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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盎来得很及时。

聂怜虽然下手时并没有手下留情但到底是第一次杀人,多有不熟练之处才让姜云起没有就此命丧黄泉。

经过大夫诊治,姜云起的伤势终于稳住了,顾盎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想绑架威武将军府嫡长女聂怜,没想到这买一送一来了个七皇子姜云起,正是棘手之际,这二人还玩起了互相残杀。

这幸亏是姜云起没事,不然他就要背了黑锅,成了刺杀七皇子的敌国奸细。

他是不敢再留姜云起和聂怜在自己府上多待了,索性直接问了话。

他长得儒雅,笑起来还真有种谦谦公子的人畜无害在,“想必聂小姐一定十分疑惑,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绑你来此处。事情闹成其实也这样是我始料未及的,未免再节外生枝,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想向聂小姐打听一个人,只要聂小姐告诉我她的去处,您放心,我立马恭恭敬敬地送您回府不会伤您分毫。”

“我久闻聂将军闻名,多有崇拜。今日出此下策将您绑来,也是实属无奈之举。”顾盎在提及聂父时微微颔首垂着眉眼,倒还真带着几分恭敬的味道。

聂怜上一世没少同顾盎较量,见惯了他心口不一虚情假意的一面,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脸上流露出诚恳恭敬的神色。

但这话聂怜是不信的。

顾盎嘴上说的好听,上一世他对付威武将军府的时候可不见手软。下作手段,那是一招接着一招。

“你绑我只是为了向我打听一个人?没别的了?”聂怜轻轻挑了一下眉尾,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聂怜的情绪虽然平复下来了,但眼角还是发红,让她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顾盎不免有些唏嘘,这聂小姐看着楚楚可怜,可刚才捅七皇子的时候却是一点都没有留手。七皇子身上那伤口要是再深一寸或者他再晚来一刻,七皇子可就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也没听说过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盎压下心思,闻言倒也十分诧异,“这……还能有别的?”

自然。

就算不论前世的恩怨,他是五皇子的人,就很难不让聂怜多想。

只是顾盎不提五皇子,聂怜自然也不会自己巴巴的去多事。

“倒也不是,我只是有些不解。”聂怜低头抚平衣袖上的折痕,话语轻飘飘的带着试探,“就像公子说的那样,我和你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的今日也是头一次见面,公子费尽心力将我绑于此处,到底是要向我打听何人?绑架将军之女是何罪名又有何下场,公子你又想过没有?”

“想过,可顾某别无他选。”顾盎也不兜圈子,“我想向聂小姐打听的这个人是清安郡太守之女,慕容安小姐。”

聂怜蹙起眉头,这清安郡她是知道的。毗邻清河郡,富饶肥沃,是块不错的封地。可这清安郡太守其人她倒是没怎么听人说起过,至于他的女儿聂怜更是闻所未闻。

“你是在同我说笑?”聂怜皱眉,“我作为未出嫁的闺阁之女本就甚少出府,离了府上也就是京城这一角天地。你说的清安郡离京城甚远,我又怎么会和此地太守的女儿有任何交集。你同我打听慕容小姐的下落,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顾盎微微一笑挑着眉梢,却绵里藏针不怎么和善了,“聂小姐是真的不知道慕容小姐的下落,还是在怪罪我将您请来的方式不对,不肯对我说。”

“你既然能买通我府上的马夫,若是不信不妨就问问他,我可曾到过清安郡,又跟这位慕容有过往来吗。”聂怜抬眼看着他,“我倒是很好奇,公子是何人。这慕容小姐是官府小姐,丢了自然有官兵寻找,公子这般绑我来问,倒不像是寻常官兵所为。”

顾盎早就坐不住了,他紧盯着聂怜的眸子,发问:“该问的我自然会问,但他一个马夫能知道什么?慕容小姐于数月前上京走失,曾有聂小姐身边的丫鬟上衙门用威武将军府的门第逼迫官兵去寻人,聂小姐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这是衙门的文书,上面一字一句记载的很是详细。”顾盎从怀里掏出一张印有官府文书字样的纸张递给聂怜,另一只手摩挲着光滑的椅子把手,神色晦暗不明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聂小姐,还打算抵赖吗?”

聂怜蹙着眉头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文书,低头扫眼一看。

这确实是官府文书,官印谁做不了假的。可这张文书上记载的事聂怜却是毫不知情,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文书上说,威武将军府大小姐聂怜身边有个叫慕容安的丫鬟偷盗,拿走了聂小姐不少金银珠宝后逃走至今下落不明,官府奉命派人搜查。

顾盎说:“聂小姐,这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你不会还要抵死不认吧,若是没有证据,我又怎么会费尽周折找上你。你放心,我虽不相信慕容小姐会偷盗,但你少了什么东西可以只管说出来,我三倍奉还。你要是气不过我绑你,只要你告诉我慕容小姐的下落,不论是坐牢还是打罚我都认,绝无二话。”

顾盎说的斩钉截铁,又有这张文书在,仿佛已经认准了是聂怜将这位慕容小姐给藏起来了。

可聂怜也确实冤枉。她身边从未有过一名叫做慕容安的丫鬟,也并没有派身边的丫鬟去官府让官差捉拿人。

“先不说这封文书上说这名叫慕容安的丫鬟是偷盗跑了不知踪影,才让官府寻人。”聂怜放下纸张,回看顾盎丝毫不虚,“就是没跑,我院子里也要有这个人能交给顾公子。我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是有名有姓记录在册的,并没有叫慕容安的丫鬟。马夫就在外面,你只管问他。”

“他是外院的人,聂小姐你是内院的人,他又怎么会知道你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谁。更何况,你身为威武将军府嫡小姐,要抹去一个丫鬟的痕迹岂不是轻而易举!”顾盎沉着脸失了耐心,手握成拳重重地砸了一下茶案,不自觉地就高抬声音怒喝出声,“文书就在这里,难不成官府的文书还能有假不成!”

“官府的文书自然不会有假,可慕容小姐一个太守千金又怎么会跑到我威武将军府上做丫鬟,你未免也太高看我威武将军府了吧顾公子!”聂怜也沉下了脸,“顾公子,我体谅你寻人的急切心情。可既然是求人,那就不该是这个态度。”

“我若是府上有叫慕容安的丫鬟在,还能真让你查不出一点痕迹来?你若是不信,我人就在你手里,你只管去查就好。”被人莫名摆了一道,聂怜本就难言的情绪一下子又被点燃,让她不禁也抬高了声音,“我若是真的不曾与这位慕容小姐有过往来,你在这里冲我大呼小叫就能找到人了吗?”

聂怜此话不假,一个大活人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能全然抹去一个人的痕迹,总要留下些什么,只要有心查怎么可能查不到。

顾盎勉强压下火气,眉心依然紧皱,“可据衙门里的人说那名婢女手拿着你的令牌,千真万确也不是他人能作伪的。”

“那个丫鬟长什么样,又叫什么?”聂怜反问。

顾盎皱紧眉头,“不知道叫什么,她并没有报上名讳。只说了你因为此事非常震怒,命官差快快寻人不得耽误。”

“至于长相,高高瘦瘦,年龄不大,模样清秀。”

聂怜冷笑一声,“这样的女子大街上遍地都是。”

“可她的手上拿着你的令牌,金框暗花,这总不是大街上遍地都是的东西吧。”顾盎眯着眸子,寸步不让。

聂怜收了声,令牌确实不是大街上遍地都是的东西。它是身份的象征,自然也不会让他人轻易模仿了去。

“丫鬟,手拿着我的令牌。”聂怜一字一字地往外吐,沉下心思,手下意识的摩挲着茶案上的茶盏,脑子里一点一点的回忆着过往种种。

她的院子是不用想了,她之前就算是再怎么不中用也不至于连自己院子里多了一个有名有姓的丫鬟却不知道。

可文书上的记载却是千真万确地只提了她的名讳,并没有府上其他人,那人去官府手拿的也是她的令牌。

难不成真的是她院子里的下人偷拿了她的令牌去官府报案。

可一个太守之女能和她院子里的丫鬟有什么交集,就算有又是谁拿的。

她不常出府,令牌自然不会随身携带,一直都是放在匣盒里由迎春保管。但迎春这个人聂怜还是信得过的,迎春性子还算纯良,绝不会做出偷拿令牌去官府报假案这么胆大妄为的事出来。

按理说,放令牌的匣盒子虽然是由迎春看管,可只要是常在她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都是有可能拿到的。

能来去进出她院子里的丫鬟就那么几个,迎春、迎夏、迎秋、春晓,还有跑了的……迎冬。

聂怜眸子一沉,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来:“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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