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榜一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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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兰院主楼共四层，三层和四层都是装饰靡艳的厢房。

干嘛用的呢？懂的都懂，不懂的问问懂的就会懂。

二层和一层上下相通，边缘处呈弧形设置了不少屏风围成的雅座，也是欣赏艺台表演之地，比大堂视野更佳。

由于出价的妇人已经走到雅座前的玉栏，古弘玉很快便看到了对方。

四十余岁，面如重枣，左眼有道长长的伤疤，身形极为高壮，以古弘玉的估量，保底也有一米八。

她身穿习武之人常用的短褂，露出两条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

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的体型配上满脸横肉的凶相和直欲裂褂而出的两颗巨瓜，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这还能叫女人？

尽管记忆中见过两面，古弘玉还是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慌的。

可千万别被她拔了头筹…

女人名唤齐英，本是江湖草莽，为朝廷效力后，屡立战功，如今已是云陵总兵，大概相当于蓝星军分区司令。

因朝廷有规定，领兵之人可获取攻下敌国城镇后所缴的部分钱财，所以齐英倒是颇为富有。

兴许是传言她对敌手段狠辣，脾气又异常暴躁，众人被威势所摄，大堂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咳咳！”

陈海见此干咳两声，先朝齐英拱了拱手，随即目光逡巡着二楼。

“齐大人五百两，可有加价者？”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过大堂，重头戏是二楼大人物之间的角逐。

吃瓜群众自然也明白这点，都把目光放在二楼静待结果。

“不过区区五百两…”

不多时，二楼忽然传来一个软绵绵的熟女音，“也值当如此大声？”

话音落下，大堂复又变得安静，只有少数交头接耳，没人敢出声拱火。

上面这位可惹不起。

古弘玉当然更不会说话，他将视线从左边的齐英身上移到斜对面，见一个妖娆少妇走出雅座来到了玉栏前。

她肤白但貌平庸，眼眸不明亮，鼻子有些塌，嘴唇也略显单薄，再加上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和虚浮的脚步。

妥妥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不过她的穿着十分扎眼，外罩粉色丝纱，内里是仅遮敏感的亵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肉，增了不少艳色。

古弘玉一眼鉴定为够骚、够浪、够劲，整个人从骨子里溢出两个字。

欠透！

紧接着，他又很快从记忆中提取出了女人的身份。

李梦瑶，出身世袭罔替的候门。

五年前母亲病故后承袭了爵位，曾是云陵出了名的纨绔，常常当街调戏良家男子，有时甚至会强抢民男。

虽说李梦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论身份地位，齐英远不如她。

封侯在女儿国比登天还难。

大概是这个原因，齐英面对阴阳怪气只是笑了笑，并未出言。

李梦瑶本以为会遭遇反唇相讥，孰料对方竟然沉得住气，这让她准备了半天的嘲讽之言说不出去，憋的难受。

她向来看不起寒门出身的女人，总忍不住冷嘲热讽，但齐英实权在握，没有由头也不好一直咄咄相逼。

“本侯出六百两！”

长吐一口气，李梦瑶居高临下给古弘玉送去带着两个浅浅酒窝的笑脸。

古弘玉本想回敬一下，但是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继续装高冷。

现在不能表现出任何倾向，以免最终获得头筹者心里有疙瘩。

这就是青楼男子的悲哀。

他其实蛮中意李梦瑶，男人避如蛇蝎的恶霸对他来说却是会玩的妙品。

反正不可能动真感情，无所谓是不是烂裤裆，况且对方样貌也算不上丑。

两人各取所需，当茶友挺好。

最重要的是，从原身接触过数次来看，李梦瑶似乎不大聪明，量浅还爱饮酒，喝点便犯迷糊，极易被男色所乘。

他施展手段大概率会让对方发现不了守身砂消失，甚至还可能捞到武功。

“六百二十两！”

“六百五十两！”

“七百两！”

……

“这女人可千万别掉链子。”

随着二楼宾客纷纷出价，古弘玉收回目光，暗暗祈祷李梦瑶能获得头筹。

“一千五…”

“三千两！”

许是祈祷有了作用，前面妇人的叫价还未落下，李梦瑶再次出声，竟然硬生生将价格提高到两倍。

只是她还没得意多久，齐英开始出价了，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三千一百两。”

此时，二楼也逐渐沉寂下来，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很多人的预算。

李梦瑶强忍着不舒服，皱眉道：

“三千五百两。”

“满堂春岂值区区三千五百两？”

齐英摇了摇头，带着挑衅之色看向李梦瑶，“我出三千六百两。”

李梦瑶闻言勃然大怒，心知齐英这是对先前嘲讽的报复，冷笑道：

“你当真要与本侯过不去？”

“文安侯说的是甚麽话？”

齐英还未开口，隔壁雅座一个江湖打扮的中年健妇抢过了话头。

“各凭身家而已，何来过不去？”

古弘玉并不认识健妇，看气质非富即贵，像是齐英的好友。

“不错，夺花魁该拿银子说话。”

这时，右边雅座也走出个妇人，她分别朝李梦瑶和齐英拱了拱手。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像街边泼男那般作口舌之争？”

此妇古弘玉也不认得，只见她五十上下，气势不凡，妆容极盛，眉眼生得霎是好看，想来年轻时姿色出众。

“沈姥说的极是。”

妇人似乎颇有来头，齐英连忙笑着出声，而李梦瑶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就话来，只是简单回了个礼。

“我也凑个热闹吧。”

沈姥环视大堂几圈，最后把目光放在正襟危坐的古弘玉身上，淡淡道：

“图个吉利，六千六百六十两！”

这逼装的着实到位，话一出口，满堂皆惊，包括李梦瑶和齐英。

就连古弘玉都瞪大了眼睛。

怡兰院历史上花魁出阁的最高价是五千两，他今天竟然刷新了记录！

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

古弘玉震惊之余，开始细细打量沈姥。他现下目力惊人，很快就发现对方白的有些过份，表情也略显生硬。

心中忽地一动，他低头使出了先前测试体质用过的极焰之瞳。

伴随脑海中转瞬即逝的刺痛，他的双瞳陡然泛起两团肉眼难察的荧光。

下一刻，当他再次看向沈姥时，却如坠寒窖，刹那间全身冰凉。

就好像下午刚全仓某只股票，晚间这家公司就被实锤造假上市。

入目是爬满皱纹的干瘪面孔，其上还有大量指甲盖大小的斑点，整张脸仿佛是被长久岁月侵蚀过的老树皮。

顾不得惊讶化妆也算幻术和沈姥那堪比十级美颜的妆容，古弘玉的内心已全部被恐惧填满。

对方的真实年纪起码七十朝上。

也不知道有没有绝经。

如果榜一大姐，不对，榜一奶奶是她，就算没绝，自己又怎么下得去…