的事情,淮川若是不提,林春生若是不提,他也不会去想。山上空空的,只那一个道观,自幼修道,出家前的往事皆被师祖抹去。自他有记忆起,师祖就老了,师父不苟言笑。

谢秋珩将正殿里的三尊塑像擦了成千上万遍,渐渐心如止水,可是后来师父就变了……

夜晚的灯光有几分昏黄,外面笼的纱镀了一层光亮。

林春生觉得热的慌,迷迷糊糊睁开眼,被身后那人吓了一跳。他睡颜安稳,呼吸平缓。扣着她的手,力道大的不能从中抽开来,掌心炙热。

林春生很少能看到他这样子,他这个人总是忙,拼了命的苦修,外人瞧着都觉得他这日子太苦。

山上只她一人能瞧见,下了山,顾大夫虽是嫌弃自己,但定然是看在谢秋珩的面上照顾她。

谢秋珩为人谦和,相貌俊俏,脾气极好,比之林春生,旁人更喜欢亲近他。

自己是托他的福。

林春生渐渐的就上了手,戳了戳他的嘴角,温软的,红的像是道观后种的那一丛红山茶。他眼角微翘,眉尾锋利,眉眼渐渐张开了,人像是画上的,原本是远不可及的小道士,现下就安安静静躺在她身边,手箍着她的腰。

见他还没醒,林春生的指尖下移戳了戳他的喉结。

灯花炸开一响,惊的林春生赶紧收回手,下一秒却被他反压在身下。

他这人一向谨慎,许是早就醒了,静静感受着林春生的动作。中衣松散,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

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放在了林春生身上,弄得她快喘不过气,涨红了脸扭头别开他的视线。趁人睡着了动手动脚,一言难尽……

谢秋珩掐着她的下巴不许她躲,低低笑了声,狭长的眼里眸光潋滟,神色温和。

“你躲什么?”他语调微扬,隐隐有着勾人的意味,睡了半夜,嗓音都有些沙哑,声线又沉。

他兴许是高兴的,支起了一部分体重容她喘口气。

林春生颇为无辜,人往被褥里蹭了蹭:“这样于理不合。”

谢秋珩仿佛听见了笑话,头便抵在她的肩窝,嗅着她清淡的体香,身子笑的颤了颤,手上下揉了两把道:“那我们早就于理不合了,会有徒弟这样对师父吗?”

他在床榻间渐渐就坏了起来。

一改纯良,像是披着道士的皮,干着妖精做的事。

……

林春生第二日日中才醒,那时灶房里顾大夫骂骂咧咧丢了几棵新鲜水灵的大萝卜出去,这儿已经没了谢秋珩的影子。

他去了柳宅,顾寒应他所托过来照顾林春生。

早间去了县城的菜市口切了几两肉回来,拌着馅做饺子,见她人迷迷糊糊披着衣服出来不由冲她喊了声:“衣衫不整,回去穿衣。”

她才起,面色红润,星眸朦胧。

林春生摇摇晃晃拖着步子回去,这次出来又吃了顾大夫一记白眼:“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林春生没好气,面无表情:“鬼。”

顾寒嗤笑出声,一边手脚利索地包饺子,一边隔着窗子道:“你是个懒鬼,饿鬼,傻鬼。你们那头大笨驴子都要比你强,从不挑食,我给它吃什么那就吃什么。可不像你,有人给你下厨你却食不下咽,生怕吃的是毒药一样。”

林春生默默听完,头发便草草梳笼起来,绑成一个马尾,顾寒眯着眼看清出来她头上用来绑头发的东西。那是根米白色的宫绦,谢秋珩惯常喜欢用来系在腰上的。此时还拖了长长一截。

顾大夫洗完手,趁着她吃饭又将其头发理了理,插上一根备用的木簪,这才觉得满意,坐在她身边看见了脖颈上的印子,视线移了移道:“谢道长一早去了柳府,午间怕是不回来了,我这儿得等他回来,你若缺什么便待会同我一道出去买一买。近来可能要下雨,天气变冷,道路泥泞,不好出门了。”

“柳家的事情似曾相识。”林春生撑着头,回忆起槐桂村的事情,两者都有共同之处。她将其细细说给顾寒听。

顾寒穿着湖蓝色的细布直裰,放下袖子时不时点点头。

“这不是你该管的,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好。”顾大夫最后总结一句,手搭在她的脉上道,“你这脉象虚,是不是熬夜肝不好?”

他眼角带笑,林春生初时还当真了,而后猛然反应过来。

一个饺子给掉碗里溅起了醋汁,染到了衣领。

“你这面相不好,一瞧肾虚。”林春生擦领子,后是想也不想就道。

顾寒默了默,不再想搭理她了,等着林春生吃完领着人出去。

他牵着大笨驴子走在前,长街上车来人往,有病人认得就点点头,走的不紧不慢,闲适悠然。

顾大夫怔住。

他眉尖猛地一跳,手头牵的驴却疯了一般,力气大的直接拖着他跑。可容两马并架的道上原本拥挤异常,可这驴子冲来人都下意识往旁躲。

只见大黑驴子拖着个男人撒蹄子狂奔,都赶上去投胎的速度了。

“林春生!”

顾寒喊道,人群里似乎有她的身影,但细看却是一个没有。

她不见了。

高楼上一人俯瞰这闹市,倒光了杯中酒,酒香飘散在空气里,他那茶色的眼眸微动,似乎在幸灾乐祸。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绝不恐怖,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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