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什么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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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整了一天无过启程下山，这次妙法了也跟了去，让她一个人看家她是绝对不愿意的，所以无过拿布袋子一装带了妙法一起下山去。

这次他是想去问问高野有没有找到见阳草，妙法的灵丹妙药万事俱备，只差见阳草这颗东风了。他拍了拍怀中的符纸，那是他为了报答高野的用心帮忙特地向师父求的，师父亲手写的辟邪符效果肯定是整个清泉观里最强的，无过想起上次他闻到的魔气，希望这个能帮到高野家吧。

“唔，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妙法从布袋里探出脑袋，嗅了嗅潮湿的空气。

“那就把脑袋缩回去，下雨也淋不着你。”无过拍了一下那毛乎乎的脑袋，力道不大，纵容多过嫌弃。

“还要走多久啊？走得我都困了。”妙法打了个哈欠，不仅没有缩回袋子里，反而连两只前爪都探了出来，勾住布袋边缘，歪头：“说点什么呗，解解闷。”

“要说什么？”无过问她。

“不知道，随便，反正都是打发时间咯。”

无过想了想，问：“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妙法一愣，反问：“我没说过吗？”

无过摇头。

“你之前也好像没问过诶。”妙法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无过从未问过。

“为什么现在又好奇想问了？”

不得不承认，妙法猫科动物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而且还很擅长直白发问，偶尔也让无过难以招架。

“之前，没必要。”想了想，无过还是答了。

既然妙法都如此直白坦诚，若自己还藏着掖着，岂不是显得很小家子吗。

“现在就有必要了？”

“嗯，”无过抿起唇浅浅笑：“有必要了。”

妙法抖了抖胡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跟送瘟神似的想我早早离开，根本不想知道我怎么受伤的，治好了赶紧把我送走，是这个意思吧。”她佯怒的伸出几个尖尖指甲试图恐吓无过。

无过捏住她开花的小肉爪，揉了揉。

“妙法，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如此清楚明白。”

“为什么？”小猫咪总是不懂人世间的拐弯抹角。

“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礼仪。”

妙法依旧不解：“这也是人世间的规矩？”

“算是吧，毕竟说破了就不美了。”

妙法更困惑的眨眼：“为什么不美了？难道我说穿了你的心事我就不美了？我就变丑了？！”

这简直撩拨中了妙法的逆鳞，什么都行，就是说她不美了不行！

无过意识到自己太过抽象的表达让小猫咪误会了，赶紧揉了揉小肉垫让小猫咪消消气：“不是你不美了，而是我不美了。”

“越说我越糊涂了。”妙法歪头观察：“你脸也没变化啊。”

无过叹气，“该怎么跟你说呢，这里的美并不是具象的解释，而是一个人的形象。”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明白透彻，不然妙法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就是，比如你现在知道了我最开始的确是想把你快些送走这个事实，看清楚了我的私心，难道你不会认为我自私不善良吗？”

妙法歪头认真想了一阵，抬起头望进无过黑色的眼眸深处：“你会因为这样而停止帮我吗？”

“不会。”

“那你现在还想把我赶走吗？”

“不想。”

“那不就行了吗？什么都没有改变啊，你还是你啊。”

换无过愣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妙法的逻辑竟然是这样，毫无道理可讲。

“是，你说得对。”

妙法总能给他带来很多惊喜，这样的思考方式他从未想过，看起来毫无道理可讲，但他也必须承认，自己听到时，是开心的。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敞开那扇门，放出从未给旁人知晓的东西，那些自认为不那么好那么美的东西，骇人的东西。他以为只要见过，哪怕一丁点也会被吓得远离自己的东西。

然而妙法好似心无芥蒂的全盘接受了？

妙法不知道无过心里正在经历怎样的地震，高高兴兴的立起耳朵得意的说：“是吧是吧，我说的总是对的。”

无过垂下眼眸，他没有笑，却比笑起来更加温柔。

“是，最近发现你总是对的。”

“让你感觉到挫败了？”妙法坏笑。

“没有，让我感觉到很新奇。”无过抬手扶了一下布袋：“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呢？”

“喵呀，怎么你还记得这茬！”妙法恼怒的给了他一巴掌。

“你不想说？”无过露出夸张的恍然大悟表情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败得很惨，所以才不想说。”

一针见血。

小猫咪恼羞成怒一通乱打，喵喵拳很重但是都是肉垫子，看起来虎虎生风实际上不痛不痒。但无过还是很配合的假装怕痛的到处躲，等小猫咪发泄了舒服了，他又笑着一手抓住两只小爪子揉来揉去。

“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毕竟我技不如妖，不丢脸。”

“若你肯早些认真修炼，也许不用受伤。”无过无情戳穿。

“喵喵喵，你烦不烦！还听不听，再打岔我就不说了！”

“洗耳恭听。”

“咳咳，”妙法装模作样的洗了脸：“你知道九尾狐吧，接近神仙的大妖怪，这种级别的妖虐我不跟虐颗小白菜一样嘛。”

无过正了正脸色，眉心微微蹙起：“打伤你的是九尾狐？”

“没错，我数过了九条尾巴呢。通体血红色，獠牙好长，看起来可凶！”妙法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说他想要我的妖丹，然后我俩就撕吧起来了。”

无过很想问，确定不是你单方面被打？

眼下这不是重点。

“魔气也是九尾狐身上带的？”

妙法点头：“是啊，的亏我跑得快，不然这会妖丹都被挖出来了。她当时就那么在我肚子上一摁，我以为妖丹都要飞出来了，幸好这时候她腰上有什么亮了一下，我趁她扭头的功夫就跑了。”

妙法抬头想要个夸夸，没想到无过的表情异常严肃，她讷讷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无过低头看他，长时间的赶路让他在冬日里也出了一身薄汗，但他呼吸均匀，说出来的话也平稳镇定，无端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妙法，若是有朝一日你修炼到了这种程度会想堕落成魔吗？”

妙法忍住了：不了不了，你别指望我这么勤恳，我才不要修炼到这种程度呢，这种不正经的话。

“不会。”她直白的拒绝。

“魔族为三界不齿，居住在被封印的幽冥中，若你遇到的魔真是九尾狐，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她这等大妖为之心甘情愿的堕落？”

妙法顺着无过的提问，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摇头：“或许是我太懒惰了吧，我反正想不到有什么值得让自己都到了这样的等级了还在努力。”

无过失笑：“这是努力的问题吗？”

妙法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然呢。我们九命猫一族别的法术也许都需要靠修炼，但是逃脱术和九条命是天生的，要抓我们可难可难。像我这种不爱修炼的她都抓不到，其他的九命猫更是想也不要想的，即便如此她还在抓我们，这还不算努力吗？”

无过无法反驳，他的重点显然和妙法完全不同。这样的大妖怪若是安心修炼，炼成个狐仙倒也罢了。沾染了这样强大的魔气的，九条尾巴的狐狸，问题就严重了。也不知道师父知不知晓，等这次回去肯定要向师父汇报一番。

“九尾狐除了通体红色你还记得什么？”

妙法沉吟片刻：“我好像听到其他小妖怪叫她姨姨，听声音也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

无过点头，是一只女性的九尾狐，那还好，九尾狐多以女性居多，很少有男性狐狸可以修炼到九尾。男性狐狸普遍天赋一般，要修炼到九尾就必须付出比女狐狸更多的时间和经历，这也导了男性九尾狐数量极少，但都相当强大。

无过默默记下来，打算回去就先去找师父说明此事。

这个时候他们也远远地看到了高野家，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家家户户腾起的炊烟和灰色的天空交接在一起，压抑得很。

无过来到高野家门前，敲了敲篱笆，扬声冲院子喊到：“高野兄，贫道来叨扰了。”

很快屋子就有了动静，门打开，高野媲美小太阳的笑容大大的挂在脸上，两排白牙亮得晃眼，他快步走过来打开篱笆把无过迎进去。

“无过道长要来怎么能说是叨扰呢，我天天都盼着你来呢。”

无过礼貌的笑笑：“不请自来，定是叨扰的。”

“你太客气了！我这陋室随时欢迎你还有，”他低头看到无过布袋里的妙法，笑容又深了两分：“妙法姑娘的大驾光临。”

妙法眨眨眼，看无过。

无过明白她的意思，抬手道：“早先我跟高野兄解释过你的身份。”

妙法这才大大方方的伸出一只爪子：“喵呀，我也来大驾光临了。”

“噗嗤。”高野笑了出来。

无过捏住那只小爪子：“妙法，应该说叨扰。”

“无妨无妨，妙法姑娘很是有趣，其实我们也不讲究这个，快请进吧，我叫小缘给你们泡茶。”

说完高野就快步走了。

无过点点头，松开了捂住妙法嘴巴的手，湿漉漉的鼻尖在他手心留下点点凉意。

“干嘛不准我说话！”妙法生气。

“你肯定要说再端些茶点来。”无过露出一个‘我还不知道你吗？’的表情。

妙法撇嘴。

“这里和守珏师兄不一样，莫要说这样的话。”无过嘱咐道。

妙法不情不愿的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