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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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隔壁陈家还在换家具，只是隔了一天，许林生就带着几个保镖住在了隔壁的房子里，恰好这几天是周末，苏尧和宝宝都不需要上班上学，所以许林生也就不用早早地去苏家等苏尧一起。

许林生拿了一个喷壶走到别墅自带的小花园里，小花园里是刚刚翻新过的泥土和围成一栏一栏的鲜花，许林生像是孩子一样在花园里玩着喷壶，就像是一只上下翩飞的花蝴蝶，这里沾一朵花，那边惹一株草，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健康的血色。

苏尧习惯了早起，她在楼下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推开窗便能看见许林生站在隔壁院子里浇花。许林生的身子比之前慈善晚宴上看到的要强一些，但是比起正常人来说还是要瘦削不少，苏尧很少看到许林生对花草这么专注的样子，他的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花园里的花草，时而低下头凑近轻嗅，修长洁白的手指与娇嫩的花儿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苏尧像是被许林生的美色迷惑了一瞬，但是很快她便掩饰性地低下了头，专心看向自己案板上的吐司，只是切吐司边的动作没有以往那么流畅，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思绪一般。

另一边僵直着身子的许林生见苏尧收回了视线，也就直起身，他的眼睛看向花朵的时候与看向其他万物没有任何区别，他只有在看向苏尧的时候，才会有一点温度。

苏尧在看他。

许林生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还是小小的雀跃了一瞬，这至少代表着他对苏尧还有一些、甚至只是一点点吸引力的，真好。

就在苏尧准备早餐的空档里，宝宝也跟苏母一起起床下楼了。

“妈妈。”宝宝欢快地跑过去抱住苏尧，“妈妈早上好。”

“早，宝宝。”苏尧弯腰亲了亲宝宝的头顶，转头也跟苏母打招呼，“妈，早上好。”

“……”苏母并没有马上回复苏尧，她的眼睛眯起来看向窗外陈家的花园，有些衰退的视力让她看对面的景象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模糊，新搬来的邻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苏母又仔细地看了看，总觉得心里不是特别地踏实。

“妈？”苏尧顺着苏母的视线望去，果然还是看到了许林生的身影，宝宝也跟着踮起脚扒拉着灶台往对面看去，他兴奋地叫起来：“是许叔叔！许叔叔！”

苏母听到“许叔叔”三个字的时候身躯一震，她扭头震惊地看着苏尧，苏尧被苏母的烫得心头一跳，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跟许林生之后能不能走到一起，但是她的心是有松动的，毕竟许林生这个人和他们之间做的所有的事情，构成了她的一整个青春——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青春，也都是回忆。

可是在苏尧看到苏母错愕和心疼交织的眼神的时候，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她不确定自己重新跟许林生纠缠，到底是对是错。

“妈…妈……”苏尧的态度软和下来，脸有些红，她期期艾艾地说，“他…我们……我们之间现在还没什么事情。”

“等有事情就晚了！他们许家家大业大，可不是好相与的，之前我在你年轻的时候错了一次，这一次，我……”苏母的情绪显然激动了起来，她的目光里含着的都是对许家人的失望和想要保护女儿的坚定。

“妈！”苏尧打断了苏母的话，宝宝早慧，就算这个时候他还懵懂着不知道苏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到他懂的那一天，如果知道自己的外婆将自己视为母亲的污点和错误的时候，是会伤心的。

苏尧伸手将那扇窗户关了回来，她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缓，说道：“妈，宝宝现在已经很懂事了，什么事情都会知道了，所以有些话这一次说过之后就不用再说了，至于许家人……”苏尧顿了顿，“您让我再考虑考虑。”

“……唉。”苏母心里还有一大堆话想跟苏尧说，但是因为宝宝还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所以苏母到底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那些话全部说出来，但是纵使她不说，她相信苏尧也能明白她的态度——

就冲着许林生三年前的不告而别，许家人三年来的不闻不问，她作为苏尧的母亲，是坚决反对这两个孩子重新走到一起的。

“妈，宝宝需要一个爸爸。”苏尧将锅里煮好的豆浆舀起来递给苏母，也递了一碗给宝宝小朋友，宝宝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妈妈”，然后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豆浆运送到餐桌上。

苏母听了苏尧的这一句话，她垂下眼帘，叹了一口气，劝道：“其实不一定非要是许家的那个，之前陆家的那个小伙子其实也不错，陆家家风好，跟我们家一样没有那种去外面拈七搞三的臭毛病，之前你爸还活着的时候，其实我们也是有考虑过那个孩子的，没成想……”

“都过去了。”苏尧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吧，我端这盘，我们一起去宝宝那边。”

“唉。”苏母又叹了一口气，但是叹气之后她又觑了一眼苏尧，见苏尧没有什么反应，这才作罢。

宝宝在桌上端正地坐着，妈妈和外婆没来，宝宝也不开动，直到苏母和苏尧都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宝宝这才开始伸舌头舔了一口豆浆，像是一只小奶猫似的。

“宝宝小朋友。”苏尧见宝宝这样吃饭，语气稍重地喊了宝宝的名字，宝宝立刻又端正了坐姿，笑着撒娇道：“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

“这才对，不过在家里偶尔一次好奇没什么关系，在外面就要注重自己的形象了。”苏尧主动递了一根热狗给宝宝，宝宝开心地吃着热狗，一家人的气氛瞬间其乐融融了起来。

这顿早餐因为许林生的出现变得有些不同，苏尧做的其实有些心不在焉，苏母也因为对苏尧的担心有些心思过重，宝宝第一个喝完了豆浆，吃好了早餐，他主动将碗筷拿下桌子，跑到厨房，踮起脚尖将碗筷放在灶台上。

宝宝在厨房似乎有些犹豫，他没有像平常一样跑到楼上，而是一点一点挪到了苏尧的身边，抱住的苏尧的腰，一副撒娇的模样。

“宝宝，怎么了？”苏尧察觉到了宝宝在心情上似乎有些失落，她连忙放下筷子拍了拍宝宝的肩膀，宝宝的肩膀在轻微地都懂，苏尧感觉到宝宝的眼泪浸湿了她腰间的衣服，灼伤了她的皮肤，“我们的宝宝大人怎么还哭鼻子啦。”苏尧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变得柔和，她面上的焦急并没有被抱着她哭的宝宝看到，她温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背，想让宝宝的情绪尽量地缓和下来，“怎么了，宝贝？”

“……”宝宝含糊地讲了一句话，苏尧没有听清，她握着宝宝的手让宝宝的头抬起来，苏尧说道：“跟妈妈说好吗？”

宝宝的眼眶变得通红，他的睫毛沾了泪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藏着敏感和受伤，宝宝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平缓，他一点一点地说道“……其实宝宝没有爸爸也、也可以。”

苏尧一愣。

“宝宝需要的爸爸，是通过妈妈考试的爸爸，宝宝……宝宝不着急的。”宝宝抽噎着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哭嗝。

苏尧又心疼又好笑，她帮宝宝擦了擦眼泪，知道是之前她跟苏母说的那句“宝宝需要爸爸”的情绪被宝宝给捕捉和感知到了，宝宝以为她是为了他才想找一个伴侣，只是为了他找一个爸爸，宝宝捕捉到了她情绪里略微的抵触和逃避，宝宝心疼她。

但是宝宝现在还表达不出自己内心丰富的层次，他只是一直摇头，哭着说“不要爸爸，不要爸爸”，哭得苏尧的心都化了。

苏尧想对宝宝露出一个笑，但是下一秒，她的泪就从眼眶里漏了出来。

“妈妈不哭。”宝宝也拿自己的手给苏尧擦眼泪，苏尧泪中带笑，她用力地抱了抱宝宝，说道：“妈妈这个不是难过的哭，是开心的哭，感动的哭，妈妈很开心，宝宝好像真的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爱妈妈的大宝宝了。

我很开心，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