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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秋围之前一日,秦修便坐不住了。
程思看他收拾东西就要往外走,立即拦住了他:“你做什么去?”
秦修看了她一眼:“我不放心明日秋围,我必须赶紧回去。”
“可是你的伤势”
“无妨,皮肉之伤。我现在没事!”
程思也知道他复原的极快,但是这样贸然出去,危险的很。她着急的说:“外头有人在找你,你这样出去简直是送死啊。”
“我戴了斗笠,换一身衣裳,应该无妨。”
程思仔细看他,果然换了一件灰色布袍子之后同之前的少年判若两人。
程思看他执拗,无奈道:“算啦,你要去便去吧,不过去之前,我帮你乔装一下。”
“你会乔装?”秦修诧异的看向她。
程思调皮一笑:“那可不,你瞧着就知道了。这是我惯常在家里玩的小把戏。”
秦修坐下来,任由她乔装,只见她拿了一些白胶、面粉、玉米须之类的便来捣鼓。
她在他脸上站粘贴贴弄了许久。
“好了吗?”秦修没耐心了。
“好了!”程思拿了镜子给他看,他低头一看,只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老叟,白白的胡须,倒是很像。
配上这斗笠和灰色的布袍子,真是天衣无缝。
秦修瞅了她一眼:“我倒是小看你了。”
黄昏时分,唐蕊向着练武场走去,只见夕阳下,男子身着玉色长袍手挽满月弓,“嗖”的一声,利箭射出,直中靶心。
唐蕊慢慢走过去,到了他身边。看到她过来,司徒珏放下了弓箭,田广急忙去接着。
司徒珏扶着她的手,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坐下,“你让人叫我便是,亲自来做什么?”
唐蕊从袖中取出帕子给他擦了额头的汗水,柔声道:“明儿就是秋围了,你现在还在射箭,是不是也担心明日的事?”
司徒珏摇头:“担心什么?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知道他请了剑泉先生下山,但是那位先生到底能否解那奇妙的阵法,还得等到临场才能有效验。
“你们派人去围场查了吗?”
司徒珏点头:“查了,但是查遍整个围场,暂时没有发现秦修所陷入的那个山水阵。”
唐蕊一颗心提起来,疑惑的问:“难道连剑泉先生也没找到?”
司徒珏看她如此担心,笑道:“他说了,那阵是人设的,阵在人在,人若不在阵便不在。我们去时,那人不在,自然寻不到阵的踪影。不过孤倒是得到了一个极有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
“我问过剑泉先生知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谁谙熟此阵法?他说出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唐蕊摇摇头。
“赵成吉,剑泉先生的师兄。他们二人都是隐士孤鸿先生门下。”
唐蕊大吃一惊:“又是赵家人?”
司徒珏点头:“只要得到这个消息,孤便知道如何来个釜底抽薪。”
唐蕊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应该是做足了准备,或许她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送你一样东西。”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金绣盒子。
唐蕊以为是什么首饰之类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是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这是”她拿起那东西,一个精致的方型印章,她的心口蓦地一动,震惊的看向他。
“这真的是?”
他笑看着她:“孤答应过你的,你怀孩子,便送你一样东西。”
唐蕊看着这枚小小的东西,虽然小,可是却能引得她心潮激动,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东西有朝一日会搁在她的手心。
虽然它只是一枚小小的金印,却代表着极高的权力。
她手中的这枚,就是太子妃的金印。握有金印之人,便是实实在在的太子妃了,正正式式的皇家儿媳。
她一个小官宦出身的女子,从未想过能够做到太子妃,她本以为良娣已经是她可以到达的最高的高度。
唐蕊眼底蒙上了泪意,她怔怔的望着他,手中紧紧的握着这枚金印。
司徒珏将她揽在怀中,柔声说:“因为明天要秋围,来不及进行繁琐的仪式,所以孤先讨了这个金印送给你。诏书过几日自然就下来了。”
太子妃册封的事情是件大事,必须要经过一国皇帝和皇后的应允。
“皇后不高兴吧?”她疑惑的问。
司徒珏勾唇一笑,“傻瓜,孤监国摄政,她高兴如何不高兴又如何?都得答应。父皇很是乐意,他还盼着抱孙子呢。”
唐蕊哽咽着,环着他的腰,窝在他的怀中:“我真的没有想到有这天”
他抚着她的头发,久久的,只说了一句:“傻瓜。”
他所拥有的,便是她所能拥有的;他的天下,也会是她的天下。
田广瞅着这两位恩恩爱爱的,心里还真是羡慕又嫉妒。
这时,有太监过来禀告,田广听了消息大吃一惊。
田广杵到太子身后,在旁边轻咳一声,太子才放开了唐蕊,瞥了他一眼:“何事?”
田广禀告道:“秦将军回来了。”
司徒珏吃了一惊:“你是说秦修?”
“对,他到了东宫,说明日要随太子去秋围呢。”
司徒珏叹道:“他倒是不怕死。身为将者,勇为先。这小子倒是不错。”
他转头对唐蕊说:“你先去吃些东西,孤见了秦修一会便来。”
唐蕊点点头。
司徒珏在外廷见了秦修,看他果然乔装打扮回到了东宫。他赞赏了他几句,便吩咐他今晚就留在东宫外廷,明日一早扮作侍卫同往围场。
唐蕊得了太子妃金印的事儿在东宫内廷一下子传开了。
锦瑟特地来恭喜她。
巧香笑道:“我们现在不能叫良娣,应该改口叫一声太子妃娘娘了!”
锦瑟兴奋道:“我就说了吧,我看人最准,如今是太子妃,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便是大祈的皇后了!咱们也跟着沾光。”
这一番话,说的巧香激动异常。
唐蕊笑道:“好啦,一个个的,怎的比我还激动?这些话说一次也就罢了,说多了,叫人以为见不得世面经不得事情。”
两个听她这样说,连忙点点头。
“过几日诏书才下来,届时那才是真正的太子妃。我今日没别的心思,只是祈愿,明日殿下能够平平安安的渡过秋围。”她轻叹了一声。
秋围乃是一年一度的大事,若非特殊事情比如国丧,一般会如期举行。因这日是王公大臣皇亲贵胄都要出席的围猎。之前传出秦修失踪的事情,或许是意外,秦家一直在派人找着,虽然着急,却不能耽误了秋围这么大的盛事。
众人骑马向着西邙山围场,太子一马当先,身穿杏黄九蟒绣金袍头戴白玉冠,英姿煞爽。后面跟着云阳郡主、信郡王、皇亲国戚,又有王公大臣以及世家子弟都在队伍里。
今日昭帝精神好,也骑上了马,同众人一起去打猎。
虽然提前清道设了帷障,不过这样大盛事,百姓们哪里能放过,一个个都挤在黄色布帷外头摩肩擦踵的观看,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热闹如同过节一般。
云阳郡主脸色沉郁,心情并不十分好,因为秦修没找着,她心里着急。她最疼这个弟弟,担心他真的没了性命,心里难受了好几日。
秦修躲在人群中,头戴盔甲,同太子的卫士同行。他偷偷窥云阳,见她转头,赶紧低头躲过了。
云阳乍然一扫觉得侍卫里有个眼熟的,可是那也不可能。她想着大约是看错了。
到了西邙山下,只见丛林茂密,山势陡峭,里面隐有兽类出没。
昭帝久未骑马,骑马到了这儿便觉得有些疲累,叫人在平缓的地方设了帷帐,自个坐在帷帐里摆下水果小点好茶让人伺候着,叫冯良设下了奖励。
第一日打的猎物最多的,便赏赐西域进贡的九环和田玉弓一副,又赐“御前神箭手”名号。
这有了奖励,众人兴头便大了,分派了区域,分头去打猎。
今儿赵成瑞也来了,他虽然不是丞相了,不过还是国舅,自然也有资格参加秋围。
他同信郡王结伴一起往东边猎场去了,回头瞅见太子,眼瞅着他会往哪个猎场去。
信郡王瞅着太子是往南猎场去了,他低声问:“南边如何?”
赵成瑞一笑:“殿下放心,南边也有。”
这话搁在外人的耳朵里也听不明白,唯有两个人心照不宣。
信郡王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甚好。”
司徒珏带着云阳郡主和况准等人一起往南边猎场,与他同去的还有乔装打扮的秦修以及扮成随从的翟星渊。
到了一处空地,司徒珏停了马,他抬头看那山势,十分陡峭,深深的密林雾气腾腾,给人一种诡异而阴森的感觉。
他转头看了云阳一眼:“皇姐,你别跟我过去。那边很是危险。”
云阳并不晓得那阵势,吃了一惊:“既然危险,你为何还要去?”
司徒珏一笑:“胜在险中求。”
云阳犹疑的勒马,看到太子带着人马策马径直往那边山林奔驰而去。
她思度着,他说的“胜”是什么意思?
密林参天蔽日,愈发的幽深,林中迷雾飘荡,给人一种似幻非幻的感觉。
翟星渊抬头看了一遍,道:“怕是已经入了阵。”
他话音落下时,只听耳畔枭鹰长鸣,周围的山林仿似在转动一般。司徒珏蓦地转头,发现来时的路上竟有一块巨大的山石阻拦。那山石是什么时候拦在那里的?他竟丝毫不知道。
他吃了一惊:“这山林果然像着了魔一样。”
秦修高声道:“我那时就是遇到这阵势!来时有路,去时却无路,根本就走不出去!”
司徒珏环视一周,又是一惊,方才四周是密林,现在四周仿佛变成了石阵,阵相连,哪里看得到出路?
倘若是个不懂阵的人,如何走的出这阵势?
翟星渊眉头微蹙,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两个石阵中的夹缝,道:“从那儿走!”
他一马当先,司徒珏策马跟了过去,后头跟着秦修、况准以及七八个东宫最为精锐的护卫。
远看无路,到了近处,他们看到了一条极为狭窄的道路,只容一人一马通过。
“殿下小心。”翟星渊提醒。
司徒珏点头,等翟星渊过去之后,他也进了狭缝之中。
蓦地,两边仿佛无数飞蝗一般的小箭射出,司徒珏避无可避,腾身而起,脚尖往石壁上一点,再落回马上时,那箭已经射完了。
翟星渊冷笑一声:“师兄真是好计策,他在这阵势上怕是下了不少功夫!”
况准跟在后头看到太子遭遇如此险情,恼道:“先生怎么不提早说?若是太子殿下遇险怎么办?”
翟星渊回头一笑:“我信太子的武艺,若是连这点小险情都躲不过,这阵势恐怕就真出不去了。”
况准被他这话气的一噎。
司徒珏摆摆手:“无妨,这点小问题拦不到孤。”他往前看去,只见又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地界,山林之间竟有一泓蓝色的湖水,仿似一块蓝玉,叫人忍不住往近处观看。
天气又燥又热,看着那湖水便觉得清爽。
况准打头策马过去正准备看看,突然听到身后翟星渊叫道:“小心有诈!”
作者有话要说:流感啊流感,真难受。明天继续。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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