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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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许林生带着一个保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保镖的手上拎着很多价值不菲的礼品，包装华丽，种类繁多，就连本来面不改色地看过去的苏母都吃了一惊。

“尧尧，你说那个许家的在我们家门口转了半天了，好像也不准备进来，他到底想干嘛呀。”苏母皱着眉又看了看，觉得许林生的脸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模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要不给我配一副老花眼镜吧，我这眼睛啊，最近看东西总是看不清。”

“好，过两天我带您去。”苏尧应了苏母一声，之后她便朝着花园外看去，许林生穿着长袖衬衫挺立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无可辩驳的晶亮和认真，苏尧觉得有些羞赧，她想到宝宝之前的话，觉得自己好像是可以把给宝宝找一个爸爸提上日程了。

苏尧了解许林生，他想进来，又不敢进来，或者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允许进来，所以才在门口枯站了许久，她看向许林生，看得又不完全是许林生——

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苦等的自己，然后那个自己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笑了笑。

都过去了，也该放下了，苏尧突然对那个答案不是特别的执着了，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很多事情的开头和过程轰轰烈烈，但是他们的结尾却无疾而终。

宝宝也是时候需要一个爸爸了，如果，许林生能给她和宝宝一份完美的答卷的话。

宝宝也看到许林生了，他想要冲出去，但是却因为之前自己的话顿住了脚步，有些犹豫地倚靠在门框边，看看许林生又看看自家妈妈。

“去吧。”苏尧带着鼓励推了推宝宝的后背，宝宝顺着温柔的力量和自己的心意慢慢地跑到了花园里，最后出现在了花园与外面的镂空门面前。

“许叔叔。”宝宝甜甜地唤了一声，“下午好。”

“哎。”许林生应了一声，“下午好宝宝，叔叔给你带了乐高的积木和很多动画光碟，你看看喜不喜欢。”许林生看着宝宝有些激动，他尽量克制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呼吸，让自己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

“谢谢叔叔!”宝宝开心地接过几大盒跟他人差不多高的东西，拒绝了保镖的帮助，一个人迈着小短腿往屋里拖，举手投足之间煞是可爱。

许林生的眼神透过宝宝看到了小苏尧，初见时的苏尧也很听话，还不认生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可爱得紧。

“不邀请我进去吗？”许林生追上去帮宝宝提了提那些东西，宝宝没拒绝，许林生又蹲下揽了宝宝一下，宝宝主动牵起许林生的手，带着他走过花园，两个人走了几步便到了苏母和苏尧面前了。

许林生看到苏母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他冲着苏母笑了笑，示意身后的保镖将他准备好的东西给苏母，然后许林生一一介绍。

“进来吧，别杵在门口。”苏母对许林生依旧是一副冷脸，苏尧主动打圆场让许林生进去坐坐，宝宝看了看许林生，又看了看自家外婆，最后还是迈着小短腿坐在了自家外婆的身边，暖暖地贴在了苏母旁边。

苏尧起身去厨房帮忙倒了几杯水出来，许林生和苏母之前虽然不算有多熟悉，但是苏母是听苏父说过许林生的手段的，所以对许林生也有些忌惮，现在苏家式微，苏母又因为苏父去世整个人浑噩了好久，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怎么记得住了，但她记得自己的讨厌许家人，因为许家人曾经欺负过她的女儿。

“喝水。”苏尧给苏母和宝宝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各递了一杯，宝宝和苏母习以为常地将水喝干净，苏尧才浅浅地给他们续上了一杯。

许林生也入乡随俗地喝完了一整杯，苏尧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也跟他续上了浅浅的一杯。

苏家相处的氛围跟许家这个大家庭完全不一样，每个人的联系都非常地紧密，许林生在他青少年成型的那段时间就是在苏家这样的氛围之中成长的，他原本的冷硬不可避免的因为苏尧而变得柔和起来。

“明天我们就去游乐园玩吧。”

许林生一直没有忘记宝宝给他的考试，苏母的动作一顿，敛下眉仔细地听苏尧和宝宝的回应。

“好啊好啊。”宝宝兴奋地说道，“要去看爱若门!外国的铠甲勇士爱若门!”

“好。”

宝宝看苏尧没有生气的意思，突然就发现了这应该是他的出题时刻，他又继续大胆地提了几个要求，比如想吃棉花糖，糖葫芦之类的小零食许林生都一一答应了。

苏尧看着许林生和宝宝两个人的互动，自己的眉眼也柔和了些许，苏母皱着的眉头没有放松下来过，但是她也不好说些什么，现在的苏尧已经够苦了，她还来做棒打鸳鸯的事情，这不是拖自家姑娘后腿么。

苏母避着众人回到了房间，苏尧拿着一枚宝宝刚刚拆开的乐高零件捏了许久，才抬眼看向许林生道:“许林生，我们谈谈。”

“好。”许林生应了，苏尧走上旋转楼梯，许林生的脚步顿了顿，想到苏尧可能要在卧室跟他谈话，他就不免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许林生让保镖陪宝宝玩一会儿，他快步跟上苏尧，就在落后苏尧一步处紧跟着，两个人走到二楼的一扇木门面前，苏尧打开门，里面是一间书房。

许林生看见是书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遗憾但是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苏尧坐在书房的沙发一角，许林生坐在苏尧对面，问道:“谈什么？你知道的，谈什么我都愿意。”

“……我最近突然意识到，宝宝可能真的需要一个爸爸。于情于理，都是你最合适，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通过宝宝的小测试，之后我们补一个小小的婚礼，签完婚前契约，补一张结婚证，就算是走完了流程。”苏尧面无表情地讲这些话说了出来，她的眼睛有些酸涩，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许林生抬起头看向苏尧，苏尧的脸上没有对婚礼的期待，没有对婚姻的向往，他们两个就好像是在谈一桩小的不能再小的买卖，许林生原本火热的心就被这么一盆冷水给浇凉了——

“你什么意思？”许林生的嗓子像是被谁扼住了一般，几乎说不出更多的话，苏尧的神色依旧淡漠，她说:“宝宝需要一个父亲，我觉得你很合适。”

许林生看着苏尧，想看看对面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他既心疼又难过，许林生猛地站了起来，长腿迈过茶几，他的长臂向前一伸，整个人将苏尧拦在了自己制作的小小的空间内。

两个人的呼吸像是久别重逢一般交缠在一起，苏尧和许林生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苏尧甚至能看到许林生颤抖的睫毛和冰冷而又破碎的眼睛。

“苏尧……”许林生的声音像是塞壬的歌声一般，蛊惑着苏尧的神智，他的眼眶里似乎还含着破碎的泪，刺得苏尧生疼，“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原来你接受我，只是因为我比较适合做宝宝的爸爸，而不是……你的丈夫。”

“嗯。”苏尧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变得冷漠，但是她的心还是一阵一阵地疼，苏尧因为许林生的靠近而变得脸色酡红，她颤抖着睫毛回应道，“我的丈夫，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那天。”

“……”许林生一时间失了声，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绝望而又锐利，他恶狠狠地俯下身亲吻着苏尧的唇，苏尧被他吸得疼，也不甘示弱地回击了起来，两个人唇枪舌剑之间激烈地交锋着，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尖刺全部面向了对方，这些尖刺刺进他们的皮肤，刺进他们的血液，刺进他们的灵和他们的肉里，但是他们已经完全察觉不到疼痛了——

或者说，他们已经痛得不能再痛了。

“尧尧……”许林生有些意乱情迷地唤着苏尧的名字，两个人对对方的灵与肉都熟知得一塌糊涂，苏尧尽力睁开自己迷离的眼睛，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将自己从这样荒诞的又让人难以抗拒的交锋中脱离了出来。

她用手抵住了许林生的胸膛，轻轻地说道:“够了。”

许林生的热泪下一秒就烫在了苏尧的锁骨上。

滚烫，又让人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冰凉。

“尧尧，我病了。”许林生双目赤红，唇上也染了像是杜鹃啼血一般的绝望，他的尧尧对他明明是有感觉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再考虑一下。”苏尧服了软，终于不再考虑说出什么更加疯狂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诸如“契约婚姻”之类的言论了，“我其实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想——

如果我更早地认命了，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到此时此刻还互相折磨，你应该要过得很好，我也应该会过得很好，多年后在某个慈善晚宴上再次偶遇的时候，我们还能笑着打招呼，笑着告别。”

“……”

“我以为我们如果只是作为宝宝的父母存在的话，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我不需要从你的身上期待什么，我不需要爱，不需要知道你之前为什么没来，不对你有所期待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失望——甚至是绝望了。

或许我们都会发现，我们之所以还纠缠在一起，不过是两个人不成熟的不甘心罢了……之后我们可以分开，去找寻自己真正的快乐……”

“听着，苏尧。”许林生脸色苍白如纸，但是他的眼睛和嘴唇却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凑近苏尧，像是要将苏尧的所有都看得一清二楚似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这一生，注定要纠缠在一起，我们给对方带来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我生病了，一种离不开你的病，我不要跟你笑着告别，我要你每天每夜，枕边的男人都是我。不要不对我有期待，我会变好的，真的会变好的尧尧，信我，信我……”

我爱你，尧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