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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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林生把苏尧弄累了，连他自己的心脏都开始鼓噪起来，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了，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火焰被鼓动着燃烧，灼痛他的心肺。

“尧尧……”许林生低头埋在苏尧的颈窝里，苏尧的累极，但是还保持着几分清明，她轻轻地问了一句:“林生，你真的不喜欢孩子吗？”

回应苏尧的，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和一个悲伤的、带着重重的叹气的一个“嗯”。

“好。”苏尧说道。

她虽然内心有些茫然，但还是尽全力安抚好许林生，她不知道彻夜的疯狂之后她会不会如许林生所愿，重新变成一个人，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束隐隐约约的光亮，让她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那是一颗类似于小豆芽似的孩子，但也许，她与孩子无缘吧。

苏尧决定尊重许林生的意愿，跟这个早早到来的孩子、胚胎道别了，一滴泪轻悄悄地滑过苏尧的眼角，苏尧很快地拭去了，没有人看到它曾经来过。

后来许林生的不告而别，家庭的变故，让苏尧的无暇分.身，也让这颗胚胎越长越大，最后苏尧九月怀胎，生出了宝宝。

……

*

“妈妈。”宝宝整理好了东西，拖着行李箱出来，苏尧连忙隐藏起之前面上的情绪，弯下腰笑着拍了拍宝宝的脑袋，说道，“宝宝真棒，走吧，我们回家。”

苏尧看了一眼许林生，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和宝宝一起走了。

许林生看着苏尧和宝宝牵着手慢慢走远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会儿，快步跟上去握住苏尧的手，他的睫毛颤了颤，眼睛里带着浓烈的请求:“让我…家的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好。”苏尧应了一声之后宝宝才甜甜地搭茬，道:“谢谢叔叔。”

“宝宝!”许林生叫住宝宝，蹲在地上与他平视，许林生轻声问:“我能做你的金爸爸吗？”苏尧这才知道她给宝宝的理论被许林生给听到了，苏尧的脸突然“唰”地一红，微热的羞耻感涌上脸颊，脸上红得发烫。

与苏尧的不自在相反的是，宝宝倒是非常地镇定，他一字一句地纠正许林生道:“不是噢，叔叔你要先通过宝宝的考试，成为金叔叔之后才可以去参加妈妈的金爸爸考试。”

“……那，叔叔怎么报名你的金叔叔考试呢？”许林生耐心地问道。

“唔……”宝宝看了看苏尧，又看了看许林生，他有些害羞地往苏尧的怀里钻，好像自己要提的要求是一件非常令人害羞的事情一样。

“说吧。”许林生轻笑出声。

“我想去游乐园玩儿，就是…小朋友都去的那个游乐园，我想跟外国的铠甲勇士合影……”

“……宝宝，那叫钢铁侠。”虽然苏尧知道宝宝在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甜甜的酒窝酿出了醇香的酒蜜，许林生这时候是与宝宝平视的状态，当他仰望苏尧的时候，才发现苏尧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大方也更加地富有魅力了。

许林生有些痴了。

“好。”许林生回答道，“我这边会定好时间，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准备一下。”

“到时候让我秘书通知你吧。”

“好，对了，方便交换个电话号码吗。”许林生问。

苏尧笑了:“你应该早就有了才对。”

“嗯，但是我想让你告诉我，别人告诉我的都不算数。”许林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愣，苏尧没有像当初那样被许林生这句话所蛊惑，倒是还好脾气地笑了:“一招用两次，也就不太灵了。”

*

苏尧和宝宝坐在了许林生的专车上，许林生也跟他们坐在后座，一时间后座就开始挤了起来。三人在路上一路无话，宝宝一开始因为可以去游乐园了有些兴奋过度，路上沉沉地靠在苏尧的肩膀上睡着了。

许林生小心翼翼地将宝宝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对苏尧说:“你也歇会儿。”

“……好。”苏尧接受了许林生的好意，她本来撑着没什么困意，但是听许林生说了那句话之后，眼皮也开始沉了起来，最后竟然慢慢地睡去了。

就在回苏宅的途中许林生接了一个电话，是许母打来的，她的消息一向灵通，许林生刚刚接通许母便问道:“听说你这几天连公司都没去，怎么了，是身体不好吗？”

“……住了几天院。”许林生低声应道。

“住院吃点苦头也好，免得到时候又觉得自己身体棒极了，疯了似的跑出去乱玩。”许母优雅地“哼”了一声，显然对许林生之前不把自己身体严峻的情况当回事的行为很是不喜，“你什么时候抽空回来一趟，妈这边又找到一个比较有名的医生，你让他给你检查检查，说不定还能活得长久些，让我抱上孙子。”

“您要是想抱孙子您找大哥二哥去，找我做什么，当年丁医生跟我说，我要是有孩子，基本上百分百都是……”许林生感受到了宝宝在自己肩头的重量，突然出了一声冷汗，差一点他就将自己藏了最久最深的秘密给抖了出去。

“……其实当年丁医生那句话，是我让他这么说的，这么多年了，倒是有些对不住你。”许母叹了一口气，“你那时候迷上了那个苏家丫头，自己身体好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去找她，我就觉得会出事。但是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要是像是生孩子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要你们没有弄出孩子来，之后怎么分开一切都好谈。”

“……您不相信我跟她能长久？”许林生的喉咙像是被谁给扼住了似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自己优雅又端庄的母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是不相信你们能长久，”许母没有因为儿子的激动而乱了分寸，“那时候我们都没觉得你会活得那么长，你要是跟人家姑娘有了孩子，人家一个人，单亲母亲，以后嫁人也难，生活也难。所有的感情最终的归宿都是陪伴两个字，你的身体你也知道，那时候的你就算有了好转，但是也依旧是不容乐观的……

我相信你的担当，所以就跟丁医生一起，撒了那个谎。”

谎言

“……”许林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母亲，一方面他承认那段时间的自己确实不稳定，除了生理病情反复之外，心理上的抑郁还有压抑都让他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母亲说的这个谎言，因为这个谎言，他失去了和苏尧好好道别的机会，也失去了给苏尧一个温暖回忆的机会。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感激自己的母亲，感激自己的母亲为苏尧着想，苏尧生宝宝肯定很痛苦，但是外界从来没有她的风言风语——

她把宝宝教的很好，也保护得很好。

许林生也恨自己之前不够成熟，没有注意到苏尧的情绪，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许林生看着熟睡的宝宝和苏尧，轻轻地，在他们的脸颊，落上了吻，就在许林生吻后一触即分的时候，苏尧睁开了眼睛。

“抱歉。”许林生的喉咙紧了紧，像是紧张了，“我只是，情难自禁。”

“……下不为例。”苏尧淡漠地看了许林生一眼，正巧车子开到了苏家门口，苏尧牵着宝宝去找早就在花园里等候着的外婆苏母，就在宝宝跟苏母激动地抱成一团的时候，苏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