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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姜瑶月不欲拖延,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就带着绿檀等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寿康宫。

姜瑶月脸上只淡淡的,分不出悲喜,一边看着她们收拾,偶尔插上几句嘴。

倒是显得有些闲适。

“绿檀,不必将东西全收走,寿康宫离承乾宫才多远,缺了什么来拿便是。”姜瑶月捧着热热的手炉,往引枕上靠了靠。

王姑姑立在她身边伺候,拿了块狐皮褥子盖到姜瑶月腿上,才道:“娘娘真要搬去寿康宫?”

姜瑶月看了她一眼,直接道:“本宫自有打算。”

既是姜瑶月如此说,王姑姑也并未再继续,而是压低了声音道:“安国公府又给奴婢送来了一封信。”

“是祖母?”姜瑶月立刻便问。

果然不出姜瑶月所料,王姑姑微微一颔首,又道:“姜老夫人信中所言,有一些是让奴婢代为转告娘娘,在宫中要步步谨慎,不可行差踏错。”

姜瑶月的唇瓣轻勾,问道:“只说了这些?”

王姑姑脸上为难之色显露,姜瑶月倒也不在意,反而继续道:“无妨,说便是了,本宫知道祖母是为了本宫好。”

若换了别人,倒还要奇怪姜老夫人为何不是直接给姜瑶月递信,姜瑶月却习以为常,姜老夫人与几个孙女并不亲厚,虽一日要见上两次面,让孙女们去请安,但总是礼数大过亲情,细论起来姜瑶月与姜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们说的话甚至还要比和姜老夫人说的还多些。

姜老夫人有什么话,几乎都是让身边的人来传达,而她自己,往往只消一个眼神看过去,就足以让底下的儿孙们胆寒。

王姑姑定了定神,姜老夫人信中训诫姜瑶月的话倒也不多,只是最后有一句话,王姑姑看了便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说给姜瑶月听。

毕竟姜瑶月尚且还在孕中,而有心之人的暗箭也实在不能很怪姜瑶月自己。

“姜老夫人说,娘娘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安国公府的脸面,娘娘要时刻记住,不能给安国公丢脸,不能给父母族人蒙羞。”

王姑姑话音才刚落,姜瑶月便忍不住笑了,这话倒真是姜老夫人一贯的风格,她自小便熟了的,便是每位姑娘出嫁之前,祖母也要叫人去她们面前说一番诸如此类的话,无人能例外。

“娘娘?”王姑姑总以为姜瑶月听了这重话会不大好受,谁知她反而笑了起来,一时竟也有些担心。

姜瑶月脸上笑意犹在,将一张白皙透亮的小脸朝着王姑姑扬了扬,道:“祖母的话本宫记在心里了,也是本宫不好,叫祖母挂念了。”

这倒让王姑姑有些想起还在昭熹皇后身边时,昭熹皇后也是这般,等闲什么事都不能叫她发愁,总是轻描淡写的,脸上时常挂着笑,与姜瑶月此刻很是相似。

她想了想,又道:“娘娘要不要往安国公府去一封信,也好让老夫人安心。”

姜瑶月立时便摇了摇头,干干脆脆,并道:“祖母既是递了信给你,便还是由你再去信罢。只消提上一句本宫方才的话,祖母心里便有数了。”

她再是了解姜老夫人不过,若寻常祖孙俩,她往国公府写了信去,总要再提上点其余事务,顺道再问候问候祖母等人的身子,家中近况,但姜老夫人只怕也不耐烦看到这些零零碎碎的话,她只需知道姜瑶月听进去了她的话便好。

那么姜瑶月写得再多也是白费笔墨,倒不如让王姑姑回了话过去,也清爽干净。

王姑姑点头应下,又去将那边的嵌螺母紫檀木炕头箱收拢好带去寿康宫,又与姜瑶月闲话道:“这几日寿康宫倒也热闹,听说过几日长公主也要入宫小住一阵子,留在寿康宫陪着太后。”

太后爱极了这个长女,母女俩的关系甚为融洽,是以姜瑶月听了也不奇怪,只点了头,便算作已知晓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却见虞容璧进来,也不见人通传,见到姜瑶月便问:“母后让你去寿康宫?”

姜瑶月也没有忙着起身迎他,而是缓缓地动了动身子,还未站起,果然虞容璧就将她按下。

她便继续心安理得地坐着,含着笑道:“想来是母后常日寂寞,再过几日姐姐也要来陪母后,一处倒也热闹。”

虞容璧看了看她,在她身边坐下,才道:“你倒想得通。”

“臣妾又能如何呢?”姜瑶月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指去勾了勾虞容璧的衣角。

王姑姑见了便连忙避开,往绿檀那处帮忙去了。

“你若不想去,朕去同母后说了便是。”虞容璧道。

姜瑶月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但她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也是尽一尽臣妾作为儿媳的一份心罢了,只不过......”

只见她眉头轻蹙,一双眸子愈发像含着露水的花蕊,嘴角不易让人察觉地往下撇了撇。

即便不易察觉,虞容璧也察觉了。

“只不过什么?”虞容璧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只不过臣妾不能时常见到皇上了,”姜瑶月的眼睛眨了眨,朱唇微启,“枕冷衾寒。”

虞容璧的心突然多跳了两下,他拿起手边方才王姑姑倒的茶喝了一口。

茶水虽不是滚烫,可是也不是已晾凉的,虞容璧一口下去差点就要吐出舌头,忽觉如此竟像小时养过的那条狗,便生生忍住,只是心火更盛。

往日他是不大往寿康宫去的,因着与生母郑太后有些生分,即便不去,郑太后倒也不见很念着他,母子俩皆是就这么着过着。

但是此刻面对着姜瑶月,虞容璧却终是忍不住道:“你若真愿意去,安心留着便是,朕......会常来寿康宫看你的。”

姜瑶月闻言立刻便低了头,掩上唇浅浅笑了,地龙烧得极暖和,她今日只着了一身妃色薄衫,锁骨旁白皙尽现,袖口边镶了一圈儿金线绣的云纹,往那嫩生生的脸蛋边一晃。

人面桃花,春色如许。

姜瑶月用手拢了拢衣衫,脚尖勾了勾虞容璧,勾得虞容璧浑身一僵还不够,又往他跟前儿凑了凑,继续掩着唇轻笑道:“臣妾也是替皇上尽孝......皇上,可千万不能忘了臣妾。”

虞容璧愈发口干舌燥。

她早就看出方才虞容璧喝茶的时候有些烫了嘴,却并不戳破,而是将自己先前就在喝的那盅茶往虞容璧面前推了推。

白玉杯,美人香,茶汤微凉。

虞容璧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那杯茶便一饮而尽。

便是鸩毒,他此刻怕也稀里糊涂,甘之如饴,他想。

好在大半杯已晾了一阵子的茶水落肚,虞容璧立刻就定了心神,沉声问道:“皇后这边收拾得如何了?”

姜瑶月虚指了指那边正在忙着的绿檀等人,笑道:“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想了想,她便又问:“皇上这会儿来承乾宫做什么,臣妾这里乱糟糟的。”

其实方才虞容璧得知太后要召了姜瑶月去寿康宫,又听秦公公细细讲了流言之事,思来想去总觉有哪里不妥,便直接往承乾宫来了。

后宫之事不该他多插手,也不用他多过问。

虞容璧只道:“天色将晚,朕陪你去寿康宫。”

姜瑶月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了两下,突然笑道:“只怕是还要一会儿工夫才能妥帖,臣妾怕耽误了皇上的时间。”

安国公府规矩甚大,但也只是对女孩儿们更为苛刻,同样更不是没有些脏的臭的事,男子们的姨娘妾侍更不会少,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这些却是姜瑶月从父亲的姨娘们那里看来的。

初时哪有存着要学的心思,只是这会儿想起来了,便能立刻拿出来用,一点儿都不露怯。

姜瑶月心内窃喜,自己学东西果然快,不仅快且能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皇上要不要玩儿金丸玉珠?”姜瑶月又接着道,“上回说过的,尚功局早做了送过来了。”

虞容璧自然是欣然答应的。

虽然他闲时更喜欢去摸摸弓弦,转转箭矢,姑娘家的玩意儿他从来都没碰过。

但也不是不能尝试,更何况总不能让他拉着姜瑶月去舞刀弄枪。

姜瑶月又摸出了那只荷包,虞容璧这回知道了,这是她放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的。

这回的荷包比上回也更鼓了些,姜瑶月怕金丸玉珠之类的直接倒在桌案上会不小心滚落,便欲先往手上倒。

虞容璧突然想到了什么,竟脱口而出:“小心将小箭矢倒出来,会伤了手。”

姜瑶月停住动作,又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下巴朝着他扬了扬,笑道:“皇上送给臣妾的小箭矢,臣妾已另找了地方放了。”

虞容璧竟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他惯来冷淡,是以并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眼见着姜瑶月将一粒粒的珠子摆到桌案上,莹白的是明珠,灿灼的是金丸,温润的是玉珠,皆是一般的大小,光是瞧上一眼就煞是好看。

可惜虞容璧才刚伸出手去摸了摸一粒玉珠,那边绿檀便快步走来:“皇上,娘娘,已准备妥当了。”

姜瑶月便五指微张,手腕一晃,往桌案上一抹,一手又拿着荷包在下接着,将桌案上的金丸等都快速抹到了荷包里。

“走吧,皇上。”

**

寿康宫的栖梧轩地方不大,却坐北朝南,照着太阳的时辰也比其他地方要多上一些,里头更是一应俱全,连帷帐的颜色花样都是按姜瑶月的喜好来的,花瓶摆设无一不精,无一不巧,姜瑶月一见便甚为满意,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对于姜瑶月突然搬去寿康宫一事,对外当然称是太后平日里寂寞,正好皇后有孕,便干脆接了她到身边,也好照应一二,顺便打发打发时间。

有人信,也有人不大信。

不信的人自然又有说头,太后这是敲打皇后,告诫她不要仗着身孕胡作非为,这才把人请到寿康宫去拘上一阵子,压压她的性子。

不过不信的这些话,顶多到了姜瑶月到寿康宫的第二日便没了声息了。

太后在后宫中浸淫多年,手段总也有过人之处,如今成了太后,更是不可与以往同日而语。

再往后很快便连先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不见踪影。

如何塞住那些人的嘴,又如何整治,太后并没有与姜瑶月说,姜瑶月也乐得不去问,只是若她也能像太后一般放开了手脚去做,倒也不见得就治不了他们。

姜瑶月才来了寿康宫没过两日,宁乐长公主便也带着儿子到了。

宁乐长公主虞令琼今年正好双十年华,四年前嫁给了宣德侯为妻,二人育有一子,如今三岁了。虽就在京城,但长公主到底是嫁做了人妇,并不是时常来宫里的。

姜瑶月同这位长公主也仅仅是几面之缘,这回一见,她却差点吓了一跳。

本也是花期正盛,虞令琼却一眼可见的憔悴,即便是厚重的脂粉也难以遮住双眼下的青黑,脸色苍白,与郑太后极为相似的一张鹅蛋脸竟尖瘦下来,像是病了许久,唇上胭脂更有些骇人。

姜瑶月心中正暗自诧异,便见郑太后一边将虞令琼的儿子虎儿搂到怀里,一边问:“你小产那会儿哀家可担心坏了,如今怎样?瞧着还是瘦了些。”

虞令琼笑了笑,道:“还能怎么,就这么过着。”

许是在母亲面前,虞令琼说话并为掩饰什么,且她自小也算被郑太后捧着长大的,性子便有些直率惯了。

姜瑶月拿了个果子喂给虎儿吃,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宁乐长公主半年前小产过,这个姜瑶月是知道的,只是这都过了这么久,公主又不是那等民间妇人,苦于生计无法调养,她身边不缺医术高明的太医,什么稀缺金贵的药材没有,不至于会是这副憔悴模样。

“这回进宫,便留在寿康宫陪哀家住一阵子,”太后看向虞令琼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与疼惜,“正巧皇后也在,你们年纪轻的倒能做个伴。”

姜瑶月适时笑道:“姐姐在才热热闹闹的,只是往后母后可别嫌咱们烦。”

太后听了笑着点点头,却并没有接姜瑶月的话,隔了一会儿之后才道:“小蛮,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母亲,你这样子看起来怎的如此清瘦?”

姜瑶月一下便反应过来,小蛮应该就是长公主的小名。

“能有何事?”虞令琼头往旁边一歪,步摇在她颊边晃动,“母亲不是不知道我,我向来不受委屈的。”

她又转开话头,对姜瑶月道:“听说皇后的身孕也有三个多月了,身子如何?”

“一切都好。”姜瑶月笑道,又摸了摸虎儿的头,“虎儿与姐姐长得真像。”

这话太后听了倒是很开心的,连方才脸上的虑色也冲淡了不少,看着怀里的外孙愈发怜爱。

虎儿长得和他的乳名是有些对上的,虎头虎脑,胖乎乎又白嫩嫩,一双眼睛圆滚滚地直打转。

长公主又冲着姜瑶月笑了笑,神情有些恹恹,不分悲喜。

几人用了晚膳之后便各自回去,只虎儿被太后留了下来,要他在自己身边住着。

姜瑶月步子走得慢,扶着绿檀的手慢慢走在后头。

虞令琼就住在太后寝殿近旁的丹秋轩,才几步的路,虞令琼却裹上了一件厚厚的白狐大氅,脸在雪白的大氅映照下愈发清减尖瘦,出来时只对着姜瑶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背影瞧着纤细弱质,虞令琼身量又有些高挑,像是在冬夜寒风中不堪一击的枯瘦柳条,脚步却依旧踏得稳重。

姜瑶月暗自忖度,看虞令琼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长公主嫁作人妇四年多,听说与宣德侯也算举案齐眉,当初是长公主自己挑的驸马,自然对夫婿是满意与爱重的。

只是前些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小产了,不过那会儿姜瑶月还未入宫,对个中缘由也并不清楚。

很快姜瑶月就回到了自己的栖梧阁,等杏檀替她更了衣,松了发髻,便闲坐在一边听柳芽儿和玉芙说话。

不一会儿,王姑姑进来,她随姜瑶月来了寿康宫倒是比先前在承乾宫要稍微松快上一些,太后指了严姑姑和房嬷嬷来栖梧阁伺候姜瑶月,姜瑶月的饮食起居等便由她们管着,王姑姑只需留个心眼稍稍过目便可。

此时一室冬夜自己人,王姑姑也不避忌,直接对姜瑶月道:“娘娘,上回那个贾甘的底细,查出来了。”

姜瑶月手指撑了撑额头,不提起来便罢,掐指一算这事倒也有不少时日了。

“怎么说?”姜瑶月问。

王姑姑于这种事上头心思细腻,且驾轻就熟,姜瑶月只要一提点,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叫人查了好久,”王姑姑轻声说道,“这位贾甘贾公公可比他的干儿子丁七要油滑上许多。”

“他怕是不止一个干儿子吧?”姜瑶月冷笑一声,“不过这回也算他倒霉,竟没能成事,丁七又将他供了出来。”

似贾甘这般的内侍,在宫中年久,自是有不少亲信人脉,最少不了的就是丁七这样的干儿子,何时要用人只消他咳嗽一声,便会有人替他去做那一不小心就有去无回的事。

王姑姑点点头,道:“是有几个小太监不懂事,认了他做干爹。贾甘是内仆局的掌事公公,素日来往的倒有不少人,一时也难以查清,他为人又极谨慎的,连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连他给丁七的生草乌都不知从何而来。”

“细细查了几日之后,奴婢才发现,贾甘年轻时与景仁宫贵妃娘娘身边的苗公公交好,几乎是形影不离,只是后来二人分开各自去了别处,反而也不见再交际。”

姜瑶月沉吟片刻,才道:“王姑姑也觉得他们刻意?”

王姑姑想了一会儿,道:“也不好说就是景仁宫指使的。”

“苗公公是贵妃近身之人,他可不容易查。”姜瑶月淡淡道,“贾甘不必再留,悄悄地把他处理了。”

“奴婢知道。”王姑姑又问,“娘娘是否要告诉皇上或者太后?”

“不必,说了也是无用,更徒增变数。”

王姑姑不再说什么,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与姜瑶月说道:“那么尚在掖庭局的马氏和小芸又如何处置?”

如此看来,马氏与其侄女小芸似乎倒是在此一事中被陷害,马司簿更是无端被牵连,姑侄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进了掖庭局做苦活。

“放了吧,”姜瑶月也不欲故意去为难两个女子,便道,“马氏仍旧放她回尚宫局,她于司簿一职上也并未出错。只是小芸不必再让她回来,承乾宫不要这等仗势欺人,多惹口舌是非的。马司簿掌着宫女女史名录调配,便赏她这个恩典,叫她自己安排侄女的去处吧。”

也算是既罚了小芸当日惹是生非又网开一面,恩威并施。

姜瑶月打了个哈欠,如今她一静下来便有些犯困,又问了问王姑姑各宫最近的动静,便直接歇下了。

今日值夜的又是绿檀,姜瑶月睡觉时不喜身边有太多人,又与绿檀一处习惯了,是以常是绿檀来陪着她。

才刚躺下,绿檀的手还没来得及给姜瑶月掖好锦被,却听房门突兀地轻响了两下。

两声之后便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姜瑶月眉角一挑,已是心里有数。

都这个时辰了,会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进来的,只怕只有那一个人。

也只有他,能够大摇大摆地摸到皇后的门口却不被人拦着。

不是虞容璧还会有谁?

虞容璧脸上倒是少见的挂着一点点难得的笑,见姜瑶月已然睡下,有一瞬的愣怔。

“皇上怎么又不叫人通传?”姜瑶月有些嗔怪地对着他道。

说着她便用手肘半撑起身子,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散泄下来,雪白在发丝之下若隐若现。

姜瑶月看见虞容璧喉结微动。

“没什么,来看看你。”

自姜瑶月到了寿康宫之后,虞容璧倒没有再来过,今日还是头一次。

许是虞容璧实在不乐意常来寿康宫,许是他去了贵妃或是淑妃甚至其他人那里快活,许是他诸事繁杂真的抽不开身。

姜瑶月素来对朝堂之上的事不甚关心,自小祖母就言外头那些都是男人的事情,女子插手反而不美。

绿檀正从虞容璧突然出现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扶起姜瑶月坐起。

姜瑶月笑着对虞容璧一伸手,指尖微翘,捻着兰花指,朝他勾了勾。

“过来。”

床榻间周遭萦绕着甘甜清冽的幽香,待走近姜瑶月身边之后,此香更盛,从鼻尖漫入,竟迷得人眼看过去如坠云端。

虞容璧有一瞬忘记了自己来寿康宫栖梧阁是做什么的。

姜瑶月眼珠子一转,往旁边挪了挪,身姿轻轻巧巧,刚好留出来边上一点位置给虞容璧。

虞容璧随意往那边一躺,两人并排躺在了床塌上。

“这几日与夷族的战事到了最后关头。”虞容璧的声音有些沙哑。

似是而非的解释,姜瑶月立刻就听出来虞容璧这短短一句话是在向她阐明为何这么久没来看她。

也不直接讲清楚,姜瑶月暗中叹了口气。

“臣妾不是很懂这些,”姜瑶月侧过身子对着虞容璧,“那么如今如何了?”

既然虞容璧人都过来了,还自己提起了此事,姜瑶月猜想大梁应也是打了胜仗的。

“西南已定。”虞容璧说着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只是可惜颜将军了。”

姜瑶月的呼吸一滞,几乎就要被身边之人察觉。

“是哪位颜将军?皇上与臣妾说说吧。”姜瑶月忍不住问。

大梁也只那一位颜将军,勇毅侯征西将军颜正。

许是此时躺在床上松快下来,虞容璧的话也开始稍稍多了些,同样转过头看向姜瑶月,按捺住了自己想去弹她额头的手指:“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连颜将军都不知道。说勇毅侯你总该明白过来了吧?勇毅侯府与安国公府想来也是有交际的。”

何止是有交际,颜将军那时还将儿子颜向明送来安国公府管教过一阵子。

勇毅侯常年在外南征北战,甚少回来京城,唯一一个儿子颜向明,被祖母和母亲娇宠着长大,养成个霸道又骄横的性子,等长大了十五岁上,勇毅侯正巧回家待了一段时日,便发现这个儿子怕是要不成器,欲将颜向明带在身边教养,谁知妻子却无论如何不肯让他把儿子带走吃苦受累。

颜正没有法子,恰又听人说起京城的安国公府立规矩有一套,底下的公子小姐们又教养极好,便托人找上了安国公府,打算将儿子颜向明寄养在安国公府,与安国公府的公子们一处读书起居。

听说颜将军走前留下一句话:“不听话照死了打,打死算我的。”

然则安国公府自然不可能真的像管教自家子弟那般去约束颜向明,更不可能对颜向明动手,只求这位骄纵的小侯爷不要在安国公府生出事端,安安稳稳待到勇毅侯再次回京来接人。

不过颜向明倒也机灵,来了安国公府之后便乖了许多,知道是来学规矩的,又许是离了祖母与母亲,也懂事沉稳了许多,行事上头虽较安国公府众人相比仍有些跳脱,却也不再成日斗鸡走狗掀屋顶炸茅房了。

“颜将军不幸亡于阵前,他的儿子颜向明连夜出京,奔赴西南,向朕请命要接替他父亲平乱。”虞容璧与姜瑶月闲话道。

却不知姜瑶月心中平湖已起波澜。

“那颜小将军如今可好?”姜瑶月问,指尖微凉,她狠狠地掐了掐拇指。

“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回来之后他就是勇毅侯了。”

姜瑶月一颗心终于放下,舌尖泛起淡淡的苦涩。

她忘不了颜向明给她的那一颗糖。

到了安国公府之后,颜向明虽不再闯祸惹事了,看着安分了许多,但也不是绝顶的安分,仍是少不了爬个树打个鸟,还与那几个调皮些的小爷们摸安国公府的锦鲤然后烤着吃。

姜瑶月是等颜向明来了安国公府半年之后才见到他第一面的,那年她十三岁。

正是豆蔻梢头,袅袅婷婷,刚出落完最是娇嫩的时候。

同样的,到底还年幼,饶是她再懂事机敏,也远不如如今的沉稳。

姜家的规矩严,男女七岁之后即便是骨肉至亲也不常混在一处玩耍,那些个堂兄弟们更是见得不多,各家姐妹至多也只和自家嫡亲的兄弟亲热一些。

姜瑶月记得很清楚,那日是姜老夫人的寿辰,姜老夫人最爱她懂事有气度,一早便将姜瑶月叫来陪在自己身边。

然后是一波又一波来姜老夫人面前祝寿的人,有府外的女眷们,也有安国公府各房的人。

颜向明是与姜家大房的几位爷一道过来姜老夫人面前的,一身深蓝色圆领袍,身形高大挺拔,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因姜瑶月与隔了房的堂兄弟们不甚亲近,一年统共也才见了几次面,这会儿见到颜向明,便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盯着他瞧了瞧,想不起这又是哪位堂兄。

后来才得知这是勇毅侯府的大公子,姜瑶月心头一惊,连忙转开头去看姜老夫人,不敢再往颜向明哪里瞧一眼。

当着人面,姜老夫人自然是没有说姜瑶月什么的,然而这日还没过完,等人都退去之后,姜老夫人便狠狠地罚了姜瑶月,用戒尺将姜瑶月的手心打得又红又肿。

不过是为了罚她多看颜向明的那一眼。

时近黄昏,姜瑶月从姜老夫人房里出来,面上仍旧是与往常一般无二,端庄自持,小小年纪便显出气度来,实则一双白嫩的小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之下,手心被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里面,不敢让人发现她受了罚。

手心火辣辣地疼,姜瑶月能把持得住,她身边的绿檀却不行,一脸的忧虑早就遮掩不住。

姜瑶月带着绿檀往自己的院子里去,脚步倒是不慢,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手被打肿了,也怕被人看见绿檀这副模样。

转过回廊,便是安国公府东边的小花园,这里是内院,除了丫鬟婆子经过,连个小厮也难见到。

姜瑶月路过小花园那株据说与大梁年纪的一样的大榕树时,猛然听到了两声清脆的鸟叫,一点儿都不像往常安国公府放养着的鸟儿叫起来那般婉转悠扬,反而带了些尖利刺耳。

姜瑶月忍不住抬头望去,头顶的大榕树枝繁叶茂,已至鼎盛,将要下山的阳光黄澄澄的,透过那枝枝桠桠照射过来。

姜瑶月被夕阳刺得眯了眯眼睛,却不敢伸出又红又肿的手去遮一遮。

有人在一丛茂密的树枝上背光而坐,一双长腿随性垂下,一甩一甩,嘴上叼了根草,正噙着笑看着她。

姜瑶月看清了,正是颜向明。

她想掉头就往回走,好歹让开他,颜向明却比她动作快,不怕死似得从榕树上一跃而下,脚尖只轻轻一点地,人便立在了姜瑶月面前。

姜瑶月低下头后退两步,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一旁绿檀的手臂。

红肿自然让来人一览无余。

“啧,你的手被打了?”颜向明看着姜瑶月着急往回掩住的手,问得直白,“是你祖母?”

姜瑶月本该直接否认的,但心里到底也对祖母的做法有些不服气,又觉是眼前的人害自己挨了打,竟咬着唇赌气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颜向明想了想,又问:“难道是因为我?”

姜瑶月自然不会回答他,颜向明要不到答案,扔了叼在嘴角的那一根草,道:“不管了,你伸手。”

有些莫名其妙,姜瑶月站着不动,像是忘了男女私自见面是大忌,却也没有照颜向明说的做。

绿檀皱着眉小声地叫她:“姑娘,快回去罢!”

才刚说完,颜向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姜瑶月的右手,看见她的手心肿得高高的,又连连“啧啧”了好几声。

然后姜瑶月还来不及挣脱,颜向明就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了一颗糖,轻轻地放在了姜瑶月又红又肿的手心。

“吃吧,我走了。”颜向明许也是怕再被人看见,他倒不要紧,遭殃的一定是姜瑶月。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看姜瑶月,见她依旧低着头站在原地,又忍不住再往回走。

“多大点事,也值当这样。”颜向明自顾自嘟哝了几句,最后竟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姜老夫人担心你的清誉,其实也无妨,实在不行,我娶你便是。”

婚嫁之事岂是自己就能随口说的,姜瑶月大惊失色之下脸白了白,这回是真正掉头就扶着绿檀离开。

那一颗糖姜瑶月却没有扔掉,紧紧攒在了手中,连绿檀也没有发现。

将自己关到房内,姜瑶月对外说是要面壁静思己过,内里等一关上房门,姜瑶月立刻就摊开了手。

她的手向来偏寒,是以颜向明放在她手心的那颗糖并没有化掉,而是好好地躺在她手里。

颜向明最后那句话中的两个字“娶你”,仿佛魔咒一般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姜瑶月使劲摇了摇头,她伸出舌尖舔舔糖,姜家自然不缺这点钱给孩子买糖吃,但也不让他们多吃,一来是吃坏了牙,二来是不叫他们沉溺口腹之欲。

久违的甜味,是糖果最干脆简单的味道。

而颜向明大胆恣意,也是姜瑶月从未敢想过的不羁潇洒。

因他一句“娶你”,姜瑶月也说不清自个儿心里是不是有了些不该有的念想。

她头一次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又在期盼什么,向往什么。

然而终究她是安国公府这辈里最出挑的女儿,她自有自己该有的前程,姜家与姜老夫人喜悦又满足的前程。

又过了大约半年多,勇毅侯再度前来安国公府接走了颜向明。

姜瑶月将这个人的名字彻底埋在心底,从此不再想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三合一大肥章来啦(*^▽^*)

今天早点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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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重生后我从王府带球跑了》(古言),大家喜欢就拜托收藏一下嗷,下本就开(づ ̄3 ̄)づ

重生前的阮柔烟,是被送进王府做肃王侍妾的小户女,

传闻中的肃王萧渊因作孽太多而重病缠身,正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且眼歪嘴斜。

阮柔烟一顶小轿进了府,

当晚对着昏迷不醒的萧渊那俊美容貌表示震惊,传闻果然不可信。

然后阮柔烟被人灌下了毒药,一尸两命。

睁眼醒来的阮柔烟发现自己重生到了进王府的第二天,

枕边的萧渊苍白着脸正紧闭双眼,她欲哭无泪,

自己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

阮柔烟:告辞。

于是阮柔烟毫不犹豫地跑了路,成了村口的俏寡妇。

等萧渊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带着一个白团团玩泥巴,

见到萧渊的阮柔烟一脸决绝道:“王爷,奴家已然重新嫁人。”

白团团:“你要对我娘做什么?”

阮柔烟连忙道:“孩子不是你的。”

萧渊嘴角一勾:“孤也是重生的。”感谢在2019-12-1320:26:52~2019-12-1417:2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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