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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没有看花眼吗?”楚瑟又问了一遍。

“姐姐,明明你也看到了的。”姒婳在叹气,她已经答了不下百遍了。

“那岂不是白日撞鬼?”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对楚瑟而言,无缘无故在宫里遇到帝尊,可能比撞鬼还可怕。

“唉,可那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姒婳盘坐在小河滩上,又拾起块鹅卵石,打水漂。

且不止她一人在玩这小孩子的游戏,河面上噗噜噜飞着许多石头,其扔掷者离她或远或近,都在围在河水前比划,全是小宫女。

她们到了皇宫里又一处景致极佳的地方,四周有十八座青石桥架过漫漫的绿水,鸟雀飞掠过柳枝,惊动了河面桥影。

此刻下着细雨,也有小宫女们打着青□□蓝各色油纸伞,在每一座拱桥上嬉笑,或共低下头来,指着水里游弋的鲤鱼笑闹。

楚瑟则托着下巴坐在河边望水,依旧发怔:

不,不可能啊?!

帝尊怎么会出现在后宫里?

明明昔年种种规矩定下后,东西二苑和南殿从来秋毫无犯……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儿?

他有什么目的?

楚瑟心里惶惶的。

“哎呀!你们瞧,有条小船!”

离她最近的一座石桥上,突然传来惊呼,没等她拿眼觑过去呢,又接连几声喊叫:

“船里居然有人!”

“那人好像睡着了?”

“不好!石头要砸到他了!”

……

洛朝被鹅卵石砸到了额头。

他在吃痛中醒来,茫然地摸向额角,没有出血,却有一层密密的冷汗。

什么情况?

他半寐中慢慢从船里撑起半个身体,不自觉地转头往河畔的吵闹声来处望去,眼中便直直撞入楚瑟一张僵笑的脸。

船泊得离岸边已很近了,两方也就隔了十来尺远。

洛朝揉揉额头,心道这么巧?

他虽不记得这姑娘名讳了,但对她在榕树下的一番讲课还是深有印象的,故而记住了对方样貌。

可他先前离开湖心岛后,选择宿在舟内,本意就是不用再打搅人,没想到……

那头的楚瑟在对方望来的刹那,就一下子攥紧了身边姒婳的右手,她深呼吸着压低声音道:

“丫头,别慌。”

姒婳听了眨眨眼睛,好心地没有将真话说出来:明明是姐姐你看起来更慌张呀……

在这两方对望的十来个呼吸里,本来叽叽喳喳在桥上玩闹的其余小宫女们,也都渐渐安静下来,且都举着伞往这边挤,簇拥在离得最近的两座拱桥上,共同向下探出一个个小脑袋,十分好奇地张望着。

洛朝盘坐在船头,仰头环视四周时,就对上了一片水灵灵的姑娘眼睛,都是新奇而打量的目光……他也才睡醒的,顿时有些不知身在何方。

最后扯出一个笑容,很客气地打招呼:“你们好……”

小宫女们也不知该答什么,总不能也回一声问好,她们或面面相觑,或低下头去窃窃私语,或求问般地望去楚瑟那里,其目光仿佛明明白白地在疑惑:

姐姐你不是先还说,咱们在宫里过日子,最紧要的是照顾好自己,至于帝尊,就当他不存在么?

怎地这还没过几天呢,咱们又撞见帝尊了?

楚瑟手心全是汗,可好歹没像前一次那样,过度惊慌中脑子一热做出了本能反应,直接落荒而逃……她强颜欢笑,尽管膝盖都发软,还是撑着站直了身,抬袖弯腰,端端正正往河面上小舟所在处行了个大礼,口里还要自报官职和名讳。

众宫女见了纷纷效仿,也跟着她行礼请安。

洛朝只能再度客气道:“免礼免礼……都免礼!”

他假笑到脸颊都酸了,听了一番见礼后,心里还在恍悟:哦,对!是叫楚瑟来着。

楚瑟觉得这片刻已耗尽她毕生勇气了,礼毕后连个像样的借口也没来得及扯,就立刻称了句,臣还有要事,先告退了——因东西二苑的宫娥和帝尊是白纸黑字定下的“劳动雇佣关系”,如她这般品阶的女官,都是自称为“臣”,而非史册上固有的“臣妾”。

而后拔腿就走,疾步如飞,开溜前还不忘拽走身旁的姒婳。

其余小宫女们见姐姐都溜了,自己也得赶紧跟上啊,于是也纷纷告退,脚步哒哒地小跑跟去,仿佛后头有坏人在追。

她们脑子里对帝尊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浪头将牡丹花美女拍进湖底并淹了桥上众女官”或“烧掉了孔雀皇子的尾羽”……如此阶段里,自然也不敢亲近的。

唯有一个姒婳被拽住了也要努力频频回头,并带着笑向身后大喊:

“帝尊,方才我们砸到您了,对不住呀!”

所有人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视线尽头。

洛朝独对空荡荡一条河,任船自漂流,慢慢地穿过十八拱桥中的最后一座。

他这才如梦初醒,抬臂抚上额角一块石头磕出的红印,同时单手扒住船沿,探出半个身子,拿绿水河面当镜子照了照。

确定自己容貌未变,没有忽然变成什么凶神恶煞的夜叉,他小小地松了口气,心道:

看来楚瑟这姑娘,的确十分害怕他。

方才行礼的时候脸色煞白,手臂都抬不稳。

不过……这也正常。

他转念想到方才睡在舟里时做的噩梦,抬袖擦拭额头上残余的冷汗,忽然在心里低叹:

晓得要恐惧并离得远远的反而是好事,否则,天真无畏地来亲近他,往往惹来灾祸也不自知。

他的梦是个旁人听来会觉得十分古怪的梦:

梦里,他变成一只毛色斑驳的狐狸,正被锁链束缚着,而黑暗的刑室里,有人用刀子一点点活剥他的皮毛……很疼,入骨入髓的疼。

而比疼痛更深刻的是身受凌迟之际,却心知无人来救的绝望。

他其实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发病:

因为他前月里犯了一个本可避免的错。

这错误看似很小,比起他御书房案头置放的种种关乎天下兴亡的文书与奏折,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偏偏这不值一提的一个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许正因为它在旁人眼里不重要,他才总觉得事情本可以被挽回,以至于心心念念,总无法释怀。

好似一片轻若无物的羽毛,飘落到他一向如千万个齿轮互相咬合转动的、严密而精确的生活里,卡死在其中两个齿轮之间,于是,连带着所有齿轮都停止转动。

他感到至深疲惫。

神思恍惚里,小舟不知何时已停在岸边,河畔绿柳枝条垂落到他肩头。

他怔忡想道:再换一个地方罢。

……

洛朝觉得莲湖和石桥这两遇,只能怪那支风筝和那块鹅卵石不通人情,不知道该撞什么人,又不该撞什么人。

后来的几番偶遇,则顶多怪楚瑟自己太喜欢到处溜达。

他可是尽力避开了的。

若行路间远远地瞧见某个紫衣女官带着一群小宫女出来玩耍的身影,他都会立刻择道而行。

期间几次不得已拐进花圃里借道,还给一位着紫红色四品女官服的花官瞧见,对方直接从繁盛的花丛里冒出一个沾了叶片的脑袋,冷声提醒他:

“您踩到花了。”

他又一阵尴尬,竟不知道脚底这长得像杂草的绿植居然是花。

“我看见您踩过四次了。”

他瞧得分明,对方绝对向自己翻了个白眼吧?

“若您不是帝尊,我第一次就出来骂人了。”

好吧,我再不借道花圃了。

他后来才知道,百花司有位叫花惜迟的女官,脾气出了名的暴躁,极度不好惹。

古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花惜迟能忍到他踩了第四次才出来提醒,已经是大大地给他这个帝尊颜面了。

只能走没有绿植覆盖的大路或小道之后,不可避免的,他有时会在路口转角处猝不及防和楚瑟一群人对面相碰。

若恰巧不是“对面”,而是一方对着另一方的后背撞见了,那场面就更尴尬。

比如,他第七次和楚瑟一行人偶遇时,正在御花园的一个拐弯处,不意听到前方人语声,却已来不及刹住脚步了:

“意外,肯定都是意外!”

“你们就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六回!”

“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你当帝尊是白菜萝卜么?想遇到就遇到?”

“我们还是要当他不存在,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差事,领自己的俸禄……”

楚瑟还在忘我中念叨呢,与他正对面的一群抱膝而坐的小宫女却已瞧见他的身影了,都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等楚瑟发现学生们神情上的不对劲,后知后觉地转过脑袋,一眼看到他的假笑时,那瞬间的表情和被雷劈了似的。

而且,在占了整座东西二苑起码三分之一的御花园里,他不止会遇到楚瑟带着小宫女来讲课,还会遇到别的一些宫娥,比如之前的四品花官,还有一位常在梨花苑里吊嗓子的二品女官,穿着水袖戏服在专注地练功。

一旦撞上他,立刻拢起袖子大大方方施礼——得亏她不像楚瑟,看见他就怕到隐隐发抖。

但整体态度上仍旧和楚瑟一样是不待见:

行礼完毕后,她就垂眼低头立在梨花树下,态度貌似恭敬,可那未言之意明显是:您赶紧儿走,不然我怎么练功?

洛朝有时气性上来了,甚至想问问她:难道我在这里你就不可以唱戏?我还会特意砸场子给你喝倒彩不成?

但他终归只在心里气一气,没可能真的去质问人家。

至于路途上偶然遇见的洒扫宫女们,大多一见他就低下头去,胆子小点的扫把都拿不稳,可谓瑟瑟发抖,必得等他走远后,才重新恢复之前一边扫落叶一边说笑的活泛模样。

洛朝每天在御花园里转完一圈儿出来,都能对某个事实认知得更深刻一层:

我就是个万人嫌,人到哪儿,哪儿寂静无声。

不得已中,他只能找来一幅东西二苑的舆图,用朱笔将整座御花园划去了,决定再不来这儿叨扰人,又将莲湖、石桥等常有宫女出没的地方也一并划去。

最后略带苦涩地发现:如此一来,他可以去的地方竟不剩几亩了。

要说他为什么非得来后宫养病,又是另一番不得已。

因立朝至今将近二百余年,很快,本朝第一部通法正典将做完最终修订,不日后便能告昭天下,宣布推行。

通法一旦颁布,原先混乱的、乃至相互冲突的旧例旧法,也便就此废除了,而先前五域地方上各自为政、所依条例相异的现象也将终止。

此乃当朝百年来最大的变革之一,说它重要到关乎未来千千万万人的生死也不为过。

为此,近月来,皇城内外各方势力来来往往,且个个紧盯着皇宫动向,都想在通法真正落地出世前,抓住最后的机会进谏,争取能修改掉某些自己不满的例条,以期占有更多利益。

连带着他也成天到晚地要接见使者和议政论法,根本不可能于这个重要关口离开皇城、外出养病。

再者,即便要称病告假,该用什么理由呢?

如此荒诞病症的真相,定然是说不出口的,告知任何人都意味着会酿成祸事。

毕竟,帝王会记混旁人身份、忘记名字……这个弱点太好利用了。

假若人人都知道,当今国君甚至分不清自己的臣子哪个是哪个,政务上岂不是会乱成一锅粥?简直荒唐至极。

即便对着他所谓的肱骨之臣们,也决不能显露出半点迹象,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

处理朝政时,也只能用一些小手段来辅助他认人:比如在议政开始前,知会殿前侍从,为表尊重,每位大臣踏入殿门时,都须唱一下他们的名字。

或者根据衣饰特点在纸上作记录,时不时暗自翻看,或以巧妙的话术作掩饰、在与人谈话时故意略去名讳称谓等等。

可某些方法能奏效的前提是:他还能短暂地记住旁人姓名,比如一经提醒,半天内不会遗忘。

一开始他勉强应付着局面时,还抱了侥幸心理,盼望着病症半月后便会减轻乃至痊愈,结果非但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

当他第三次当众喊错江云忡的名字之后,终于意识到政务只能暂缓,否则必然会暴露病症真相。

此后他每天只上早朝,对任何外来使者避而不见,且挥退身畔负责观察记录他言行的言官们,连龙鳞卫都不允许留侍,等独自在御书房内批阅完今日最重要的一部分折子后,就去僻静处养病。

可恨的是,只要他还没离开皇城,就总有人能用各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他。

也是因为,在法典修订的最后关头,他不能真的遮掩天机、隐匿一切行踪,为防止突发严重事件须他来处理,至少他得让负责龙鳞卫的温不苟能和他保持一线联系,乃至和江云忡的通信往来也不能断。

这两方人有能力找到他,就意味着皇城另一些差不多级别的势力同样有办法找到他。

结果,他批完当天折子并离开皇宫养病后,无论在湖畔钓鱼也好,在市井听戏也罢,在茶楼喝茶在酒楼饮酒……哪怕在深山里烤鱼吃,都总有人能拿着所谓十万火急的红漆信封来求见,请他对某某重要事件作定夺。

他满以为事态严重,急匆匆打开后,发现根本是鸡毛蒜皮、狗屁不通。

也许真相是,这些人只是想以明面上正当的理由来求见他。

求见只是个开始罢了,等他所在的茶楼酒馆湖畔深山……终于云集了整座皇城的各方顶级势力代表人物后,一场无止休的、关于法典修订的争吵就开始了。

且论的可不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要么是实打实的利益纠葛,要么是清楚明白的残酷生死……他被所有争吵声围轰在中心,眼前都一片花白,脑仁一阵疼过一阵,觉得再继续天天过这种日子,自己早晚被这些人吵死在当堂。

能养好病就更是做梦,不把他吵到直接变成老年痴呆,这些人就不肯罢休。

直到他终于找到一个连江云忡也不敢强闯的地方:后宫。

先头他还不明白其中缘由,毕竟在他眼里,不要说皇城了,整个中域就没有江云忡不敢强闯的地界,后来他才偶然领悟:

原来是怕担上“淫/乱后宫”之罪啊。

尽管,东西二苑早已改制,其内所住的都是正经女官,而不是妃子或宠妾,她们与当今天子的关系也早被白纸黑字的契书定为“劳动雇佣关系”。

但宫内的生活会随规矩变化而迅速呈现不同样貌,却不意味着外头人延续了千年万年的旧观念,也会迅速改变。

哪怕易于接受新事物如首辅江云忡,也仍旧固执地认为:即便当今天子从未和其中任意一名宫娥发生过实质关系,她们,在外人看来也依旧是……“帝尊的女人”,如此一来,就算明知帝尊为回绝他们求见而躲在里头,又怎敢冒犯呢?

而且,只要外头人的观念一天不变,各方势力就会连年不断地坚持送自家女儿进宫,巴望她某天能攀上枝头做凤凰,一下子荣耀了全族。

昔年帝尊一意孤行推动后宫改制时,朝臣无力阻止,亦如同现今各方势力年年铁了心要送女儿入宫来,洛朝也没立场去干涉。

两方权力的拉扯,最后构成种微妙的平衡,才形成如今模样的“后宫”。

当年改制初步推行时,为了尽量不给这些姑娘添多余的麻烦,也为了改制不成为空架子,洛朝决定常年宿在南殿,视“后宫”如“不存在”。

他本以为,既然契书上写了“劳动雇佣关系可随时解除”,那么,多半几十年后,东西二苑就会空落下去,毕竟皇宫在他看来也不是啥好地方,会有女子愿意牺牲大部分自由,一直留在此处吗?

为了赶人走,他昔年甚至特意设过某些刁难人的要求,比如另一句因为宣讲过太多遍而成为名言的话:我这里不养吃白饭的人——这话楚瑟也转述过。

他的部分“名言”,后来倒成了新宫女入宫时必须要懂得的一些规矩或道理。

结果真有几十年过去后,事态发展却出乎他预料:的确年年有许多人离开东西二苑,可也年年有新的人进来,来去守恒,宫里竟一直是三千上下的人数。

且东西二苑的女官身份也没有完全成为摆设,而确实融入了皇城的权力体系,负责了某些不可缺失的职能。

如此境况,是他最初未曾设想过的,可也没再对后宫加以制度上的干涉,而任其自由发展,心态上,看待她们则类似于现代社会的人看待同事——都是理朝政,内务外务,还分什么贵贱么?

足足两百年有余,他所在的南殿和东西二苑之间,哪怕比邻而居,也宛若在中央隔了条银河,从来互不相闻、互不相犯。

直到这时候,他旧疾发作,不得已来此处寻个庇护,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这两苑的关系有多么生疏僵硬。

他徒生寄人篱下之感。

可说怨怼也远远不至于,也就是收拾那几本多半看了也无用的医书,寻到更偏僻的所在躲起来罢了。

这个西苑最边缘的小书亭,算是他常来落脚的地点之一。

会碰上楚瑟和越楠思二人,他也只能感叹巧合太过。

作者有话要说:  orz似乎变成固定凌晨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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