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另一十八章 维西特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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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个中间充满空气的皮球，在水下会遭遇更强大的排斥力，这种排斥力才带来了所谓的浮力。

而如果将皮球融化成一团橡胶，恐怕就不那么容易浮起来了，这是同样的道理。

加布列的身体构造，渐渐适应了深海海底的环境，就连血液也比普通人类粘稠数倍，身体的密度维持在一个很平衡的程度，能够更好的传递压力。

钟泱就没有这样的天赋了，虽然在智能工厂的改造下，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一时间也难以适应深海的环境，只能依靠蛮力来抵挡超过四百倍以上的大气压，这让他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像极了一个被套上镣铐和脚套的犯人，每一次挥舞身体，都会被无形的枷锁拉扯着。

钟泱是第一次潜入这么深的海底，更为他所看见的事物感到了惊奇。

尤其是当他潜入六千米深的海盆之后，各种奇特的深海生物接踵而至，有的色彩斑斓，有的晦暗难寻。但大部分都是软体动物，脊椎生物只有少部分的鱼类，而且多以浮游生物为食。

大型掠食类动物在此竟然一个也没有，而且海底的荒凉超乎钟泱的相像，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到处长满了奇怪的海藻或者堆砌着发光的宝石。

这里除了昏暗，还是昏暗，水质并不浑浊，但因为缺少光源，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可见度几乎没有。

就算有最先进的科学仪器。在这里想要寻找什么，也无疑是海底捞针。

而这里，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海底。

钟泱凭借着强大灵觉，利用放射出去的精神电波。像声纳和雷达一样探测着周围的环境。

大西洋的平均深度为3,300米0，最深处波多黎各海沟为8,380公尺。洋底地貌的突出特征是有一条纵贯南北呈s形的海岭，宽达1,610公里，称为大西洋中脊，它是环球海岭的一个组成部分。

中脊两侧海盆平均深度在4,200至6,300米之间，北大西洋有北亚美利加海盆、圭亚那海盆和加那利海盆、维德角海盆。

钟泱这次和加布列来的地方，正是维德角海盆，在一处水深约为六千二百米的海底峡谷中。这幽暗深邃的海底。静谧得让人恐惧，要是没有加布列的引导，钟泱恐怕根本找不到这里。

大西洋海底地形特点之一是大陆棚面积较大，主要分布在欧洲和北美洲沿岸。

超过2000米的深水域占80.2％。2002000米之间的水域占11.1％，大陆棚占8.7％，比太平洋、印度洋都大。

其二是洋底中部有一条从冰岛到布韦岛，南北延伸约15000多千米的中大西洋海岭，在赤道地区被狭窄分水鞍所切断。一般距水面3000米左右，有些部分突出水面，形成一系列岛屿。

整条海岭蜿蜒成s形，把大西洋分隔成与海岭平行伸展的东西两个深水海盆。东海盆比西海盆浅。一般深度不超过米。

西海盆较深，深海沟大都在西海盆内。跟在加布列的身后，钟泱渐渐看到了不远处散发的光芒。晦涩不定，但钟泱的灵觉告诉他，那里传来了极强的能量波动。

这股波动的振幅之大，如同在黑夜中点亮的大火堆，跳动的火焰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

“到了，就在前面！”阔别数年的家乡，加布列的喜悦直接应在眼帘里，也透过心灵的波动传递给了钟泱。

“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哪怕拥有着强大的力量。”钟泱心中默默感慨着人鱼族的秉性，这样纯粹无暇的情感，即使在人类的孩童中也是少见的。

数亿年来，陆地上的巨大变迁并没有影响到深海海底，这里的很多地方，依旧维持着古老的生态面貌。

跟着加布列的身影，钟泱也在悠闲的进行着海底探险，他发现了大量怪异的海虫、色彩斑斓的珊瑚、不同寻常的海参以及多种奇怪的鱼类。

其中有一种是他所没见过的新物种，一种被日后称作种子虾的甲壳虾，其体型很小。而另一个令人兴奋的发现是“螺旋虫”，这种深海虫经常将自己的粪便堆积成螺旋状。

后来钟泱才知道，化石记录显示该物种可追溯到数亿年前，也就说这个物种一直持续生存繁衍了数亿年之久。

加布列带着钟泱，到了位于大西洋中脊东侧的一个海底峡谷，其面积有地表世界的阿尔卑斯山大小，这里的生态循环足以为此一个十万人左右的生活群落。

当然，以人鱼族的食物摄取量来说，恐怕能够养活五倍以上的人。

“加布列，你回来了！”峡谷深处，传来了一道强大的精神波，直直迎向了加布列和钟泱。

“珈蓝纳德叔叔！”加布列的心情也是充满着惊喜，它感受到了这道精神波中传出的关怀和爱惜。

亚特兰蒂斯人已经只剩下三百万族群，每一个族人的生命都是最宝贵的财富，恶劣的生存环境和悲惨的过去，使得它们异常团结。

那道精神波是发送给加布列的，钟泱自然无法得知具体传达的是什么内容，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一分钟后，一道身影快速的接近，有着两米高的身躯，体表与加布列的墨绿色不同，而是泛着淡淡的蓝芒。

“加布列，这个人类是谁？”如波涛般的精神波动滚滚而来，给钟泱的心灵带来了无比强大的震撼，对面的这个人鱼种，可不是年幼的加布列能比的。

而且这道精神波并没有加密。既是对这加布列的提问，也是对钟泱的。

借助着海底传来的微弱的光线，同样拥有昏暗视觉能力的钟泱这才将来人看个清楚。

大致的体态特征和加布列差不多，但是身材明显更加高大和壮硕。修长的身姿蕴含着强大生命元力，牙齿尖细而整齐，不过却没有嘴唇，所以雪白的牙齿直接露在外面，看起来相当凶恶。

传说中的三叉戟也没有，看来那种东西确实不是人鱼们的制式装备。

“你好，我是钟泱，来自遥远东方的人类。”钟泱行着古老的东方礼节。虽然被防护服和无处不在的海水包裹着，行动十分不便，但保持礼仪到哪里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礼多人不怪嘛，亚特兰蒂斯人看起来像鱼。但本质还是人。

“欢迎你，人类，我珈蓝纳德，维西特领的巡海者，招待你这样的客人。对我和我的部族来说还是第一次。”这位叫做珈蓝纳德的人鱼也相当友好，像是贵族一样行了一个亚特兰蒂斯人的礼节。

彼此的文化不同，但想要表达的善意还是一样的。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新一代亚特兰蒂斯人和人类之间并没有仇怨。对这些人鱼种而言，人类仅仅是偶尔有过交集的陌生种族。并且在进化程度上处于很低的位置。

“珈蓝纳德叔叔，就是他从另一群人类中把我解救了出来。”加布列欢快的围着珈蓝纳德打圈。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

“感谢你，陌生的人类朋友。”好好安抚了年幼的加布列之后，珈蓝纳德才正式像钟泱道谢，“虽然像加布列这样走失的族人并不多，但每年都有发生，而且很少能回来。外面的世界总是充满着危险，而像你这样有好的人类实在不多。”

“我知道，因为外表上的差异，大部分人类对于同为高等智慧种族的你们保有很强的好奇心。过度的好奇，总是会伴随着恐惧、误解以及伤害，我也希望你能够谅解。”钟泱欠身说着。

显然，这话并没有激怒眼前的鱼人，反而获得了它的认同。

“我能感觉到你话语中的真诚，人类，承认彼此的差异是友好交流的基础，我们的长老总是如此教导我们。”珈蓝纳德的脸上也浮现笑意，虽然怎么看都觉得它咧嘴的样子相当恐怖。

在珈蓝纳德的带领下，钟泱才得以进入峡谷中的城市。

哦，不，与其说城市，不如说是一个定居点。

一个完整的城市，应该至少具备基本的防御功能，拥有完善的生产生活设施，并且能够维持一个智慧族群的基本生存。

但是在这里，钟泱只看到了到处散落的遗迹，以及用大理石和珊瑚礁构成的一座亮晶晶的“城市”。

比起人类世界的井然有序和富贵繁华，这里略显冷清，被石头和珊瑚堆成的“城市”，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座“宝山”，上面有着可供人鱼族栖息的洞穴。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鱼都住在里面。

“请随我来，尊贵的客人，很久没有看见像你这样的人类了。”感受到钟泱身上忽然显露出来的灵魂波动，珈蓝纳德不是傻子，他也从钟泱身上感受到了无比浩瀚的力量，仿佛神一般的力量。

“请随我来，长老正在神殿中等待着您。”这时，珈蓝纳德也表现出了应有的谦卑，这是对强者的尊重和利欲。

钟泱笑了笑，并不奇怪，他来这里并不是旅游，更不想无谓的浪费时间。

适当展现自己的力量，才能让彼此对这段关系有更好的判断。

神殿有着浓厚的古希腊风格，巍峨高耸的神殿，依旧隐隐可见昔日那夺目的风采。只是原本雪白的大理石，如今爬满了藻类和浮游生物，并且有着不同程度的损毁，已然不复当日。

在神殿外，珈蓝纳德停下了身影，恭敬的对着殿内发送着它的精神波，想要表达的信息，钟泱不用想也知道。

“长老就在神殿内等着您，这里是曾经侍奉着真神的殿堂，我还不可以进入，所以只能送您到这里。”说完。才做着邀请的手势，邀钟泱进入内殿。

钟泱出声道谢，这才慢慢游了进去，一入内殿。就看到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立于中心，站在一个破损的神像面前，背对着自己。

珈蓝纳德的身形大概在两米出头的样子，而钟泱眼前的这个长老，身材竟在三米以上，这在深海海底，已经是超乎想象的巨大了。

要知道，深海可不同陆地。体型越大，优势越不明显，对于掠食也是极大的负担，这里的生态环境。根本不允许出现如此巨大的生命形态，这也是深海极少出现大型肉食动物的原因。

长老的后辈，背鳍有三十厘米长，略微带着弧度，其中有着相当长而且锋利的骨刺。身体有着琉璃般的光彩，内外透彻，预示着本质如一的纯粹。

“欢迎你，人类。或者说，半神。”长老先是屈身对着神像朝拜。礼毕，然后才回过头来。望向钟泱，“我是维西特领的长老安普勒斯，得以看到人类中新的半神，实在是不胜欣喜。”

“安普勒斯长老，我也很荣幸，只是你所说的半神，是什么意思？”钟泱确实不太明白，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他知道自己目前出于更高一级的生命形态，但安普勒斯口中的“半神”，似乎是很古老的称呼了。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年轻的半神，而且在那次大灾难之后，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知识遗落了许多。现在的我，仅仅知道，您是一位半神，你身上带着神的火焰，这是真实不虚的力量显现。”

“火焰？”钟泱并不觉得自己身上燃烧着什么东西。

“嗯，这也是古老的称呼了，在亚特兰蒂斯时期，似乎也有人把神火称为生命磁场。第四代人类是太阳与水的结晶，混杂着过去和外来者，许多理念也都驳杂不堪。不过，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安普勒斯的面部特征，对于人类而言，确实非常凶恶恐怖，但仔细用心感受的话，会从对方身上觉察到安详与平静，那是一种柔和的情感，能够感染任何靠近它的生命，无视种族的差异。

就连钟泱也在不知不觉间，对它产生了信任感。

“哦，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光之帝国的人会更加科技一些的。”钟泱轻松地与安普勒斯交谈着，他对亚特兰蒂斯的一切都很有兴趣。

“呵呵，亚特兰蒂斯是一种理念，而不是帝国。而且作为一个由神建立并且统治的庞大国度，比起世俗的国家，亚特兰蒂斯的概念要更宽广一些。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来自天外，他们带来了无比绚烂的光。”

“而另一部分，则出自于水，所以我们亚特兰蒂斯人最崇敬的便是太阳与水的力量。”安普勒斯似在追忆往昔的荣耀，同时也是在哀叹如今的陨落。

随后，安普勒斯也与钟泱聊起了亚特兰蒂斯文明的一些过往，不过大都零散而不成体系。这也难怪，能够劫后余生，已经是很值得庆幸了，又岂能奢望得到完整的传承？

对于过去的历史，安普勒斯也只是一知半解，大量的知识和记忆，被一场突然到来的大灾变淹没。在还没来得及传承之前，就消失在这无尽的波涛与巨浪之中。

而且根据安普勒斯的说法，现在的人鱼族仅仅是自称亚特兰蒂斯人，它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四代人类了，仅仅是侥幸活下来的变异人类。

这些人鱼都是古代海神波塞东信徒的后裔，据它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在文明灭亡前的最后时刻，凭借海神的力量，虔诚的信徒得以激发体内的潜能，最后作为人鱼继续生存了下来。

按照钟泱的理解，应该是某种定向基因突变，而所谓的神，本身应该类似于更高级别的生命体。撇开宗教信仰带来的狂热和盲目，有神论与科学本就没有太大的冲突，钟泱实在难以理解那些狭隘唯物主义者的愚蠢。

能量难道就不是物质？精神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东西，又怎么能被说成是迷信？

做学问的人，最起码的态度是客观和谦卑，对于不知道的东西要说不知道，而不是认定为不存在。

而如果真的是定向基因突变，那么传说中的神，本身就很可能掌握着匪夷所思的科技力量。因为哪怕是五十年后的人类，恐怕也只能利用各种射线来诱发基因的变异，并且结果通常是不确定的。

拥有了石油这样的财富，直到二十一世纪人类在高能物理学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进步，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大部分的生产力和智慧，都被绝大部分的人“消费”掉了，而因为石油的存在，人类对于新能源的开发也并不迫切。

甚至由于能源财阀的阻挠，以及庞大的石油产业链条，政府和民间，任何关于新能源的开发都会被指责和谩骂。

这就是商业社会的弊端，对于短期内无利可图的事，没有人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就算偶尔出现几个富有远见卓识的人，也会被其他的蠢货联手消灭。

钟泱是个很好招待的客人，他的到来，也让整个维西特领变得热闹而充满生气。

不少人鱼都是满怀好奇心，它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曾看见过人类的模样，更不知道人类世界的繁华。

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在这个幽深昏暗的海底世界，宁静安详，却也单调无趣，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