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运势（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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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飞星指着柿饼上的白色粉状物,一本正经解释：

“这是柿霜，是果肉里渗出来的葡萄糖和果糖凝结物，可入药,堪称柿饼的精华。”

“啊,柿霜啊，我知道！”宋明见恍然，“药典上说,它能治咽喉干痛、口舌生疮、肺热咳嗽、咯血、口疮、口角炎。是哪个柿霜吗？”

纪飞星：“对。”

有这么神？

其他人还是将信将疑。

宋孜耸耸肩，直接掰开一个柿饼，只见里面是晶莹漂亮果肉，一掰开还有拉丝,一股香甜的味道轻轻飘散开来。

她笑问：“谁敢跟我一起试吃？”

所有人面面相觑,纪飞星正想说他来，就看见宋云接过了宋孜手里的一半柿饼，“我来。”

那个小表情，跟视死如归一样。

但吃了第一口,宋云就瞪大眼睛很用力地点头：“好好吃,好甜！一点涩味也没有了。”

宋明见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然后享受地眯起眼睛,“真的好吃！大家试试，这还不是发霉的,很甜。”

看几人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大家纷纷拿起柿饼,试吃起来。

宋孜连忙提醒,“孕妇和空腹不能吃哦。”

卢碧枝咽了咽口水，只能忍下了。

宋孜忍俊不禁。

试吃之后，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30几个人,忙活了半个月，此刻终于吃到了甜蜜的果实，心里别提多满足，多充满希望了。

一时间，大家赚钱的信心大增，眼眸闪闪发亮。

第一批产出的柿饼有一百多斤，卢秀芝、卢红花征用了村里的牛车，带着几个女同志和两个民兵，一起运往公社了。

本来卢红花赌气，是不想要林大队长和卢支书安排的民兵护卫的，但宋孜觉得还是得要，就让男同志们，亲眼看看，她们是怎么赚钱回来的。

到了公社，她们没有先去供销社，而是先去了公社的办公地点，找赵桂芳。

刚开始做柿饼时，宋孜就趁着买东西，来找过赵桂芳，告诉她大队里的女同志要干这么一件大事。

赵桂芳当时就很支持她们，还说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她！

石崖大队的妇联归她分管，如果她们做出成绩，那都是她的业绩。

现在，宋孜就来找她了。

赵桂芳听说柿饼做成了，开心溢于言表，当下就带着她们直接找供销社的王主任。

好巧不巧，王主任也是位女同志。

王主任看了柿饼，又试吃之后，听赵桂芳在旁边一个劲儿说，这是妇女同志们做出来的业绩，一定要好好支持，她哭笑不得，“知道了知道了。”

这个东西比较新鲜，也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王主任只要了30斤，并且一斤只能用3毛钱收，打算卖5毛钱。

宋云和宋孜对视一眼，这个价格比她们预估的要低，批发价怎么都要5毛钱以上，才能算是赚到钱。

王主任又说：我给你们写个介绍信，你们去县城供销社吧，那边工人多，愿意买新鲜吃食的也多。”

听说他们陆续还会有至少一千斤的产量，王主任惊呆了，“这怕是不好卖。”

赵桂芳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不由也开始发愁。

宋云苦笑道：“你们忘了么？当年也是县城农业局让大家种的柿子树，别说咱们大队、就是整个县城，都有一半公社开垦的林地是种的柿子树，只是别的公社没这么多山，没咱们亏得这么厉害。”

宋孜微微惊讶，她倒是不知道，整个县城也有那么多柿子树。

但是，这个消息，反倒让宋孜心思一动。

她记性好，忽然想起之前做家具的时候，大队长提过一嘴，说新来的陈县长想做出一番业绩，没准会想建新工厂，而且大队长刚好跟他认识。

宋孜当即便问了卢红花，大队长是不是真的认识陈县长？

“是啊，他认识啊。”

宋孜一喜，却又听她哭笑不得补充，“他认识陈县长，陈县长可不认识他。”

宋孜：“……”

但赵桂芳听了她的想法，却说：“或许是个办法，我前阵子去县里开会见过陈县长，是个挺年轻的同志，没准真有办厂的魄力。”

赵桂芳大手一挥：“走！去县里找妇联！”

她这人办起事来风风火火，一天也不愿多等，当即跟公社书记借了公车和司机，就带着宋云宋孜和柿饼一起往县城去了。

而卢秀芝和卢红花则因为有晕车的毛病，没有跟去。

宋云直到车开出去几公里，才反应过来：她！要进城了？！

虽然是县城也是个小县城，跟公社差别不是很大，但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比公社更远的地方啊。

看到宋云眼里的激动和兴奋，宋孜咬了咬唇。

宋云渴望更加高远的天地，但她上辈子活了60年，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隔壁市而已，连省城都没有去过。

“怎么，要进城你很紧张吗？”宋云笑着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宋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住了宋云的手，很用力，宋云手都被她握白了。

她连忙松手，笑道：“是啊，大姐，我是在想，我们以后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去京城读大学！”

“啊……”宋云惊呆了，“去、去京城啊？”

“是啊，大姐，你不想去看□□吗？”

“……想的，但……”

赵桂芳听到两人的对话，转回头来，笑说：“可以啊，听说你们姐妹读书天赋不错。京城有全国最好的大学，等你们高中毕业，成绩还这么优异的话，就可以找领导推荐去读工农兵大学呢。”

这时候还没有恢复高考的消息，大家以为的读大学就是读工农兵大学。

赵桂芳说到这里，想起什么，又说：“对了，这次顺便就把跳级的事情问了吧。”

几人一路心情愉悦地到了县委，找到了妇联办公室。

赵桂芳来开过好多次会了，自然是认识妇联领导的，她找的是她认为最好说话的妇联主任钱主任。

钱主任听她们道明来意，挑挑眉，“要卖柿饼怎么找我啊？应该找供销社的采购员啊。

赵桂芳把宋孜推出来，“主任，因为这回啊，是她们大队妇联搞的一次‘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活动，咱妇联当然要支持了。”

宋孜们说了这次制作柿饼遇到的种种困难，又是如何克服的，钱主任听得连连点头，说的却是：“你们做得不错，是好同志，不过我真帮不了。”

“……”

赵桂芳抿抿唇，跟宋孜对视一眼，似乎想要放弃了。、

宋孜上前一步：“钱主任，我们做的这件事，可是将对咱们县有重大影响力的啊。”

“哦？说说看。”

宋孜：“钱主任，柿子树最近几年，在咱年年满山遍野硕果累累，可是也年年都烂在树上，实在是资源的浪费。我们做出来的柿饼，味道好、有保健功效，又易保存、耐运输，完全可以包装一下，打造成为本县的特产产业啊。”

钱主任眼神发亮，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打开市场，卖得出去。”

宋孜知道，所谓的打开市场，跟别的时代还不一样。

现在都是统购统销，供销社卖什么东西，还不是上面说了算，所以打开市场，其实只要上面同意，觉得可行就成功了一半。

宋孜厚着脸皮问：“钱主任，不知道能不能为我们引见一下陈县长？”

钱主任喝了口水，才慢悠悠地说：“可以是可以，但陈县长很忙的，我就找秘书帮你们递一句话进办公室，你们好好想想怎么说，看他能不能抽空见你们？其他的我就管不了了。”

“谢谢钱主任！”宋孜立刻感激地上前跟她握手，“您真是英明睿智，不但长得好看，还这么有智慧，简直就是我们妇女同志的楷模啊！”

钱主任脸微红，这小同志，也太会拍马屁了。

只能递一句话，宋孜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

秘书趁着送文件的空档，帮她把话递进去了，“陈县长，外面有位同志想见您，说她能帮县里挽回上一任县长在任期间，在果林项目上的严重亏损。”

秘书说完，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位女同志可真敢说啊，要不是钱主任说没事就照她说的说，他可不敢传这话。

陈县长签字的手一顿，眉头拧成川字。

“谁啊，这么狂妄？”

秘书紧张：“是……是那个……”钱主任引荐的，不是我！

谁知，陈县长嗤笑一声，说：“让他进来。”

宋孜原本是要一个人进去的，钱主任其实没在外面等，她只交代秘书帮她传话，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h话就走了。

而赵桂芳若还想升职，在事情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出现在县长面前比较好。

宋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宋孜怕一会儿谈不拢吓到她，也没打算带她进去。

但宋云却觉得妹妹此去，是去赴汤滔火的，她必须陪在她身边，关键时刻要保护她！

宋孜：“……”

陈县长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去，却见进来的是两个女同志。

他惊讶的同时，又大失所望。因为这两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实在太轻了。

一看就知道是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有一股冲劲，想到个点子就以为所向披靡了。

他顿时意兴阑珊，头也不抬，继续批阅文件：“我就给你们三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